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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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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起手腕上换了药,长念努力想动动手指,奈何一动就是钻心的疼。她皱眉起身,去桌边用左手捏笔,试着写“国泰民安”。

    沐疏芳推门进来,看她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长念费劲地划着笔,抿唇道:“试试看能不能写字。”

    心里“咯噔”一声,沐疏芳暗道不妙,看了看她写的东西,干笑着夸:“殿下左手写字也是好看,这一副草书的‘田丰米有’,再多练几遍,也能裱起来当墨宝。”

    笔尖一顿,长念沉默地抬头看着她。

    “怎……怎么了?”沐疏芳又看几遍,“妾身说得不对?”

    “挺对的。”放下笔,长念低笑,“只是批折子可不能用草书啊,明日登基,我这手……”

    “殿下不用担心。”沐疏芳扶着她坐下,“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只要将此事瞒好了,有的是解决的办法。”

    “比如呢?”长念垂眸,“让人替我改折子?”

    很多折子是只有皇帝才能阅的,若真要设那么一个人来帮她,那必定又是一个新的威胁。帝位不稳,江山不宁,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沐疏芳为难地捏紧了帕子,她偷偷打量赵长念,总觉得她是对自己的伤势有所察觉,整个人都沉郁了下来,可她又不好直接开口劝,只能眼瞧着这屋子里的气氛慢慢凝重。

    正僵硬呢,外头的红提突然通禀:“殿下,娘娘,辅国公过来了。”

    沐疏芳大惊,看了看长念那被包得跟粽子一样的右手,连忙下意识地用手帕给她盖住。

    长念苦笑:“这能挡个什么?”

    “能挡一点是一点。”沐疏芳神色凝重,“满朝谁都可以发现殿下受伤,独国公,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

    顿了顿,她眼神微暗地补上一句:“您这伤,说不定就是他指使人来害的。”

    长念沉默,拉过宽大的袖子来,缓缓将右手盖住。

    叶将白大步进门,也没跟长念行礼,只斜眼睨沐疏芳道:“太子妃怎么也在这儿?”

    沐疏芳故作镇定地道:“我与殿下亲近也不行?”

    “倒不是不行。”叶将白淡声道,“只是在来的路上,在下听闻巡卫营那边出了事,北堂将军和定国公都在,娘娘难不成不过去看看?”

    “什么?”沐疏芳微急,“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定国公府的马车翻在了练兵场的沙土坡下。”

    沐疏芳急急看向长念,长念颔首道:“你去看看吧。”

    “是。”狠瞪叶将白一眼,沐疏芳提着裙子就快步离开。

    叶将白觉得好笑:“我传信来而已,她瞪我做什么?”

    长念淡声道:“许是看国公不太顺眼。”

    “全京都的女子都看在下顺眼得很,独她不顺眼了?”走去长念身侧,叶将白不经意地就看向桌上的东西。

    长念飞快地伸出左手,将写了字的宣纸揉成一团。

    “国公这会儿过来,所为何事?”她强自淡定地问。

    叶将白轻笑,伸手去掰她捏着纸团的手:“听闻殿下受伤了,明日就是登基大典,在下自然是要过来看看。”

    “小伤而已,不用国公操心。”长念捏着纸团不放,“国公明日准时到场便是了。”

    白嫩的小手被她攥得死紧,他掰不开,更觉得有趣:“听闻明日殿下要在天阶宗庙前书‘国泰民安’,这会儿是在练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

    长念皱眉:“不是知会过礼部,说不用写了?”

    叶将白戏谑:“在下并未收到知会,礼部想来是忘记了。这登基大典本就匆忙,临时篡改规制更是来不及,殿下不如再多练练?在下略懂书法,还能指点一二。”

    “不必了。”

    “这般推诿……”叶将白看向她的右手,伸手慢慢覆上,“想来伤着的就是手了。”

    心里一沉,长念抬头怒视他:“都说了小伤而已,要让国公失望了。”

    “是么,那明日在下就等着收藏殿下的墨宝了。”叶将白松开她的手,“殿下心里应该清楚,这位子您坐得全靠时机,朝中不满殿下者比比皆是。”

    她清楚得很,压根不用他再来提醒一遍了。

    手上伤疼,长念本就有些暴躁,再听他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脸色更是不善:“国公说完了吗?”

    “没有。”叶将白心情极好地道,“本来还担心殿下伤势,殿下既然说是小伤,那不如就陪在下下一盘棋吧。”

    想了想,他眯着狐眸补充:“在御花园的亭子里下。”

    长念闭眼。

    这王八犊子定然是听见什么风声,故意来为难她了。她的伤势本是隐秘的,但现在看来,身边还是有嘴巴不牢固的人,将消息泄了出去。

    一旦众人知道她手伤严重,无法再写字,那些个蠢蠢欲动的人就有了由头不让她登基。

    咬咬牙,长念撑着桌子站起了身。

    叶将白笑得很温柔,眉目都舒展开,像夏日荷池里摇曳的花,然而长念心情沉重,完全无法欣赏,只在脑子里想要怎么把这人大卸八块。

    “今日的棋,殿下若是输了,可否答应在下几个条件?”

    长念冷声道:“一盘棋几个条件?国公的算盘打得真是好。”

    “那……便一个吧。”叶将白惆怅地叹息,“就一个,如何?”

    “除家国大事,别的都可以谈。”长念道,“但牵扯甚广的,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在下明白。”叶将白莞尔,引她去亭子里坐下。

    四周站满了侍卫,长念不敢伸右手,但伸左手……她又不是左撇子,欲盖反而弥彰。

    于是叶将白落下黑子的时候,她脸色铁青地看着棋盘,没动。

    “怎么?殿下是怕众目睽睽之下输了难看?”叶将白笑着摆手,“叶良,把这四周的竹帘放下来,你们守着的人,都给我看别处去。”

    长念一愣,意外地抬头看向他。

    面前这人一派悠闲模样,听见四周竹帘落下的声音,便拿了她的白子,清脆地放在棋盘上。

    “殿下可当心啊。”他笑,“在下的围棋功夫,可是厉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