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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机场。
桑晚刚给手机开机，便有电话进来。
“到了？”电话接通，那头便有道磁性嗓音在问她。
飞机上睡了一觉，飞机降落的时候桑晚都不知道，后来还是空姐将她喊醒，所以桑晚到这会都还没回过神，听见电话里的声音，愣了好一会才醒神，“嗯，飞机晚点了。”
本来估算的是十一点半到。
“有人接你？”那头又问。
桑晚下意识摇头，摇完头才想起来，电话那边的人看不到，忙开口补充，“没有，我打算先住酒店。”
所以没让人来接。
那头突然安静下来。
桑晚也没主动找话题，电话凑在耳边，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大概过去两三分钟，桑晚似乎已经习惯这种等待，并不急着挂电话，果然，隔了会，男人嗓音又响起来，“确定你能搞的定？”
桑晚盯着外头夜色茫茫，实话实说，“不知道，只是现在不是没办法么，先试试吧。”
“嗯。”男人没再多说什么，“有什么事记得立刻给我打电话。”
“好。”桑晚应一声，挂掉电话。
她将手机收进口袋，琢磨着先去趟卫生间，只是刚走两步，迎面同对面急匆匆过来的人撞上。
碰！
这下撞的很狠，桑晚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没回神，和她撞一起的人已经走得没了影。
莫名其妙。
但很快她又想到另外四个字，出师不利。
屁股摔得有些疼，她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卫生间过去。
一直到坐上出租车，桑晚才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她被偷了！
之前在机场被撞的那一下。
别的没少，恰恰是手机和钱包……
桑晚头皮发麻，没钱没身份证，怎么住酒店？
眼下最关键还不是酒店……
出租车司机应该还不知道，他载的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鬼’。
“师傅，不去酒店了，我去另外一个地方。”桑晚一咬牙，报了林家大宅的地址。
一小时后，出租车停在目的地。
“姑娘，到了。”
桑晚看一眼窗外的建筑，心跳分明乱了几拍，但她很快调节好，和司机解释，“能麻烦您稍微等我一下吗，我钱包和手机刚刚在机场被偷了，我进去拿个钱。”
司机心中原本就有疑问，此刻看看窗外又转头看看桑晚，满脸狐疑“姑娘，你确定你住在这个地方？”
“……”
桑晚知道司机的怀疑是在情理之中，而且一百多块的车费，她跑路的话司机也要损失不少，她沉吟片刻，点点头，“林爱国是我爸。”
“姑娘，你再不给钱我报警了。”
“……”
桑晚那句解释简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司机前面还是一脸狐疑的话，这一秒简直就是满脸肯定，北京城三岁小孩都知道林家总共就俩儿子，凭空冒出个女儿不是骗子是什么，“姑娘，你下次扯谎也先实地调查调查，你也说你是林爱国的儿媳妇说不定我还能信。”
“……”
她还真当过林爱国的儿媳妇……
桑晚嘴角一抽，“这样，我的行李箱放您车上押着，我保证十分钟之内把钱给您送来，您看成不？”
“不成不成。”司机对她已经有所防备，“万一你人跑了到时候再反咬一口说我偷你东西我找谁喊冤去？”
“……”
桑晚默默在出师不利后面又加了个不利，“那这样，您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我让人送钱出来。”
“这个可以。”司机总算松口，还是一脸怀疑，“你真能从里面喊出人来？”
桑晚没再说话，低头拨号。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没人接。
第三遍还是没人接。
“姑娘，不带你这么耍人的啊，你看着也不是缺这一两百块钱的人，快把车钱付了，不然我这一脚油门踩下去，指不定就给你送警察局去了！”司机已经没了耐心。
“您再等等。”桑晚也着急，但能记住的号码就那么两个。
另一个她不可能打，所以只能盯着这个。
拨号，第四遍。
嘟——
嘟——
这次嘟声响了两遍，电话被接通。
桑晚简直热泪盈眶了，也不等那头的人说话，直接开口，“林景深，你姐被困在楼下出租车里了，快拿两百块下来救我！”
那头静悄悄的。
桑晚喊完没回应。
“喂，你……”
嘟、嘟、嘟……
电话断了！
怎么回事？
不久问他借两百块钱，至于挂电话吗？
桑晚火了，再回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靠！
桑晚忍下骂脏话的冲动，要不是还欠着人出租司机一百多块钱车费，她这会一定直接冲进去把那混球捏扁搓圆！
“姑娘，怎么样啊？”见她打完电话不说话，出租司机比她还急。
桑晚抬手按太阳穴，呼吸沉沉，心绪翻搅的厉害。
时隔三年，这个地方给她的感觉只有更糟没有最糟……
“可能电话没电了。”桑晚靠着座椅，脸上神情淡了许多，疲惫拉扯的笑容不再，没所谓的耸耸肩，“您要么陪我一起等，要么让我进去，要么就送我去警局吧。”
“姑娘，你这什么态度？”遇上个老赖，见她这个模样，司机火气也上来了，“真当我不敢送你去警局是不是？”
说着，司机直接发动车子。
说起来，警局她不是没进过，第一次来北京的时候就进去过一次……
顺带她也报个警，看警察叔叔能不能抓着偷她手机和钱包的那个贼。
她闭上眼睛预备睡会，反正这里到警局还有一段距离。
车子发动，司机一脚就要踩下油门。
‘扣扣！’
几乎同时车窗冷不防被人敲响，驾驶座的车窗外站了个人。
“这姑娘真从里头叫出人来了？”司机看看桑晚，然后降下车窗。
那混球还算有良心！
桑晚也听见了敲窗户的声音，睁开眼，打开车门直接下车，“林景深，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帮我把后备箱的行李拎进来。”
一整个过程，桑晚看也没看不久前挂她电话的那混球，丢下句话，跨步直接往大门方向走。
困的厉害，她得好好睡上一觉。
夜里静悄悄的。
身后先是传来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和行李箱滚轴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人跟上来，就在她后头一步的距离。
桑晚张嘴连着打了个好几个哈欠，“林景深，我手机和钱包都没了，你不挺神通广大的吗，能帮我找找不？我男朋友新换的电话号码我还没来得及记呢，钱包里还有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一百天纪念日的合照，意义重大，你帮我找找呗？至于刚问你借的一百四二块打车钱，等你帮我找到钱包再还你！”
身后静悄悄的。
和某人一贯惊天动地的作风不大像啊……
桑晚皱了皱眉，“对了，林景深……”
说话时恰好进了门里，她转头。
一瞬间嗓音戛然而止，桑晚如遭雷劈。
怎么会是……他？
这次回来，又恰好是林爱国生日，她想过许多重逢的场景，却没有一种是眼前这样。
夜深人静。
夜黑风高。
夜路走多了，见鬼了！
心绪翻搅，桑晚抬手按了按有些喘不过气的胸口，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拉大距离。
其实本身也是门里门外，他还来不及进门。
客厅里没开灯，昏黄的光线源于远处路灯，他逆着光，看不清模样，明明兄弟两个差不多的身形，可时隔三年，桑晚也还是一眼认出，那不是林景深。
“一百四十三块五。”夜凉如水，林慕琛穿的单薄，不像是睡到一半起来的，因为上身穿的是件米色的套头薄毛衣。
说话时他长腿跨开，拖着行李箱进门，而后顺手关了门开了灯，“不是一百四十二。”
“……”桑晚突然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是在他进门的时候，又连着往后退两步。
必须有一米的距离。
一米之内有他，她会喘不过气。
关上门，他未再上前，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单手搭着她行李箱，纠正过她报错的钱数之后，也没再开口。
死寂。
桑晚浑身僵硬，脑中困倦一下散了干净。
这种情况应付不来。
连这种都不行，那之后……
想到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桑晚头疼的更厉害了。
“交男朋友了？”林慕琛搭在行李箱上的手离开，身体微微动了下，后背慵懒的靠上身后刚关上的大门，变戏法似的手中突然多了烟和打火机。
打火机上橘色火焰在空气中跳动了下，他叼在嘴边的香烟已经被点燃。
烟圈缱倦，烟味散开飘进桑晚鼻息间，尼古丁的味道叫人心生烦躁，桑晚想着他刚问的那个问题，更加烦躁。
“男朋友见不得人？”等了会没等到回答，林慕琛抬手将嘴角香烟夹在嘴边，薄唇微启，浊白雾气涌出来很快又散开，不知雾气熏了眼睛还是怎样，再开口时，那双落在桑晚脸上的黑眸分明缓缓眯了起来。
桑晚突然就笑了。
她上前两步，伸手搭上自己的行李箱，身高差距，只能抬头看他，脸上笑容分明更灿烂了些，“哥哥好像对我的男朋友很好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