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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有多可怕,时光就有多残忍。
就像我自以为了解陆云非,却从来都不知道在陆云非的心里一直都记着孩子,未婚妻的事情,他的表面明明表现的淡然无味,实则内心纠结无比。
我甚至都无法想象,从我回国到现在,这将近一年的时光里面,陆云非是在以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待我的,我甚至无法想象……
我还有没有勇气去接受包容着一切。
我将菜盛到盘子里面,陆云非上前一步,十分勤快的端走了,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有点泛酸,有点难受。
“粥闷了一会儿,现在一定很糯,你尝尝。”陆云非盛了一碗白粥,在吹凉了之后,才递到我的面前,眼睛灼灼的看着我。
我微微蹙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陆云非,明明……
受委屈的人是他,却总表现的好像他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一样。
“我去叫陆忆出来吃饭。”我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就要去书房。
手腕上突然一紧,陆云非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浑身一僵,还未回头便听见他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喝粥,我去叫陆忆。”
说完,手腕上的温暖消失,紧接着便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陆云非离开了餐厅。
我扶着桌子坐了下来,看着莹白色的米粥,心里无限感慨。
陆忆似乎察觉出了我跟陆云非之间的不正常,在餐桌上一直表现的很乖,吃饭的时候不断地用眼角的余光徘徊在我跟陆云非之间。
“吃鱼。”陆云非将鱼肉挑出来,夹到了我的碗里,然后又夹了不少其他的菜,很快,我面前的碗里面,便堆起了一个小山。
“……”因为没什么胃口,所以即便陆云非给我夹了很多的菜,我依旧吃的很少。
“妈妈。”陆忆叫了我一声。
我看过去,就见陆忆指着陆云非的碗筷说道:“爸爸,没吃。”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陆云非一整晚都在给我夹菜,自己却一口没吃。
“……”我抿紧了唇瓣,夹了一筷子糖醋鱼,将刺小心翼翼的挑出来之后,放到了陆云非的碗里,低头垂眸,一边吃饭一边说道:“不要总给我夹菜,你也吃一点。”
陆云非专心给我夹菜的动作一顿,眼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将我夹给他的鱼肉连带着米饭塞到了嘴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
一顿饭,吃的无比沉默,无比让人觉得苍凉。
……
哄睡了陆忆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陆云非则跟在我的身后,我走一步,他走一步,寸步不离。
“我去洗澡。”我转头,定定的看着他的脸,眉眼如画,俊美如初。
“我知道。”陆云非的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优雅,带着点小小的沙哑。
“……”我转身要进浴室,陆云非则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半天才说道:“我就在外面等你,你,慢慢洗。”
我没说话,直接进了浴室。
我知道陆云非在害怕,害怕我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面。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陆云非不在浴室的外面,我有些诧异,视线在卧室里面转了一圈,才瞥见了阳台上冒出来的人影。
我走到阳台上,视线扫过了一个有些颓唐的人影。
我顿住脚步,垂眸望了过去,只见陆云非背靠着墙壁,双腿曲起,右手拿着一个红本子,那是离婚证,左手则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神凌乱却茫然,薄唇紧紧抿着,漂亮的脸上满是哀伤的阴霾……
听到我的脚步声,陆云非的眸光闪了闪,跟陆忆一样精致的眉眼转向了我。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陆云非眼睛里面的脆弱,脆弱得如同一件精美的易碎品。
“陌念。”
他半倚着墙壁,眼神迷茫哀凉,小心翼翼的叫着我的名字。
“……”
那一瞬间,我听见了自己心脏被人撕开的声音。
我的嘴唇动了动,却是良久没有说出话来,我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眼眶发红的看着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手指微微收紧,并拢在一起。
“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说完,我便想转身离开,没错,我是在逃,逃避着有关陆云非的一切。
“就算在这桩婚姻里面,我有错,我也依旧不想离婚。”陆云非的声音有些低哑,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这是离婚的那天,我最想告诉你的话,可是,离婚的前一晚,我胃出血,住院了……”
“……”
我的脚步僵住,像是生根了一样不能往前再移动分毫。
“躺在医院的时候,我是恨你的,可我看着天花板,那上面却逐渐的浮现了你的影子,我告诉自己,如果你来看我的话,我一定要态度恶劣的跟你说话,我一定要冷着脸,可是,你没来……”
陆云非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一个点,声音黯哑低沉。
“……”我无言,站在原地,心脏麻木的疼着。
“我在病床上躺着,等着,想着,念着,我以为在知道了我胃出血之后,你会是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可是不是,你没有来,陪在我身边的人是琳达,一直就是她,你给我打电话,说你想听我的声音,说要我照顾好自己……”
那天的一切恍如昨日,心痛的感觉到现在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陌念,我不过就是在感情里面对你隐瞒了我的芥蒂,你却将它无限的放大,你怨我,我知道,你恨我不理解你,我知道,可是……陌念,在这段感情里面,你没有隐瞒吗?我姐姐曾经对你做过的一切,我爸爸对你们家所做的一切,你就真的都没有一点怨恨吗?”
陆云非微微闭了闭眼睛,长长得睫毛微微颤抖,在灯光的照射下投出了一片阴影。
真的是一点都不怨恨吗?
不,我恨,但是相比较于恨着陆家的一切,肆意的报复陆家,我更想要换得跟陆云非相爱相守的机会,所以,我选择将恨隐藏。
但,绝对不是不恨!
我的脚步动了动,手指遮住了眼睛,却没有眼泪流下来。
陆云非可能以为我是要走,慌忙从地上站起来,从后往前的抱住我的身子,声音嘶哑却温柔的响起来,“为什么我可以因为爱你而包容着一切,你就不能原谅我隐瞒对这些事情的芥蒂之心。”
是啊,为什么不能原谅呢?
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陆云非的手背上,然后微微用力扯了下来,转过身,满眼心疼的看着这样示弱的陆云非,轻声道:“云非,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在气什么。”
“我不明白,那你就告诉我。”陆云非牢牢地环着我的身子,将我拥进怀里,力气很大,紧紧的圈着,那种用力,就像是生怕我变成蝴蝶飞走了一样。
“我们都对彼此有所怀疑,却又碍于爱情而舍不得结束这一切。”因为挣脱不开,所以我干脆直接趴在陆云非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
“没关系,没关系,陌念,我不怀疑了,以后都不怀疑你了,不要跟我冷战,不要这样不理我,我想听你的声音,我想确认你还在我的身边……”
陆云非注视着我的眼睛,漂亮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眼睛,语气带着点微凉的低叹,道:“我也不想再看到你红眼睛了,陌念,不要再因为我的无心而红眼睛,不要再这样了……”
无比哀凉的声音。
三年的朝夕相处,五年的相顾无言,一年的婚姻生活,总共九年的时光。
九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九年呢?
而我,却在这个珍贵的九年里面葬送了陆云非所有的骄傲和自信。
他永远都在迁就,永远都在隐忍,哪怕是生气了,哪怕是我提出了离婚,流掉了孩子,他依旧选择把这些往事埋藏在心里面,表面上依旧选择了遗忘。
可是……
我明明不是想要把陆云非逼成这个样子的,我明明希望他能过得比我好的。
我将自己的头埋在陆云非的胸口,眼泪却无法控制的落了下来,打湿了陆云非的前襟,我揪着陆云非的衣服,哭的手足无措,“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明明,明明不是想要你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明明……”
我明明是想让陆云非重新变回自己的,可是……
回不去了,我跟陆云非都已经回不去了。
为了这段我们期待已久的婚姻,我们似乎都丢掉了曾经的自己,甚至是无力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