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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五五章 夜深人静风铃草强拉硬拽 孤男寡女张老八不为...
张老八他们从“香三江”出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大街上稀稀拉拉亮着几盏昏黄的路灯,行人寥寥,只有巡逻兵的影子和皮鞋踏地的声音,偶尔响起几声火车的汽笛。
警察大队的男宿舍在东厢房的南头,女宿舍挨着男宿舍,位于男宿舍和食堂中间,所以,耿春花回她的女宿舍,要经过张老八的男宿舍,两者的门,相隔只有不到十米远。
到了男宿舍门口,张老八说:“耿股长,我回宿舍了。”
耿春花打着晃说:“宝贵,我喝多了,迷迷瞪瞪的,找不到门,你送我回去吧!”
张老八平时也去过耿春花的宿舍,但那都是白天,现在却是夜深人静的半夜。
虽说别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在处对象,但他们毕竟没有大大方方公开承认这种关系。这也是冯德林敢大胆对耿春花生瓜强扭的原因。
张老八可不敢黑天的情况下去耿春花的宿舍,就说:“还有几步就到了,你就自己回去吧,你看,们不就在那儿吗。”
耿春花小声说:“我就让你送。”
张老八四处瞅瞅,不过没看到有人,但他还是拒绝道:“不行,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被人知道,还以为咱俩怎么地了。”
“别人愿意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我一个大姑娘都不怕,你怕什么!”耿春花说。
“不,不行!”张老八说着伸手开男宿舍的门。
耿春花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你要不送我,我就喊人说你调戏我。”
“膈应人,”张老八无奈,“那我就送你到女宿舍门口吧。”
“行。”耿春花说。
可是,送到女宿舍门口,耿春花又打着晃:“宝贵,我喝多了,迷迷瞪瞪的,黑灯瞎火的,怕撞门框上,你送我进去吧。”
张老八说:“那可不行!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用手扶着点儿墙,就撞不上门框了。”
耿春花说:“我的感觉得麻木了,你就想让我撞死吗。”
张老八想想,然后说:“那我就送到你的房间门口吧。”
“谢谢。”耿春花说。
二人进了女宿舍的门,耿春花就抱住张老八的胳膊:“你看看,走廊多久黑,我什么也看不见,真容易被撞死!”
送到耿春花房间门口,张老八说:“到了,你进去吧!”
耿春花又说:“宝贵,我喝多了,迷迷瞪瞪的,黑灯瞎火的,我找不到闭火在哪儿嘎达,你帮我把灯打开吧。”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张老八甩开她,返身向外走。
耿春花一下抱住他,说:“宝贵,我喝多了,迷迷瞪瞪的,黑灯瞎火的,这么大个宿舍,就我一个人,我胆儿小,你陪我唠唠嗑吧!”
“得寸进尺,不行!”张老八就往出挣,耿春花死死抱住他不松手。
尽管女宿舍只有耿春花一个人,可夜深人静,“噼哩扑棱”的,也会惊动别人,这要是被人知道,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此,张老八也不敢使劲挣,
耿春花说:“求你了,就进去坐五分钟。”
张老八说:“就五分钟!”
“就五分钟。”
“只能坐着。”
“对,只能坐着。”
“你说话算数?”
“算数。”
就这样,耿春花又是吓唬,又是商量,又是哄骗,又是生拉硬拽,总算把张老八拽进她的寝室。
耿春花二十二岁,她长得很美,就是最美的玫瑰花,见了她都觉得羞愧,更是令所有的男人梦寐以求,不然,冯德林也不会对她日思夜想,神魂颠倒,真有些迷糊了。
就这样的一个大姑娘,竟厚着脸皮上赶着拉拽一个男人,那么,是啥样的男人才能拒绝呢?
有人要是说,这不是明摆着吗,张老八是个骡子,如果这么说,那你就错了!
到了此时,应该交代一下,这个张老八和这个耿春花是何许人也了!
张老八,代号“曲蛇”,是中共地下党员。
耿春花,代号“风铃草”,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高台站站长。也就是特务站站长。
曲蛇就是蚯蚓,可以在黑暗的土壤中钻来钻去。
风铃草是铃兰的别名,全株各部位均有较强毒性,误食过量会致人死亡。
如果这二人都是普通人,那可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用耿春花动手拉,张老八就是傻子,也早就自个儿动手了,两个人早就到一起了,孩子早都有了,还用得着这么难吗。
但是,这二人不止政见不同、信仰各一,他们更是你死我活的死敌!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发动“4.12”反革命政变,大肆屠杀共产党人,从此,白区,也就是国民党控制地区的共产党,被迫转入地下,1928年,国民党为彻底铲除共产党,成立了一个庞大的特务组织——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用以对付共产党。
耿春花明着的身份是民国的警察,暗中的身份则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高台站站长,在9.18事变前,由于叛徒出卖,耿春花指挥调查科的特务,将我党高台地下联络站破坏殆尽,但前来传达中共满洲省委指示的“獐子”吴玉峰,在“曲蛇”张宝贵的帮助下,成功脱险。
张老八被耿春花拉进卧室,质问道:“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耿春花用胳膊勾住张老八的脖子:“张宝贵,就凭本姑娘的美貌,只有男人想我才能想疯!我实话告诉你,今天上午,也就是冯迷糊打发你找人的功夫,他就要强暴我,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就……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真后悔,让他得逞好了。”
张老八一把推开她:“那你现在就去找冯迷糊,再也别让我为你得罪人了!”
耿春花撒着娇说:“宝贵,是我求你暗中保护我,做我的挡箭牌,是我让你为我得罪人,今天白天又是你及时回来,保护了我的清白。可你应该知道,我是多么喜欢你!”
“但我开始就跟你说过,我是没用的男人,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张老八说,“你也是答应过的,如果你再这样纠缠,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耿春花伸手打开灯,含情脉脉地盯着张老八:“‘曲蛇’先生,能说说,你不管我了,那你管谁呢?”
“曲折?什么曲折?”张老八故意打岔,装作不懂。
耿春花拿出一把匕首,一抖手腕,“嗖!”匕首就扎在张老八身边的门框上:“‘曲蛇’先生,我现在才确定,你为什么不跟我,对我保持距离,惟一的就是因为,你是共产党!”
张老八平静地说:“老同学,你喝醉了,迷迷瞪瞪的了!”
“‘曲蛇’先生,别装镇静了!”耿春花在门框上拔下匕首,交到张老八手里,然后将刀尖挨到她挺挺的左胸上,“来,拿好!我抓了你们那么多同志,你一定早就想杀了我吧!现在就我们两个,机会很好,刀也给你准备好了,悄无声息报仇,然后悄悄离开。动手吧!”
张老八确实想要杀她,如果不是吴玉峰给了他新的指示,他早就把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