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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俱乐部, 成立很久了。”助理见他皱眉,继续道, “很多圈子的达官显贵聚在一起,活动时, 偶尔也带一部分小明星过去。年费很高, 平时作风低调,几乎不对外招收会员。”
段白焰眉峰微聚,沉默不语。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周围有很多这样的俱乐部, 声色犬马,用钱来挑战某些下限。然而也并不只是这个圈子, 事实上,每个圈子都一样, 越是靠近金字塔上方,越是接近钱与权力集中的地方, 越容易透出乱象。
长久以来,他屈服于姜竹沥,但并不屈服于别的欲望。所以对于这些近在眼前的东西,他事不关己, 自发选择视而不见。
可是当它间接与姜竹沥有关……
他突然犹豫起来。
助理见他神色不定, 多问了一句:“还需要我……继续查下去吗?”
“‘不太正规的药物’, 是指什么?”段白焰沉吟一阵, 突然想起, 如果他没记错, 夏蔚那时被疑吸毒,配合警方反复做了很多次尿检,可结果都是合格的,“毒品吗?”
“这个……我还没有查到。”助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有些局促地道,“现在暂时只查到了药物路径,可以确定,是非法运输。”
“那就继续下去。”段白焰眼神微沉,“低调一点。”
助理应下。
段白焰坐在原地,仍然在想。
少年时代,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姜竹沥身上,关注他身边的苍蝇,却没有过多地关注过她身边的其他女性。
这导致他时至今日,仍然对明含印象稀薄,除了“她们关系不错”和“会跳舞”,他几乎想不到别的标签。
他不知道姜竹沥清不清楚这些事,他并不是一个擅长套话的人,假如她不知道,而他直接跑去问,一定会露馅。
段白焰有些郁闷。
他突然怀念起少女时的姜竹沥,那时她青涩但大胆,像个没有烦恼的小话痨,什么事都喋喋不休地跟他分享,也不管他有没有作出回应。
他为自己过去的沉默感到自责,因为他突然不敢确定,也许她曾经跟他说过妹妹,可是被他遗忘,或是过滤掉了。
他想起江连阙走之前,除了鹿血,还给了他几个剧本。
嗯……一些上不了台面,但剧情非常刺激的……
小,黄,片。
江连阙趴在门上,挤眉弄眼:“新年快乐,你们需要一点点情趣。”
江连阙像周进一样,肚子里总装着很多神奇的主意,可他们自己却情路坎坷。
段白焰把这归功于,他们都没有自己好命。要有对比,他才能体会到,年轻时遇到了多可贵的人。
姜竹沥多可爱啊,又乖又听话,除了看得太紧容易逃跑之外,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完美情人。
段白焰心里有些酸。
不知不觉,又摸出手机。
明明昨天晚上很晚才分开……
可他又想见她了。
忙音响了三声,姜竹沥很快接起电话:“你好?”
尾音微微上扬,她喜欢用两个字来代替“喂?”。
“竹沥。”他低声。
“嗯?”
他仍然别扭:“你……忙吗?”
“超级忙。”姜竹沥没有多想,实话实说,“倪歌的伤好了,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录节目,下午还要回趟餐厅。而且就是上一秒,程西西给我打电话,求我过去陪一下她,所以我不跟你说了,我先挂了喔,晚一点再联系。”
然后,嘟嘟嘟……
她挂了电话。
迟钝的段白焰甚至来不及开一下口:“……”
他咬牙切齿。
真的出息了。
敢挂他电话了。
他烦躁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踱了几个周期,他叫熊恪进来。
熊恪精神不太好:“嗯?”
“你……”段白焰舔舔唇,语气僵硬,“能不能跟程西西说一声。”
“什么?”
“把姜竹沥赶出她的家门。”
“……”
熊恪沉默两秒,打起精神,温柔又不失直白地问:“我们现在仍然是雇佣关系,你和段老先生都是我的雇主,我是不是应该照顾雇主的心情,不要说心里话?”
段白焰:“……请放下你的虚伪。”
“那么,”熊恪字正腔圆,“请不要再作了。”
段白焰:“……”
***
姜竹沥挤出午饭时间,来听她脆弱的小闺蜜叨逼叨。
“我昨天,把自己的微信号写在一张卡片上,夹在那个礼物盒里。然后一回家就看到,他加了我的微信。”
姜竹沥眨眨眼:“那不是挺好?”
“是啊,我当时也特别开心,心想他加我了,那这怎么也是有点儿意思的意思吧?”程西西微顿,“可是还不等我做自我介绍,他先转过来一笔钱,数目还不小。”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环顾四周,煞有介事地压低声音:“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想包养我。”
姜竹沥:“……”
“可是冷静了一下才想起来,他给我那笔钱,就是表的钱。”程西西叉起一块花椰菜,纠结地道,“我就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说,‘我没有什么意思啊。’我又问,‘这不就是有意思的意思吗?’他说,‘我以为你只是字面意思的意思。’”
姜竹沥:“……”
她仿佛在做一道语文的阅读理解题。
“熊恪嫌这表太贵重,不肯收。而他给的理由是,平时不太容易见到我,怕我急着用钱,就先把钱折现转账过来。”程西西梗了一下,“你说,他怎么就在这种事情上,瞎几把贴心?”
正常男生看到漂亮女孩,不应该想方设法多制造见面机会吗?
她送个礼物,他再来还个礼物,还来还去,什么故事都有可能制造出来啊!
姜竹沥强忍笑意:“后来呢?”
“后来我直接摊牌,跟他说,‘你不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程西西一脸无辜,“你知道他怎么说?”
“嗯?”
“他就不说话了,过了会儿,直接把他的身份证拍下来传给我。”
“……哈?”
“奇怪吧?我也是这个反应。我心想不对啊,结婚用的也该是户口本,不是身份证吧?结果下一秒,他跟我说——”
程西西微笑,“他说,‘虽然我长得年轻,但我没有谎报年龄,我真的已经三十一了’。”
姜竹沥乐不可支。
“他嫌他自己老!”程西西难以置信,捶胸顿足,“他才比我大几岁啊就敢嫌他自己老?!那他怎么不把微信ID改成‘断情绝爱老男人’?!”
姜竹沥笑得直不起腰。
“你别笑啊,严肃点!”程西西一本正经,苦恼不已,“所以我觉得,他就是随便找了个原因搪塞我。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没有其他想法,”姜竹沥咯咯笑,“但你俩文字游戏玩儿得不错。”
程西西气得打她。
但要姜竹沥真的去思考,她其实很难抽出身去评价现在的熊恪,因为她对他的印象,长久地停留在段白焰的少年时代。
那时他们都年轻,一个十七八岁、青春洋溢,一个二十岁出头、风华正茂。唯一的共同点是,两个人都不爱说话。
没想到星霜荏苒,到头来剥离掉的,竟然是他们身上本就稀少的孤勇。
姜竹沥给不出答案,程西西吃掉一整盘鸡肉沙拉,决定化悲愤为动力:“你明天能来给我送午饭吗?”
“能。”姜竹沥后天才回周进那儿,“想吃什么?”
程西西列了一大串食物,姜竹沥默不作声,在心里搭配出一份营养餐。
《青果》之后,程西西逐渐打开了网剧的大门。这次她接了一个高人气古偶IP剧,在剧中演女三,是一个仰慕仙君多年却不敢启齿、最终在魔界进攻时,为了保护他而魂飞魄散的小仙童。
这种痴心一片的灵气小丫头,演好了很容易爆,姜竹沥手痒痒,翌日趁她吃午饭,翻剧本来看。
事实是,剧本写得非常扯淡。
虽然主线是神仙恋爱,可剧情线竟然是一群神仙明里暗里争权夺利,从天上斗到地上,再从地下斗回天上。如果去掉男女主纠葛万年的感情线,她觉得完全可以改叫《天庭风云》或《六界操盘手》。
姜竹沥不太懂:“一群神仙争来争去,位高权重之后,是能炼丹成仙,还是能长生不老?”
程西西抠着指甲,闲闲道:“争炼丹炉咯。”
她还没从被熊恪拒绝的郁闷心情里走出来,将生菜嚼得卡兹卡兹响。
然而下午的戏要吊威亚,她又不敢吃太多。
吃到五分饱,冷酷无情的程西西就想打发姜竹沥走:“去周围逛一逛吧,晚饭时再来接我。”
姜竹沥欣然同意。
走之前,程西西摸着肚子感慨:“竹沥,连古偶剧里的老神仙都懂得为自己谋出路,何况是你这样的仙女——”
她轻声说,“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呀。”
最后这句话融在风里,听得姜竹沥怅然若失。
程西西看透了她的迷茫。
她现在正站在一个奇怪的交界点上,不知道自己以后能成为什么样的人。网红甜药,十八线的小主播,西餐厅的西点师,还是一位曾经被老师看好的心理咨询师——
她登上城墙。
今天天气很好,十里碧空晴明,风轻云淡,能看到远处层叠的楼阁。
姜竹沥撑住脸:“唉——”
背后传来一声轻哼。
她微怔,转过身,见到只身一人、面无表情的段白焰。
她十分惊奇:“你怎么也在这儿?”
段白焰想问,关你什么事?
他的拧巴劲儿又上来了,故作冷漠:“你不是很忙?”
姜竹沥茫然地眨眨眼:“西西她胃不好,我来给她送……”
“我的胃也不好。”
他语气不耐地打断她,下一秒,毫无征兆地抓住她的手,按上自己的胃。
姜竹沥愣了愣,脸刷地红了。
“不光胃,”他一点一点压下来,灼热的气息扑面打在脸上,声音低沉,“一入夜,身上哪儿哪儿都疼。”
“……尤其是,底下这个……”
“流氓!”他的手越来越靠下,姜竹沥陡然反应过来。她脸颊发烫,挣扎不脱,躁得想给他一耳光,“撒开我!”
他没有放开她,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面无表情地俯下身,然后把脸伸到她眼前。
一秒,两秒……
半天不见动静。
姜竹沥不懂:“……你干什么?”
段白焰一动不动,面色陡然变得很难看。
他难以置信,声音里隐含风暴:“你不明白吗?”
姜竹沥:“……??”
这他妈谁能明白?
她委屈死了,正想指责他无理取闹,下一秒,又听他高高地起了个调:“就是,想让你——”
尾音在空中停顿了很久。
他的声音突然转低,别扭地说:
“……亲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