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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师傅又说:“其实哎!南海十号刚到我们这片作业海域,还没等开始进行海底潜测,我就觉得心里面有些发慌!”
“怎么了师傅,有什么不对么?”我问道。
他看了看我说道:“这个嘛!有什么不对,我倒说不出来!只觉得在那一块潜下去打钻取样哎!肯定会出事儿!这不当时叫我干,我没干,最后让那个小白脸当司钻!怎么样!一个井喷直接就报销了哎!小白脸和丁松、卢凯当时就直接烧成灰了。”
“小白脸?谁是小白脸?师傅你把那回事故给仔细说说!”我对他说的小白脸有些疑问。他笑骂道:“你这小子,想套话呢!小白脸就是谢宗宇呗!你真拿我当说书的啦!门儿也没有,酒也没见你喝一口,你吗菜全都给你吃了,还让我说,真占我便宜呀!”
听他这么说,是想让我喝酒,如果不喝他是肯定要在这里卖下关子的。只是要喝也不能让他看出来,于是只能苦着脸道:“师傅!如果我喝了,钻桌子底下可就不好看了。”
“瞧你那点出息,这酒就在这儿,你爱喝不喝吧?”他说着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放,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装出满脸苦笑,“我喝!我喝!只是我喝了你要给我讲你们在南海十号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
听我这么说,他翘起下巴,双眼斜看着我说:“好!是我徒弟!你喝我就说,想听吗,咱就说吗!喝!”
事情僵在这里,我只得倒了半杯,慢慢地啜了一口,只觉口中辛辣无比,忙假装喝水,将酒吐入杯中,我再看师傅时,他正好在这个时候,也在举杯喝酒,并没在意我这奸诈的举动 ,我心中不禁暗笑。
“好!是爷们!你不是想听南海十号的事吗?我给你讲!”说着他也喝了口酒,眼睛望着窗外,竟露出几分忧郁之色。
过了好半天他才幽幽说出,原来他一到那片海域时,心里就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还记得那片海域,是距三年前南海六号指定的作业海域不到一百海里的水域,然而南海六号却在作业时,遇上大风、大浪发生了重大事故,之所以说是大风大浪导致的事故,其实还是为了掩盖人为因素是主要原因,那次事故导致六十四人含冤海底。而他之所以幸运地逃过了南海十号那一劫,都是因为他能有幸游上救生筏,他说他是从龙王爷嘴边爬过来的,所以一到伤心地,不由他不想起那个地狱之夜。
当时,谢宗宇想让他当副司钻,跟着载人潜水器潜下去负责操作钻探机,按照潜水器上的测量分析员的要求进行海底地质标本取样。但他以心里难受不能正常工作为由给拒绝了。原因有两点,一个就是南海六号的事故给他心里造成了阴影,第二个他听当时的勘探工程师马明讲,这片海域的水下地质结构很特殊,水下除了山脉海沟纵横外,好多海底深处的地质结构很难查明。就算用目前最好的海底声呐、地震仪等海底探测设备进行探测也只能得到一个大概的图样。所以要在这种地质情况不明的海域进行科考作业,只有稳扎稳打,一步步的来,从浅层开始进行钻探取样,弄明白了地质构造后再往下进行钻探取样,直至最后达到计划中的勘探深度。
而这一切都要依据勘探工程师的经验判断来进行,据赵建平说,在进入试验的第一天,根据地下八十米处采样的分析,马工竟说,这地方不能再钻了,他觉得再钻就有危险,因为这个地方看起来凶险无比。
但他的话并没有被采纳,原因是他曾经在南海分院里工作,南海六号的惨案发生,也有他间接的责任,为此被停职处分了得有一年,出来后一直观察使用,真正到基层工作,也只不过是从去年年底,随南海十号一起来到这里。
对于这个可以说犯过大错误的人,人们对他的话自然不信。特别是说出这里会凶险无比,更是让人觉得是无稽之谈,用当时刘队的一句话说:“你是面壁思过都思出毛病来了!”一句话让这个马工程师无言以对,再不敢随便发言,只能听之任之。
倒是赵建平多了个心眼,偷偷问了一下马明,才知道地下矿质取样依次深度的分析中,这里地下近三百米处的玄武岩中,氮磷的比重过高,特别是氮的成分,是同类玄武岩的上百倍,可以凭经验推测,在地下几百米处的玄武岩内,可能包裹着一个如同气囊一样的氮气层,他怕的是,一旦继续潜钻把“氮气囊”钻破,会引起爆炸,具体爆炸的破坏程度,却要看这个“气囊”的压力大小了,大的可能会引发海底地震和海啸,将这艘科考船掀翻,压力小的话,也可能对船体造成不小的伤害。
赵师傅问起有什么依据,马工说他曾在俄国国立地质大学留学时,实地考查过世界最深的科拉钻井。他那时去的时候,苏联已经快要解体了,但是科拉钻井仍然属于军事管制区域,到达那里后,在接近施工区域时,他才发现那里是不让随意走动的,好在他的导师的父亲在那里工作过,认识那里的安全负责人,靠着这层关系他才亲眼目睹了这个“地球望远镜”工程,并了解到了关于这个工程的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
其实,对于这个科拉深度钻井工程,我在培训时也查过资料,那是在一九六零年到一九六二年之间,太空竞赛期间经济利益与国家自信心结合,促使苏联科学家计划钻出一个俄国超深钻井(Russian Mohole),这样做的目的是,赶在美国钻探项目之前到达地球外壳与内壳之间的界线。结果这眼深井一钻就是十五年,也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深的井,井的深度超过七英里多,约为十一点二公里,而具体苏联到底从中得到了什么,人们却无从而知。
据赵师傅回忆,马工曾同他讲,在科拉钻井钻到将近七百米时,也遇到过我们曾经遇到的问题,那就是玄武岩层,包藏着一个氮气层,结果发生爆炸、坍塌,由于这个气层的压力非常小,并没有发生太大的人员伤亡,所以鲜为人知,这些都是马工的那个导师说的。但有一个怪事却由这个大洞发生,当氮气爆炸后人们手足无措,由于心情都不太好,在抢修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在那个黑糊糊的大洞中,竟发出一些响动,人们一开始并没太注意。之所以没太注意,据说当时只是断断续续地发出那种“嗷嗷”的声音,像是几只狗或狼的悲鸣,声音很低。当时施工人员以为,是由氮气泄露时地下的压强过大所致,随着气压的降低,声音很快就会消失的,所以人们将精力全部放在抢修与恢复工作上。可是哪知,这种怪声不但没降低,到后来竟越来越大,而且那种狗与狼的悲鸣声,竟变成了人的悲鸣,像是几千几万人,在深深的地下痛苦地号叫呻吟着,如同传说中的地狱一样,似乎有无数的人在地下被人严刑逼供,受着非人道的折磨,让人听着觉得格外恐怖。
人们对于这种悲惨的怪声,感觉非常害怕,都认为这一定是大钻将地狱与人间的隔层钻破,于是一些基督徒,都自发地向冒着寒气的洞口,画着十字,做着忏悔。
就连当时主管这个工程的官员都十分惊骇,在向上级报告后,苏联政府在下令封锁消息的同时,立即增派了科学家前来调查事故情况。
他们先用声纳采集,收集地下发出的声音,并对声音的声源进行分析,后又将一台具有红外线夜视功能的摄像机放下洞中,想收集图像。但事与愿违,在系着摄像机的操纵杆伸到将近八百米的时候,摄像杆就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似的,不住地被向下猛拽,因为事发太过突然,当时有两个在洞边扶持操纵杆的工作人员,竟给这股大力一下子带落洞中,随着两声惨叫,便瞬间消失在地下凄厉的叫声之中。
当科技人员把操纵杆提上来时,摄像机已经不见,在连接摄像机与操纵杆处,像是给什么东西咬断了一样,人们都相信地下一定有一头恶魔在伺机而动,更有甚者,一些宗教徒都认为,地下的恶魔,就是恶魔撒旦。由于人们愚蠢的行为,打通地狱与人间的通道,使魔鬼复出,这应是世界末日到来的前兆,等待人们的将是死亡与永恒的黑暗。
直到夜里。正当马工导师的父亲熟睡时,警报突然响了起来。他穿好衣服,和工友来到外面,才知道从那个深井之中飞出两只大鸟一样的怪物,值班的三个钻工,一个研究员,全被那两只怪鸟咬死。
地下会飞出怪鸟,我是第一次听闻,感觉有点像是科幻小说。但当时赵师傅说得很凝重,我没敢插嘴。
据马工回忆,他导师说当他父亲来到事发地时,已经来了很多安全保卫人员,在人们的指点下,他父亲发现一只怪鸟蹲在房上,正在啄食一具人的尸体,那尸体已经是面目全非,但从工作服装上能看得出来,这应是一个钻工。五脏随着怪鸟的啄食,散落到体外,血水从屋顶一直流下,在檐前滴落。据马工导师的父亲讲,那个怪鸟足有一人多高,长得十分恐怖,全身没有一根羽毛,鸟首上,一支长而大的鸟嘴,满是鲜血。一双像蝙蝠一样肉质的翅膀,随着它的啄食不住地呼扇晃动着,让人看着心里就胆寒。
但安全人员在经过观察之后,当场就击毙了那只怪鸟,只是那怪鸟很凶,就在身中数弹之后,竟还能怪叫着从屋顶俯冲下来,攻击安全人员,只是终归是强弩之末了,在将一个安全人员扑倒之后,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或许是枪声与怪鸟的叫声,惊动了另一只怪鸟,这东西从一间工棚中飞出,来扑击现场的人员。当时在场的人们,都吓得急趴在地上,那东西的大翅膀,带着一阵疾风,从人们头顶飞过,在人们的惊叫声中,这怪鸟又重新飞回空中。但它也被安全人员接连射中几枪,只是这几枪并不致命,那怪鸟一声惨嚎,伸着两三米长的大翅,在空中一个盘旋又俯冲下来,只是这家伙完全没在意身下的高压电线,结果一只大翅挂上电线,随着火光与爆响,竟被挂在电缆上燃烧起来,在落下时,已经成为一堆焦炭。
据后来赶到的动物学家解释,这应该是六千万年前,中生代三叠纪的动物,名叫翼龙。后来,这两具怪物的遗体,被赶来的动物学家带走了,据说要做科学研究。
原来是恐龙,我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着师傅煞有介事的样子,我有些半信半疑。地下八百米处竟出现六千万年以前的生物,真是耸人听闻。但我随即想到,他给我讲这些,是不是南海十号最初遇到的也是和科拉钻井一样的怪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