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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总裁》, 笔名是杳杳钟声晚。”
“跳哥”的确很看好这本文，印象深刻，才会在主编询问后，脱口而出。
主编点了下头, 打开电脑, 登陆“终点小说网”, 搜索了《平凡的总裁》这个书名，从目录页开始, 仔细阅读。
书名起得太低调, 没有一眼就亮到读者眼睛的感觉，也让人猜不到内容是什么, 很难引起阅读欲。
文案中规中矩，属于很一般的水平, 不过, 文的内容到底写的是什么, 还是能从文案看出来的, 这点做的不错。
有的作者, 一味追求“爽”或者“新颖”, 把文案写得稀奇古怪，才是真的让文案失去了其本来的意义，成了败笔, 还不如写成这种简单直白的风格。
只是, 光看书名和文案的水平, 放在整个“终点小说网”来比较, 这本文并至于像“跳哥”所说的那般，是最符合征文活动的。
主编有点失望。
他觉得，毕竟，“跳哥”还是新人编辑，可能不太了解网站的整体水平，才做出了错误判断。
正文才更新了不到两万字，搜索都搜索了，主编便打算把正文也看一下。
这样，等一会，他拒绝“跳哥”提出的A签申请时，也能说出更多合理的理由。
这样想着，主编便点开了第一章。
然后……
他一直看到了最后一章，直到被提示“没有下一章”了，才意犹未尽地点击跳转回小说的目录页。
别看这本文的书名和文案，都写得平平无奇，正文内容，居然是远远出乎意料的好。
文笔在及格线标准，节奏的把控属于中上，但胜在真实！
生活已经很骨感，看小说、看电影、看电视剧等等，不就是为了寻求一下精神上的丰满吗？
而这本小说，在明确告诉你，主角一定会成为总裁的前提下，让你以上帝般俯视的角度，去看待那些生活中的不公和人性黑暗面。
活了这么多年，哪个人没遇到过几个奇葩？
在这本文里，很多人，你仿佛都看到了那些欺负过你的人的影子。
然后，由同样被欺负了的主角，一一帮你打脸回去。
一旦人物有代入感了，剧情看起来，顿时也就真实、带感了。
这样下来，怎么可能不爽？
端起一旁的茶杯，主编喝了两口，一边平复自己因为看文而稍稍激动的心情，一边思考，到底要不要给《平凡的总裁》这本文A签。
事实上，虽然，网站一直对外宣称“以文量价”，但A级签约的合同，一直都是只给有一定写文履历和人气的老作者的。
这本《平凡的总裁》作者“杳杳钟声晚”，主编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他的笔名，零星几条相关搜索结果，却都是坑了很多年的扑街文，连签约标准都没达到的那种。
离得最近的一条搜索结果，是参加了“拾壹”公司举办的征文活动，获得了一等奖稿酬和游戏改编。
不过，毕竟只有这一次，而且，“拾壹”的游戏到现在也没上线，“杳杳钟声晚”自带的实际读者人气更是0……
主编思考了许久，犹豫再三，终于开口。
“B级签约。”
A级签约合同只给有一定人气的作者，这一条“潜规则”，只要是对“终点小说网”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
按照这本文的水平，B级签约，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如果，这次，他破例了，那么，从今往后，一定会有各种麻烦接踵而至。
他不想给自己加大工作量，所以，还是不破这个例了。
“可是，我……”
听到主编的话，“跳哥”急忙地开口，想要为“杳杳钟声晚”再争取一下。
“不用说了，我综合考虑过了，就给B级签约的合同。”
主编端起茶杯，听“跳哥”再次开口，猜到他想说什么，心下觉得有压力，便直接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了，看向一旁的“利剑”，继续说自己对这次事情的决定。
“之前，A签变D签，落差太大，他才会拒签。这次是B签，你和他道个歉，必须把这本文签下来，我们要送去参加征文推版权，懂了吗？”
原本，见主编都“不耐烦”听“跳哥”把话说完，“利剑”还有点幸灾乐祸。此时，听到主编这么说，登时愣住了。
那个“杳杳钟声晚”，可是已经直接把他给拉黑了啊！他去哪里签人家的文！
“主编，我……”
他急了，他赶忙开口，想要把自己的难处和主编说一下。他知道，主编性格温和，好说话，只要编辑说了自己的难处，十有八九都会体谅。
然而，这一次，他想错了。
听到他开口，主编不是像对“跳哥”那样，只是挥手示意打住，而是眉头也直接蹙了起来，不满得显而易见。
主编打断“跳哥”的话，是因为心虚。毕竟，结合网站这次的征文需求，给《平凡的总裁》这本文A签也是可以的，是他不想处理麻烦事，才退了一步，给了B签。
而对于“利剑”，主编的打断，才是真的不耐烦。
“不要废话，趁着还没下班，现在就去联系他。”
皱着眉，主编催促道。
主编都这么说了，“利剑”自然不能再开口。
从办公室出来，“利剑”直接往自己办公桌走去，发觉“跳哥”好像没跟上来，心里一个咯噔，警惕地回过头，看到他只是在关门，这才松了口气。
坐在椅子上，皱着眉，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消息发送失败”的聊天窗口，“利剑”后悔得不行。
早知道，这个“杳杳钟声晚”真的能得到主编的赏识，他说什么都不会为了摆前辈架子，故意说那些话。
现在可倒好，对方都把他拉黑了，主编却要他必须把这本文签下。
咬着下唇，紧紧皱眉，“利剑”登陆另一个工作号，复制Q号，申请了加“杳杳钟声晚”为好友。
*
又码完了一章的存稿，看着写满了文字的word文档，久久，钟晚叹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被“利剑”那几句话一说，她一直很憋气。
她的性格，还是比较要强的，尤其是事业上相关的任何事，都很讨厌被轻视、被小瞧的感觉。
本来，她想着，反正还没签约，要不，换个网站写算了。等数据起来了，再好好让那个“利剑”看一下，她到底写得好不好。
但是，看着文章下面仅有的几条评论，还有刚刚达到两位数的收藏，她又犹豫了。
她不是在担心，去了别的网站，会不会遇到同样奇葩的编辑，又或者说，是不是舍不得这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点数据。
她只是……
很单纯的舍不得读者。
第一次正式写网文，能被读者收藏，愿意追文评论……这一切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很新鲜且值得珍惜。
换一个网站的话，读者因为不习惯，很可能不愿意跟着一起挪地方。
她想了一下，觉得，比起失去这些熟悉的小天使，她宁愿让这本文在只有更新榜那么点的曝光下，慢慢完结。
不换网站，也不低声下气地和“利剑”那种人签约，只是一股气地认真写，努力写。
前世，她逛作者论谈的时候，看到大大们经常说，写文时，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解决方法都是四个字。
文好可破。
认真写完这本，随着时间的流逝，说不定哪天，她红了，这本文也被翻出来，都是一步步努力的历程见证。
梦想，还是要有的！
想开了，钟晚紧拧的眉头终于松开，将word里面码好的存稿复制，重新上传到作者后台。
就在这时，右下角突然弹出来一个消息提示。
[系统消息] 利剑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登时，钟晚刚松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利剑？她不是把他拉黑了吗？
钟晚点开软件，看了下，发现原来是两个号。
他加她干嘛？
难道是发现自己被拉黑了，想来骂人？或者是还是没批够她的文，想再哔哔一顿？
不过，管他加她是为了什么，都和她无关。
移动鼠标，钟晚直接点了“拒绝并不再接收此人好友申请”。
然而，“利剑”就跟疯了一样，她拒绝一个号，他就出来另一个号，拼命加她好友。
他是脑子泡在海里，浸了水吗？
犯什么神经。
钟晚觉得烦了，连点击“拒绝”都懒得，直接忽视不理。
*
“利剑”觉得自己要疯了。
因为手下作者太多，一个号可以加的好友又有限，每个编辑手上都有很多不同的工作号。
作为已经工作三年的老编辑，他手上的工作号，一共有三个。
三个号他都用来申请加好友了，无一例外，全部被拒绝。
而且，被拒绝一次，就不会再被拒绝第二次。
联想到他被拉黑的经历，“利剑”有理由怀疑，“杳杳钟声晚”是在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的同时，勾选了那个“不再接收此人好友申请”的选项。
没了工作号，“利剑”就用自己的私人号试着去加。
这次，他学聪明了，一次加了三条，附加信息里，言辞恳切地陈述了自己的错误，并做了深刻的检讨。
利剑：抱歉，是我太自大，过度贬低你的文。
利剑：你的文很好，水平超过网站绝大多数作者，希望重新考虑和我们签约。
利剑：请问B签可以吗？作为道歉，我愿意连载期间，每月补贴1000收入。
“终点小说网”的编辑，在外风光，实际上的工资，却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高。
一个月下来，也就4000-5000左右。
道歉了，给B签了，也态度很低地求着他签约了，还每个月都自己拿1000出来，用作补贴的道歉礼。
一一细数过来，“利剑”认为，自己已经很有诚意了。
这回，不管多大脾气的作者，都该满意了吧？
好友申请发过去，这回，“利剑”一直等到下班，也没等到“杳杳钟声晚”的回复。
吃饭了，或者出门了？
这样想着，“利剑”便也收拾了东西，去超市买了点东西，然后坐地铁回家。
正是下班高峰期，地铁上的人很多。
“利剑”身高才一米七左右，又有点胖，挤得很难受。
中途，因为想挠痒，他抬手时，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屁股，还被狠狠打了一耳光，大骂“色狼”。
讲道理，那个中年妇女长得跟熊似的，他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
真的是有苦难言。
他都要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水逆，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倒霉？
好不容易下了地铁，“利剑”边往家走去，边用手机点开“终点小说网”的APP，搜索了《平凡的总裁》这本文，点了进去。
他真的奇了怪了，这本文，到底是好在哪里？怎么一个两个的，就当拿A签、B签跟应聘扫大街一样容易。
一想到主编要他必须签下这本文，害得他又是低头道歉，又是倒贴工资，想摆前辈架子，结果，连面子都丢了，“利剑”就气得想骂人。
点开目录页面的时候，“利剑”正好在等红灯。他只来得及扫了一眼，发觉文案字数好像变多了，就见绿灯亮了，便放下手机，先过马路。
之前，他没有看正文，看了书名和文案后，觉得很一般，属于可以给C级签约合同的水平，但为了在新人面前摆前辈的架子，便故意用套话贬低，给了D签。
但在办公室的时候，主编点评这篇文时，除了着重夸赞内容写得好，居然还表扬了文案的朴实。
正文他没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文案……
他怀疑，主编是不是因为正文好，自带滤镜了，才看这篇文哪哪都好。
过完马路了，“利剑”拿起手机，继续看《平凡的总裁》的新文案。
作品简介：
谁说总裁难当？且看平凡小人物，如何一步步成为人上人。
PS 希望某批评我文垃圾的编辑心里有点AC数，不签。
“利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作者居然公然在作品的文案上怼编辑！
那说的叫什么话？AC数？不就是要他心里有点逼数吗？
因为主编要求必须签下这篇文，他就一直在道歉、认错、求原谅，头都快要低到泥土里了，结果，居然还被这么说？
这作者写的明明是爽文，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看着屏幕，“利剑”气得呼吸急促，拿着手机的手也渐渐握紧。
第二天，去公司，主编刚一上班，“利剑”就起身，去了办公室。
“主编，您看他这个文案。”
将手机界面打开到《平凡的总裁》小说的目录页，“利剑”的语气很是不忿。
“我发了十几条好友申请，她要不就是拒绝，要不就是忽略。下班的时候，我还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点开了她的文。结果，就看到她直接在文案上这样说我……”
看着“PS”后面的那句话，结合“利剑”此时一直滔滔不绝的诉苦，主编顿时猜到，昨天来办公室，“利剑”可能隐瞒了什么。
“也就是说，昨天，你身为编辑，却删了符合签约标准的作者的好友，并且，还批评他的文垃圾？”
打断“利剑”滔滔不绝的诉苦，主编皱着眉开口，面色沉沉。
闻言，“利剑”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赶忙解释。
“不是我删了他，是他拉黑的我。然后，我就用别的工作号加她，她都拒绝了，是在没办法了，我还用自己的号试着加了一下她……”
“你还用自己的号加网站准备签约的作者！公司的规定，你都忘了？”
没成想，“利剑”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一贯温和好相处的主编，却已经发飙般，直接将桌面上的塑料笔筒摔在了他脚下，气得直喘气。
从前，主编一直觉得，“利剑”虽然为人不行，但做事还可以，没有犯过什么错，又有经验，才把他留下来到现在。
原来，他不是不犯错，而是一犯错，就是大错！
整个网站，那么多责编的脸，都给他一个人丢干净了！
也幸亏《平凡的总裁》这本文不红，就算文案修改了，直到现在，也只有一个读者看到，留评论问了一下，没有引出什么大问题。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跳哥”走了进来。
“主编，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到“跳哥”，知道他性格比较稳，看文也有眼光，感觉自己手下也不只是有蠢蛋，主编的心情终于稍微好了一点。
“之前，系统出错，杳杳钟声晚被分配给你，好友好在吗？”
虽然疑惑主编怎么突然这么问，“跳哥”还是点了点头。
他手下作者不多，“杳杳钟声晚”又不占什么名额，他对她观感也不错，就留着了。
“你代我们网站的责编向他道个歉，让他把文案上新加的那句话删掉。”
按了按太阳穴，主编安排问题的解决事宜。
“这本书，签不下来就不签了，但文案上的那句话一定要删掉。还有，记住，态度要友好……”
主编说的，“跳哥”都一一应了下来。
离开办公室，回到办公桌前，就去找了“杳杳钟声晚”。
钟晚对“跳哥”的印象很好，虽然不满“利剑”，但也不打算为难“跳哥”，很干脆地删掉了那句话。
“跳哥”看完了今天的更新，有点意犹未尽，觉得这本文不签约实在可惜，而且，看昨天主编的评价，能推版权的几率也非常大。
他挑着可以说的，告诉给了“杳杳钟声晚”，希望她不要因为一时意气，错过了可以改编电影版权的好机会。
杳杳钟声晚：不用了，我既然说了不签，就不会自己打自己脸，谢谢跳哥的提醒。
看到消息，“跳哥”叹了一口气。
他也懂这个理，只是，真的是很可惜啊。
*
“利剑”被辞退了。
据说，就连一向温和宽容的主编，也忍不住，对他身为编辑的职业素养深深质问了一番。
普天同庆，可喜可贺。
中午的时候，“终点小说网”编辑部久违地开了一次小茶会，还特意点明不许“跳哥”出钱，大家请他。
“跳哥”十分茫然，不懂发生了什么，正想问，就见办公室另一个女编辑朝他笑着走了过来。
立时间，他拿了奶茶和点心就溜了，完全忘了要问大家久违地又开小茶会的原因。
*
高考成绩出来了。
毕业时，钟晚加了高三1班的班级群，平日里安安静静的，此时，直接炸开了锅。
“你多少分？”
“要不要我帮你查一下分？”
“听说今年的分数线比往年的高。”
“不是吧，我听说比往年要低很多啊。”
“强化班目前最高分是632，怎么考的这分，神人啊。”
“…………”
钟晚一直在码字，当她看到消息，好多人都已经查完分了。
“小姐，少爷让助理来电话了，问您的高考分数。”
管家拿着电话，敲响了钟晚卧室的门，语气恭敬。
“等一下，我还没有查。”
说这话的时候，钟晚有些不好意思。
作为一个刚毕业的高考生，高考分数出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都给忙忘了。
登陆可以查分的网站，输入准考证号等信息，点击“查询”。
只听“唰”的一声，页面跳转，白白净净的页面设计，清晰好看的字体。
定定地看着网页，钟晚沉默了许久。
就在管家怀疑她是考砸了，正考虑着，自己是否要上前安慰时，她终于转过了头。
管家一愣。
“文科，678分。”
平静的声音，镇定的语气。
可管家分明看到，钟晚的眼中，隐隐有晶莹灯光下在闪烁。
也是，努力了十多年，终于看到了成果，激动也很正常。
“恭喜小姐，很高的分数，我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少爷。”
这样想着，管家笑着道，顺手体贴地帮钟晚关了上，留给她一个独立的空间。
钟晚当然激动。
遗憾了那么多年的高考梦，终于拿到了想要的成果。
的确，这个分数很高，高得超乎意料，但也高得理所当然。
她付出了努力，就该收到回报。
班主任在班群艾特全体成员，让大家暂时不要闲聊，依次把成绩报上来。实在不想公开说的，也可以私聊班主任，学校要求做统计。
绝大多数同学都报了，只剩钟晚和其他两个女生。
班上的同学们以为她们不在，便又开始斗表情包地玩笑起来。
仰起头，眨掉眼中的水润，让自己的情绪和状态都缓过来，钟晚郑重又骄傲地敲击键盘，按下enter键。
钟晚：678 @班主任
钟晚这条消息刚一发出，顿时，群里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瞬间沉寂。
只有班主任，毕竟见多识广，反应很快地回了一句“很高的分，很棒”。
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打水漂路过的石子打破，群里又热闹起来。
祖昂然：卧槽，学霸！不，学神！你这分数有点恐怖啊！
宋和洽：刚刚最新消息，强化班最高分633！所以学神！你的分数！不是有点恐怖，是丧心病狂啊！
舒子瑜：[抱拳]我就问一句，学神的目标是打算冲市状元还是省状元。
公弘致：看了眼我的分数，又对比了一下学神的……[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