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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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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无跳订,请清除缓存后重新打开A  进到林中后, 各班按手中路线图分头进发;在五队人的身后, 各有赵絮派出的三名斥候尾随探看, 以便及时将进展通禀至赵絮处。

    在五条线路的三里开外, 都有赵絮为他们准备的第一道拦截阵。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 各班就撞进了第一道拦截阵里。

    半个时辰过去, 斥候回报:甲班全员强冲第一阵, 共拔掉新兵头缨三条;乙班全员通过,拔掉新兵头缨一条;丙班被俘一人,其余十九人通过;丁班被俘三人, 其余十七人通过。

    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乎赵絮意料,她慵懒盯着自己的指尖,兴趣缺缺地问:“戊班那队呢?”

    “戊班在林中前行约莫一里半后, 全员躲进道旁山洞, 之后, ”传令兵有些心虚地抬头觑了她一眼, 声若蚊蝇, “不知所踪。”

    赵絮倏地坐直, 眸底掠过惊疑之色:“什么意思?!”

    但凡有丰富战场经验的主帅,最怕听到的消息不是吃了败仗,不是损了多少人,而是“敌军不知所踪”。

    整队人在斥候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你不知他们接下来会从哪里再突然出现, 也无法判断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自就不知该作何部署防御。

    只能枕戈待旦、时时提心吊胆, 等着不知几时就被杀个措手不及。

    传令兵清了清嗓子,低下头不敢再看赵絮冷凝的脸色:“他们进林子后,整队人一起进了道旁山洞。尾随他们的斥候等了许久不见动静,便近前查看,却发现山洞中已空无一人。”

    虽说斥候为不在他们面前暴露行踪,尾随时不会靠得太近,却也不会让他们远出自己的目力范围。

    明明那个方向就只一条羊肠山路,三名有丰富追踪经验的斥候尾随盯梢,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可那二十一人竟犹如山魈鬼魅般毫无预兆地消失了,半点踪迹也没留下。

    若这是甲班做出来的事,赵絮不会如此震惊。

    可这是戊班。沐青霜坐镇中军的戊班。

    号称赫山讲武堂最不成器的戊班。

    华盖下的赵絮坐姿前倾,右肘撑在膝头,若有所思的神情幽深莫测。

    戊班二十一人皆是肉身凡胎,她当然不会真的相信他们是“凭空”消失的。

    沉吟良久,她突然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那些枝条!”

    早上从讲武堂到赫山脚下来集合的途中,戊班的人一路嘻嘻哈哈收集了很多带叶的藤蔓枝条。

    当时以为这是他们闲极无聊的举动,此刻赵絮细细回想,才突然明白此举深意。

    他们躲进山洞后,定是将那些柔软的藤蔓枝条编成了伪装层罩在身上!

    山间林深草密,晨间雾霭又重。这般伪装之下,他们与山林融为一体,就这么骗过了斥候的眼睛。

    ****

    循化沐家古来便是山地丛林中的王者,若论山间作战,举国无论哪支大军都难与沐家军相提并论。

    别看沐青霜平常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那是因为讲武堂的许多课程都针对平原或水上的大规模正面对阵。

    她从没想去中原建功立业,只望在利州守住沐家世代根基,所以讲武堂的许多课程对她来说无甚大用,她便敷衍着混过了两年。

    可只要让她进了林子,那就是鱼儿归入了水,蛟龙腾进了云。

    游刃有余。

    “等到将来复盘时,若大家知道咱们班是怎么通过第一道关卡的,怕是下巴都要落一地,”周身裹在藤蔓伪装层中的纪君正恨不能仰天狂笑,“尤其乙班那帮家伙,指定恨得眼珠子出血。”

    勾肩搭背的戊班众人全都扬眉吐气地跟着笑开。

    半个时辰前,他们躲进道旁山洞后,按照沐青霜事前的吩咐快速编织了藤蔓伪装层,然后从斥候眼皮子底下匍匐着横穿林间,放弃了戊班路线图上指定的前三十里路,出其不意地走了属于乙班的这条道。

    当乙班的人与官军混战之际,戊班二十一人依次从那略显激烈的战场外沿草丛中匍匐而过。

    “这就叫兵不血刃,”沐青霜得意挑眉,“好了,再磨蹭乙班的人就该赶上来了。咱们得快些,天黑后冲过第二道关卡好过夜。”

    戊班众人当即调整步幅,以强行军的速度急奔在密林中的小径上。

    奔跑中,敬慧仪有些担忧地轻喘着,对前头领路的沐青霜道:“霜儿,咱们没走自己路线图上的路径,反走了乙班的前三十里道,主事官会不会判我们违令?”

    “他自己说过,考选实训就是假拟战场。所谓兵者诡道,许他们在道上提前布好拦截阵,不许咱们想法子绕过?没这道理!”

    急奔中,沐青霜的气息也略略有些紊乱,带笑话尾中却是压不住的狂傲。

    “他若敢判我们违令,我就敢去军府门口击鼓鸣冤!”

    清晨的阳光当空洒下,穿过林间茂密错落的枝叶,将愈来愈淡的雾霭照得通透灿金,宛如一道道华丽的薄纱帷帐,悠然垂悬在苍穹与青山之间。

    越进林深处小径越是逼仄,地势坑洼不平,径旁杂乱草丛中藏着数不清的大小暗沼,可谓杀机四伏,寻常走兽到此都需小心翼翼。

    十五岁的沐青霜身披藤蔓枝叶编织成的伪装,明艳俏丽的笑脸半掩在绿叶中,疾如闪电般穿行其间,腾挪驰跃有章有法,从容自如,无半点畏缩惧色。

    仿佛她天生就属于此间。

    她身后二十名伙伴亦步亦趋印着她的脚步,一张张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庞上写满信赖与臣服,仿佛一群斗志昂扬的小兽,追随着他们即将加冕的王。

    ****

    日落之前,戊班抵达路线图上三十里处,准备与第二道拦截阵上的官军短兵相接。

    在离拦截阵尚有两三百米远的斜坡背后,戊班的人就隐约听到有激烈打斗声。

    沐青霜抬手一挥,让众人藏在小坡背面半人高的草丛中隐蔽待命,自己则带着纪君正与敬慧仪匍匐上前,从坡顶小心翼翼探出头去。

    坡下,甲班与官军已打成了一锅粥。

    官军约莫四五十人,以两倍于甲班的人数将其全员合围。可即便如此,讲武堂百人中最顶尖的二十人也未完全落于下风,场面看起来竟是势均力敌的胶着态势。

    纪君正眼尖,目光指向下方的某一处:“你们瞧瞧那个阴阳怪气的公子哥儿,头上带了紫金束发小冠,穿黑曜锦武袍的那个,像不像这队官军的头儿?”

    那是一个与他们差不多年纪的骄矜少年,面容白皙,衣饰华贵。

    有五名官军横列成人墙,将他护在身后悠闲观战。

    因隔得太远,场面又乱,纪君正完全瞧不清他的长相神情。

    沐青霜顺手从脚边青草中抽出一根鲜嫩草芯叼在口中,秀眉紧蹙盯着纪君正说的那个人:“啧,紫金小冠,黑曜锦武袍……说不得是朔南王府的什么紧要人物。”

    敬慧仪也看着下方战场,冷静指出:“看甲班都与他们缠斗到无法脱身,这队官军显然比第一防线那头棘手得多。以咱们的实力,最好别搅进这战局里。”

    眼下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像早上通过第一防线那样,趁甲班吸引了这队官军全部兵力之际,从旁偷偷溜过去。

    沐青霜略伸长脖子往下看了一眼,未在混战中找到贺征的身影,便随意点点头:“慧儿说的……”

    “对”字尚未出口,头点到一半,沐青霜忽地变色大变,抬手扯出口中草芯狠狠扔开。

    下方混战的场面中,有一名官军忽然朝甲班学子洒出一把淡黄粉末。

    虽甲班大部分人都机警退后避开,可处于战局最中心那个文静秀气的小姑娘,及离她最近的两名同伴全都不幸中招,接连虚软倒地。

    那姑娘是甲班的林秋霞,性子安静柔和,长相清秀斯文,却最擅使长剑,饶是在汇聚了讲武堂最强二十人的甲班中,这姑娘也自有光芒。

    沐青霜面上浮起少见的肃杀冷色,咬牙怒道:“我去他祖宗的死人腿儿!”

    纪君正揉了揉眼睛,茫然回首,恍惚求证的目光在敬慧仪与沐青霜之间来回逡巡。

    “是我瞎了狗眼看错了么?官军的人竟对咱们邻班同窗使迷.药?!”

    这次做假拟敌方的官军不都是汾阳郡主的人吗?怎会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这群王八羔子简直欺人太甚!”沐青霜怒色腾腾,“我带中军去救人,顺便给你们开路。你俩领左右两路冲过去,别管我。”

    虽甲班与戊班向来交情淡漠,甲班此次的领军人物周筱晗与沐青霜还素有龃龉,可对此刻的沐青霜来说,以往那些意气之争可以先放下。

    当务之急是,她的邻班同窗,被一群王八羔子用下三滥的手段欺负了。

    “不打断这群王八羔子的狗爪子,我就不叫沐青霜。”

    怒气冲天的沐青霜吹响了骨哨。

    循化沐家世代守护利州人,沐家大小姐今日也定不负家门荣光!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走在最前的周筱晗轻嗤一声,扭头看向只隔不足两步远的沐青霜:“沐大小姐作为‘中军主帅’,就这么带兵的?”

    “你刻意带人与我们并行,不就是要这样的对比么?”沐青霜笑着抬头,看向道旁半坡上某个影影绰绰的仪仗华盖,“我如你所愿,你该心怀感激才对。”

    汾阳郡主赵絮既亲自来点将,当然不会只等着看最终“战报”。从这一百零一人方才走出讲武堂的瞬间,所有细节就都在赵絮眼里了。

    周筱晗咬紧牙根,低声道:“你既身为‘中军主帅’,就有责任领他们去拼个虽败犹荣!可你却放任他们散漫玩闹!争胜之心该是武将的根本,带出一队乌合之众,你不觉丢脸吗?”

    讲武堂上下都知她俩打从入学第一天就不对盘,可这仇怨从何而来,谁也说不清楚,连沐青霜自己也稀里糊涂的。

    她只记得入学那日,明明两人素不相识,周筱晗却无端剜了她一个大白眼,她心中火起,这梁子就结下了。

    这两年周筱晗没少找她单挑,她倒也没怵过,回回应战都极痛快,只是碍于不愿让旁人知道自己天生怪力,缩手缩脚之下自是输多赢少。

    这让周筱晗看她的眼神愈发轻蔑,偶尔还会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愤怒。

    就像此刻。

    沐青霜轻声笑道:“不觉得。我班全员都不觉这有什么好丢脸的,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她心情好,不太想闹事。

    哪知周筱晗愈发咄咄逼人,向右靠近她半步,在她耳畔轻道:“沐青霜,你这辈子就是个不求上进的废物,真是‘赫山讲武堂之耻’。”

    “我是废物还是栋梁,是讲武堂之耻还是之光,都轮不到你周筱晗来定论。”

    沐青霜淡淡抬了下巴,眼底浮起些许不耐烦:“说起来,赫山讲武堂也算是我沐家名下的。你每年被免去的束薪学资、在讲武堂的衣食住行,全都出自我家财库。就说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哪儿来这么大脾气总咬着我不放?”

    她平素不爱用家世压人,可这并不表示她是个任谁都能踩两脚的软柿子。

    沐大小姐若是狂起来,那嚣张气焰,天都盖不住。

    “我与我的同伴们上进还是怠惰,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少给我大义凛然地指点江山,”沐青霜冷笑着瞥她一眼,“我这人命好,生来什么都不缺,这世间值得我全力争胜之事不多。若你觉得不服不忿,滚一边儿憋着去!”

    无论家世、财富、荣耀、前程,甚至相生相伴的家人、能彼此托付后背的可靠伙伴、心心念念的美好少年,她沐青霜什么都有。争个屁啊!

    这番话显然戳到周筱晗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