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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果然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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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手抓住她,一手解开皮带, 往车窗外一丢, 更加放纵的贴紧了白绮罗。

    两个人的唇贴在一起, 他的舌尖试探的进入她的口中, 很快尝到了甜头,竟越发深入,尽情搅动起来, 迫她跟随他动作……

    白绮罗被他压的死死地, 呜咽了一声,毫不犹豫咬人,一股血腥气弥漫在二人唇齿之间。纵然如此,冯骁却仍旧不肯放过她, 反倒是越发的肆意纠缠……

    “大哥, 人跟丢了。”

    “他跑不了多远, 给我找, 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被称作大哥的正是先头在房间里密谈的人之一,他此时气急败坏,急切极了。若是此事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哎不是, 大哥,那边……”几个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微动的车子,其中一人:“我过去看看。”

    刚走到车边, 就踩到冯骁的皮带, “………………卧槽!”

    光天化日, 城里人都玩的这么开放吗!

    “你们……”

    冯骁放开白绮罗软软的唇,趴在她的身上,埋在她的颈项。他嗓音有些沙哑:“滚开!”

    言罢,又擒住了白绮罗的唇,真是欲罢不能。

    若是以往,这人也不能算了,只是现在是关键时刻,可没那功夫,他匆匆去而复返:“一对野鸳鸯偷情呢!”

    不用他说,其他的人也看得到,又不瞎。

    这不远不近的距离正好能看到他们在一起鬼混,“别管他们,赶紧找人。你们几个往左,你们几个往右,你你,跟我一起往前追。”

    几人匆匆散开。

    冯骁眼光的余角扫到他们散了,正要放开白绮罗,被她一把推开。

    “啪!”毫不犹豫,一个耳光直接扇在他的脸上。

    “你混蛋!”白绮罗攥紧了拳头,又一拳挥了过去。

    冯骁也不躲不闪,生生承了她这一下子,他这时仍能陪着笑:“等回去再打我报仇好不好?我们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坐正拉好衬衫,只是虽然拉好,却掉了几个扣子,很不像样。

    白绮罗气的胸口不断的起伏,她赌气的往右靠了靠,争取离他最远。

    冯骁很快将车子开出巷子,嘟嘟着驶上大路,渐渐远离茶馆,他向后视镜看了看,果然没有人追来。

    “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开车子走?”白绮罗的声音仿佛能结出冰碴儿,冷的冻死人。

    冯骁解释:“巷子那么窄,我们贸然开车离开,用脚指头想就知道是我了。他们会不追吗?那条路不是大马路,太狭窄,他们人手又多,若是真的有人拦路,我们很难走掉。而且,就算我们走了他们也会记得车牌号。到时候不是一下子就知道是谁偷听了么?”

    “呵!刚才他们一样可以看见车牌号!”白绮罗抬杠。

    “但是……你觉得他们会在意吗?”冯骁暧昧的对她眨眼:“那样一个特殊的时刻,他们的注意力会放在那上面吗?我可是猴急的腰带都扔在外面了。而且,我跑的时候是一个人,现在却多了一个女人。正常逻辑,他们不会觉得是我。不然,你以为我为啥给外衣脱了?”

    白绮罗又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会他。

    虽然被亲住很懵,但是她不是不能反抗,只是就如同冯骁所料想的那样,她一瞬间想到他这样做的缘由,大局为重了!

    去他~妈的大局为重!

    好气!

    “对不起啊。”虽然是情急之下的应变之策,他还是歪头看着白绮罗,好生道歉:“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白绮罗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砸在他的脸上:“道歉有用个屁!”

    冯骁转过脸,“来吧,还有这边儿,打吧。让你出气!”

    白绮罗也不客气,这是他自己作死求打!

    她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耳光,几巴掌下来,总算是稍微舒坦一点了。

    不过,她怏怏的:“我们其实也不用跑,我能打过他们。”

    冯骁笑了出来:“我当然知道你能打过,但是我们没有必要。打过了又能怎么样?且不说这些人交不交代,就算交代了。章署长那边能认?你小姨会信?”

    他平心静气给白绮罗分析:“这种事儿,还是得从长计议。”

    说起这个,白绮罗一拳砸在车上,怒道:“这些阴险小人。”

    她原本还为小姨高兴,不管这婚姻存续多久,总归结婚的时候是相爱的。可是现在看来,什么相爱,分明就是旁人的一个陷阱罢了。这些人甚至还给她小姨画了一个可怖的未来。

    “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如愿。”

    白绮罗冷冰冰:“你把我送到财政司,我要见我父亲。”

    冯骁并没有听从她的话,反而是说:“跟我去看戏,晚上再跟你父亲说。”

    白绮罗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让你送你就送,哪儿那么多话?”

    冯骁:“我们今天在茶馆附近出现过,虽说未必有人会觉得是我们偷听,但是总归谨慎些更好。若是我们真的知道那么大的秘密,怎么还能仿若无事的去听戏?所以……”

    他点点方向盘:“听戏去。不管有什么,都等你父亲晚上回去再说,不差这么一会儿。”

    白绮罗抿了抿嘴,心情差到不能自拔。

    她现在心情一团乱,知道冯骁说得对,可是还是忍不住焦躁,她胡乱的踹了车子一脚,嘟囔:“好烦。”

    冯骁:“别烦,我会处理的。”

    白绮罗古怪的看向冯骁,反问:“为什么你会处理?”

    她认真说:“这是我们家的事儿,我自然会和我爸商量的。倒是你!”

    白绮罗突然靠近冯骁,勃朗宁抵在他的腰间:“今天的事情闭紧你的嘴。”

    冯骁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赞同:“小女孩不要玩这个,不适合你,容易走火。”

    他反手一个使力,下了她的枪。

    白绮罗欺身上去伸手要夺,冯骁咳嗽一声,声音突然变了:“你乖一点!”

    白绮罗:“???”

    冯骁也不解释什么,他抿抿嘴,“到了。”

    汽车嘎吱一声,停在了戏院门口。

    只是车虽停下,白绮罗却迟疑了:“要不,我们分开进去吧?”

    她看着冯骁凌乱的发,视线慢慢下移,他的脸有些微微的泛红,那是她动过手的证据,不过许是她打他的时候不小心,指甲滑过他的脖子,留下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更有甚者,他的衬衫与西装裤都皱的很,衬衫更是夸张到缺了三颗扣子,至于腰带,那也是没有的……

    这个样子,怎么进?

    白绮罗一瞬间觉得,中午的汤一定是放酒曲了,怎么有点上头呢!

    她按着太阳穴,果断坚决:“总之,你这个鬼样子,我不要跟你一同进去。”

    冯骁淘气锁住车门,扬眉:“反正我不自己走。”

    “咚咚”车窗外传来敲窗的声音。

    冯骁摇下车窗一看,惊讶:“大姐?”

    也不等有人应门,直接便推门,只是她的手刚触及门把手,书房门便从里面拉开,开门不是旁人,正是冯骁。

    白绮罗一愣,问道:“你怎么还在?”

    她的视线向内望去,就见父亲坐在太师椅上,正在摆弄手中的雪茄,看到她微微蹙眉,说:“怎么穿睡衣就下来了?”

    白绮罗低头扫了一眼,她的睡裙扣子扣到领口,更是长及脚踝,哪里也不露,比一般旗袍不知保守了多少分呢!她不以为然,开口:“我有要事要与父亲谈一谈。”

    扫了冯骁一眼,又说:“也许,这人刚才已经与您说过了。”

    白修然:“把门关上。”

    冯骁含笑为他小未婚妻代劳了,白绮罗拉开椅子坐下,认真:“爸,那个章署长不是好人,我是绝对不会让小姨嫁给这种人的。”

    她坚定的握紧了拳头,“就算小姨真心喜欢,我也不能眼看这件事儿发生。”

    白修然将手上的雪茄熄灭,随后将窗户拉开细小的缝隙通风,随后道:“我给她打电话了,她等一下会过来。”

    白绮罗越想越生气,一拳头砸在桌上:“这个混蛋!”

    白修然:“好了好了,消消气,你看你气成这样又有什么用?”

    他起身亲自为闺女倒茶,想一想又觉得晚间饮茶不好,索性换了菊花重新冲泡,他轻轻摇晃茶壶,淡定:“你放心,既然知道是个圈套,我就断然不能轻易算了。从来都是我白修然算计别人,不能别人算计我和我的家人。”

    他将第一泡倾倒而出,随后又注入热水,继续:“来,喝点菊花茶消火。”

    他将茶盏递给阿罗,又叮咛:“小心些,有些烫。”

    白绮罗捧着茶杯,问:“警察署长,应该不小的官儿吧?对付他是不是很难?拖拖沓沓,总归夜长梦多。”

    她捏捏拳头,跃跃欲试:“其实最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干掉他!”

    白修然笑了出来,一脸宠溺,倒是还有心情和女儿打趣调侃:“他十分小心翼翼,惯常都是前呼后拥,身边狗腿子无数,如何能够做到不留痕迹杀他?若是在你小姨的住处,怕是就要牵连她了。这可不是身手好就有用。”

    白绮罗疑惑的看他爸,说:“为什么要靠近了杀他?”

    “那怎么做?”白修然挑眉。

    白绮罗:“可以在几十米之外找一个制高点,完全可以一击即中的,距离远,等他的狗腿子赶到,该跑也就跑了。”

    “噗!”冯骁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站在一边儿,倒是挺拔笔直,不过脸上的笑意说明他还是那个他,皮皮虾冯。

    “可是你知道几十米开外准确射中目标的概率有多大吗?”

    他忍不住嘴贱调侃自己小未婚妻。

    白绮罗抬眸:“我就可以做到。”

    她很平静:“你做不到,是你不行;而我,做得到。”

    冯骁:“………………你确定要说一个男人不行?”

    话音刚落,一本书一下子飞过来,毫不留情的奔着冯骁的头而来,他本能一躲,书砸在柜子上,落在地上。

    白绮罗惊讶的回头,就见白修然已经抄起了茶杯,她赶紧:“爸爸爸爸,您悠着点,打他没关系,不能浪费咱们家的东西。”

    白修然呵呵冷笑:“没关系,我们家有钱,随便买。”

    白绮罗VS冯骁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茶杯咣当一声,顺利砸在懵逼的冯骁脑袋上,他捂着脑袋告饶:“岳父大人,我错了,我真错了。您也消消气。”

    白修然瞪他:“再让我看到你调戏我闺女,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冯骁委屈唧唧,他也没说什么啊,老丈人脾气好大。

    不过,他还是留了分寸的,若不然,自己真就要血溅当场了。

    “好好好!”

    白绮罗扬了扬眉,呵了一声,明显不太信冯骁的话。这个人如若能正八经做人,怕是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

    “爸,你继续打,他不会改的!打死没关系,我愿意做寡妇。”

    冯骁:“…………………………”

    这真是亲媳妇儿,一点都不作假,搞他毫不留情啊。

    “不不不,我真不敢,真不敢啊!”告饶才是正经。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二太太柔声:“爷,陈小姐到了。”

    陈曼瑜就在这样一个时间过来,顺利解救了被父女俩围攻的冯骁。

    陈曼瑜过来的很急,风尘仆仆,她急切:“这么晚找我来干什么?有什么事儿么?”

    白修然顺势:“他们俩又闹别扭,让你过来调和调和。”

    他面不改色撒谎,说完摆摆手,示意二太太无须等在这里,二太太得了他的令,扭着腰肢上楼。

    陈曼瑜:“你们俩这又是怎么了?哎呦,小五子,你这额头怎么红成这样?让我们阿罗打的吧?不过打了也就打了,打是亲骂是爱!喜欢你才打你!”

    “咳咳,咳咳咳!”白修然咳嗽起来。

    白绮罗不背锅,欢快的陈述事实:“他嘴贱调戏我让我爸打的。”

    陈曼瑜:“………………长辈教训晚辈,也是应该的!”

    合着什么都有话说,反正打是对的!

    白修然给冯骁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刻:“我去门口给你们守着。”

    他这人其实关键时刻从来都是知情识趣的,他若在场,陈曼瑜恐怕也尴尬,正是因此,冯骁立刻出了门,只留他们一家人在房间,他依靠在门上,摆弄手中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火。

    不多时的功夫,就听到书房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不消多说,他也知道意味什么。

    看来,白修然是不会算了的,但是他具体会如何,又不好判断了。

    不过可以肯定,只要他的小未婚妻在,这事儿一定会速战速决,谁让那是一个小炮仗呢!

    而此时小炮仗正不断为陈曼瑜擦泪,她眼眶红了,小小声哄着陈曼瑜,低声:“小姨别哭啊,为这样的坏人哭不值得。你不想嫁,谁也别想逼你,咱们不嫁给他,好不好?若是他不同意解除婚约,我们就搞死他!”

    其实白绮罗心中知晓,以章局长的身份来说,撕破脸也未必能伤他分毫。最简单快捷的法子就是章局长立刻去死。

    “不哭不哭呵,绝对不让你嫁给他那个混蛋!”白绮罗红着眼眶还能气哄哄的骂人呢,“这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

    “可是我们已经去注册登记过了,我们是合法的夫妻,警察总署的人也都知道的,我们只是差一个正式的婚礼了。”陈曼瑜掩面哭。

    白绮罗坚定:“那就离婚,又算不得什么!离婚啊!”

    白修然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似乎正在等陈曼瑜的决定。

    “谁说我要离婚?”陈曼瑜突然抬头,她坚定:“离婚是不可能的!”

    白绮罗:“咩?”

    “我的人生,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白绮罗:“咩咩?”

    陈曼瑜此时也不哭了,她擦掉自己的眼泪,说:“老章为了表示自己对我的真心和诚意,已经先与我注册登记结婚了。我当他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是摆了连环计给我图钱呢!”

    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可怜我竟是真的感动了!真是愚蠢!”

    她抹了一把泪,说:“反正我都死了四个丈夫了,也不差第五个了。姐夫,我知道你有法子,你帮我搞死姓章的。就是结婚当天,我要他在那天死!他死了,我把姓章的所有财产给我外甥女儿添嫁妆。你看,这生意做得做不得?”

    白修然儒雅润和的笑了出来,他颔首:“做得,很合适。”

    不过很快继续:“不过,岳父临终之时,我答应他要帮衬你,自然不会赚你这个钱。阿罗的嫁妆,是白家。你若愿意给,是你的事儿,但是我不会跟你做什么生意。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布局了。你不心疼就好。”

    陈曼瑜反问:“我都死了四个丈夫了,还差第五个?”

    一时间,房间竟然安静下来。

    白绮罗回想一下,点头:“是吼,反正也不差那么一个半个的,为这生气与伤心都不值得呀。”

    她拍拍小姨的肩膀,浅浅笑露出小梨涡儿:“小姨今晚跟我一起住,我们晚上说悄悄话可好?我给你讲留学的趣事。那些旁的事儿,我爸一定可以搞定。”

    陈曼瑜点头:“好!今晚咱们一起!”

    白绮罗笑眯眯:“还有哦,表姐也来北平了,就在楼上呢!走,我带你上去。”

    她很快的拉着陈曼瑜出了书房,一出门就看到冯骁还在玩儿打火机,她对他瞪眼凶了一下,随后拉着陈曼瑜一同上楼:“走走,我们上去。”

    冯骁:“阿罗!”

    白绮罗凶巴巴问:“干嘛!”

    冯骁:“你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白绮罗眉梢儿挑的高高的,呵呵:“谁知道你是不是没安好心,我才不要理你。”

    冯骁意味深长的笑,说:“我保证你不后悔!”

    “冯王八蛋,你又在我家勾搭我闺女,你当我是死的是吧?看我不砸断你的狗腿!”白修然暴躁的怒骂声从书房响起。

    白绮罗:“………………”

    她爸这是图什么啊?

    自己看中的女婿,又这么看不上,啧啧!

    大抵,更年期了!

    冯骁无声对她说了一句话,随后立刻:“岳父大人啊,天色已晚,小婿先滚了哈!”

    言罢,嗖嗖窜出了门,宛如逃命……

    “他跟你说什么来着?”陈曼瑜笑问。

    白绮罗眼神闪了闪,笑:“我不告诉您!”

    他的口型是:……等我电话,分享秘密。

    秘密?

    什么秘密?

    好奇ing。

    他跳来跳去,张望从船上下来的客人,第一波下来的客人大多是头等舱,他翘首以望,等了许久,眼看普通舱的客人已经开始下船。心中越发的急切,手上擦汗的手帕也已经全然浸湿。

    他想了一下,又稀里糊涂的挤了出去,小跑儿来到码头边,这里停了一辆最新款的福特轿车,车体铮亮,明晃晃的反光。

    他轻轻的敲了敲车窗,车窗很快的摇下,一阵香气袭来,车中女子三十有余,姿容美艳,柳叶眉修的一丝不苟,鼻梁高挺,红唇润美,无一处不精致。

    若说电影明星,也是不如一分的。

    自然不如,这位正是北平城有名的贵妇,陈曼瑜女士。

    胖子低眉顺眼禀道:“陈小姐,头等舱已经下过了。还未曾见到白小姐,会不会、会不会白小姐根本没在这趟船上?”

    陈曼瑜点燃一支烟,眉眼微抬,轻轻吐了一口烟圈儿:“你是说,我外甥女儿会骗我?”

    胖子一惊,立刻:“不会,一定不会。小的这就再去候着,白小姐一定是耽搁了。”

    胖子不敢大意,立刻往回跑。

    去而复返,码头客人越发的少了几分,零零散散。

    他此时已经汗流浃背,只盼着小姑奶奶真的上了船。

    人越来越少,就在胖子渐渐绝望的时候,船头甲板上出现一位少女。

    少女唇红齿白,一身墨绿色香云纱旗袍,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只在耳侧别了一枚红色发夹。一阵风吹过,发丝轻扬,多了几分仙气儿。

    也是他眼力好,竟是一眼就认出表小姐。

    胖子立刻往前冲:“表小姐,您可回来了。”

    他伸手就要接过少女手上的皮箱,却被少女轻易的闪过。

    他恍惚想到这位大小姐许是忘记了他,立刻道:“小的陈胖儿啊!陈小姐府中的二管家,您还记得我么?就是那个吃的特别少,但是就是喝水都长肉的陈胖儿。”

    少女微微扬眉,终于开口:“小姨呢?”

    陈胖儿立刻:“白小姐这边请,陈小姐一早就到码头等您了。我们这担心的啊,生怕您不回来了。”

    他这次接过少女的皮箱,她总算是没有拒绝,胖子立刻一手开路,一手引路。

    少女跟随他一同来到福特车前,还没走到,车上的陈曼瑜似乎是看见了她,立刻开了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少女前,一把将少女搂住,眼眶微红:“你这死丫头,总算知道回来了。”

    少女声音带笑,绵软道,“让小姨担心了。”

    陈曼瑜不管那些,照着她的背重重的拍了两下,怨道:“下次可不许一个人留洋了,你是要担心死我。你娘死的时候把你交给我,我可不能让你有事儿。早就说让你跟我一起住,你那死鬼爹偏生不同意。我看啊,我就该改嫁给他,把他也克死得了。这样我就能领着你一起住了。”

    陈胖儿听了这话,一哆嗦。

    不过少女倒是浅浅的笑,“小姨还是这样爱开玩笑。”

    陈曼瑜在外甥女儿面前不负平时的高冷,碎碎念道:“知道你心疼你爹,只是那混蛋倒是不知道心疼你。竟是让你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留洋。良心让狗吃了的。”

    她拉着少女,手指轻抚少女凝脂一般的脸蛋儿,越发心疼:“在国外吃苦了吧?”

    少女十分乖巧,她轻轻摇头,说道:“没有的,小姨别担心。”

    她轻轻的靠在陈曼瑜的肩膀,只道:“只是舟车劳顿,有些乏了。”

    陈曼瑜立刻:“走走,上车,我订好了酒店,我们在天津卫休息一晚,明日就回北平。”

    少女颔首应了好,一副全然由她做主的样子。

    二人正欲上车,就听一声流里流气的男声。

    “miss陈。”

    陈曼瑜与少女一同看向了不远处,不远处小轿车上下来一个男子,他脸上堆着笑,上前几步,热情道:“我刚还以为看错了人,没想到真是miss陈。真是缘分,缘分啊!”

    身后跟了四个短襟黑褂长随。

    那表情可不似偶遇,仿佛更像是前来堵她。

    陈曼瑜颇为冷淡:“原是谢公子,幸会。”

    不待这位谢公子说的更多,继续:“我尚且还有事,就不与谢公子多聊了。”

    “别介儿啊,怎么这就走了?”这位谢公子显然并不想陈曼瑜走,他不顾分寸,一把拉住陈曼瑜的手腕,眼神微微眯了起来,油光铮亮的头发配合这样的表情,真是十足强抢民女的恶少。

    “哎呦,miss陈的手真滑,可是用了什么香膏?不如告诉弟弟,也让弟弟整日用一用。解解相思之苦?”

    他拉住陈曼瑜不肯撒手,陈曼瑜心中恼极了,冷下了脸色:“放开!谢公子如此未免有些太过失礼。”

    陈胖儿眼看这个情形,赶忙上前:“你什么人啊,赶紧放开我家小姐。真是不像话。”

    他还不等推开谢公子,谢公子身后随从一马当先便是一记老拳。陈胖儿挨了一下,生生的在地上滚了个圈,哎呦一声,昏了过去。

    谢公子嘿嘿笑:“在下不过是想请miss陈来府上小叙小叙。miss陈想来不介意吧?”

    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少女身上,眼前顿时一亮:“这位是……呵呵,一起,一起就是。”

    “谢公子这样不好吧?你这是要强抢民女?”

    谢公子大言不惭:“不过是请罢了,miss陈可别冤枉了我。”

    他另一只手不客气的抬起就要摸上一旁少女的脸:“真水嫩……啊!”

    猝不及防的尖叫了出来。

    原本安静站在一旁的少女竟是一手捏住他的手腕,一个措手,生生将他胳膊给拧脱臼了。

    他尖叫:“你这是干什么!竟然对我下手,给我上!”

    他身后四个长随短暂一愣,立刻冲上,只是身着旗袍的妙曼少女却下手狠厉,毫不留情。还未近前便一脚踹了过去,动作劲道,不过三两下就将几人打的鼻青脸肿,动弹不得。

    “你你你……”

    少女上前一步,直接用随身携带的小皮包拍他的脸,冷冰冰:“再让我看见你骚扰我小姨,我白绮罗就给你剁成太监!”

    平地一声雷,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白绮罗明显嫌雷炸的不够猛,继续开心的规划:“我想过了,婚还是要结的,毕竟是我爸定下来的婚事,总不好悔婚。说出去也不好听啊。不过结婚归结婚,又不耽误我养小白脸。就安排他住在白家好了,我每天回来和他厮混连个借口都不用找呢。”

    白绮罗兴致勃勃:“爸,您觉得这样行不行?”

    白修然短暂的沉默,点头:“行。”

    众位姨太太:“…………………………”

    你们父女,有三观吗?

    不过大概真是白绮罗作妖少女的人设太过深入人心,又或者是白修然纵容女儿的形象太过深深烙印。大家竟然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虽然尴尬,但是还能不失礼貌的微笑。

    二太太:“呵,呵呵,这样也好。其实啊,原本咱们两家就门不当户不对的。”

    冯骁:“?”

    白绮罗扬了扬眉。

    二太太:“咱们家是读书人,他们家是兵痞子,哪儿合适啊。俗话说,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个鳖亲家。还是要门当户对,这才能长久呢。”

    三太太:“性格也不搭啊,我们阿罗聪颖飒爽;可是听说那冯大少胸无大志,贪生怕死,不学无术。”

    四太太:“对呢对呢,我听说他长得也不怎么样,一身杀气,黑的像煤球儿,长相普通的扔人群里都找不出来呢。哪里配得上我们阿罗。”

    五太太:“诸位姐姐说的真是太对了,这性格不行长相不行,人品也不行啊。我可听说了,他这人嚣张跋扈,十足的纨绔子弟。”

    六太太心急如焚,吭哧半天,终于找到一条罪名:“听说他嫖~妓不给钱!”

    仿佛给冯骁罗列了罪名,白绮罗再养小白脸就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白绮罗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前仰后合。

    她戏谑的扫了冯骁一眼,抱怨,“爸,您看您给我找的这是什么人啊。若不是诸位姨娘说出实话,我都不知道他这么差呢!我可是您嫡亲嫡亲的亲闺女啊。您怎么能让我跳入火坑呢?”

    白修然视线一一扫过诸位姨太太,眼神锐利。

    很快的,他温和的哄道:“观人不能道听途说,要自己用眼睛看,用心感受。你姨娘们都是妇道人家,整日听信闲言碎语,你不需要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他又继续说:“冯贤侄,进来坐,小女调皮,让你见笑了。”

    冯!贤!侄!

    一屋子姨太太懵了。

    当着人家正主儿的面编排人家的坏话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她们觉得此时恨不能找个地缝了!

    这天杀的父女俩!这不是坑人吗?

    不过这个时候冯骁竟然还游刃有余,他含笑:“我知道白小姐与诸位姨娘都是开玩笑的。”

    视线落在白绮罗身上,“她很活泼的。”

    白绮罗也没想她爸能一秒改变主意,对他做了个鬼脸,咚咚上了楼。

    毕竟,书里面白绮罗作翻了天也没能把这桩婚事作掉,她觉得自己段位照原本的白小姐还差了不少,因此,更难了。而且,她总觉得她爸选冯骁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原因会让她的这桩婚事无从动摇。

    只是却又不知,真正原因是什么了。

    白绮罗上楼回到房间,临走之前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医院,回来也不过一两日,根本顾不得其他,收拾妥当就包袱款款离开。不及多看一眼。

    而今坐在软绵绵的床榻之上,白绮罗突然就觉得处处都很熟悉,完全没有一分生疏。

    “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白绮罗扬眉:“谁啊?”

    “是我。”

    白绮罗心说我知道你是谁啊。

    不过她倒是起身拉开了房门,门口一身银霜色锦缎旗袍的女子小心翼翼的看她,低声:“阿罗。”

    只二字,反复又有千言万语。

    是八姨太,也是她的同学,曾经为数不多的闺中密友。

    不过当然,她们的友谊在她勾搭上白修然,并且嫁进白家成为她后妈之一之后告罄。

    “有事?”白绮罗冷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并没有请她进门的意思。

    八姨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笑容有些苦涩,不过还是轻声细语的问:“我能进去坐一坐吗?”

    “不能。”白绮罗:“你到底想干什么?”

    八姨太红了眼眶,低语:“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只是想跟你解释的。我不想失去我们的友情。”

    “你可真好笑,我们有什么友情?许佳怡,没事儿给我滚远点,不然我的拳头可不认人!”白绮罗瞪她一眼,咣当一声将房门砸上,震耳欲聋。

    看到许佳怡那一瞬间,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火气上升了不少,白绮罗来到浴室用冷水洗了一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