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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远说去领结婚证的时候程欢被吓得不行,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然而等他说是在开玩笑,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 心里又有一点小失落。
程欢暗叹自己真的贱得慌, 她深吸一口气, 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压下去,撇开脸,问他什么时候走。
“这就走了。”江明远今天没有去公司, 但下午要去见一个客人,约在三点钟, 他得提前出发。
“那你路上小心。”程欢起身过去送他。
电梯停在一楼,等上来有一段时间, 江明远顶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突然回过头问:“过年几天怎么安排?”
“嗯?”程欢眼睛离开手机屏幕,疑惑了一声,随后回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应该和以前一样吧。”
她在这里没什么相熟的朋友, 原身的亲人也只剩一个妈妈,但她改嫁多年, 两人早就没了联系,就算程欢想去看看,也找不到地方。
“这样吗。”江明远敛眉, 犹豫了下开口说:“我除夕要回老家祭祖, 想把星星带回去, 让我父亲看看。”
“远吗?”
“隔了两个省。”
程欢哦了一声,思索了会,然后点头同意:“这是应当的,你带过去吧。”
“那你呢?”
“我?我一个人在家就好了。”程欢满不在乎。
上辈子爷爷死后,程欢都是一个人来过年,对此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
“哪有一个人在家过年的。”江明远往边上来了一步,走出电梯的探查范围,一直开合不停的电梯门终于彻底关上,他走到程欢身旁,话里带了些恳求的味道:“不如你和我一起回老家如何?”
程欢原本就站在角落,江明远站在面前,几乎把她所有的空间都堵死了,面前是男人宽阔的胸膛,程欢紧贴墙壁,垂眼看着他西服上的纹路:“我……不方便吧。”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看你愿不愿意。”江明远伸手,搭在她的肩头,直至她的死穴:“而且星星肯定也不想跟你分开。”
“我……”程欢语塞,肩上的那只手给了他极大的压力,她斜眼瞥了一眼,耳廓微红,说考虑一下。
“好。”江明远提了提唇角,放下手凑近她耳边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男人说话的气息打在耳朵上,让那块温度更高,红晕从耳廓蔓延到脖子,还有往脸上行进的迹象。
程欢觉得那块皮肤要烧起来一样,她往后仰着头,手抵在对方胸口,眼睫微颤:“你快走吧,要迟到了。”
江明远被人推开,并不觉得生气,他眼神从对方耳垂上扫过,脸上笑意更深,他说了声好,重新按下电梯,等下楼上了车,他给齐山打了个电话,说给他加一成的年终奖。
短时间内经过两次加薪的齐山:“……谢谢老板。”
……
江氏从腊月二十九开始放假,也就是说年会这天是最后一天上班,没有了顾虑的员工显然放的很开,喝酒都比平时豪放。
这种热闹的场合基本上不讲什么上下级,连一贯威严甚重的江明远都被敬了不少酒,来敬酒的员工太多,饶是他酒量可以,快结束的时候也有已经大醉。
醉酒后的江明远与平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脸都没有红一下,吐字清晰,表情如常,连走路都不会歪歪扭扭,大概只有熟悉的人才能从这人慢一拍的反应与没了焦点的眼神中,发现他已经醉了。
齐山跟江明远进出过不少饭局,熟知老板的各种反应,看他这样便知道是已经不行了,于是挡住了那些还准备来敬酒的人,做主先带人回了家。
举办年会的酒店与公寓间有一段距离,开车需要二十多分钟,等到达公寓楼下,原先看着如常的江明远已经倒在了后座上,阮成一滩烂泥。
齐山和司机下车,两个人合力把人拉了出来,江明远被这动作吵醒,皱着眉横了一眼,伸手推开人,自己扶着车子站好。
“老板,你还可以走吗?”
被问话的人没有反应,站立会之后,往前跨出一步,他走路的速度很慢、但稳,看着没什么问题的样子,但饶是这样齐山也不敢让他一个人,虚扶在旁边跟进了电梯。
一进电梯,江明远刷卡按了楼层,靠在了电梯墙上闭眼休息,电梯走的很快,二十秒过后就到了地方,齐山叫了两声,他睁开眼,扶着电梯一步步走出去。
齐山跟着他走出电梯进了门,开了灯又忙着去给他烧热水煮解酒汤。
煮好的解酒汤被放在茶几上,齐山低声问:“老板,要不要我留下来照顾你?”
江明远拇指抵着额角,忍着一波波的头疼,半响后摇了摇头:“不用。”
以往每次都是这个答案,齐山也不意外,跟他说解酒汤别忘记喝,便出门告辞了。
司机还等在楼下,看他上车问了句老板怎么样,便发动了汽车。
油门踩下,车子渐渐驶离公寓,齐山看着渐渐远去的公寓楼,突然发现某一层还亮着灯光。
他“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中找到个电话拨过去。
……
程欢刚打完游戏准备睡觉,手机刚放下去,电话就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人,有些疑惑地接通了电话:“喂?”
“你好,程小姐,我是齐山,你还记得吗?”
“记得,有什么事吗?”程欢语气中有些担忧,她知道这人是江明远的助理,现在打电话过来,不会是对方出了什么事情吧?
“是这样。”他开门见山:“老板他喝醉了,现在一个人在家里,我想问你方不方便上去照顾下他,不用太麻烦,看着他喝完醒酒汤就行。”
“好。”程欢只犹豫了一秒便答应了,她挂掉电话,起身换了套可以出门的衣服,带钥匙上了楼。
程欢上来的时候江明远还在沙发上,他仰头闭着眼睛,眉心皱出深深的沟壑,看着很难受的样子。茶几上的醒酒汤还原原本本地放着,没有动过的痕迹。
她走过去,手背碰了碰碗壁试了试温度,温度不烫,可以入口。程欢走到人旁边,伸手推了推人:“江明远?”
那人起初没反应,过了好一会才勉强睁开眼,定睛看向她。
“你助理说你喝醉了,让我来照顾你下。”她靠近了些:“你把醒酒汤喝了吧。”
江明远没什么反应,就这么定定的望着她,连眨眼的速度都比平常慢一点,程欢等了半天没等来应声,无奈又说了一遍,然后转身弯腰准备端过醒酒汤。
一只手在背后伸过来,在她端到碗之前环住她的腰,把她往后带。
程欢“唉”了一声被带到人怀里,反应过来便想挣脱出去,然而对方胳膊圈的太紧,根本无从逃脱。
她试了两下没掰开那人的手臂,气的人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江明远,你别耍流|氓。”
“嗯。”男人低应了一声,手臂没有一点松开的迹象,他探过身,下巴搭在程欢肩膀上,叹息了一声:“别动。”
他喝了不少酒,呼吸间都是酒气,其实不太好闻,程欢被这味道熏得皱了皱眉,更用力的去掰腰上的手,掰了半天的结果,是那人把剩下的一直胳膊也环了上来。
“江明远!”程欢低声斥道:“你是不是在装醉?”
那人又嗯了一声,依旧保持着原样的姿势。
她刚刚废了老大力气也没出来,现在也不挣扎了,她肩膀被压的难受,伸手把那人的脸往后腿,下一秒,那人又凑了过来。
程欢气急:“你想干什么?”
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考虑着如果对方要强行发生关系要如何应对,然而身后的人听到这话之后却任何反应,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保持着原样的姿势沉默许久,才在她耳边说:“想和你去结婚。”
程欢:“……”
她已经不清楚这人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了,按理说装醉的话不应该放过这种机会,可要是真醉……难道他醉酒后就是这个样子?
程欢心中怀疑,有心试探,她头往后仰,望着他的侧脸问:“结婚干什么?”
话出口,她才惊觉里面竟夹杂了一些欢喜的意味。
她掩饰般轻咳一声,扭过脸去,觉得之前的拒绝都显得理不直气不状起来。然而身后醉了的人完全没发现这点异常,他皱着眉,在脑袋一波波的胀痛中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回答:“结婚就能一辈子在一起。”
“不对。”他说完,自个又反驳了,脑海中出现一个优雅的身影,他眉头皱的更深,环在程欢腰上的手更紧,呼吸变得粗重,咬着牙说:“结婚也不行。”
声音里竟有点痛苦的味道。
程欢不知道他是想到了谁才会这么说,心里一时有点哽得慌,她张口,半响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最后侧过脸沉默下来。
她不说话,江明远也不说话,就保持着这种姿势把人抱在怀里。程欢坐了很久,腿都有点麻了,她猜测那人是不是已经睡着了,试着挣了挣,才知道没有。
“别动。”江明远收了收胳膊,吐字时的气息打在她脖子上,热气惊人。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程欢听到他说,那人把脸凑得更近了点,鼻尖抵着她的下颚,嘴唇映在脖颈上,低音里带着惑人的味道:“一辈子好不好?”
听着他的话,程欢心里生不出一点拒绝,她沉默了片刻,轻声说好。
一辈子太长,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可是在这一刻,她确实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