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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青云当然是不信她这番话的,她有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而且善于用些鬼把戏来迷惑敌人,会捉到贼人也不甚奇怪。
秦殷轻轻松松将昏迷的那人丢给了肖青云,“贼人都抓到了吗?”
“有一个死了,还有一个就是这个,估计还有一些提前离开了,我已派人去追踪了。”肖青云如实回答。
秦殷沉吟了一声, 低头将腰间的刚刚自己扯下的布料扔给了肖青云,“这个是重要证物,无比交给殿下。”
肖青云接过布料,弯腰就准备将那人和刚刚他们抓到的人捆在一起。
秦殷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别忘了跟你们殿下说,这个人是我抓到的,秦殷在这里谢谢肖将军和余护卫的尾随保护之恩,先告辞了。”
秦殷转身,一只手捂着右胳膊,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受伤了。
好不容易在禁卫军参领面前耍了回威风,可不能看出来,而且拖着受伤的身体回鸣才观,肯定会引人注目,烧了一间房屋事小,要是引起慌乱就不好了。
她还是默默的把伤养好了,再去找君胤论功行赏吧。
不管怎么样,自己也算出谋划策也出了力受了伤,功劳苦劳全都占了,就算没办法弥补殿试的遗憾,也该给点赏赐凑够路费回去。
肖青云看着这个姑娘离开的背影,之前对她的种种看法,也一下子变淡了,若说天下女子真心为了天下事的,不过二三,一个还未真正长成的丫头有如此胸襟和胆量,本就不是应该指责和批判的事。
“走吧,将这二人绑起来,带回东宫。”
“是。”
余琅蹲下身子将二人绑起来,并且将他们的武器卸了下来,可他却看到了那位叫秦殷的姑娘拖来的贼人手里的长刀染了血,再看那枯黄的草地上,也有几滴鲜血。
难道……她受伤了?
“还在拖沓些什么?小心耽误了审问!”肖青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余琅忙绑好两个人徒手拖了过去。
……
建元十六年十一月七日,东邑京都城西鸣才观一带,一房屋被突如其来天火燃烧尽毁,幸太子殿下发现及时,并抓捕到奸人两名,此动乱,得以平息。
次日,殿试放榜,众多学女之中,曲阳明德寺谷梁尚书之女谷梁芷荣登三甲,而落榜之人仅凉州秦殷一人,众人唏嘘。
……
秦殷早已从扶英楼搬了出来,已经是受伤过后住在客栈的第二夜,她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不停梦魇,醒来时已经高烧,迷迷糊糊唤了小二请大夫来,然后又昏昏沉沉睡着了。
大夫看着床上浑身是汗不停梦呓的姑娘,连连叹气。
“姑娘,你这样了还不肯吃药,你的伤口迟早要溃烂的。”
秦殷朦胧睁开眼,只觉得眼前的大夫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她摇了摇头,不就是染了风寒吗?从前在家里,娘亲每次都往她嘴里含一片姜,不过几日就好了。
“大夫,无碍的,你只用帮我抓几副治我胳膊上……伤口的药就好。”
大夫又是一声长叹,“姑娘,那只是治标不治本啊,你的发热就是伤口引起的,如若不及时将两头都遏制住,恐怕性命堪忧啊!”
秦殷只觉得耳旁太过聒噪,还抬起手臂挥了挥,“我没钱看这么多病……”
这倒是句实话,她剩下的积蓄都用在了付客栈费用和基本进食了,能够付治风寒的钱就不错了,虽然脑袋有点迷迷糊糊,但这笔账她还是算的清清楚楚。
等这么多天也没等来皇上谕旨,反而为了捉贼人受了伤,还就快要到性命堪忧的地步了……
她忿忿地又是一挥手,“去叫……江大人来……”
然后偏过头就沉沉入睡了。
大夫看着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这姑娘看诊费还没给呢,而她说的江大人……难道是江掌院?
等到秦殷再次昏昏沉沉抬起眼皮的时候,自己又不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了,她忍不住抬手锤了锤脑袋,看来自己不能再晕倒了,搞不好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可她再看了一圈四周,黑色金丝楠木而筑的精致厢房,就连床缘处的雕花都是能人巧匠一点一点的打磨出来的,帐幔也是两层,都是上好的丝绸织成的,可见主人品位不俗。
她轻轻撩开纱帐,便见房屋侧面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长案,而房内几乎每个角落都摆放着青瓷花瓶,却没有花在其中。
再收回神,打开绵软的被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换下了!
这到底是何人的房间?
秦殷掀开被褥,就要下床,一个侍婢脚步轻巧地走了进来,立刻伸手扶住她,满脸担忧。
“姑娘伤势还未全好,大人嘱咐过,不能让您下榻,还请姑娘不要让奴婢为难。”
秦殷抬眸看向那侍婢,只见她梳着如意高髻,一支檀木簪插在发髻旁,身着一袭烟罗紫的暗花细丝褶缎裙,脚上穿一双宝相花纹云头锦鞋,面容也算上乘。
这样的女子竟然只是侍婢?
可见她打扮又并非宫中之人,所以她口中的大人……
“香萝,下去吧。”
香萝应声退下,经过江辰身边微微蹲下行礼,又谦卑地弯腰离开了。
秦殷却是蹙眉,在东邑,大多是双手合十跪拜礼或是弯腰作揖之礼,并没有这样的行礼方式,这侍女真的简简单单只是一个侍女吗?
来不及深究那些,秦殷看着眼前无论站着坐着都透着一丝儒雅温润气息的男子,没好气道:“秦殷怎会出现在大人府中?”
虽然刚才看到那侍女,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应当是那侍女换下的,可再怎么说,这样出现在江府中,总归是不好的。
“若非秦姑娘无钱付看诊金,昏睡之前还嘱咐那大夫上我府中找我,我又怎会发现奄奄一息的姑娘,这般算来,我倒也算是救了姑娘一命,不知此恩姑娘准备以何为报?”
江辰坐在了那长案旁,长发高高束成髻,一身白袍反而显得有几分清风道骨的意味。
秦殷却是万般不爽,若非为了寻求机会,她怎会去以身犯险,受了那贼人一刀还没机会上报,可她偏偏左等右等也等不来这进宫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