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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玉州市南马湖岸边的‘河畔老店’是南马湖岸边最低调的一家店,作为玉州市市中心有名的一大商圈,占据着南马湖这得天独厚的位置,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这一带都是行人如织,有外地游客,也有本地人,热闹的人气,自然也意味着这里的商机浓厚。
南马湖作为市区内最著名的景点,周边的商圈,店租也几乎是市区最贵的地段之一,基本上省内最著名的几大餐饮连锁,在这里都有分店,而一般的餐饮小店,在这里也生存不下去,因为店租太贵。
高端的餐饮饭店,大都也都装修得金碧辉煌,属于普通人一看内部装饰就望而却步的类型。
而沿南马湖岸边这一带的餐饮聚集地里,就属‘河畔老店’低调,说它低调,是因为它在最边上,其次,装修得很普通,远远没有其他店看着那么豪气。
因为在最边上,所以从小巷子里进去,‘河畔老店’后边也单独占据着一个小院,据说店内上下两层商铺早都被老板买了下来,所以哪怕店里生意看着不怎么红火,这家‘河畔老店’依然在这南马湖边屹立了近二十个年头。
很多市区本地人都会发现,这么多年来,南马湖边的高端餐饮店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河畔老店’始终坚挺着。
傍晚时分,‘河畔老店’后院只对特殊客人开放的地方,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开了进来,前后间隔了差不多十分钟,而后后院的门重新关了起来。
陈观凌从车上走了下来,轻轻的吸了口气,他喜欢这个地方,因为紧挨着南马湖,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水气和湖里的荷叶味儿,闻起来神清气爽。
作为上面空降下来的纪委书记,陈观凌对玉州市不熟,所以他原先不知道这家饭店,但在张国源带他来吃过一次饭后,陈观凌每次外出吃饭的饭店就都在这了,在临泉省任职已两年有余,陈观凌来这家饭店吃饭的次数也许连他自个都数不清了,除了在家吃饭以及省里公开的招待活动定在其他酒店,陈观凌都只来这儿吃饭。
院子里,张国源已经坐在一副小石桌椅旁,正自得其乐的喝茶,看到陈观凌来了,张国源笑道,“老陈,今儿个来得挺早嘛,我还以为又要等上个半个小时。”
“正好今儿比较清闲,不然让你等上个把小时都有可能。”陈观凌笑道。
简单的一句玩笑,已见两人关系的不俗。
陈观凌刚走过来坐下,前边店里的后门也走出来一名中年男子,男子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小茶罐,走过来就笑道,“张秘书长,陈书记,你们尝尝我这茶叶,前些日子我亲自去武夷山带回来的,正宗的武夷山桐木关金骏眉。”
“是嘛?”张国源笑着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何胖子,这茶叶不便宜吧,我们要是喝了你这茶叶,会不会有受贿的嫌疑,陈书记可在这呢,我怕他被他盯上。”
“去去,国源,你这秘书长可是当得越来越没正行了。”陈观凌笑骂道。
被张国源叫何胖子的中年男子嘿嘿笑了笑,也没当真,坐下来后就开始摆弄起茶具来。
“何胖子,我们自己来吧,你这个大老板不用每次都陪着我们,我们就是来吃个饭而已。”张国源笑道。
中年男子一听,瞅了瞅张国源和陈观凌,猜到两人可能有事要谈,很是识趣的站了起来,笑道,“行,那您二位自个泡着,我就在前边店里头,待会有啥需要喊一声就是。”
张国源笑着点头,等中年男子走了,张国源拿过对方刚刚带过来的那一个青花瓷茶罐,笑道,“这金骏眉市面上倒是多得很,不过何胖子这么宝贝的拿过来,估计不是普通市面上能买到的货,得,咱俩就腐败一回,尝一尝。”
两人悠闲的喝着茶,茶叶的好坏,对他们这种没少喝过好茶的人来说,基本上一喝也能品出个七八来,中年男子拿过来的这一小罐金骏眉明显是真正的上等货色,两人一喝也都赞不绝口。
随意聊着天,陈观凌很是自然的找了个时机就切入话题,“国源,韩宏儒这次八成是悬了,你还是让他早点做心理准备吧。”
张国源尽管在白天已经听到陈观凌在电话里说‘爱莫能助’,这会依旧有些不甘心,“老陈,真没办法了?你们纪委拿出来的结果难道还说服不了那几位?宏儒并没有什么问题,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拿下他这样一个地市级一把手,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
“呵呵,我们纪委调查的结果是证明韩宏儒没啥问题,但人家洪良玉非要抬杠说我们调查的时间太短,如果深挖下去,指不定能查出问题,你说我能说啥?”
“你就回复他说那就深挖呗,看能不能查出什么问题来。”
“看来你对这个韩宏儒很有信心?”
“没错,我愿意用人格给他担保。”
听到张国源的话,陈观凌诧异了一下,他自身和韩宏儒不熟,这次之所以会帮忙拉韩宏儒一把,完全是因为张国源的请托,在省里头,很少有人知道他和张国源有交情,但两人其实私底下熟得很,两人的交情可以追溯到八年前上中央党校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上的是同一期培训班,因为性格相近志趣相投,从那时候起就接下了交情,后来党校学习完,两人并没有因为各自回原工作单位而联系少了,反倒是依旧保持着相对密切的联系,这些年下来,交情也越来越好,而陈观凌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调到临泉省来。
对于张国源的为人,陈观凌自认是了解的,他有一套自己的看人术,张国源为人正不正派,陈观凌心里有数,再加上这么些年的交往,他对张国源可谓是知根知底,听到张国源愿意用人格为韩宏儒担保,陈观凌难免惊讶。
“看来你这位学弟在你心里的分量不轻。”陈观凌看了张国源一眼。
“并不单单是因为宏儒是我的学弟,你也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宏儒的为人、品性,都是上上之选,这也是我会和他相交的缘故,如果因为这么点事就把他拿下,我觉得有点矫枉过正了。”张国源正色道。
“哎,可惜,咱们做不了这个主。”陈观凌叹了口气。
“也是。”张国源自嘲一笑,“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在那几位面前用人格给宏儒担保来着,可惜咱面子太小了。”
张国源这时候也才感觉到自己的官当得不够大,按说他堂堂一个省政府秘书长的官已经足够大了,但说到底,凡事都要分人分层次,他在下面县市级干部眼里,官帽子是够大的,但在省级层面,他就不够看了。
叹了叹气,张国源不甘的又问了一遍,“老陈,真没辙了?”
“我是没辙了,双拳难敌四手。”陈观凌无奈的耸了耸肩,“高年同志和良玉同志都坚持要把韩宏儒调离当前的领导岗位,你说他们两人都这般表态了,还能有啥办法?”
“高书记呢?他是什么态度?”张国源急切的态度,毕竟只有高和强才能一锤定音。
“和强书记倒是没有立刻表态,说是要再考虑考虑。”陈观凌道。
“那就是还有希望了?”张国源神色一振。
“国源,你这是当局者迷呐。”陈观凌摇头笑笑,“和强书记现在刚调任一把手,很多工作都需要郑高年和洪良玉的支持,你说他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韩宏儒而驳了郑高年和洪良玉的意见吗?”
张国源听得苦涩的笑笑,这个其实他自个就能分析出来,但正如陈观凌所说,他是当局者迷,因为太过于关心韩宏儒这事反倒没了平时的睿智。
看到张国源的表情,陈观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高年同志的心思我有点猜不出来,但洪良玉,我个人感觉他好像有点针对韩宏儒。”
“为什么?”张国源眉头一皱,“宏儒和他应该没啥矛盾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当然了,我也只是个人感觉,不见得准。”陈观凌耸了耸肩。
听到陈观凌这么说,张国源眉头紧拧,他相信陈观凌的感觉,到他们这个年纪,工作积累也好,人生阅历也罢,看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感觉,其实就是心里做出的综合判断,陈观凌的眼睛有多刁,相信那些被陈观凌亲手送进去的厅级干部深有体会,所以张国源相信陈观凌的判断。
看来回头得打个电话给韩宏儒了!张国源心里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韩宏儒和洪良玉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矛盾,这个只能等他回头打了电话才知道,但眼下照陈观凌说的情况,他知道韩宏儒这次八成是要凉了,心里不禁为韩宏儒痛惜,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韩宏儒就要断送大好的前途,真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