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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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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时分,万物复苏,三皇子大步往宫门里走,袖袋里装着几分供词,表情并不轻松。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寻回当年秦妃宫里的旧人,没想到只得两份口供,人证就已经被灭了个干净。只凭这两份口供……他不敢保证父皇会相信,但也想来试试,引起父皇怀疑也好,是男是女还不好查么?

    但是,他刚一跨进盘龙宫,就听得帝王爽朗的笑声。

    “好啊!好!”

    喜气洋洋的声音迎面扑来,赵恒旭顿了顿,放缓步子,一边上前请安,一边打量旁边站着的人。

    赵长念进宫了,就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左边,她旁边站着的是定国公,也是一脸欢欣。更难得的是,沐大小姐竟然也在,含笑低头,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想,赵恒旭请安毕,笑问:“是有什么好事吗?”

    帝王拍着扶枕道:“你来得正好,朕方才还在想,该派谁去宣旨合适,你既为念儿兄长,又得闲,不如就往辅国公府和定国公府走一趟。”

    “……这。”赵恒旭扫了一眼赵长念,皱眉又慌忙松开,勉强笑道,“难不成?”

    周边站着的人齐齐带笑颔首。

    还真是这样,赵恒旭捏紧了袖子里的东西,僵硬片刻,骤然松手,笑着朝长念和定国公抱拳:“恭喜恭喜。”

    长念深深地看他一眼,浅笑道:“多谢皇兄。”

    供词他拿着了,她知道,但他现在已经再也拿不出来了。

    离开盘龙宫,长念走慢两步,等赵恒旭跟上来,歪着脑袋低声问他:“皇兄就这么容不得我么?”

    赵恒旭脸色难看,朝她一拱手:“小瞧了七弟,这一遭,是愚兄输了。”

    “我从未想要同皇兄们争个输赢。”长念站直了身子,比他矮了一个头,仰起头来看他,一双鹿眼十分清澈,“可皇兄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放过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往上爬,最后踩在自己头顶么?赵恒旭嗤笑摇头,低声道:“七弟还是好生想想,如何同国公交代罢。”

    长念沉默。

    叶将白今日去东城巡视了一圈,那一带的官员上赶着给他塞红礼,叶将白也没推辞,空车而出,满载而归,打算再给小傻子分些银票,免得她总一副穷兮兮的样子。

    马车行在路上的时候,外头十分喧闹,偶尔听得什么“赐婚”,叶将白挑眉笑道:“难不成陛下狠了心,要将谁家小姐赐给风停云了?”

    驾车的良策笑道:“那风大人定是要爬上城楼,以死相逼了。”

    想起风停云那模样,主仆俩都是一阵低笑。

    车停在了国公府门口,叶将白下车,冷不防就见雪松迎上来,神色凝重地道:“主子,三皇子带了圣旨来。”

    笑意一僵,叶将白慢慢收敛了唇角,问:“什么圣旨?”

    “圣上赐婚定国公之女沐氏与……与七殿下。”

    “谁?”眼神一沉,叶将白抓了他的衣襟,似是没有听明白,“你说沐氏与谁?”

    “禀主子。”雪松咽了口唾沫,“七殿下。”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炸开,叶将白踉跄半步,深吸一口气,半晌也没能吐出来。

    良策慌忙来扶,他定了定神,却是一把将人甩开,大步往里走。

    好,好得很!赐婚赵长念与沐疏芳?他半点消息也没收到,也就是说,陛下在瞒他。为什么瞒他?

    除非是赵长念自己的要求!

    昨日,就在昨日,她还亲亲热热地与他相拥,拿一双天下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说会一直陪着他。转眼今日,他就迎来了给她赐婚的圣旨!

    她一早就知道……早在昨日之前,早在去德隆街之前,甚至早在与他亲近之时,就打好了这个算盘!

    娶沐疏芳的好处很多,可以得到定国公的协助、可以独自出去开府、还可以……

    离开他。

    心口闷痛,叶将白放缓脚步,伸手撑着走廊边朱红的雕柱,急急地喘了几口气。

    “……国公。”

    有人轻声唤他。

    叶将白抬眼,一双狐眸满布血红,直直地朝那人看过去。

    她还是那么柔弱清秀,裹着浅黛长袍,贝齿咬唇,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似是想靠近,又被他的眼神吓得退后了两步。

    叶将白很想笑,他这双看尽了天下人的眼睛,怎么就没能看透她呢?哪里是什么单纯不争的皇子,她想要的东西可多了,想要皇帝的宠爱,想要地位和权势,想要人心,想要翻身。

    独独没有想要过他。

    嘴角扯了扯,他站直身子,朝她一拱手:“恭喜七殿下,大喜将近。”

    长念小脸发白,捏着手低头:“抱歉。”

    “不必。”叶将白笑着摇头,“殿下哪里有值得抱歉的地方?该抱歉的是在下,不知殿下心有所属,还执意纠缠,惹殿下烦忧。”

    “不是……”

    迈步走到她跟前,叶将白抓了她的手腕,哑声问她:“你为什么不能早些告诉我?”

    他强压着情绪,气息不稳,戾气很重。长念吓得身子微抖,却是知道不能躲,只能小声道:“早告诉您,您便不会让这圣旨落了府。”

    所以,是压根连阻碍的机会都不给他。

    叶将白失笑,笑声沙哑,捏着她的手腕却更加用力:“你这人的心,真是铁打的。”

    “您的不也是么?”长念垂眸,盯着他泛白的指节,低声道,“不管再与我说多少情话,您先选择护着的人,永远是三哥。”

    “我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赌您下一次会帮谁,所以我自己来救自己。”

    “错了么?”

    叶将白一噎,待想透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眸子里几乎是要滴出血来。

    “我说过,感情是不会骗人的,国公心悦于我,我亦如是。”长念伸手覆上他的手,“但在国公心里,不会为我舍弃性命。那在我心里,亦如是。”

    感情分很多种,有的深,有的浅,不到挚爱的地步,说白了也就是一时的新鲜和冲动,辜负二字,早晚会落在一个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