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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另外一名重伤员,都被送到医护室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治疗,进门竟先抽血、试体温,接下来才给我们打针吃药。
而到中午时分,又来了两个陌生的医生,之所以觉得陌生,不是因为看到他们的长相,而是因为在这艘科考船上,只有一个医护人员叫张敏,还是女的。
这两个人从体貌特征上看,却是男性。原因,是他们浑身上下都被一身白色的医护服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帽子,口上戴着口罩,只露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让人看了说不出的压抑。据张敏说,这是上边给我们派来的医疗专家。
那几天真像坐牢,没完没了地试体温,没完没了地验血验尿照心电图,我自己都怀疑,我除肩膀上的伤以外是不是还有别的病。
和我同“病室”的病友,也是下水搜救时受了那个水怪的攻击,肋部被怪物抓去一块肉,可他和我一样,除了这些外伤治疗外,也是没完没了地验血验尿试体温,而我们房中,每天都用一种刺鼻的药水喷洒、擦抹墙壁地板以及桌椅用具。
而这一段时间我却有些纳闷,我救人受伤,以我跟花琳瑜的交情,她应在我一上甲板,就跑来看了,眼看五六天了连个影子都不见,让我本来烦乱的心又增加了郁闷与不安,每天都望眼欲穿地注视着门口,可来的不是张敏,就是那两个全身包裹的大夫。
直到第三天晚上,只见一个人影,闪进屋中。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晚上的中年人!
张敏脸色一变正要呵斥,一见是他,竟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你——哦!原来是钟组长,您吓了我一跳!”说着竟嫣然一笑,我看在眼里,不禁摇头,真是个看人说话的主。
对我们她可没有这么客气过,经常说我们这不对那不对的,五六天了,在我的印象里她从没笑过。
原来这货也是个势利眼,见着官大的也会摇尾巴。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这些也见怪不怪了,这种人走到哪里都有。
“小张你先出去,我和赵同志有几句话说!”老头笑着,让张敏回避。
看着张敏走了,我有些诧异,问道:“您——您姓钟,今天来,您有什么事?”我说着,坐起身子。
“先不要动小伙子,注意你的伤!你是咱船上的英雄啊!刚才我们还商量等你好了,给你们两个,开一个英雄表彰大会,让咱们科考船掀起一股学英雄争先进的风气!”他说着扭脸看向另外的那个病友,并拍了拍我的肩膀。
接着他低下头,跟我小声说:“小赵!你能不能下地活动啊?”
我一愣,不明白他这神秘兮兮地要干什么,但我从他一进门就看出来,他找我肯定有事。我忙点点头,也小声道:“我没大伤,只是肩膀的皮外伤,这两天又吃药又打针的,肩膀已经感觉不太痛了!”
“那就好,咱们到外边说话!”
来到病室外,一阵清凉的海风,吹得我微微一颤。现在正是初秋时节,风渐清爽,只是我心忽然有些压抑。这种压抑来得很突然,让我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钟或许看我有些不对劲,问我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便推说没事。然后,告诉他:“咱们找个僻静处去谈!”
他呵呵笑了:“好的。小伙子考虑得挺周到的,到现在为止,你们的隔离观察治疗已经解除。那两位医生在走之前,向我做了汇报,说你的伤是最轻的,已经没有大碍了,坚持吃药过两天就好了,而且他们还告诉我说你的伤口愈合得很好,从来没见过愈合能力这么强的人!”
“隔离观察治疗,我们难道得了什么传染病吗?”我觉得很奇怪。
“不是你们得了,是你们两个同那个水鬼有过接触,并因它而受了伤,因为这东西目前还是未知生物,组织上考虑这东西会不会带有某些传染病毒,为了你们的安全,也为了船上大伙的安全,所以才给你们隔离观察治疗!”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面带微笑地说:“这下好了,你们隔离解除,也省得那个叫花琳瑜的姑娘成天来烦我了,这几天可把她急坏了,一天问我三趟,这不——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她来了!”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花琳瑜出现在舷梯口,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
“你还没好,怎么出来了!”原本看着挺高兴的她,不知什么原因,竟一下板起了脸。我正不知所措,只见她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道:“我先送你回去!”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赶忙推开她的手,低声道:“你先到旁边等我一会儿,我和钟大叔有些话说!”见我这样,她脸上出现一种不满的神色,我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只得赔笑说,“就一会儿,稍等!”她气得小嘴一下撅起,负气地一个人走到对面的栏杆旁,向海面上望去,任阵阵海风拂起她的飘飘白裙。一个人对着大海发起呆来。
“小伙子不用怕,那个小姑娘没有真生你的气,生气的只是我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老家伙。如果一会儿你想哄她,你就只说你的肩膀疼,我保证一切都会好的!”我眼看着花琳瑜的背影,心里正在忐忑不安,却不想被钟老头窥出心事,他说话的语气中,竟有几分调侃的语气,我不禁脸上一阵发烧,心中暗骂:老王八蛋!别看戴个眼镜,眼睛贼亮贼亮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只是暗骂归暗骂,却在无意中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您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做?”
“事情嘛,倒是有,现在你的肩膀还没完全好,先去和你们的安全科长,把你们科考船自进入指定的作业海域后,发生的所有安全事故,都详细地给我写出来,特别是一些细节必须给我弄清楚!记住细节要详细,特别是,不要忌讳什么唯心唯物,我要的是真实的第一手材料,有什么事情可及时向我反映。”他边说着边抽出一根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长长地从鼻孔中喷出。
接着又说:“暂时就这些了!你好好地准备下,我和你说的都不要告诉别人,我让你整理的材料,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偷偷地进行,明白吗?”他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我想着他说的话,感觉有些古怪,“所有的安全事故要第一手材料,不必忌讳唯心唯物,妈的,要是整出唯心的东西来,那不成了迷信活动吗?不过好像现在这个时代进步多了,不像我们那个时候稍微沾到一点鬼鬼神神的东西就会被说成是封建迷信,现在嘛大不了就说是神话或者灵异故事,哈哈?”看来这里的事确实不简单,有空我还得找他多问一下。
而花琳瑜似乎不知道钟组长离开似的,还倚着栏杆在欣赏暮色中的海景。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还在生我的气,看来我真得费些心思去哄她。想着,我向她走去,等快走到一半时,不知什么原因甲板上弄了些油污。脚下一滑,我哎呀一声,一下摔在甲板上,我正要站起来,却看到花琳瑜一脸焦急地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摔到哪了么?”她一脸关切焦急的神情,比她自己摔个跤都看着心疼,我心中不禁暗笑,真是老奸巨猾,钟组长这种苦肉计,对付女人真管用。
我故意一边哼哼叽叽着,一边又嚷着没事,哪知道越这样,她就越当真,竟放下女孩应有的矜持,蹲下身,将我的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抱住我的腰,使劲地将我架起,看她这样子,我在心中感动的同时,也顺便站了起来。
见她要扶我回病室,我轻轻地对她说:“咱们去那边的栏杆好吗?好几天没吹海风了,都快憋死了,再说咱俩也可以说说话,在屋里有别人,太不方便!”
当我说完时,我看到她脸一红,眼镜后的一双大眼睛,羞得连看都不敢看我。过了好久才有些口吃地说道:“你——你的肩膀——你的肩膀不疼了?”
“疼!可是我——我更想你!”我低低地说着,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话来,但我明确感到她的身子轻轻一颤。我轻轻地将手从她肩膀放下,并对她说:“你搀着我就可以,这样架着会被人议论的!”她点了点头,将一只手臂搀在了我的臂下。
海风悠悠地吹拂着,暮色中的大海显得深沉神秘。如同钟组长留给我的谜团,也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还有,我这次海难没死,是不是我的霉运就此过去了呢?我觉得应该是没问题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会交好运呢?哈哈!
或许,花琳瑜看出了我的心事,当她问起来时,我也没有隐晦,将钟组长找我的事,都一一说了。她听罢,沉默了一阵,然后很坚定地支持我去干;至于原因么,就是跟着钟组长可能会有出息,如果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在科考船上混下去,再混十年估计也是一个普通的勘探员,没什么前途。我嘴上答应着,心想还好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我的身份,会有什么反应呢?这个我就不敢多想了,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问她对于这艘科考船上发生的神秘事了解多少。她和我说,她对这艘船的传闻,也只是听说了一点点,那时她也没来。听人说,一开始的作业海域并不是这里,而是再向西有六十多海里,离曾经南海六号的出事海域不远。据说,在那里进行海底地形勘探的时候,收集到的地震波很是怪异。
“怪异”,我听到这个词时,心中不禁一跳。
“怪!怪在那里呢?”我问道。
“在地震回波生成的地质结构图中分析显示,就在海底地下三百来米处,有一个像是大型金属建筑物的东西,像是传说中的龙宫,又像是一艘巨大的飞碟!而这些都在一层厚厚的玄武岩下。”花琳瑜像是在讲天方夜谭一样,听得我半信半疑。
我不禁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哪知花琳瑜听了轻轻一笑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也没亲眼看到,当时的科考船长不是这个丁胖子,而是一个叫刘什么强的,因为赶进度,非要用载人潜水器携带潜钻器进行深海浅钻收集海底岩石样本,结果钻到一百来米处,突然发生爆炸,那个司钻,还有潜水器上的几个分析人员,全部炸死!载人潜水器也报销了。”
“全炸死了,这就是南海十号第一次的死亡记录吧?”我问道。
她点了点头才说:“有人说是炸死的,也有人说是吓死的,说从海底飞起一条龙,这几个人就死了!”
“龙?还神龙飞天呢!真是神话故事听多了!”我竟被她的一句话给逗乐了。
却听花琳瑜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以前我也是那么想的,可后来师傅也这么说,我也就十成信了八成!”
“师傅怎么说的?”我有些惊诧。
“他说潜水器在报销之前通过海底电缆回传的实时海底图像确实很诡异,好像真的看到有条类似龙的生物出现,因为那段画面太过诡异,所以后来所有的数据都被上面拷贝走了,并且不准再谈论这件事!”花琳瑜扶了扶眼镜,轻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