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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羽林卫叔然,上将张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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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平六年秋末,幽州涿郡范阳城,黑山军张白骑部因军粮无给,携张天子两千精锐大举袭城,时人念卢县之恩,奔走于城墙之上,搬油毡火石以御敌,情况危殆。

    “何人是军中之首?吾乃定国大将军张百骑,速速前来拜见!”

    “参见大将军,末将是前将军刘胆,奉陛下之命携两千精步前来协助大将军!”

    刘胆之部是张举安身立命的根基,张举朝庭有九千步卒皆是百战之兵,这些兵员自张举反汉时便就跟随其侧,合张纯乌丸之力与蓟侯公孙瓒战于石门,虽不胜,但与白马义从有一战之力也。

    “刘将军,此次攻打范阳城,我军无重甲器械,一切要仰仗刘将军!”

    张百骑除了人数众多以外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手,单从战斗力来讲刘胆的两千步卒随意便可击溃他的三千杂军,所以他想浑水摸鱼,先让刘胆破城。

    “大将军,陛下有令如果大将军延误战机,末将有处置之权,大将军可不要让末将为难!”

    刘胆左右百人亲卫皆亮兵刃,沙场之气席卷整个点将台,说白了你们这群草寇就是送死之流,如今想要退缩先问过某家的刀刃!

    “前将军不要误会,本将军立即点兵攻打范阳城,望刘将军鼎力相助。”

    张百骑额间冷汗直冒,这才明白上了贼船,果然天下没有白吃之宴,看来这一战是躲不过了。

    “王军师,携云梯车给本将冲锋,谁敢延误战机就给本将军就地格杀!打下范阳城大侵三日,城中妇孺鸡犬不留!”

    “大将军英明!北门右墙就交给大将军,末将率人直攻左墙,双面夹击定可破城!”

    刘胆在张单口中得知范阳只有一千守卫,即便他们钢筋铁骨,也架不住五千步卒。

    战鼓擂鸣,冲锋号响,左右兵马齐出,势成翻海,一眼望去无穷无尽,范阳北墙下黑云如山,兵卒壮胆之呐喊犹如音龙入天,传于十里。

    战场如荼,刘胆五百步卒前行,后随三百弓弩,城下百步之时,三百矢齐发,盖漫边之雨。

    “举盾!”

    城墙之上井然有序,卫诺持盾作前卒,箭雨忽来,入射木盾三分,躲闪不及者咽喉之处横插过血,立即丧命!城墙之后百姓也有遮掩不及者伤了手臂。

    蓄力再射,此次刘胆准备齐全,领军令必破范阳城,士卒不惧死,迅速推进便到城墙之下。

    反观之张百骑部略显滑稽,木矛标枪投掷,力大者方才达城头,多数人的枪羽半途落下毫无伤害,就算推进至城下,滚石落木让他们心生畏惧,多有回逃折返,犹如儿戏。

    “渠帅,弟兄们顶不住了!不如先行撤退如何?”

    王军师见逃兵多于冲锋者,这般高的城墙自己这些人哪里攻的上去,以往都是用人数来吓退守兵,但今日城守之卒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以为我不想啊!刘胆让两百刀斧手立于我军之后,一旦撤退可有命乎!给老子冲,死多少都无所谓!只要打下范阳城,还愁兵员和粮食吗?”

    张百骑对于刘胆的军队还是很有信心,这种不畏死之卒他只在褚帅帐下见过,这种兵员的战斗力让他记忆犹新,有这群人在还怕攻不下范阳吗?

    且回墙下,刘胆的先锋军已经架起了云梯,持刀斧攀爬者比比皆是,前者落石砸翻后者替之,推进速度让羽林军多数兵力聚集于此,这恰好为另一方的黑山军提供了有利条件,架梯攀爬多赤手空拳,百姓合力推倒,双方呈拉锯之势。

    “喝!”

    首位刀斧卒翻过城墙,卫诺架刀横劈斩断他的左足,兵卒疼痛难耐站立不稳滚下城墙,但随之落木的消耗越来越多的兵卒冲上城墙,羽林军弃盾持长枪与刘胆部战作一团,长期的硬性训练让羽林军的战力处于巅峰水平,即便刘胆卒不畏死也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而伤亡越来越大。

    “大将军,让你的人马从左墙上城,不必再攻打右边了!”

    刘胆很无奈,他知道这群草寇不堪重用,但没有想到如此草包,自己的步卒已经和守军在城墙血拼,而这群家伙还在城下晃悠,真是草木战力。

    “好!好!”

    张百骑的三千杂军迅速涌向左边城墙,攀爬云梯而上,墙上血色染,堆尸满地,虽说城有两米,但落足之处皆有浮尸。只见一羽林军持枪刺穿一位刀斧卒的胸膛,随即又一位黑山军跳于其背,用右臂厄其咽喉,待一位刀斧卒直击羽林军腹部,血肠之物卸出,活活被黑山军勒死。

    战过半时辰,城墙之上叠尸成山,卫诺满身鲜血一人挡五位刀斧卒,配剑已然折断,今一人至少已经斩杀了三十余位兵卒。这次守城之战十分艰难,战前准备不足羽矢无一,若是能在他人推进之时发万箭,就凭这些儿鱼杂贝能够攻上羽林军的城头吗?

    “嗖!”

    刀斧投掷于一羽林卒背,面前又有三位黑山军纠缠,性命危在旦夕。

    “当!”

    卫诺抛盾以挡,盾牌精准的击飞刀斧,快速冲上前去断剑刺穿偷袭之人的心脏。羽林军的单兵能力也许不是世之一流,但他们之间的配合绝对可以达到王牌精锐。

    “羽林郎听着,组三五之队相互照应,左右斩杀不可冒进,力求破其全军!”

    “国之羽翼,如林之盛!”

    “国之羽翼,如林之盛!”

    “国之羽翼…………”

    这种强悍之卒只要听到主心骨的呼唤,战力便可达到新的高度,卫诺是羽林军之魂,只要他不倒下,有千百敌人又如何!一人独斩之。

    “从将!楼上守军是何人?怎么会如此强悍!”

    刘胆十分惊讶,他万般没有想到这新建的城池竟然有这样一支军队,七百卒已经斩杀已方千余军,而且士气越来越高,这怎么可能?

    “将军恕我斗胆,此敌军皆非平常之辈,让末将想起了当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单论步兵之力,这七百卒是末将平生仅见的悍兵!”

    “悍又如何?让张百骑的人给我顶上去消耗他们的战力,若敢不从休怪本将的刀刃!”

    七百卒竟然拖住了五千攻城部队,而且伤亡控制在百余人之内,大汉内庭二十年的心血便是如斯恐怖,举国之力养百卒,自幼习于沙场,见惯了马革裹尸,手中刀刃从未迟疑,这便是大汉的羽林。

    …………

    “小心处理伤口,仲瑞警告你这羽林军可是仲瑞的宝贝,若是因为你的原因出现了死伤,仲瑞第一个先杀了你!”

    “卢县,小人已经尽力了!这位军曹的伤口根本止不住血,恐怕……”

    “治,给仲瑞治!”

    卢朴第一次担任后勤官,这种场景远比他想象中更加难受,辛辛苦苦从千里之外带回来的精锐怎么可以突然就没了,沙场啊!

    “驸……驸马爷,不……不必了!让医师……去救治其他人吧!”

    这位羽林卒被一只箭矢侧穿而过,腰间鲜血根本止不住,比起卢朴他到显得更加淡定一些。

    “张老五!你给老子坚持住!”

    卢朴虽不常住军营,但对羽林军每一位甲士的姓名都十分清楚。

    “卢县……!兵嘛!生来就是打仗的,……死这种事也见惯了!……有一天总会轮到我的头上!……”

    卢朴见过很多死亡,从刚开始的饿死之人,到后来的易子相食,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如此伤感,这些人是为自己死的,就像自己将兵刃插入了他们的胸膛,难道心真的会变成铁石吗?

    “文远,叔然危矣!你在哪儿啊?”

    …………

    范阳北坳,三百骑隐匿,马者皆以衣衫遮其口,不见旗帜,不闻其名。

    “县尉,匪众已与我军交战半个多时辰,虽说羽林军强悍,但也不可久拖!”

    “莫言,静待之!”

    张辽尾随刘胆所部早已至范阳城外,但贼军势大不可贸然行事,三百骑乃是扭转战局的所在,快意冲杀虽然可解一时之气,但无法歼其军,所以张辽还在等待时机。

    “县尉!等不得了!卫县尉已与敌军鏖战了一个时辰,就算羽林军猛如虎,但也架不住群狼啊!”

    “勿急,为军者一旦失了先机,局面将无法挽回!三百骑用于刀刃方可解围!”

    张辽闭目定神,心中计较着时间,他相信卫诺,也相信羽林军,这支部队完全可以抵抗两个时辰以上。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久攻不下刘胆部自然士气不高,时机也在此。

    城头的厮杀之声越来越浓,目见众多匪众登上城墙,至少有两千众,张辽熟知兵法,胸中韬略已定,只待出手时机。

    “报!敌军中军大帐已经探明!”

    时机到!风云动!

    “全军听令!随本将冲杀!先取敌将首级,后入粮草之营,解主公之围!”

    张辽飞速奔跑到马前,一把提起入土三寸的月牙冲天戟,翻身上马,明旗帜,大号范阳军!

    全军出击!主公,文远来了!

    黑龙卷云之势,三百并州骑犹如一柄利剑从后方撕开刘胆军营,为首者,身披金月亮天甲,背展红云览地袍,头戴麒麟食虎盔,脚踏轲刃行军靴,谓之谁也!

    “雁门张文远在此,尔等鼠辈谁敢一战!”

    “敌军袭后营!敌军……”

    报令兵才奔跑了数步,一柄长戟穿膛而过,且将其挑翻在半空,马蹄踏身前行,竟成无人可挡之势。

    张辽所到之处五米范围内无人敢近其身,戟成横扫千军之力,眼前甲士唯恐避之不及,一将雄,千军胆,万军丛中犹入无人之境,踏马亮枪直上点将台。

    张百骑抽刀以挡,张辽月牙冲天戟脱手而出,戟尖正中刀刃,断其刀柄入咽喉,一击毙命。

    刘胆征战数十载本能反应让他度过一劫,滚落点将台后立即从亲随手中夺过一柄长枪,直击张辽所骑之马。

    张辽勒马回头,后挡长枪,双方拉开数十步。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刘胆趁机上马,此军让他猝不及防,来将更是勇猛无比,只怕是公孙瓒部。

    “范阳县尉张辽,尔等贼众竟敢犯主公城池,今日张文远定要毙你于马下!”

    “战!”

    双方锉马交锋,行家交手立见高下,戟如龙一力千钧,刘胆双臂发麻,虎口出血,还未反应之时张辽又驱马上前,力沉之击直接拍断敌方马腿,反手将刘胆夹于腋下!

    万军丛中只见一人,左手戟尖挑张百骑,右手生擒刘胆,全军主将尽入他手。

    “吾乃张文远,贼将成擒,尔等鼠辈还不速速受降!”

    ………………

    “叔然!是张县尉也!我等有救了!”

    “援军已到,羽林众卒开门迎敌,与文远汇合!”

    卫诺眼中一喜将手中死尸抛于城墙之下,当机立断出城迎城,一个多时辰的坚守让他打的着实委屈,现在更好冲杀一番!

    随着羽林卫的杀出,并州骑又劫刘胆后粮营,全军无主帅大败已定,左右降卒皆跪于地,凡有反抗者诛杀之,不留丝毫余地。

    范阳城首战以羽林之悍和上将之勇大获全胜。

    “叔然,辛苦了!文远兵力有限只能酌情出击,还望兄弟不要见怪啊!”

    张辽狠狠的踢了一脚五花大绑的刘胆,此次却是凶险,如果不是羽林卫的坚守,就算张辽再勇猛也难破此局。

    “兄长客气!就是可惜了我那百八兄弟,要想再训练只怕要花上好几年时间啊!”

    卫诺用衣巾拭去脸上鲜血,守城果然没有冲杀来的爽快,若有下次他更希望领着羽林军杀他个翻天覆地。

    “文远!来的正是时候!”

    卢朴让卢毓处理伤员和尸体,自己立即赶往城门,此次能够守住范阳城全靠两位主将,大辽神啊!古人不欺我啊!

    “属下见过主公!”

    “二位是大大的功臣,今日保全范阳城全是依靠二位,等仲瑞处理完这些杂务,晚间设宴款待三军!”

    “谢主公!”

    张辽与卫诺对视一笑,这位主公虽然文韬武略不及,但此次也算指挥有方,值得一随。

    ………………

    战争是一件消耗人力和财力的事情,范阳守城战几乎搬空府藏的油毡火石,而且后续的伤亡费和抚恤金又将是天文数字,不过缴获的甲胄和俘虏足以弥补这个空缺。

    “安抚令:仲瑞感激各位城邻鼎力相助,此次伤亡者皆由县衙出抚恤金以慰之,伤亡者若是家中独子,家人可到衙中登记,自此以后每月发抚恤金,直至父母去世。”

    “清除令:凡参与城墙清除与搬运尸体者皆以十五人一组,每日一斗粮食,即日分发。”

    大战之后需防大疫,卢毓已经在着手处理战后事宜,既然百姓是无偿帮助,但府衙应该出资安慰平复民众心理,卢子家对于内政一向得心应手。

    “家主,此次一战我军伤亡惨重,羽林亲卫亡九十六人,全军带伤,并州骑伤亡七十四人,百姓……”

    卢毓已经将战后报告整理完毕,逐一向卢朴报告,张辽与卫诺也从旁听之。

    “总得来说这次守卫战十分成功,俘虏近三千卒,甲胄与粮军虽不算多也可自给,文远与叔然有何看法?”

    卢朴细心的观看战报,心中的喜悦之色难以掩饰,毕竟是第一次胜利自然高兴。

    “回禀主公!这三千降卒中有一千余百战之士,若是稍加训练,便可为主公所用!”

    张辽自然希望得到这一千降卒,如果这次不是因为兵力短缺,他大可以直接冲杀从后方袭击敌军,由此可见兵力的重要性。

    “那就这样!文远和叔然从中各自挑选,一人补齐一千卒如何?其余的一千多人就把他们安顿在涿水边,等到来年春天开田屯地!”

    卢朴计算了一下人口数量,虽然现在只有一万多人,但足以养二千士,更何况还有一千多降卒可以帮忙开田,等到下次秋收之后财政也不会变得紧张。

    “是!主公!”

    “既然正事完了,走!去府中饮酒,今日二位可出了大力,仲瑞可得好好款待一番!”

    “主公,那个降将该如何处理?”

    “明日再说!今晚一醉方休!文远你不知道啊?今天可真是惊心动魄,我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