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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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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请来那些成名大师或是束手无策, 或是不愿出手。但多少和田芳说了一点田震的情况不好,而且害人的人本事不小。赵雪槐肯出手,田芳心里十分感激,就算最后事不成,她仍然感激对方肯冒险。

    罗松军觉得与有荣焉,毕竟人是自己请来的。心里已经打算起给赵大师建的那两套房要更用心一点, 更上档次, 聊表谢意。

    这时候可不是客气的点, 赵雪槐直接问道:“你家里有玉瓶吗?我要先测出这些怨气是怎么来的。”

    “玉瓶之前有位大师要过, 家里还有备的, 您稍后。”田芳拉开主卧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两个白色的玉瓶。

    拿出玉瓶递向赵雪槐, 田芳苦笑着补充:“就是那位和您一样一眼看出怨气的大师, 炸了一个玉瓶后,他就说不愿出手告辞走了。”

    赵雪槐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叹气接过瓶子:“别说了,再说我也要跑路了。这事儿可能还真危险, 你们家遇到的不是想谋财的, 而是害命的。”

    一道真气拂过田芳眼睛, 罗松军这边也顺带了。

    而后田芳看着父亲满身缠绕的黑气雾气,惊得往后退了两步, 直接倒进罗松军怀里。

    罗松军笨手笨脚地揽着人, 安慰道:“不怕, 不怕啊。”

    田芳吸了口气:“那是什么东西?大师你们口里说的怨气?”

    “对,黑色的就是怨气,你们身上也沾了一些。仔细看,老爷子身上有层淡淡的金光,那是福泽,现在你们家老爷子就靠那个护命。而那个害人的,就是想要你家老爷子身上的福泽。”赵雪槐一边说着,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疼得吸了口气。

    解释完,赵雪槐用留着血的手指在瓶子上画着符阵。术师的血蕴含真气,是一大法宝,也可以通灵。就是这取血的手段,实在疼。

    要是要用一两滴用针戳一戳,多了就得上咬的或者刀。啧,挣钱都不容易。赵雪槐这一身功夫本事,当初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数都数不过来。

    小小的玉瓶原本通体洁白,眼下被赵雪槐的血迹沾染,就像吸水的纸一样在上面开起血红的梅花。

    田芳和罗松军自动息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雪槐动作。

    九个字符,有规律地排列在玉瓶上,赵雪槐用手堵住瓶口和瓶底,用力一拍,白色玉瓶变成了红玉瓶。

    田芳眨了眨眼,看着突然变了模样的玉瓶:“怎么突然红了……”

    罗松军心里也有点惊讶,不过比田芳镇定。看田芳惊讶,他还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说道:“大师做法呢。”

    田芳一把拍下他手,继续盯着场中的赵大师看。

    赵雪槐心里却不轻松,接下来她会用玉瓶做法找怨气线索。如果害人的人太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可是一大压力。她擅长捉鬼做法,符箓阵法一道格外有天赋,但是对于和人手段却有限,不像对于神鬼一样的东西胸有成竹。

    迟疑一瞬后,红色玉瓶被祭出,在床上人身上掠取一缕又一缕怨气。

    三分钟后,红色玉瓶一装满,便咻地飞回到赵雪槐手里。接着的动作简单粗暴,赵雪槐手上掌心火一现面,红色玉瓶“砰”地炸裂开来!

    那“砰”的一声,炸得田罗二人都顿了一拍,但就在他们回神的那一刻,神奇的景象展现在他们面前。

    原本玉瓶炸开的地方,如同幕布电影上映一般,出现一幅幅画面。

    一开始是乡间的小路,野草青黄交错,道路阡陌纵横。一道细长的背影在路上走着,直到走到高度不一起起伏伏的坡地上。

    等那背影走入坡地,才发现那高高低低的是不同的墓地。一个又一个土坡,有的野草疯长,没过了墓碑,透着股荒凉诡异的意味。

    那个背影停在一个墓碑前,竟拿出东西挖了起坟地,画面的最后是那个背影挖掘出了一副又一副的棺材,刨出了一具又一具骨架。

    纵是田芳胆大,看到这里也忍不住闭上了眼,依靠住罗松军发抖。

    至于罗松军,他也是头发发麻,看得牙齿打颤。

    “啪”,主卧里突然响了一声。

    是赵雪槐打了个响指,画面应声消失。她已经看出了门道,加上围观两人吓得不行,干脆把这些缩影驱散。

    那些画面一消失,田芳和罗松军就齐齐松了一口气,像受惊的小鸟一样看向赵雪槐。愣愣地,都不会客套说话了。

    赵雪槐开口道:“那个背影就是动手的人,你父亲身上的怪病就是因为那些已亡人的怨气所致。如果我没猜错,你父亲是身体吸食了那些尸体的骨灰,才会导致身上怨气那么重。而且你父亲肯定吸食了不少的分量,只有熟人才能做到这样而不引起人察觉。”

    乍一听到是因为亲近之人下手,田芳恨恨地咬进牙关。红色的指甲掐进手心里,疼得厉害,可丝毫不能解恨:“别让我知道是谁!”

    “还是先给你父亲,祛除身上怨气吧。”赵雪槐道。

    田芳闻言大喜,眼里都是不敢相信:“我爸爸能好?”说着,田芳期颐地看向床的方向,那里躺着她的父亲。

    “可以醒来,其他的看恢复。但是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健康了。”怨气缠身,总是有损伤的,那些被怨气消耗吞噬的福泽,也一去不复返。

    田芳咬了咬唇,眼里流出两滴泪:“总比现在好,生不如死的。”

    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不能吃不能喝,好好一个人和枯树皮一样,可不是生不如死。

    罗松军理解地拍拍田芳的肩,笨手笨脚地用袖子给她擦了擦。

    田芳这回没推开罗松军,坚定地说:“大师,你给我父亲祛除那些怨气吧。我父亲能醒过来就好。”

    赵雪槐点头:“得先去准备一点东西。一斤糯米,五只公鸡……”

    赵雪槐说罢,罗松军匆匆忙忙地去找东西。

    半个小时后,罗松军带着罗新华,提着五只大公鸡,还有一袋子杂七杂八的东西进了田家。

    东西准备齐全,赵雪槐就开工。

    于田家大门上插上五炷香,点燃让田芳守着。

    案桌上亦是五碗好酒,这是按着画面里骨架数量来着。其他摆放的东西,都是五之倍数。

    三清铃被摇响,“铃铃铃”、“铃铃铃”的声音不绝于耳。赵雪槐这回脚下踩的是回字步,口中清喝:“弟子一心请拜,拜请五方前辈现身,述清田震一事!显身作弄,若为惩戒仇人,弟子必不插手!”

    声落之时,五只装酒的碗碎之于地,自燃起火。顿时阴风涌动,五个身形显现,半隐半现在黑色雾气里,宛如和床上人浑然一体。

    赵雪槐停住摇晃三清铃的东西,冷声问道:“几位前辈可是有仇?”

    右边第一堆火突地变幻,变成一个“仇”字形模样,而后噗地灭掉。

    打下手的罗松军和罗新华又开始了怀疑人生的生涯,但这时赵雪槐头疼地应付着不肯说话态度不怎么好的几只糊涂鬼。

    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可不是糊涂鬼嘛!

    “几位前辈,你们可是因这床上之人吸食了几位尸骨,方下痛下毒手?”赵雪槐皱眉问:“可这事不该追究那挖尸之人吗?”

    剩下四堆火晃晃,齐齐熄灭。一个个子矮小的鬼从黑雾里走出来,他只有半截身影,桀桀冷笑:“小丫头,你管这么多干嘛?“这老不死的欺负了我们的子孙,我们自然要找他报仇!劝你莫要插手,不然今日的他就是你的下场。”

    “不知几位前辈的子孙是何人?这位老先生身上金光湛湛,几位难道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人?”赵雪槐声音更冷。

    “我孙——大伟,明明该姓赵,却是因为这人只能改姓田。他让我赵家最后一点香火都尽了!再好的人,也会有做坏事的时候。”

    “那几位可知,你们的孙子没有他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几位可知,你们孙子会扒祖坟?几位可知,你们的孙子扒坟后还把你们的骨头磨碎了喂了给这人吃?”赵雪槐眼中显露嫌弃:“这样的孙子,要来何用?给你们挫骨扬灰吗?”

    “小丫头!你说再多也无用,自家小子不中用,我们只能帮一把。”矮小鬼魂的声音尖锐,刺入人耳里。

    “说得好听,还不是些贪心的东西!”赵雪槐摇动手中三清铃:“谈不拢,就上吧!”

    赵雪槐扬起自己一边眉毛,语气有点欠揍:“信了?”

    “信了、信了。”程旭看了看人小姑娘嘚瑟的小脸,不走心地夸道:“你这还挺厉害的啊,有事找你帮忙啊!”好歹混过圈,拉拢人的话程旭随口就出来了。

    但赵雪槐是拒绝的:“别,找我可没什么好事。”

    赵雪槐是干什么的?别人出事才会找她帮忙。她做的最温和的还是帮忙看风水,可往往风水宝地别人也想要,连看风水这事都是高危的。找她帮忙,可不就是盼着自己不好嘛。

    程旭又咳嗽了一声:“那行,你吃喝能解决就好,我这人有点爱瞎操心。”

    可不是瞎操心,不过倒是个好人。赵雪槐想着那天一堆草药,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于是从手腕上解下两条红绳,扔给对方:“谢谢你操心了。给你一个护身的小东西,另外一个你带去给我小哥。”

    红绳简单编织过,像是小女孩的饰物,和一般小饰品有区别的地方就在于这两条红绳链中间绑紧了一个铜钱,看起来粗苯不怎么美观。

    程旭人高,手也大,两条红绳落在他手里都没什么分量。不过莫名地,程旭觉得自己的那点子好心得到了回报,对小姑娘不冷不热的态度堆积出来的那点不满也烟消云散。

    程旭笑着道谢:“成,谢谢小妹。看着就是好东西。”

    这话说得赵雪槐有点心虚,刚盘了几天的古钱能出什么好货。不过对方满足的样子,就好像得了自己大便宜一样。

    赵雪槐觉得有点亏了对方的感觉,干脆自报家门:“我住明盛公寓那边,真有事可以找我帮忙。”这回很诚心。

    “好嘞,那小妹再见,我朋友在那边等我呢。”程旭挥挥手,迈着大长腿往回走,背影挺拔。

    回了店铺门前,李唐早选好了东西等到有点不耐烦,见了程旭就忍不住叨:“你这是干啥去了?丢我一个人在这边,不会是看到那个漂亮小妹子走不动路了吧?”

    确实看了小姑娘的程旭有点心虚:“走了走了,哪来的小姑娘。我一个月就出来两天,哪个小姑娘看得上。”

    “也是,当兵三年寡。”李唐摇头,伸手把东西塞给程旭这家伙。

    程旭把红绳往口袋一塞,这才伸手去接。

    可眼力好的不止程旭,李唐也是。他眼尖地瞄到了那红绳。伸手去抢:“这是什么?还说没有见小姑娘?被我逮着了吧!”

    “还我啊。”程旭一个虎扑,硬勒住李唐从这小子手里粗暴地把东西抢回来,塞进裤子兜子。

    李唐揉着被勒红的手腕,啧啧感叹:“有异性没人性,走出去别说和老子是战|友。”

    “你个鬼,这是赵文丙村里一个小妹给的,就和我们那边去庙里上香求的平安符一个意思。”程旭翻一个白眼,踢李唐一脚:“快走,等会晚上还回去呢。”

    这么一说正事,两个人都正经起来。出了商品大楼,就坐着车开往徐刚家。

    其瓦市不大,来的时候程旭在指导员那里抄了地址,一路通行到徐刚家在的街道。

    吉普车停在街道口,外面撒欢的小孩笑嘻嘻地上前想摸一把。程旭和李唐就顶着一群孩子的目光下车。

    一个年纪大的阿婆坐着一边晒太阳,顺带看孩子,看见两人问道:“小伙子,你们找谁呢?”

    “我们来找徐刚,就是当兵那个,阿婆您知道不?”程旭笑着问话,顺手扶起一个快跌倒的短腿小孩。

    “徐刚家啊?在里面第五个,贴了门牌128的。”阿婆慢悠悠地说着,手指指了个方向。

    程旭谢过这好心的阿婆,领着李唐往里去。

    “128。”找到地方,程旭念出门牌号,伸出几根手指敲门。“咚咚咚!”

    就在门被敲响的时候,门内院子里站的身上穿得花花绿绿的老妇人一个手抖,手里的碗“砰”地摔碎。碗摔了个稀碎,老妇人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敲门声停下,老妇人面色威严地看着徐家一家四口,黑着脸道:“关键时刻被打断,看来是老天不让我老婆子帮忙了。”

    徐老太太听着这话就是一急:“钱神婆,你都拿了钱!怎么能不办事?来的人我赶他走就是!老娘倒是要看看谁敢上门坏事!”

    皱巴了一张老脸的徐老太太气势汹汹地上前去看门,徐家其他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可见这事态度最热乎还是担心孙子的徐老太太。

    粗鲁地推开门,老太太人看都不看地骂道:“没瞧见门关了吗?敲什么敲,作死啦!”

    程旭被骂了个一脸懵逼,李唐面上也黑了。两人都是出身富贵,老太太这样的市井人家都接触得不多。

    里边的徐刚一看人,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奶奶骂了上门的连长和军医!徐刚急忙上前拉住还想再骂的老太太:“奶奶,这是我们连里连长!后面那个是治病的军医!”

    “啊?领导啊!”徐老太太面上怒色一收,胀红了一张老脸:“连长也不能乱敲门啊,搞得钱……”

    听得老太太要把钱神婆吐露出来,徐刚立马捂住老太太的嘴,对着程旭和李唐打哈哈:“连长好!李军医好!”

    程旭点头,站在门外边道:“小徐好,我们是打扰了吗?”他目光往里面瞟了瞟,听老太太的语气,自己这边估计是影响对方做事了。不过这青天白日的,关起门来能做什么……

    徐刚不回头看,就知道自己连长铁定是看到了那钱神婆。军|队|里讲究科学,封建迷信都是要不得的。可是自己偏偏犯到这头上,不知道连长会不会生气?

    徐刚偷瞄一眼程旭的脸色,没觉得是生气暴怒,这才放开自己奶奶,让出半边身子让程旭两人进来:“进来说吧,那什么……我奶奶请人做法呢。连长你们来得不及时,就给撞上了老神仙做法。”

    这一小段话,徐刚说得战战兢兢的,可以说是十分小心了。徐刚爹娘的脸色也不好,一会看着两个年轻的领导,一会又看向那一身古怪的钱神婆。齐齐在心里感叹,老天爷,怎么儿子领导赶上这时候上门了!

    殊不知,听见连长两个字,钱神婆面色也变了变。不过这老妇人经事多,完全没让人看出不对来。钱神婆冷哼一声,像是因为被打扰而不快:“来人了,我老婆子就先走了。”

    徐老太太讪讪地,可还是不想白浪费钱:“钱神婆,你可不能这样坑钱。把法术做完了,再走呗!”然后徐老太太看向自己儿子儿媳妇:“你们招呼领导,我和小刚在这里陪着钱婆子。”

    徐老太太也有点触领导,不过领导咋啦,领导也不能让人白浪费钱。老太太活了一辈子,还是觉得领导们都是讲道理的,不会乱来。

    徐刚手被自己奶奶抓着,看着程旭和李唐笑得一脸无奈,他劝老太太道:“奶奶,我看那个没事,你让钱神婆走吧。我真的没事,就是累了多睡了会。”

    徐老太太神情有点动摇,不过嘴里还是担心地念叨:“一天睡都睡一半时间了,还没事。”因为担心孙子,徐老太太不甘心地看向两个领导,希望他们能让自己孙子改改主意。

    李唐自进来后脸色就不怎么好,什么年代了,还信什么神婆?这是科学的年代,那些什么神神鬼鬼都是糊弄人的东西,人心有鬼,才有鬼的存在。看着老太太的目光,李唐忍不住劝道:“老人家,那些东西都是不靠谱的,有事我们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钱神婆逮住时机,立马开口:“老婆子哪有什么本事,还是走人的好!”

    “没事,您继续做法。”程旭看着徐刚黝黑里带着红润的脸色,鬼使神差地开了口。难得又碰到这些平常碰不到的东西,程旭打算继续长长见识,他拉着李唐走到一边去。

    “谢谢领导啊!”程旭这话一说,徐老太太高兴了,赶紧上前拉住要走的钱神婆:“钱神婆,你别走啊!继续给我孙子施法,领导身上贵气重,肯定效果更好!”徐老太太连程旭两人留下来看热闹的理由都给找好了,就怕钱神婆跑了,她老人家的乖孙还要受委屈。

    钱神婆这回是真的黑了脸,临到走了还被拉回来。娘|的!她就挣个十块钱,容易嘛!

    可被老太太拉着,又有对方当兵的孙子的领导看着,钱神婆就是想耍赖走人都觉得这时机不对。这时候跑了,不就是心虚了嘛。为了能继续混下去,她只能继续演自己的“法术”。

    钱神婆不情不愿地回来,让徐家几口去准备做法术的东西。

    李唐拉着程旭在一边咬耳朵,语气焦急:“你怎么还让这个老婆子骗徐刚一家!难道你相信那些什么鬼啊妖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