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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订阅率防盗。请支持晋江文学城正版, 保护作者的最好方式! 钱神婆是市里附近镇子的人, 手里本事不能说没有, 只是真的很一般。徐刚身上的毛病,钱神婆压根没看出来, 爱睡觉能有个什么事儿?还不是年轻人贪睡不想起来, 偏生徐老太太是个心急的,巴巴地把人留在家里,非要给她送钱。
本来还以为这个钱很好拿,谁知道半路杀出两个军队里的领导。钱神婆有点怵对方的势力,万一人家觉得她在骗人宣传封|建|迷|信,让政|府处|置她, 她一个人老太太能干吗?
徐家人拿东西的时候, 钱神婆就掂量着这个可能,越想越害怕。前些年那些被送来批|斗的人, 还有那些下放的人, 那可是惨得不能看。
钱神婆吸口气,偷瞄程旭和李唐一眼。眼看那两个人在嘀嘀咕咕的, 自己心里也下了决断。
还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吧。到了以后,也可以说是徐家不地道,招来军队的领导掺和。
这样想着, 徐家两夫妻拿来鸡公米酒和黄符纸的时候,钱神婆就规规矩矩地摆了祭祖的架势。
徐老太太看着眼熟:“钱神婆, 你这是干什么呢?”
钱神婆淡淡地看对方一眼, 挺直有点发软的腿:“祭祖, 看祖宗怎么说。”摆出老祖宗,谁能拿她怎么着。无论国人何时何地,对于老祖宗的尊敬那是肯定的,祭祖总是没错的。
徐老太太还想再说,钱神婆警示性地看徐家两夫妻一眼,打断徐老太婆:“之前法术可是被打断了的。不顺利不能成事,这是我的规矩。再说了,在家里祭祖祭的是你家的祖宗,如果你家祖宗愿意帮忙,那还愁什么?一般时候,我可不愿意帮忙请祖。”
徐家两夫妻本就想算了,听见这话拉住徐老太太:“妈,听老神仙的。我们家祖宗总不能欺负我们家人。”
徐老太太这才点点头,退让开来。不过心里算是知道了,钱神婆这是不想出力气呢。不过钱神婆的眼神和儿子媳妇的劝慰让她想到了孙子的前途。先送走孙子的领导,再回头请神婆也没问题。
徐老太太心里打好了算盘,钱神婆心里算盘也打得叮铃作响。
案桌摆好,三碗白米放置其上。钱神婆点燃三炷香,恭敬地念叨了一通祭祖语。用的是当地方言,程旭和李唐基本上没听懂。
李唐看着无趣,觉得这个老妇人就是在骗人。程旭也感觉出不对劲,觉得徐家几个好像刚刚和这个老神婆串通好了,一齐在逗着他们玩呢。
果然,半响后,钱神婆一脸沉重地宣布:“诸事不顺,当诚心斋戒祭祖,祖宗会保佑我们的。”
徐老太太撇撇嘴,不高兴地把人送走了。不过送到门口,还忍不住小声嘀咕:“钱神婆,改天我再找你。”
钱神婆朝她嘘了一声,无奈地点头。生怕引起里面两个男人的注意力。再来她也不怵,反正老太婆孙子没什么毛病,回头要是好了,还可以说她早就施法了,是看到领导了才找借口走人的。
程旭无奈地招过徐刚问情况:“小徐,你这是怎么了?还不回去,到底身上哪里不舒服?”
徐刚挠挠头,小伙子长得高大精神,脸上都带着红润的色泽,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就是突然变得特别爱睡觉,我奶奶担心得不得了,不让我回去。我看我在军队里也没事啊。”
徐老太太听见不高兴了:“哪有一睡睡那么久的,叫都叫不醒,和头猪一样!”说到叫不醒,这才是老太太忧心的地方,她拉着徐家两夫妻作证:“大柱、大柱他媳妇,你们昨儿和前儿不是也去叫了,叫不醒人你们自己心里没觉得奇怪!”
“是奇怪。”徐大柱点头,不过这老实男人没想那么多:“可是睡觉又没事。”
他媳妇低着头,站在他后面不说话。等徐大柱说话的时候点点头,一副小媳妇样。这么一看,家里做主很明显就是徐老太太。
面对这一家子,徐刚头大如斗。他奶奶是个说一不二的,他爸妈都被管习惯了,他一个小辈,一般都是顺着老太太。今天找了钱神婆来,本来就只是希望能让老太太放心然后放他回去,可没想到半路被连长给吓回去了。
程旭听徐刚说没事,看向李唐。李唐是个医生,家里老爷子是中医出生,长大了上的医学院,可以说是一手医术中西结合。这也是程旭拖着李唐这家伙来的原因。
被程旭看着,李唐冲着徐刚伸手:“让我号个脉,还带了检查的东西,看看是不是病了,或者身体虚什么闹得爱睡觉吧。”
徐刚伸出手,一边给李唐握着,一边说:“估计没什么问题吧,我前几天去市里看过。”
李唐没理他,感受着徐刚的脉搏。然后皱着眉毛看了看徐刚的脸色,掰着对方下巴:“张嘴。”
徐刚乖乖张开。
其他人不免都紧张地看着李唐的脸色,徐家三人是担心徐刚身体真出问题。程旭则是能看出李唐面色不好,徐刚身体肯定出了问题,但是他判断李唐可能也有疑惑或者为难的地方。这就是十几年发小熟悉的结果,看对方表情基本能发现出了什么事。
看了一会,李唐松开徐刚的下巴。
徐刚一颗心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问:“李医生,我身体怎么了?”
“肾虚。”李唐瞥他一眼:“可你一个没娶媳妇的,怎么就肾虚了……”
李唐觉得自己想不通。他还有话没说,徐刚这个肾虚的情况挺严重,看着是精气缺得厉害,别看脸上红润得厉害,那都是假象。
徐老太太拧着眉,砸吧一下嘴:“那个李医生,这个怎么治啊?”然后徐大柱夫妻也看着李唐,一脸紧张。
李唐看看程旭。
程旭一脸疑惑:“看我干吗?”
李唐立马打散自己的封建思想,一脸沉静地思考着徐刚身上这个情况。他一边想,一边又拉着徐刚看了一通,看得徐家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最后李唐肯定了:“还是肾虚,小徐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出去和女人乱玩了。”除了乱玩不顾身体,而且还是日夜乱来那种,不会在短短七天之内就把身体糟蹋成这样!
徐刚一脸奇怪,他真的没出去干什么啊!
“李医生,你不要乱说话!我们在军队里操练得那么辛苦了,回来就只想休息陪陪家里人,我哪有空去乱玩!”徐刚正经了脸色,被人污蔑出去乱玩,他还要不要在其瓦市找媳妇了。正经人家要是知道一个人出去乱玩,哪里会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徐家两夫妻脸色也不好看,徐大柱给徐刚解释:“同志,我儿子老实着呢。平常相处,你也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老太太阴着脸,她想赶人走。夸想着这两人毕竟是领导,只能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
程旭拉拉李唐:“小徐是个好同志,我们平常也看在眼里的。”
李唐知道徐刚的为人,但是只有那样的解释才说得通。李唐也不说什么,他知道再说下去,徐家人就要生气了,不过一脸的固执,任谁都知道他坚持他的态度。
程旭有点为难,掂量了一下,笑着问了李唐这气呼呼的小子一句。“小徐这个身体问题严重不严重?”
“挺严重。”李唐回答,面色好看了一点:“要好好将养,最好不要干那些事。”
李唐说严重,程旭就知道该怎么选了。人命要紧,管他有的没的。而且他刚好认识了能帮忙的人,不找白不找,正好再试试对方。
“那我找个朋友帮忙。”程旭这么说,然后看着徐家人:“比那么神婆靠谱,那个神婆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徐刚身体照样虚着。”
徐家人还是以徐刚身体为重,麻烦程旭去找人帮忙。李唐脸色臭臭地跟着程旭,一路上气得不想说话。
赵雪槐没想到自己刚报了家门,对方就很好意思地上门来麻烦人了。对着程旭的笑脸,从床上爬起来的赵雪槐痛苦地搓了把脸,换衣服跟上。
在车子,程旭让李唐和赵雪槐说了徐刚的情况,肾虚还有脸色问题。
李唐一路面色冷淡,感觉车上两个家伙没救了。还有程旭找来帮忙的这个人,看着都没成年,还没那个神婆靠谱好不好?
李唐在心里想了几个补身子的中西医方子,等着两个人吃瘪,然后大方地送给徐家人。李唐他一手医术,虽然中西结合,但是他更喜欢后来学的西医,简单地解决方法,而且可以普及下去。像中医,这种传承方式就存在很多限制,敝帚自珍的,徒有虚名的,不争气的太多了。
吉普车再次停到街道口,三人走进128的徐家。
开门的是徐刚,看见他的赵雪槐眉头一皱。
然后三人进门,徐刚探头往后面找:“连长,你找的大师呢?”
李唐笑出声。
程旭看向赵雪槐:“在这呢,你小子往哪找!”
罗新华打开手电的开关,缩着脖子上前去开大棚的灯,口里抱怨道:“这天怎么突然冷飕飕的,风还这么大。”
控制灯的开关被按下,白炽灯悉数亮起,照亮荒凉的工地地面。惨白色的灯光自上而下,一刹那大棚内灯火通明,但丝毫没有白日的暖意。
恰在灯亮起的一刻,唐正华挣脱罗松军身上困住他的那股怨念,如猛虎归山,快速冲进工棚之内:“哈哈哈!到了这里,你们别想再出去!”
枉死之人,若是不愿进地府,便只能跟在害死他的人身边,受怨念困住不得离开。但是这处工地下埋着唐正华的尸骨,却是正好能让他力量增强,逃脱怨念的束缚去报复罗松军!
随着唐正华身形掠过,带起一阵阴风大作。地上的石头和干草像是被人齐齐掀起,有人操纵一般纷纷滚动着砸向几人。
罗新华被一个石头砸到脸上,连忙护住脸。害怕之中,他慌张地问:“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赵雪槐将两道真气附上两人眼睛,手上连忙布施出一个防护小阵法护着二人。
然后光华流转,两人眼前的世界咻地变换。
罗新华看着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两道人影状的黑气,害怕得牙齿上下打着颤,咯咯作响,觉得腿一阵发软。
也不怪他胆小,就算罗新华已经有过一点“见识”,但一般人还是会畏惧一些不常见的东西。不相信的东西乍地出现,就会激起人内心的恐惧,这是潜意识里害怕存在的问题。
“妈!”
罗松军却是看着依稀看不清楚模样的的女鬼,肯定地喊出了称呼。这一刻,落入他眼里的第一个,不是导致他噩梦了多日的罪魁祸首让他恨得要死的唐正华,而是他的母亲,那个多年未见他依旧觉得可以依赖的人。
女鬼怔楞在半空中,回头深深地看了罗松军一眼。但来不及多说什么,女鬼就迎向了唐正华。唐正华暴涨的力量让女鬼心里不安,她明知自己斗不过对方,但为了罗松军能苟且活上几日,她依旧拼了命上去。
回到工地的唐正华力量暴涨了一截,两鬼相斗间他竟在短时间内便稳稳占据了上风。女鬼只能勉力支撑,身形还不断变得更浅更虚弱。那些逸散的雾气,是两者的能量场。
罗松军眼看着女鬼落入下风,牙口紧咬。
就在这时,赵雪槐出手了。
一张张黄色的符纸飞出,八角符纸阵法再度成型,散发着淡淡一道白色光圈。上一次对付的是百年往上的老鬼,此时对付的对象唐正华却不过是几年的小鬼,又一直被困在罗松军身边几乎学到什么手段,阵法一出就被赵雪槐困在其中。
唐正华豆大的小眼闪着血红的光芒,浑身的戾气翻滚:“你这个该死的道士,杀人偿命不应该吗!”他气恼不已。死后发现自己只能困在罗松军身边,看着那个兔崽子吃香喝辣,看着那个兔崽子出人头地,他恨不得生撕了那个杀父的兔崽子,一口口咽进肚子里!
“一命还一命,你杀了他母亲,替母报仇有何不对。”赵雪槐冷声道。
唐正华听见赵雪槐的话哈哈大笑了几声,依旧张狂。自从找到自己的尸体后,这些时日对罗松军的惩戒为所欲为让唐正华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何况赵雪槐这么个一看年纪才十几的小娃娃。只要他招来他的尸骨,这些人还不是只能陪死。
如此想着,唐正华疯狂地摆开手臂,呼啸的鬼气顺着风弥漫在大棚里每一处。白炽灯的灯光都暗淡了下去,变得昏黄暗沉。
“咔咔、咔咔……”一具空荡荡的骨架向着几人而来。白色的骨架抬起了双手,锋利的指骨闪烁着黑色的幽光,如同沾染了剧毒的兵器。两点蓝色的火苗飘在骨架的骷髅头里,在陡然变得昏暗的灯光下莫名诡异,透着森森的寒气。
骨架快速靠近符阵圈,想要冲击进去。
赵雪槐退后一步,左手右手食中二指伸直,大拇指压住无名指和小指,脚下踏着三台步,口中清喝:“天清地灵,调汝为神,借动法灵。灵血兵将,遵法听令,即时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符纸组成的八角阵白芒猛地增强,撞上来的骨架“咔吱咔吱”地掉落在地上。
唐正华宛如受到了撕裂灵魂般的痛苦,抱着头狂嚎不已,声声凄厉。
片刻后,呼啸的阴风停止作乱,鬼嚎声也随风而去。
“咔哒”,白炽灯的光亮恢复原状,恍若雨后初晴般阳光光线明亮到刺眼。寂静的大棚里,一只蝉鸣叫了一声,仿佛一切是一场梦,只留了一地的碎骨头不合时宜。
一直躲在赵雪槐身后的罗新华听见鬼喊声停了,一直偏向一边的头慢慢地转回来偷瞄一眼。就这一眼让他把心放进肚子里,凶神恶煞的鬼已经被大师降服,他叔叔罗松军则是和女鬼靠近在说话。
罗松军站在地面,女鬼都不敢碰他,只在他身边转了转,轻声又温柔地道:“你……你长大了,妈妈很开心。”
罗松军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听见这句话,眼眶立马就红了。
他母亲一向不爱说话,但爱他的心却是从没少过的。即使是嫁给唐正华后,面对唐正华的拳头的棍棒,这个女人也是勇敢地挡在他身前。他只恨当时年少,没能护住她。
女鬼虚虚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转向赵雪槐躬身一谢。
看过赵雪槐的雷霆手段,这女鬼也知道对方虽然小小年纪,但是比她厉害多了。她守了这么多年,还是差点让唐正华害到她儿子。而对方一出手,就把唐正华连鬼带尸骨,一并解决了。
女鬼飘向赵雪槐,罗松军伸着手想追上,手却从他母亲的魂体里穿过。这种奇异的情况让他怔楞了一瞬,而后他便急切地看向赵雪槐:“赵大师!能不能让我妈再活过来?多少钱都可以!”
“死掉的人,是不可能再活的。”赵雪槐道:“你母亲最好马上离开,那个男鬼是她存在的因,现在那个男鬼不见了,她再不进地府就进不去了。”
人死如灯灭,有的人死了,却是执着地不肯走。但女鬼心愿已了,回头再看了罗松军一眼,对他一笑。“好好过,妈很放心,我先走了。”
女鬼几乎没什么犹豫地就缓缓消失,罗松军已然比她能想到的过得好得多,虽然吃了一些苦,但现在也算小有成就让人艳羡。做一只缠在人身边的鬼,除却特别的情况,总是不能给人带来好运的。有时候固执地留下,不如离开,这是一个母亲的选择。
赵雪槐看着女鬼消失的地方,心里有点闷闷的感觉。同为母,但不同人做出不同的选择。
此时的罗松军看着地上稀稀拉拉的骨头,心里的怨恨却不再像苦水一样冒出来。原来他母亲一直在,这么多年都在。
赵雪槐留了十分钟给两个人休息回神,十分钟后才上前捡起了八张已经无用的符纸,用手心火点燃。
罗松军也回了神,恢复成年人的圆滑,从不怎么齐整的西装口袋里拿出厚实的红封:“谢谢赵大师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这一趟辛苦您了。”这个世界,很多时候不以年纪论什么,本事功夫到了,自然有人服气,这一声“您”,就是对赵雪槐本事的认可。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赵雪槐收过红封:“客气。”
罗松军见对方收了东西,犹豫着发问,神情显得有几分小心翼翼:“大师,我母亲……下辈子会过得好吗?”
“滞留人世太久,可能下辈子就是普通人的生活。”赵雪槐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但女鬼多年守护的执着让她有瞬间的心软,劝慰了一句:“罗先生多行善积德,功德福泽会惠及家人的。”
“我一定多做善事,多谢大师提点。”罗松军认真地躬身,眼眶微红。他这一段十几年的孽债,到此有了个结局。
赵雪槐扫视一圈,笑着猜道:“你们家桑洋你收拾的吧,挺漂亮。”
桑洋换下了白天的不合身的宽大的衣服,穿了一件浅亚麻色的睡衣,蹲坐在木地板上。听见赵雪槐说漂亮,红着脸点点头:“是我收拾的,我不爱出门。”外面都是笑话她的人。
“出门逛逛也好,你们寨子多漂亮,外面人想看都看不到呢。”赵雪槐说的是真话,寨子里有种特色的风情。扫视房间一圈,满足好奇心后,赵雪槐打了个呵欠:“我们睡觉吧。”
早上起得早,又坐车坐了那么久,赵雪槐早累了。
客人说了睡觉,桑洋就跟着躺下。
蜡烛一吹,室内就黑黢黢的。只有一两声的虫鸣,还有草木的气息乱窜,让人心神都放松下来。
桑洋翻来覆去,动静不大,但让赵雪槐无法安眠。赵雪槐皱着眉开口:“桑洋,你还不睡吗?”今天忙活这一天,起因可都是这小姑娘的一个私心念头。
桑洋没听出赵雪槐的不悦,她嘟囔着开口,兴许是因为从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语气里还带点欣喜:“我们来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赵雪槐单手撑在脑后,又打了个呵欠。
“我……我想变成你这样的人。”桑洋小声说,声音带着羡慕。
“我这样的?”赵雪槐在黑暗中看向桑洋。
桑洋道:“对啊,我觉得你特别厉害,他们都听你的。嗯……还有你长得也好看,我也想变好看。”
“噗!我哪里好看了?”赵雪槐被勾起一点兴趣,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让人欣羡的对象。真是有意思,赵雪槐在黑暗里勾起唇角。
“笑起来好看,戴着花环也好看。反正看起来,就特别舒服,不像我。”桑洋尽可能地描述着。
“舒服?”赵雪槐反问了一句,然后笑着道:“傻姑娘,那是自信。你太介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了,事实上除了那些无聊又无趣的人,谁会一直关注你。你自己过得舒服不就行了,喜欢在外面看花看草,就去看,又不是别人家的。”
“可是他们都不喜欢我出现。”桑洋咬了咬唇,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活到过老的赵雪槐从来不觉得那些旁人的喜欢有什么用。我们需要社交,但不需要的事那些恶性的,值得交往的朋友家人的看法,才是值得重视的。
赵雪槐语气洒脱得不行,对桑洋内心的冲击也不可谓不大。
但一时间,桑洋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在乎别人看法的想法,似乎就是习惯了这样的在乎和人生,在别人的指点下兢兢战战,唯恐自己哪点不合人意做得不好了。
“别人的喜欢与你何干,就是看你不舒服也和你没关系,反正不舒服的不是你。你要是因为别人的看法不高兴了,那才是自己的损失。多爱自己一点,徐刚这样的事不要去做了,下回遇到狠心的你这小命都没了。”赵雪槐说到这,语气有点冲。
人命相关的事,哪里能这么轻易地拿在手里把玩。纵是见多了生死,赵雪槐依旧觉得活着很珍贵。
桑洋点点头,认真解释:“我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做。村长阿叔说了,阿爸阿妈也骂过我。我也知道自己错了,还好徐刚没出事。”
“知道错就行。以后衣服穿合身一点的,吃饭不要出太饱,瘦下来就好看了。不过好看要是为了自己看顺眼,美给自己看。”赵雪槐翻过身:“不和你聊了,我困得要死。”
桑洋闭上嘴巴,开始沉默地思考,手放在软乎乎的肚皮上,心里边叹气边高兴。
第二天,清晨的光线照进二楼的房间。格挡的帘子透进一道道细密的光,室内温度慢慢地上爬,赵雪槐翻身起床。
一行人用过早饭,带上自己的东西坐车。
桑洋阿爸阿妈心里过意不去,给徐刚塞了一堆的山货,据说还有一些补身子的东西,这些都备了双份的。
桑洋站在山坡上,身后是一簇一簇含苞待放的篮子花,她看着那辆车子越行越远。今天桑洋还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不过头发都挽了起来,把圆滚滚的脸露了出来,倒是精神了几分。
车子一路往更热闹的地方开去,从寨子到一个小县,再到沿着大路开到市里。
先停在了徐刚家,徐刚和那个带路的阿叔下车,然后程旭和李唐送赵雪槐到明盛公寓楼下。
赵雪槐下了车,发现程旭也跟着下来了。她走远车两步,回头看对方。
程旭勾着唇笑,一脸荡漾写着你懂。他掏出一个红封递给赵雪槐:“辛苦赵大师了,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少了不添啊,最近手头不宽。”
赵雪槐拿着揣进兜里:“行,不嫌弃少。你们回去吧,出来好几天了。”
程旭和李唐都是军队的,什么时候出来放风,什么时候训练都是有计划有规矩的。军伍中最讲究的东西,就是遵守纪律。如果不是程旭在这边职位还算大,能州官放火一把,回去肯定吃不了好果子。
程旭挥挥手:“行,小妹我和李唐就回去了,你上去吧。”对着比自己小的丫头,程旭感觉还是喊小妹自在。一口一个大师,不知道的还因为他喊得老男人呢!
赵雪槐揣着东西往里走,沿着楼梯往上走到二楼。这公寓一共四层楼,二楼的位置相当不错。
上了楼梯口一拐,就看到一大团蹲在自己的门前。
听到脚步声,罗松军猛地抬起头,眼里带着希冀。一认出赵雪槐,对方就刷地站了起来,然后又因为腿发麻歪歪捏捏地往下倒去。
虽然动作狼狈,但是罗松军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也不耽误地说出了自己的激动 :“赵同志,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你好两天了!”
刚亏了一个人情,钱就来了。赵雪槐看着罗松军的目光十分和蔼,简直可以说是慈祥了。
“罗同志,怎么了?你这脚都蹲麻了,怎么不在下面坐着等,先进去坐。”赵雪槐扶了对方胳膊一把,掏出钥匙想把门打开。
罗松军却是一脸急切,又有点不好意思:“赵同志,我这事有点急,攸关我朋友父亲的性命,能不能现在就出发。不走路,您放心,我刚买了车呢。”
说着,罗松军还搓了搓手,显然有点手足无措。
对方一个三十好几的人,上回遇到自己姓名堪忧的情况都没这么急。这回倒是急切都上了脸,赵雪槐心里生出疑惑。
她收回钥匙,道:“帮忙倒是没问题,不过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了。我这刚从外面坐了一上午的车回来呢,要不是您,我可不想出门。”
罗松军呵呵笑,脸上的疲惫都淡了一些:“麻烦赵大师,实在不好意思。我给您带路。”
赵雪槐的答应让罗松军心里松了一口气,对方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能请到这位年轻的大师再好不过了,也希望能帮上那人。
至于赵雪槐的客套话,看他的面子,他们都只见了一面呢?能有多少面子,还不是看在钱的面子。钱这东西,罗松军舍得,只要对方能帮上忙,他肯定不亏待赵大师,也记赵大师这个情。
刚下了车,又坐上了另一辆车往别的地方去,这不是最残酷的。残酷的是赵雪槐还得保持大师的形象,挺直了身板,正襟危坐。
为了避免自己一不留神形象没了,赵雪槐决定问问情况:“罗同志,不知你这回帮的什么忙?能说说情况吗?”
市里车开得不快,路上人也少。罗松军就一边注意车一边说道:“这回是我一个朋友爸爸得了一个怪病,我看这怪病不正常,就想请您去看看。我那个朋友的爸爸从几个月前身体就开始不舒服,但是去医院检查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我朋友就以为是医院不好,带着老人家换了好几家有名医院,结果还是没用。”
“后来老人家嫌弃折腾,就回了市里。可是身体也不见好,还愈发严重。我之前一直在担心我自己的事,忙活完这几天才知道我朋友爸爸病得这么严重。”罗松军说着,面上露出遗憾的神情。
赵雪槐觉得,罗松军和这朋友八成感情很好。不过这些和事情无关,赵雪槐拐回正题:“那是什么古怪?除了去医院,请别人瞧过了吗?”
“听说是请过好些了,都没有成效。您别看我之前那样,我也偷偷请过几个什么大事,可是那些人连我什么毛病都看不出来。赵大师您一出手,我这边就安好无忧,所以这方面的事我头一个就想到找您了。”
罗松军也是无奈。前些年严厉打击,这些东西谁还敢传承。他能找出来的那些个人,也差不多都是面子货。而他这回帮忙的田家,底蕴比他罗松军强很多。找来的人也据说是有本事的,不过都束手无策。
田家也是现在罗松军的老板家,以前对他照拂颇多,他是真心想帮忙。自己又恰好认识赵雪槐,这才蹲守了两天,就等着赵雪槐去看上一看。不论结果如何,他啊至少尽力过。
分神想了一通,罗松军回神给赵雪槐解释他老板田震身上的古怪。
“我朋友父亲今年五十八,之前身体一直很好。大概三个月前,身上开始出现一些黑色的点子。一开始都没注意,后来那些黑点慢慢变大,才发现不对劲,人也开始生病。后来医院花钱忙活,又请人看,一点用没有,现在老人家全身都是黑乎乎的,像墨水里泡过一样!也不能动,就只能躺着受罪。”罗松军眉心紧皱。
徐刚摇头:“没有,我只在三月三来过一次。参加了一场篝火晚会,然后交钱吃了烤肉。我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的,一直一起行动,没分开过。”
徐刚解释得清楚。赵雪槐看着村长犹豫的面色,更直接地开口:“这虫子我能驱。不过想着小姑娘一时昏头也可以理解,为了这个丧命却是没必要。我们大老远过来,诚意想来还是足的。。”
流传至今,蛊虫的存在就和传说似的。其瓦市这一块临近边境,汉化最为厉害。村长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是个中高手,也知道这方面的消息。自家事自家知,强行破除了桃花蛊,自己这寨子怕是要出人命。
对方手下留情了,村长意识到这点,立马笑着道:“麻烦你们大老远过来了,不知道是寨子那个小丫头片子做的,我让人去问问。你们朋友只要什么都没做,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解决。”
说着,村长招过的自己的小儿子,让他去那几户人家去问问。寨子里也不是人人都知道那种古法,会用的人就更少了,所以范围锁定起来倒是容易。
赵雪槐的直接也让村长意识到了对方的底气,招待的程度也瞬间提升了一把。
那边徐刚和阿叔有点受宠若惊,赵雪槐程旭三个却是淡定。不想强行得罪是一回事,有本事能震慑得住,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强者的客气和诚意,总是更让人重视的。
没一会,村长高瘦的小儿子带着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胖女孩过来。
中年女人瘦长脸,看着有点苛刻相。她呵斥胖女孩:“桑洋,你还哭,别人得罪了你吗?做出这种事!”
桑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