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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男手中黄符微亮,隐隐泛光。他对来者的警惕心极强,尚未看清对方的情况,就已经念起了点燃符纸的驱邪咒。
他们追这个老道追了很长一段时间,却一直未能将人拿下。谁料就在不久前,追踪罗盘突然捕捉到了老道外泄的精气,几人迅速赶到了这个小区,却见老道不仅防御尽失,身上还残留着凶煞之气。
老道的实力不容小觑,能把他伤成这样的对手……想来也不是易与之辈。
红衣男不敢迟疑,他一面用声音吸引对方的注意,一边用背在身后的左手做了一个手势。待驱邪咒念完,他将手中符纸一送,与此同时,另有三张同种样式的符纸一并从他身后三人手中飞出,四张黄符成锁链之形,直直朝来人飞去!
眼见符纸顺利飞到那邪祟面前,下一秒就能把对方困住,红衣男精神紧绷,连打了三个手印,生怕那东西突然暴起,将束缚打破。
但意外比他想象的还要迅疾。
只听“咻”的一声轻响,一道白光闪过,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白光的轨迹与符纸完全一致,没等这群人反应过来,四张来势汹汹的符纸已经全部被拦腰截成了两半。
那白光迅如闪电,最后却是甩过一个完美的弧线,轻飘飘地落在了本该被符纸包围的韩弈怀里。
失去了力量加持的符纸变为普通黄纸,八张碎片纷纷扬扬地从半空飘落下来,还有一片飞到了红衣男脚边。
一众人心中皆是一紧。
那白光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斩断已经施咒的符纸?
战机瞬息万变,不容分秒错失。十人正待再次发起进攻,却听见了一个年轻温软的声音。
“闹够了没有?”
几人的动作皆是一顿。
云子宿从人群中走出来 ,走向了正被严阵以待的韩弈。他的声线偏软,加上年龄的缘故,听起来还带着一分稚|嫩。
可他开口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
“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对着一个普通人喊打喊杀,这就是你们北三门的本事?”
修灵界灵气充沛,但各路资源也要靠自己争取,修士本就逆天改命,经历过三百多年的磨砺,尽管失去了不少记忆,云子宿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他之前不与云家人正面硬扛,是为了积蓄灵力,并不代表他的性格软弱。费家当初给他看过凡俗界的符咒集录,红衣男使出的那符咒对一切阴邪之气都有效,别说是满身灰灵的韩弈,就连一个八字稍轻、阴气过盛的普通人,都会受到符纸效力的波及。
一想到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要去伤害韩弈,云子宿的心底就不由生出一股怒气。
竖子敢尔!
那十人显然没想到会被云子宿一语道破|身份,几人面面相觑,最终都把视线转向了韩弈。
果然,这么仔细一看,他们才发现,韩弈并不是什么鬼怪邪祟,只是因为他身上阳气不足,再加上从卧室涌|出的阴煞之气,他们就下意识地把韩弈当成了邪物。
他们追捕了老道这么久都未能成功,却见老道被重伤成了现在这模样,下意识便预设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凶物,进屋时就带着极强的戒备。
不过现在看来……那厉害的凶物肯定不是面前这个人。
几人看向云子宿,就见他走到韩弈身边,从韩弈手中接过了一个比一元硬币稍大些的圆形卡片。
那卡片上大部分都是白色,只在下方印着两行字。
安城公交
一卡通。
红衣男心中一凛,他原以为那白光是什么厉害的玄门暗器,却没想到,切断符纸的居然是这么普通的一张公交卡。
也就是说,这个人的本身的实力已经高到不必借助外物了。
红衣男不敢深想,他先带着刚刚和自己一起出手的三个人对韩弈诚恳地道了歉,才对云子宿道:“在下北派全真宗七座弟子洪一南,刚才行|事太过鲁莽,多有冒犯,望前辈海涵。”
玄门以实力为尊,面对这么年轻的云子宿,洪一南叫起前辈来也并未含糊。他问:“不知前辈……可是正一宗门下的弟子?”
五大宗派中,北以全真宗为首,南以正一宗领衔,洪一南见云子宿能力不凡,才会有此一问。
云子宿冷淡道:“不是。”
他显然还没有完全消气。
洪一南有些意外,他又问:“那前辈可是净明宗……?”
虽然都属南派,但净明宗与正一宗实力差距甚远,云子宿怎么看也不像是敬明宗出来的人。
云子宿没答他,扫了他们一眼,反问道:“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洪一南见他不愿透露身份,只好作罢。他和身后几人商量了一下,随即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如云子宿所说,他们正是北三门的人。北派三门中各出三人,负责领队的全真宗多出一人,正好组成十人的监察队。他们此行的目的,也正是为了追捕逃窜的孙劳。
闻言,韩弈问:“孙劳是哪个宗门的人?”
洪一南摇头:“哪门都不是。”
云子宿见韩弈开口,就解释道:“他是正统宗的人。”
见云子宿知道这个名字,监察队的几人又是一惊。
韩弈问:“不是只有五个宗门?”
据洪一南的说法,五大宗门中并没有正统宗这个名字。
云子宿道:“听说这个正统宗是一群没门派的人搞出来的幺蛾子,现在在各处作乱。”
之前拐骗费扬的那个假师父也是正统宗的人,最后同样被费家交给了监察组,所以云子宿才会知道这件事。
洪一南道:“是,宗门有令,我们正在追捕正统宗的人。”
他朝四周看了看,问:“前辈清不清楚,刚刚伤了孙劳的东西,现在在哪?”
云子宿眼不眨心不跳:“两败俱伤,它被孙劳打散了。”
洪一南显然还有一肚子的疑惑,但他们之前对韩弈的态度出了差错,云子宿摆明了不想和他们多说。见问不出什么之后,监察组也只好先行离开,毕竟他们还要带着孙劳回去交差。
临走前,洪一南在队伍末尾垫后,他多看了韩弈两眼,最后还是对云子宿道:“前辈,这段时间附近不算太平,这位朋友体质偏虚,还需要你小心照看。”
他又对之前的错误道了一次歉,才跟着其他人离开了。
云子宿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解释最开始直接下重手用驱邪符的原因,也知道对方是在向自己示好。但是现在,洪一南显然不是他需要思考的重点,怎么向韩弈解释这些事才是头号问题。
他简单地把之前费扬的事和韩弈讲了一遍,又把那个“隐世高手”的师父搬了出来,韩弈听完也没什么异样,看样子,从小见鬼的经历已经让他比普通人的承受能力高了许多。
聊完之后,两人把一片狼藉的屋内简单收拾了一下。云子宿顺势烧掉了之前布下的那些符纸。有了这么一通消息传出去,恐怕这个房子也很难再找新的买家。
除了被收进玉片的凶兽,屋内已经没有了其它的阴浊,云子宿也不用担心阵法消失后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窜出去。凶煞可以吞噬阴气,想来其他被吸引来的东西都已经被凶兽吞掉了。
之前那四个帮云子宿打扫过卫生的阴物也是。
打扫完房间之后,两人打算先去吃晚饭,等吃完再找地方解决凶兽的事。他们乘电梯下了十八层,室外已是夕阳西斜,白日的酷热散去后,出来乘凉的人也多了不少。
云子宿没走几步,就听见路边散步的人在热火朝天地聊着下午刚刚目睹的怪事。说是有个神经病在路上大喊大叫,吸引了不少眼球,听说最后一路喊着跑去了旁边的派出所。还有一个人目光呆滞,走在路上都不知道躲车,喇叭也听不见,跟中了邪似的,最后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韩弈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话,他侧头看向云子宿,问:“云学兵会回临城?”
云子宿点头:“他跑去车站了,下车有人接。”
韩弈顿了顿,问:“他们知道你来这儿吗?”
“可能会知道吧,”云子宿不怎么在意,“不过这次也够他们消停一段时间了。”
他的计划还没结束,除了云学兵,其他人的账也一样要算。
云子宿正想着,就察觉自己脑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
韩弈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道:“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
云子宿愣了一下,韩弈已经转身去开车了。
晚饭选在了一家商场里,不过因为正好是周末,停好车走进商场之后,两人才发现各家餐饮店都在排队。好吃的店排队都要很久,云子宿想了想,干脆带着韩弈去了不远处一家街边的店吃。
因为距离很近,韩弈也没有再去开车。他们并肩走在热闹的路边,夏日傍晚的风轻轻吹拂着,带来一阵清爽的舒适感。
两人相貌同样出色,并肩一起时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他们正随意地聊着天,迎面忽然走来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男生。
那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色明显有些苍白,不时在向后扭头,似乎在张望着什么。
看到侧头和韩弈说话的云子宿,他的视线忽然定住了。
三人的距离不过五米,带着眼镜的青年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来,伸手就要去拉云子宿的手。
云子宿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不过在反应过来之前,韩弈已经直接伸手拦住了那人。
眼镜青年却并未停手,他不顾阻拦的韩弈,大声冲着云子宿喊:“亲爱的,你不要走!你为什么要抛下我跟他在一起?!”
他的声音已经变了腔调,近乎撕心裂肺,只一嗓子,就把街边许多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