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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叶将白正同风停云走在公道上的时候,就听见人小声唤:“国公,国公!”
做贼似的声音,十分没有体统,要是在以前,叶将白定是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走。然而想想最近侍着的那位没规矩的殿下,他顿了顿,还是扭头看过去。
红提揣着手躲在拐角的地方,焦急地看了看四周的人,为难地朝他作揖,示意他过去。
“这……”风停云挑眉,看看那宫女再看看叶将白,戏谑道,“勾搭小姑娘都勾搭到宫里来了?”
“闭嘴。”一袖子甩他脸上,叶将白抬步朝红提走过去,问她:“何事?”
红提看了看跟着过来的风停云,更是不好意思,嗫嚅半晌才放开袖子,端出那盘绿豆糕,硬着头皮道:“殿下体恤国公辛苦,送这个来……来给国公垫垫肚子。”
叶将白低头看了一眼,眼皮跳了跳。
风停云惊奇地听着小宫女的话,正想说哪个殿下胆子这么大,敢到宫道上拦着辅国公送礼,结果瞥一眼盘子里的东西,他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七殿下送的吧?”
红提脸上通红,呐呐地点头,风停云笑得更欢,手肘捅了捅叶将白,道:“这位殿下有趣得很,我能去看看么?”
“你不是还有事要忙?”
“那点小事,算得了什么?”风停云搓着手就朝红提努嘴,“带路带路。”
分明方才还苦着脸说最近太过劳累,回去还有要事,忙得抽不开身,这倒是好,又成小事了?叶将白颇为无奈,不过倒也没拦着,毕竟风停云也参与了典狱史的案子,就当过去叙事了。
然而,进了锁秋宫,他后悔了。
“微臣给七殿下请安。”风停云上前行礼,一双眼不老实地往床榻上瞥。
赵长念料到这一盘东西送出去会有人过来,但没想到过来了俩,有点无措地撑着身子道:“大人请起。”
这位大人也真是不客气,说请起,一撩袍子就在她床边坐下了,凤眼扫过来,很是温柔地问:“殿下的伤如何了?”
乍被他凑这么近,长念有点脸红,咽了口唾沫,弱弱地答:“上了药,好……好多了。”
“殿下这也是平白的受罪,委屈了。微臣府里有上好的药材,改明儿就给您送来。”风停云勾唇,很是自然地伸手替她掖了被角。
说实话,这些动作要是别人来做可以说是无礼冒犯了,但风停云皮相好,眉目又英气,修长的手指捏着大红的锦被看起来好看得紧,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长念在宫里这么多年,见过的男人少,有这般手段的人就更少,故而没什么抵抗力,受着这呵护,禁不住就咬了咬唇,一双眸子里泛出潋滟的光来。
叶将白半阖了眼,道:“风大人,注意仪态。”
风停云左右看了看,道:“此处又不是什么敞亮的地方,七殿下也不是个会刁难人的主儿,国公还这般严肃做什么?”
叶将白面无表情:“慎独二字,想来不必在下来教大人,七殿下有伤在身,烦劳大人收敛些。”
一听他不高兴了,长念连忙道:“不妨事不妨事的。”
人家两人关系那么好,在她跟前吵起来,那多难看啊,和事佬该当还是要当。
然而,不知怎的,她这一说话,叶将白的脸色更难看了,转身就去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再说话。
风停云置若罔顾,微笑着道:“微臣家里出过两代御医,懂些把脉门道,殿下看样子还很气虚,要不要微臣来把把?”
长念顿了顿:“这就不必了吧?御医早上来请过脉了。”
“多把一次也没什么坏处。”风停云笑弯了眼,伸手就将她的手腕从被子里拿出来,握在了手里。
细嫩非常的腕子,摸着手感非常好,风停云略微挑眉,伸指就按上她的脉搏。
长念脸色更红,挣扎了两下,把手收了回来,又觉得失了礼,小声道歉:“得罪了。”
谁得罪谁啊?这摆明了是风停云的不对,她还没底气呢?叶将白冷笑,怪不得这么多年在宫里被人欺负,柿子这么软,可不得谁都上来捏一下?
“殿下身子太弱了。”风停云没有生气,倒是很担忧地叹了口气,一双眼看着她,道,“若真被外放出京了,风餐露宿一路过去,哪里撑得住。”
说罢,又转头看向叶将白:“国公大概也是思量着这个,才顶着太史公,把您留住了。”
长念一脸茫然,像是刚刚才知道这事一般,懵懂地问:“有人要我出京吗?”
“是啊,但是国公护住了。”风停云朝她眨眼,“你可得好好谢谢国公,不能拿一盘绿豆糕敷衍。”
长念慌张起来,看向叶将白:“国公喜欢什么?我……我想想法子。”
风停云笑道:“国公还能喜欢什么?整个京城都知道他嗜玉,顶尖儿的和田,番邦进贡的冰种,什么贵你寻什么,保准他喜欢。”
叶将白侧目看过去,就见赵长念脸上冷汗都出来了,嘴唇嗫嚅了两下,眉头和鼻梁一起皱。
下意识的,他握住了腰上挂着的把件。
七殿下那千儿八百两的家底都在他这儿了,还能送他什么啊?瞧给人愁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欺负人。
“贤真,闭嘴。”
被人叫了表字,风停云就知道这人是真不高兴了,连忙伸了食指按在自己唇上,朝长念挤眼。
长念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外界都知道,风停云与叶将白是一起长大的铁情谊,但叶将白那么严肃阴森的人,挚友竟然活泼亲切至此,实在是稀奇。
她朝他笑了笑,很是友好。
叶将白道:“时候不早了,大人先出宫吧。劳烦红提姑姑送送,他不认识路。”
“哎?”风停云看了看窗外,“哪里不早了,天还大亮呢。”
叶将白笑了笑,很是体贴地“送”了他一程,并让人狠狠合上了锁秋宫的大门。
看着他这略显粗暴的动作,长念很是忐忑:“国公?我是不能接触别的外臣吗?”
“没有。”叶将白转身,盯着她道,“就这个人,少接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