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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秦婉婉觉得累了,哦,是困了,她有些意犹未尽地刷完最后一次单,才道:“陆哥,我们回家吧?”
然而前不久还期盼着赶紧结束回家的人此时有些拖拖拉拉的,陆扬抬手看表,又看看窗外,含糊道:“再等等。”
“嗯?”秦婉婉不解,明明陪她逛街的时候没耐心的是他,别以为她没看见哦。
“怎么?还有什么事?”
她话音刚落,就被陆扬带着走到窗前,此时分针走到三十分,一缕烟花从他背后的窗外升起,升到一定高度后猛地炸开,像一朵花儿般迅速绽放,然后枯萎,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整个天空被焰火照亮,烟火的余光划过夜空,像流星一般。
乍一眼望过去,空中布满一朵朵绽放的花朵,赤橙红绿青蓝紫不带重样的。
海城中心广场圣诞节焰火晚会,正式开始。
女孩子少有不喜欢漂亮的烟花的。
秦婉婉震惊之余又有些兴奋,她拉着陆扬的袖子,表情带着欢喜:“你怎么知道今天会有焰火晚会的?”
陆扬和秦婉婉并排站在一起,他偏头看了眼秦婉婉,嘴角微扬:“前两天看报纸看到的,很美,对吧。”
“嗯,简直太棒了。”
这场焰火晚会的最佳观赏地点应该是在楼下广场,只是下面人太多,陆扬怕挤到秦婉婉,就没带她下去。
秦婉婉仰着头,眼底光影交错,映着窗外的焰火,焰火把她的脸照得更加明艳。
秦婉婉在看焰火,而陆扬在看她。
在烟火和灯光的照耀下,秦婉婉略显兴奋的脸上带着笑容,掏出手机兴奋地给其他人实况转播烟火盛况的样子格外动人。
“陆扬你看那朵红色的烟花,像不像我刚刚拿到的那枝玫瑰花?”
“嗯。”
陆扬看着她,心跳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快,心里有股冲动涌上来,也许是景色太美、气氛太好,他破天荒地不想压抑,微微低头向秦婉婉那边靠近……
“陆哥!”秦婉婉突然叫了他一声,然后拿着手机问他:“你看我这张照片拍得好不好看?”
陆扬原本的动作硬生生止住,他把视线转到手机上,认同地嗯了声,“好看。”秦婉婉虽然没有正式学过摄影,但搞艺术的人都学过构图,拍出来的照片画面感差不到哪里去。
秦婉婉抱着手机得意地笑:“是吧,我也觉得。”
陆扬捏着手心,轻轻吐出一口气:差一点……
这场盛大的烟火晚会只持续了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天空重归黑暗。
这里是个角落,光线不那么明亮,陆扬深深望了眼秦婉婉,把购物袋一提:“走吧,回家了。”
可能是刚刚玩得太嗨,秦婉婉一上车就犯困,最后在车上头一歪,撑不住睡着了。
陆扬等红绿灯的时候瞥了她一眼,无奈地笑了下,然后压着马路上的最低限速安安稳稳把车开到小区车库里。
几乎是他停车的同一时间,秦婉婉就醒了,她揉揉眼睛,用带着倦意微哑的声音道:“嗯?到了吗?”
陆扬帮她松开安全带,表情柔和道:“嗯,到了,我们上去吧。”
秦婉婉勉强打起精神下车,不过走路带飘,眼睛都睁不开,陆扬主动贡献出一条胳膊让她靠着,把人带回家。
陆扬帮她把外套脱了,揉揉她的脑袋温柔道:“快去洗个澡,然后早点休息。”
秦婉婉实在困得不行,随便找了套睡衣进了浴室。
她被热水一冲,顿时精神许多,快速洗了个澡,穿衣服的时候她发现一件事:她内衣忘带了。
秦婉婉拿着睡衣纠结半晌,最后把心一横,套上睡衣就出去。
不管了,反正她跟陆扬都领证了,虽然是同睡一张床的夫妻,但她怀孕呢,陆扬现在也不能把她怎样。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最近她总觉得胸涨涨的,穿内衣睡觉就更不舒服了。
更何况……她隔三差五撞见陆扬晨那啥,相比起来,不穿内衣根本不算个事儿,很正常。
秦婉婉轻咬下唇,耳朵有点发烫。
秦婉婉出去的时候,是含胸驼背的,并且一出去就马上钻进被子里盖住身体。
陆扬没多留意,只当她太困了。
直到他转进被窝,秦婉婉睡着的时候习惯性抱住他的一只胳膊,他察觉到他的手臂和她的柔软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当真是软玉温香在怀,刺激得他睡意全无。
陆扬的呼吸修炼紊乱,他看着秦婉婉的睡颜,记忆不由自主回到四年前,秦婉婉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十八岁的秦婉婉正是嫩得掐出水的年纪,那一年她还只是个读高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
陆扬大她四岁,却因为读书早,那会已经熬过规培,并且在另一座城市最好的医院成为了有编制的医生。
那时候的陆扬还没现在这么成熟稳重,性格比现在更高傲冷淡、不可一世。没人觉得他的性格奇怪。毕竟恃才傲物是每个天才的标配。
直到那次医疗事故发生,一位年仅十岁的孩子在他的值班时间死去,尸检结果表明,孩子死时血清钾浓度过高,而在此之前,他明明看到检验科报了那个孩子钾低的危急值,所以他开了静滴□□的医嘱。
陆扬至今记得他开的那个医嘱,500毫升5糖加15毫升钾水缓慢静滴,药水挂上去不到十分钟,孩子心搏骤停,他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最终还是没有救回来。
后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钾低危急值变成钾高的危急值,偏偏检验报告单离奇消失,检验报告系统里的存档也不见了。
陆扬有嘴说不清,所有人都以为是他的过失,他将面临吊销执照的惩罚,并且还有可能会遭受牢狱之灾——孩子的父母,已经将他告上法庭。
即使陆扬一再重申他没开错医嘱,但除了家人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他们只会说:“你看那个陆扬,平时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拽得跟什么似的,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听,现在好了,出了事了,可怜一个家庭失去养育了十年的孩子。”
陆扬即使一再坚持自己没错,在悠悠众口之下却只是徒劳,甚至被媒体爆出他是锦城医药器械集团的继承人之一时还连累到公司,股票一片飘绿。
临近开庭的时候,陆扬甚至有些放弃了,因为绕是以陆家的家大业大,都不能证明他的清白。
而秦婉婉就是在哪个时候拖着一身伤出现在他面前说,“陆哥,我给你把证据带来了。”
她带来了证明陆扬清白的至关重要的证据:一段视频。
视频的角度是偷拍的,偷拍的人躲在衣柜里,从柜门的缝隙中艰难伸出摄像头,视频中的主角是那对在媒体前无助哭诉的夫妻。
然而那对夫妻在这段视频里却换了一副脸孔,阴险虚伪,冷漠无情。
他们应该是住在一家宾馆,女人坐在床上摸着肚子,她的小腹还没有明显隆起,但脸上已经带着□□:“刘医生跟我说,我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
夫妻两看着女人的肚子,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失去女儿悲痛欲绝的父母。
“不是个小丫头片子就好。”
“死了个小丫头片子,换来几百万赔偿也值了,没想到那个医生家里那么有钱,早知道当初多要一点赔偿。”
“不过没事,明天我们再在媒体面前装装可怜,现在的人很好骗,不用我们开口他们都会自发捐款打过来,到时候风头过了,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把儿子生下来,让他享受最优渥的生活。”
夫妻两畅想了好一会未来的幸福美好生活,然后话题一转,又回到最初。
“你说,警察不会查到小丫头片子的死和我们有关吧?”
“怎么可能?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咱们偷偷给她打□□?这次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边,好好的化验单说不见就不见,你等着吧,那个医生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