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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悠闲再度让她尝到权利的滋味,叫人食髓知味, 沾手就不想松开了。不怪李望把她视为眼中钉, 初见便想方设法将她踩到脚底。
顾锦芙双眸微微一眯, 倒映在她眼中的蓝天就有了边际, 她心底蔓延的渴望却变得无边无际。
郑元青无意朝她看去, 正好看到她懒懒支着手托着下巴, 望着天空眸光闪动的一幕。他在她眼晴里看到了赤|裸裸的野心二字。
他微微皱眉, 想到刚才她与自己对峙的气势......她是天子的人,除非天子能信任他们这批老人,否则也会有她和自已对上的一天。
一行人心思各异,乾清宫已近在眼前, 顾锦芙在宫门口就下了辇。
赵祁慎给她造势,但她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 脚下轻缓进到大殿,在身后的人注视下直接又进去东暖阁。赵祁慎还在案前写什么, 她躬身与他禀报:“禀陛下, 谢庆带到。”
赵祁慎手中动作一顿。
人带来了?
“李望也在?”
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的李望当即迈开步子, 来到他面前:“奴婢在。”
赵祁慎便笑了, 掠过顾锦芙的目光有几分挑趣儿,更多是意味不明。
顾锦芙身子已经站直, 死猪不怕开水烫地与他对视。
对,她就是又要仗着他的势, 准备来一遭狐假虎威!
“那就把人带进来, 朕听听究竟怎么回事。”他懒得多看她嚣张的样子, 把笔放下,往椅背一靠。
赵祁慎不喜欢人围在跟前,当值的小太监和宫女都是在槅扇外坚着耳朵听吩咐,听到天子发话,当即高声宣召。
郑元青这才带着走路都打晃的谢庆进到暖阁里。
谢庆连抬头看天子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就趴跪在地上,更不用顾锦芙开口就哀哭起来:“奴婢恭请陛下圣安,奴婢冤枉啊!奴婢在送膳前就查验过所有吃食与用具,在装食盒准备送膳的时候,司设监的王公公过来了一遭,说是李公公派他来看看菜色,有没有不合陛下口味的。”
“奴婢更清楚的记得,王公公靠近过膳食!那银箸肯定是他调包的,司膳房的银箸也有着特殊纹路,如若是仿制的一对比便能分明!”
李望正聚精会神想听谢庆究竟是要说什么,不想一盆脏水就兜头泼了下来。他又惊又怒,厉喝一声:“放肆!你知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派人去过司膳房!”
谢庆被喝得抖如筛糠,受刑后的疼痛让他只想求自保,脑海里全是顾锦芙在耳边那几句能保命的话。
他一咬牙,手脚并用爬到御案前的台阶边拼命磕头:“陛下,奴婢句句属实!司膳房那么多人看到王公公过来,难道奴婢还能无中生有?!”
“——还望陛下明察!”
“谢庆!”李望被气得上前就想抬脚踹过去。
顾锦芙当即拔高了声音制止:“李公公!陛下面前,还是注意一下仪态。再且,谢庆只是说你派了司设房的人过去,又没有说司设房的人是受你指挥。何必这样气急败坏。”
李望真是要被她的阴阳怪调气得吐血,铁青着脸,下刻也朝着天子一跪:“陛下,奴婢绝对不可能指使任何人去做这种谋逆的事!这与奴婢又有什么益处?!还请陛下明察!”
两人这就咬计起来了,赵祁慎手指敲了敲扶手,看向郑元青:“郑大人那头查得如何?”
“回禀陛下。”郑元青拱手,朗声回道,“司设房的王公公确实是去过司膳房,时间亦吻合,有其他司膳房的人可作证。至于是不是李公公让他去的,微臣已经着人去找司设房的王公公,只是一直到现在没有音讯。”
郑元青的话再清楚不过,李望心中大骇,有种局势不可控制的恐惧。
他今天根本就没有见王景胜,怎么就被嫁祸到下毒了!
事情就像一团乱麻在李望脑子里扯不清,顾锦芙垂手立在一边,看着自己的鞋尖,她察觉到郑元青看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似乎是在探究什么。
她纹丝不动,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李望再度喊冤枉:“陛下,奴婢今日根本没有见过王景胜,怎么可能会派他前去司膳房!太后娘娘命奴婢帮着整理睿宗帝旧物,奴婢一直就在太后宫里,哪又有时间去找王景胜!”
其实这个时候用太后来自证并不是最好的法子,会叫新皇因为他亲近太后更加猜忌他。但李望也被逼得没有办法,毒杀皇帝是杀头的死罪,一点边都不能沾上!
顾锦芙听到这儿,表情终于有着微微的变化,嘴角啜着一丝他人看不明切的浅笑。
大殿里两人都在喊冤,郑元青见赵祁慎视线又落在自己身上,身为案件主审,他如今也只能提议让人再去查李望的行踪。不想外头传来禁卫军副指挥使的求见声。
禁军副指挥使就是分头去查王景胜的下落了。他单膝跪下禀道:“陛下,臣去查与下毒案有嫌疑的王景胜,发现王景胜已溺毙在内监舍后院的水井中,身亡时间不足一个时辰。”
不足一个时辰,如今事发也就一个多时辰,叫人不多联想都不行。
李望闻言脸如死灰,就些都是冲他来的!
刚被指证派人去司膳房,然后关键人物就死了,又是溺死,这不就是告诉别人是他这指使者在灭口!
李望猛然转头看向顾锦芙。
——是他在陷害自己?!
顾锦芙对上他又惊又恨毒的眼神,神色再平静不过。
郑元青对疑犯的身亡亦觉得巧合,但李望拿出太后来自证......郑元青说:“陛下,此案疑点重重,臣以为还得再彻查。至于李公公那里,臣现在就派人到太后娘娘那里求证。”
就不知道太后愿不愿意替李望做这个证了。
李望绝望的双眼又再度有了亮光,然而,郑元青的人却是带来让李望天崩地裂的说辞。
“禀陛下,太后娘娘说确实是让李公公到慈宁宫里有帮忙,但李公公只在宫里呆到散朝后的半个时辰。李公公在之后做了什么,太后娘娘说就不清楚了,太后娘娘带特意遣了宫人前来证明。”
说着,一位宫女就被带了进来,那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说辞与回禀的人说辞无误。
李望身子一软,双唇不停地颤抖着。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后只给自己做了一半的证,用这种方式来明哲保身,不和新皇发生正面冲突。
赵祁慎终于说话了:“李望,那之后你去做了什么。”
李望手脚发软,怔怔然看着高坐上的少年天子。
他去做了什么......他去和几个心腹琢磨怎么给魏锦使绊子,要把魏锦给早点弄死,省得威胁到他的地位!
李望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冷汗已经渗透了他的里衣,但又觉得有一股子的寒意从脚底板开始往身子里钻,直钻到骨缝去了一样。
他发抖着,上下牙都在打颤。
赵祁慎听着他牙齿碰撞出来的声响,余光扫了一眼还敛眉沉默的顾锦芙,抬起手挥了挥说:“都全带下去查问清楚,内监乱成这样,叫朕要怎么安心。——魏锦,你先暂掌李望手上的事务。”
少年天子轻飘飘一句话就将事情暂先定了论,把李望的权给夺了。
李望被戎衣卫拖走的时候,终于回神,拼命挣扎着喊冤,被戎衣卫的人一堵了嘴跟拎鸡鸭一样拖着走了。哪里还有他先前身为大太监的威武风光。
谢庆也同样再被带了下去。
屋里就只余下还垂着眸的顾锦芙和赵祁慎,赵祁慎见她这会还站着,凤眼一挑说道:“怎么,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
这就得了李望手上的权,可不是高兴。顾锦芙是想说高兴的,但是突然就在赵祁慎眼前矮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说:“我没力气高兴了。”
她是真中了毒,这么来回折腾,权到手里了,命也真要去了半条。
赵祁慎被她先是唬一跳,旋即居然是笑出了声。
顾锦芙坐在地上,很想瞪眼,可架不住刚刚才得了他给的好处,只能扯着嘴角,也咧出一个不从心的笑来。
他笑着走下来,伸了一只手给她:“出息。”
她也不客气,搭住他伸来的手掌,任他用力把自己扯起来,嘟囔道:“这也是替陛下清君侧,是出息。”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就是指她这样的了。
她被他扶着往后边去,倒在长榻上眼前发黑,半昏迷过去。
赵祁慎发现她没有动静,去推了她两下,又探到她呼吸绵长,任由她昏睡。
顾锦芙再有意识的时候,听到外头有说话声,但是听不太真切,屋里已经掌了灯。在柔和的烛火下,她双眼却被身边一个东西给刺了下。
那玩意圆圆的,在烛火下折射着金光。她从迷糊状态脱离,终于看清是什么东西就搁在她枕头的地方——
两个摞在一起的金盆,就是赵祁慎用来净手的那种,盆底对着她的脸!
她嘴角抽了抽,那纨绔搁两个盆在她跟前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有脚步声往她这来,正是赵祁慎。他看到她对着盆瞪眼,跟只斗鸡似的,心中好笑,到她跟前站定说道:“怎么,看到我赏你的两个金盆又高兴傻了?你不是要拿它们枕着睡觉的?我特意给你搁边上了。”
顾锦芙真想跳起来把两个金盆砸他脸上,忍了忍,一把将两个盆抱到怀里,继续躺倒缩成一团:“奴婢谢主隆恩,现在不想枕了,抱着也舒服。”
赵祁慎简直要被她逗笑,一撩袍子要坐下,却被两个金盆顶到腰。他嫌弃地伸手往后一推:“先别抱你的金疙瘩了,早上的事情还没完,王景胜谁杀的。”
“听我一声劝,不要再查以前的事。”
她脚步猛然顿住,惊疑不定看向他。
郑元青神色再郑重不过,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担忧。
风将他袖袍吹得簌簌做响,在她定睛看自己的时候,却又微微一笑,那样的笑带着暖意。
顾锦芙听到自己跳得极厉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似擂鼓,手亦惊得微微发颤。
——他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在查什么?!
只是片刻间,她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想。她震惊,同时又是冷静的,冷静到在发现自己可能暴露了的情况下还能笑。
“我听不懂郑副使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步子沉稳,身姿再从容不过。
郑元青没有再去拦她,也不敢再拦,天子就在窗边盯着他们在看。他不知道天子是什么意思,但他能察觉到天子对她异样的关注。
顾锦芙长时间在天子身边,随着进京,他不相信天子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关注,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
郑元青敛了笑,沉默地退回到自己先前站的位置上,余光扫到她绯红的摆袍已经消失在殿门前。很快,他身后如锋芒的注视亦离去。
他抬头看向晴亮的蓝天,这一瞬眼神发虚,脑海里尽是关于顾锦芙与天子间的那些传言。最终又闭了闭眼,木头一样在原地站了许久。
顾锦芙进到东暖阁,赵祁慎负手站在炕前,本想刺她两句的,结果见到她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就要摔倒在地上。刚才才拾好的折子又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