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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
丁辰蓦地睁开眼睛,从昏迷中醒来。
屋中点亮了灯,但光线极为昏幽。他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昨夜的搏杀,仍历历在目。
说实话,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记得他被一群黑衣人围攻,而后阿阁着火。他随后闯进大殿,救出了唐姬……再之后,他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好像是南宫卫士赶到阿阁后,便昏迷了过去。
想到这里,丁辰忍不住用力甩了甩头。
他挣扎着从榻上下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身上,隐隐传来疼痛的感觉。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换过了。
这是哪里?
他双手揉了揉脸,迈步朝房门走去。
只是,当他拉开房门后,却呆愣住了。
门外有两个卫士,看装束应该是西凉锐士。
两个西凉兵见丁辰出来,立刻伸手将他拦住,沉声道:“丁君,相国有命,丁君醒来之后,不得走出房间……若丁君有什么吩咐,可以告诉我们,会为丁君安排。”
这一番话出口,丁辰立刻醒悟过来。
他,这是被幽禁了?
什么情况!
“这是哪里?”
“回丁君,此为相国府。”
“我……”丁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过往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不停。
“宫中,情况如何?”
“却不太清楚……今早黎明时,丁君被送了过来,浑身是血,仿佛血人一样,昏迷不醒。
相国请了御医前来诊治,而后便让我等在此守护丁君。”
几个西凉锐士,自然是不可能知晓宫城里发生的事情。丁辰知道,再问下去似乎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便点点头,向那两个西凉兵拱手道谢,便准备返回屋中休息。
这里是相国府,西凉精锐尽驻于此,容不得他放肆。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又问心无愧,何必担心呢?
“对了,可曾通知我阿姐吗?”
“这个……却不太清楚。若丁君想知道,我这就去为丁君打听。”
“如此就烦劳两位,若见到了相国,请他派人代为传句话,就说我一切都好,请她不必挂念。”
“喏!”
西凉兵点头应下,丁辰也就不再啰嗦。
关上了房门,他便坐在了围榻上,思忖昨夜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诡异,真的是非常诡异!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刺王杀驾;又是什么人如此能量,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安排了那么多的刺客混入宫城?要知道,那宫城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混入其中。对方能够做到这一点,便说明他有着巨大的能量。但刺王杀驾这种事,可不是一件小事。
丁辰旋即联想到了此前何太后被鸩杀的事情。
一直以来,外界传扬何太后死于董卓之手。
而今又发生了这种事,难道说这仅仅是在针对董卓?亦或者,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这种事,当真是细思极恐。
丁辰这思绪一旦打开,便再也收不回来,脑筋转个不停。
不对劲,真的是很不对劲!
他又想起了曹操刺杀董卓未遂,仓皇逃离洛阳的事情。依着曹操的秉性,不应该行如此莽撞之事,会谋后而动。可这一次,却非常仓促……这种仓促,绝非他本意。
丁辰想起一件事。
当年曹操方出任典军校尉时,曾对他说过:我一生最大憾事,便是当初刺杀张让过于莽撞,未能仔细谋划。若不然,那次如果刺杀成功了,也就不会有他如今祸乱朝纲。
曹操说的,是他年轻时的一件事情。
他年轻时也是一个任侠之人,好游侠儿。
当时张让方崛起,曹操便说:此獠大奸,若不早早除去,他日必成祸国之奸贼。
那时候的曹操,是个相当热血的人。
他后来借拜见张让的机会,试图将之刺杀,结果却被张让发现,以至于计划败露。
幸亏曹操的祖父曹腾,也是阉党出身。
张让觉得,曹操其实和他是一路人,不过受了人的挑唆,于是便放了他,没有追究。
丁辰觉得,曹操既然有了这种经验,按理说不会莽撞行事。
可偏偏,他这次刺杀董卓,却处处透着莽撞。
刚开始的时候,丁辰对曹操颇有怨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觉察到,曹操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是典军校尉,谁又能威胁他?丁辰,怎么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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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阁大火,很难掩盖。
相国府前庭大堂上,灯火通明。
董卓面色阴沉坐在堂上,一言不发。他身体雄伟,坐在那里犹如一头沉默的狮虎,令人心生恐惧。
他越是不说话,两边的人就越是紧张,越是害怕。
“如此说来,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丞相,非是儒不用心,而是这一次的事情,太过诡异。
儒查出,当晚在阿阁宫城内值守的卫士,除胡车儿被救过来之外,其余人都因中毒过深而死。据当日代班的军侯胡车儿说,他们所饮用的就说,是南宫都伯董承派人送来,说是他无法值守,所以送些酒水让部曲御寒,以表内心对大家的愧疚。”
“那董承如今何在?”
“董承已被羁押,而今就关在洛阳狱中。
他一直喊冤枉,说送去的酒水,是他命人在丰都市的酒肆里买来,而后直接送去,根本就没有过他的手。儒也调查过,确实如他所说那样,他当日派人在丰都市的回春馆买来的回春酒……酒是新酿的酒,并无问题。那回春馆把酒交给了董承的扈从之后,是有董承的扈从送来宫中……酒是从宫城东门送来,据当日值守的苍龙司马说,是由几名南宫卫士前来接收。之后,那董承的扈从便带着人离开了。”
“可知道是哪个南宫卫士?”
“问题就在这里,我派人询问了当日值守的南宫卫士。
在酒入东门的时候,所有的南宫卫士或在操演,或在阿阁值守,并没有人离开。
也就是说,那所谓的‘南宫卫士’,全都是假冒的。”
董卓倒吸一口凉气,半晌不曾言语。
这事情听上去,似乎越来越复杂,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
“那董承的扈从,今在何处?”
“今早,有人在朱雀桥下,发现了他的尸体。”
“那回春馆呢?也没有问题?”
“没有……据我调查,回春馆卖给董承的新酒没有任何问题。同批酿造的新酒,而今还在贩卖。而酿酒的人说,他们当时酿造出了许多新酒,董承买走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
这一点,也有证人证明。”
“如此说来,问题是出在宫中,对吗?”
董卓轻轻揉动太阳穴,感觉颇为棘手。
他沉吟片刻,突然抬头道:“继续给我追查,宫中所有人,都给我一个个的问询,南宫、北宫……我不相信,他们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李儒,一定要找到线索。”
“喏!”
李儒忙躬身领命,直起腰后,他嘴唇蠕动,似有话说。
“还有什么事?”
“丞相,而今洛阳巷陌之中,谣言四起。
他们说,弘农王是被丞相和我联手所害,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纵火焚烧了阿阁。”
“混账!”
董卓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暴躁,一声怒吼,拍案而起。
“给我抓,把那些散布谣言的人都抓起来,斩首示众。”
“遵命。”
董卓气呼呼的坐在榻床上,余怒未消。
“到底是谁在败坏我的名声?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
他深吸一口气,向两边看去,“诸君,董某自入京以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心想要中兴大汉江山。可是现在,似乎有人不太满意。若有不同政见,大可当面提出,却用如此见不得人的手段……若被我知道谁在背后指使,休怪董某无情。”
两边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董卓见状,也不禁深感疲惫,于是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奉先,可派人去曹府了吗?”
吕布待众人退下之后,也准备离开。
听到董卓的询问,他不禁一怔,旋即回答道:“这两日末将巡查巷陌,所以让把此事交给曹性……那丁辰是曹性的手下,似这种事,理应让他出面,最为合适。”
丁辰而今,情况不明。
当日他在阿阁斩杀刺客七十六人,其中更有十余大戟士。
可他毕竟是曹操的妻弟,所以身份极为敏感。
说实话,吕布和丁辰并无太多交情。当初他向董卓推荐,也是爱惜丁辰的武艺。
现在,丁辰被卷入了这种复杂的事情当中,也就变得更加敏感。
吕布可不想受到牵连,他和丁辰不过一面之交,趋利避害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你以为,丁辰是否可靠?”
“这个……”
吕布想了想,轻声道:“要说本事,倒是不差。
我听说他在宫中,一直操练兵马,用事极为勤勉。但是否可靠,末将与之交道不多,所以无法判断。”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董卓挥手,示意吕布退下。
对于丁辰这个人,董卓也说不太清楚。
据身边传来的诸多信息来看,丁辰似乎没有任何疑点。
可他是曹操妻弟的这个事实,却让董卓如鲠在喉。当初,他极为看重曹操,却不想曹操居然意图行刺,让他非常生气。现如今,丁辰如此用命,会不会别有用心?
为枭雄者,大多疑心甚重。
丁辰表现的越正常,董卓就越是不放心。
不过,丁辰的勇武,却让他又颇为喜爱……麾下诸多将领,能如丁辰这般勇猛者,为数不多。
这,也让董卓对丁辰又是怀疑,又想重用。
还真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情啊……
就在董卓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从外面匆匆走来一人。
“参见丞相。”
“啊,原来是文和啊……调查的怎样了?”
“回禀丞相,已经有消息了。”
“嗯?”
“袁隗老儿带着子女,一直就躲在下马坡的村子里。
据我调查,那村子原本就是袁家的田产,但并不为外人知晓。而村子里的人,大都是袁家附庸……我命人乔装打扮,前去侦察,整整三天,才发现了袁隗老儿的踪迹。”
当日阿阁大火,现场发现了袁家大戟士的尸体。
董卓旋即派人捉拿袁隗,却发现袁隗已经不知所踪……这也让董卓有了判断。
袁隗就算不是主谋,也一定参与其中。
“找到他,抓住他……只要抓住此人,所有疑点便迎刃而解。”
想当初,董卓行废立之事,身为司徒的袁隗竟率先响应,把汉帝刘辨搀扶下来,而后北面称臣。也正是因为他这响应之功,加之汝南袁家四世三公,有巨大的影响力,所以董卓在扶立新帝之后,拜袁隗太傅之职,可以说给予他足够的尊荣。
可是袁家……
董卓一想到这些,便不禁咬牙切齿。
“文和!”
“在。”
就在贾诩准备领命而去的时候,董卓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把他唤住。
“你与丁辰比较熟悉。
我要你现在去找他,问他愿不愿意前去捉拿袁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