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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在瞬间静的落针可闻,但紧接着便响起了一些嗡嗡之声,满朝臣子,无论是重臣也好,还是小官也罢,很多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跪在地上抬着头,瞪眼看着周安。
胆子太大了!
比天还大!
吴绪宽逼宫女帝,就算是康隆基都谨慎的没直接开口,这小太监是失心疯了不成,竟敢跳出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骂吴绪宽是奸贼?!
要知道,无论是女帝还是康隆基,都未曾在公开场合说过吴绪宽是奸贼。
吴绪宽也从未再公开场合,颠倒君臣身份。
他请女帝退位,都是跪下说的!
这是一种平衡,双方都要在表面上维持这个朝廷,维持这个朝堂,不然的话,那就直接开战吧!
但在今天,此时此刻,这小太监却敢当众大骂吴绪宽!
吴绪宽猛的抬头看向周安,他也是惊了,是不敢相信的那种惊,紧接着便是勃然大怒。
“你这不忠不义的无耻至极的奸佞之徒,竟敢……”周安又开始喷吴绪宽。
“放肆!!给本侯闭嘴!”吴绪宽豁然起身,打断周安的话,声若惊雷:“你是何人?一个小小太监,竟敢在朝堂之上当着圣上与满朝文武的面胡乱插言!诽谤本侯,你好大的胆子啊!”
吴绪宽久居上位,本身又是天罡境强者,发起怒来,气势极为骇人,若是换了心性一般之人,怕是会被他这句话吓得瘫倒在地。
别说一个小太监,就算是朝中一品大员见吴绪宽如此发怒,也是站不稳的。
周安却不怵他!
不仅不怵他,他甚至还迈步向台阶下走去,径直靠近吴绪宽。
周安是拼了!
此刻他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自己,女帝若败,他身为女帝亲信,必死无疑,此时局势康隆基又不好说话,女帝则除了发怒,似乎无言反驳。
周安只能自己上了!
说大气一点,他此刻是要保东乾江山,保武氏王朝!
当然,也保他自己。
“咱家乃内廷司礼监秉笔太监周安!今得圣上准允,随圣上而来!”周安说圣上时,抬手抱拳举高示意了一下,他是一边向下走一边说,经过康隆基身旁时,还瞥眼给了康隆基一个决然的眼神。
决然……自然人生如戏,全是演技了。
他是豁出去了,但他不觉得吴绪宽今日敢当着满朝文武将他怎样。
“咱家乃内廷三品宦官,圣上钦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有向圣上进言之责,在这朝堂之上,亦有说话的权利!此权利乃圣上赐予,吴绪宽,圣上未让咱家闭嘴,你有凭何让咱家闭嘴?难道你之权利,比圣上还大,究竟谁是圣上?谁是天子?是你吴绪宽吗?!”
周安一下子把吴绪宽问住了。
这大帽子扣上去,吴绪宽是不敢应的。
应了就开战!吴绪宽就若不是没其他办法,绝不可能用武力将神昭女帝推下皇位,这是下下策,极有可能使天下大乱。
周安这番话说完,也彻底走下了台阶,他距离吴绪宽还有一丈远,直面吴绪宽停下了。
奉天殿内外,又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静。
一些人懵了。
一些人更是吓傻了。
就没见过胆子如此大的人!竟敢对吴绪宽如此说话,就算是女帝也不会如此!周安之前就已名声在外,但很多人都只是听过他,不知道他模样,包括吴绪宽。
今天他们都见到周安了,知道他是谁,并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绝对是一个脑子缺根筋的愣头青,或者说,这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狂妄到没边看不清自己身份的疯子!
吴绪宽也是有点懵,要是一个铁骨铮铮的老臣跳出来如此喷他,他还能接受。
可周安……
这特么是一个什么东西!
“本侯正与圣上说话,你一个小小的三品宦官,凭何插言?你还竟敢打断圣上金口玉言,你视圣上为无物,视满朝文武为无物,你可知这是何罪?”吴绪宽声声惊雷,嗓门极大的喝问。
“哦……”周安“哦”了一声,他竟然只哦了一声,同时他还抬起左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似乎被吴绪宽的声音震到了。
吴绪宽直接就有了要拍死周安的冲动,他怒声开口:“你……”
“我什么我?”周安打断了吴绪宽的话,语速飞快的道,“你既然问,那咱家就告诉你,今日早朝前,圣上与准允咱家参与朝政商议,若有见解,便可发言,这奉天殿,本就是圣上与满朝文武商议朝政之地,允许你说,也允许咱家说,刚刚你奏本请圣上退位,此事关乎天下大局,关乎江山社稷,怎能容你一家之言就做决断,咱家有不同见解,想要与你辩驳,不可吗?!”
周安直接无视了吴绪宽的质问,他确实是打断了女帝的话,但吴绪宽也只能提一嘴,不可能深究下去,不然等女帝说话,也是不可能责罚周安。
所以,周安现在说的是,自己走下来说话的合理性与合法性。
其实,他这已经是死罪,因为女帝之前并没有跟周安说过,允许他参议朝政。
他这属于假传女帝口谕。
但,周安可不觉得女帝现在会戳穿他。
吴绪宽瞪眼看着周安,一脸“你丫等着死全家吧”的神色,他本想直接让周安闭嘴,但他没找到周安话里的漏洞,似乎,周安确实是能说话。
朝堂辩论之事,是很常见的,周安对他的奏本有意见,说话似乎也无错。
“你既有不同见解,便说见解之事,凭何诬蔑本侯?本侯乃内阁首辅领班军机大臣,神都皇帝亲封的武文侯,又岂容你这阉人来诬蔑?”
“你说咱家诬蔑于你?那咱家告诉你,那就是咱家的见解!”周安说着声音一顿,盯着吴绪宽的双眼,猛的又开口,语速飞快。
“你吴绪宽,曾是中州军元帅,现为内阁首辅,权倾天下!自神都皇帝驾崩以来,你便心怀鬼胎,祸乱朝堂,多行不轨之事,甚有谋反之意,直至今日,你在朝堂之上妖言惑众,先是攻讦神都皇帝,后又胁满朝文武迫圣上退位……你之居心,天下皆知!你敢说你不是大奸贼?!”周安这话几乎是将吴绪宽要造反之事挑明了。
“放肆!!”吴绪宽惊怒出言。
“放肆?究竟是谁在放肆?”周安马上接话,“你说神都皇帝登基,无理也无法,但你怎不说十余年前,神都皇帝登基时,你出力甚多,由此才封武文侯,食邑万户!当年之事,乃大势所趋,民心所向,你亦全心辅佐,为神都皇帝分忧解难,今日你却又言,神都皇帝谋朝篡位无理无法,那你吴绪宽是什么?乱臣贼子吗?”
“圣上就坐在那!”周安向身后示意了一下,又快速道:“此时天下已有乱像,你身为臣子,却不想着帮圣上分忧,反而逼迫身上退位,君在上,臣在下,你行此举,乃为不忠!”
“神都皇帝在位时,你尚不敢造次,那时你有功于朝廷,有功于天下,神都皇帝亦待你不薄,东乾立国三百七十二年,你乃第一个万户侯,可你却不念圣恩,神都皇帝驾崩也才半年,你便攻讦于她,是为不义!”
“你还说,这天下内忧外患,朝廷赈灾不利,贪腐之辈多如粮鼠,经将此归罪于圣上,可据咱家所知,贪腐之病,根源便在你吴绪宽,你竟敢将此归罪圣上?简直无耻至极!”
“你这不忠不义无耻至极的奸佞之徒!今日竟敢胁逼圣上退位让贤!还要挟满朝文武与你一同行事,你究竟是何居心?!”
最后一声喝问。
周安终于喷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