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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长高了?”庄笙站直了, 楼宁之和她水平高度差不多。
“没有啊。”楼宁之松开了手, 和庄笙比了比,还是矮了一点儿,“我都成年了, 怎么会突然长个子?又不是基因突变。”
“有的人就是会长啊。”庄笙再次确认了一遍, 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吗?是不是长了一公分?”
她说得笃定,楼宁之也怀疑起来:“我下回有空去量一下,不应该长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她说,“不然我以后还要低头看你。”
“是什么自信让你觉得你长个子能长到需要低头看我的地步?”
“哈哈哈。”
庄笙踮脚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还是我低头看你的时候。”
“两公分!”
“那也是高!”
楼宁之踮脚,和庄笙平视, 她平衡感没有庄笙好,不到几秒就摇摇晃晃地败下阵来, 庄笙还是纹丝不动。实际比不过,楼宁之会胡搅蛮缠,一步上前, 将庄笙扑按在了墙壁上, 咚的一声。
两人一高一低地对视着。
走廊其中一间病房门从里面打开, 出来一个病人家属,两人忙装着整理衣服, 按开电梯门, 急步迈进去。电梯里, 庄笙单手搂着楼宁之的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楼宁之望着轿厢的右上角,冲着镜头办了个鬼脸。
滴——
电梯抵达一楼,庄笙搂腰改成挽臂,两人一道出去。
洗过澡以后,庄笙给楼宁之擦干了让她先出去,她再出来的时候楼宁之已经在电脑前摆弄起了那台从狗仔那里截胡来的相机。
楼宁之听到声响,说:“咱们真的倒霉,这里面除了一张拍景色的照片以外,都是我和你的。”她摇头笑着说,“关键这个狗仔拍照水平真的太差了,十张有八张是糊的,剩下的两张里面还有一张是背影。”
庄笙走过去,一手撑在桌沿,弯腰看向电脑屏幕,可不是楼宁之说的那样么,唯独剩下能看的那张里面也只出现了庄笙脸的特写,戴着口罩的。
这算什么料?爆出去会有人看吗?和粉丝路透图有什么差别?
庄笙说:“我白追那么一趟,还弄脏了大衣,送店里干洗也挺贵的吧,亏了亏了。”
楼宁之所有的照片清空,连卡都扣了下来,丢进抽屉,道:“我估计他只顾着拍,连自己都没看拍了些什么东西,要知道是这些,他自己估计也挺后悔的。”
“我去给他发个短信,把相机寄回去。”庄笙回过味儿来,忍不住说,“敢情我还要搭一个快递费?”
楼宁之笑着提议道:“可以到付。”
“那还差不多。”
楼宁之:“你别用自己手机发啊,等会儿再搭一手机号上去。”
庄笙说:“我用你手机,可以吗?”
楼宁之:“当然可以,我的意思就是让你用我手机,他要是敢骚扰我,我就让他知道知道草儿为什么这么绿。”
“不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么?”
“腻了,换句话说说。”
“好嘞。”庄笙盘腿坐在床上,用楼宁之手机给狗仔发短信问地址,对方秒回,看来对自己的相机看得很重。庄笙给他留了一句话:【我建议你学学怎么拍出来不糊的照片再学着当狗仔】
【狗仔:???】
庄笙言尽于此了。
两人定的车票中午十二点发车,晚上楼宁之说是放纵的最后一夜,于是闹腾到了很晚,两人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还昏昏沉沉的。
庄笙强打着精神爬起来,先眯着眼睛用手机约快递上门,再去洗漱。刚做好早餐,快递小哥也来了。她在家里也戴着口罩的样子让快递小哥多看了好几眼。
庄笙填好了地址,全程就说了一句话:“谢谢。”
大门关上。
她回房间把楼宁之从床上挖起来,楼宁之困到深处,听她说才九点,立马就挺尸不动:“再睡会儿。”
“吃早餐。”
“不吃。”吃饭哪有睡觉重要。
庄笙无法,只好把早餐端了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口地喂她吃了,好在她还有张口的意识。
“再喝杯牛奶,啊。”
楼宁之舔了舔唇瓣,将脑袋偏离开庄笙,沉了下去,重新躺进被子里,呼吸浅浅。
庄笙回饭桌自己吃自己的,边吃边用手机刷着网上的消息。
叮咚——
她点开微信一看,是李兰:【假期有什么安排?】
庄笙把牛奶杯放下,两只手打字;【准备回一趟老家】
【李兰:回去多久?】
【庄笙:还不知道,一个星期左右吧】
【李兰:好的】
【庄笙:兰姐您有什么事吗?】
【李兰:有是有,你现在有空吗,我和你电话聊聊】
【庄笙:有】
李兰的电话立马拨了过来。
“兰姐。”
李兰说:“是这样,我手上有一个很好的资源,五月份XX台要开播一个真人秀,现在正在挑选常驻嘉宾,你有兴趣吗?”
庄笙立刻说:“有。”
谁都知道这年头明星靠综艺吸粉比影视剧更容易,前提是不要起到反作用。
李兰说:“我还没说是什么类型的真人秀呢?”
庄笙想也不想地说:“我相信你。”
李兰稍稍宽慰了些,前些日子上的火消去一半,带艺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艺人不红,而是艺人不听话,只要听她安排就有救。李兰语气温和道:“是个自助旅行的合作真人秀,就是请一堆明星旅游解决路上问题。”
“懂了。”
“五女二男,现在基本敲定的有三个人,二女一男,剩下三个女孩儿名额,竞争的人不少于十个,所以我必须确定你一定有想去的意愿,我才能给你争取。”换其他的艺人,李兰是不会这么说话的,她会直接去争取,争取到了告诉艺人这个好消息,没有哪个艺人不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我确定。”
“有一个预防针我要先给你打,这个节目组是出了名的会炒作,到时候我们需要配合节目组,至于具体炒作什么,要看节目表现。”李兰说,“也有很多没有综艺感的明星因为参加真人秀被黑得很惨的。”庄笙身上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不看僧面看佛面,节目组是不会对星光的艺人多做刁难的,除非他们不想跟对方合作了。
“黑得再惨也不会有以前那么惨,我不在乎。”
“好,我去帮你争取。”李兰说,“我挂了?”
“等等。”
“嗯?”
庄笙挪开了脚边的椅子,走到阳台那边去,说:“兰姐,我们之间可能缺少了一点坦诚,我知道你是顾念着我是楼总钦点的人,对我说话总是礼貌有加,但是你真的不用这样。经纪人和艺人貌合神离,对我们俩都不好。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上次的事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那我老实跟你说了吧。”李兰把她目前所有束手束脚的因素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最后道,“要是一直这么下去的话,你早晚要毁在我手上。”
庄笙才知道她们俩之间有多大的误会。
她哭笑不得地说:“你真的不用顾虑那么多,先前是我和章柔菲有点恩怨,所以她气不过才去刷水军的,平时不会干涉我的工作。至于网上黑不黑我,都当艺人的人了,我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的。我天天闲得在家抠脚,还以为你放弃我了呢。”
“哎。”李兰叹气说,“我哪儿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你先休假去吧,等再回来就没这么轻松了。”
“我巴不得忙一点儿。”
“这才是在圈里的人的样子,趁着这波热度一鼓作气,加油。”
“嗯。”
庄笙握着手机,后脑抵着阳台玻璃,眼前都是耀眼的阳光。
“起床了。”九点五十,庄笙去把床上的楼宁之叫醒,骗她说十点半了,楼宁之立马醒了,冲进盥洗室洗漱,等收拾好一切拖着箱子正式出门,刚好十点半。
地铁私人专列里,楼宁之靠着她肩膀打了会儿盹儿,被牵着胳膊检票进站,坐在座位上又是仰头就睡,跟中了瞌睡虫一样睡不醒。
中午一点,睡了一个小时的楼宁之醒了过来,抹了抹自己并没有流口水的嘴角,冲庄笙笑了下,凑过去吧唧亲一口然后摸出手机开始玩,商务座这个车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不用顾及别人会看到。
庄笙担忧地看着她,说:“你平时出远门也是这样吗?”
“什么样?”
“就是眼睛永远睁不开,走路摇摇晃晃的。”
“你当我傻吗?”楼宁之看着她震惊道。
庄笙:“……”
难道不是吗?
楼宁之充满控诉意味地瞪着她:“我一个人出门很小心的好吗?好好看路标好好查路线,这不是因为你在吗,我就懒得看。我信任你还信错了吗?”就说刚刚她迷迷瞪瞪那阵,手也没有松开过庄笙的手,隔个几秒就要确认牵着她的人是不是庄笙。
庄笙“啊”了一声,说:“这样。”
楼宁之:“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长这么大还没被拐跑的,纯靠运气?”
楼宁之别过脸,一副你不要跟我说话的样子。
庄笙笑着抬手搂她:“我错了。”
楼宁之躲开她手,哼声道:“别碰我。”
庄笙不管不顾地搂住了她,说:“宝宝。”
“贝贝也没用。”
“宝贝儿。”
楼宁之缩脖子,“别叫,肉麻。”
庄笙:“两口子说这个有什么肉麻的,更肉麻的你又不是没听过。”
楼宁之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谁跟你是两口子,我们俩最多就是女女朋友,还没到两口子的地步呢。”
“怎么算两口子?我去买对戒指吧。”
“……不要。”
明显的口是心非,庄笙在心里记下,过几天回来就去买对戒指,楼宁之手指纤长,戴起戒指想必不会差,还能挡掉那些莺莺燕燕,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在想什么?”楼宁之手撑开两指,分别搭在她两边眉毛上,挤来挤去,把两道秀眉扭得乱七八糟。
“想买什么款式。”
“你还能凭空想象出来啊?”
“说的是,我现在来查。”
“你查了也白查,我说了不要。”
“没事儿,我就查查。”
庄笙上了卡地亚的官网,从戒指分类里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楼宁之不知不觉地挨了过来,庄笙趁机自然地一指:“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问我干什么,我不要戒指。”
庄笙截了屏,留着。
她看上一款就截一张图,从卡地亚换到其他品牌,有一款明显是背离楼宁之审美的,被庄笙截进去了,楼宁之忍了大概有三分钟,才说:“你刚刚选的一款,很丑。”她要真买那个丑的可怎么办啊?楼宁之要为自己打算。
“哪一款?”庄笙忍笑。
“相册里,你打开。”
“好嘞。”
楼宁之刷刷给她翻回去,指着那个辣眼睛的戒指说:“就这个,太丑了,我不喜欢这样的。”
庄笙听话地删了。
过后楼宁之自然而然地加入了这个话题,两人挑了一个多小时后的戒指,最后经过协议,挑出了三款分不出高下的。楼宁之又跟突然失忆似的,坚决不承认她参与了话题的讨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去玩手机去了。
楼宁之低头看手机:“我跟你说我不喜欢戒指,你不要买,也不要送我,尤其是不要准备什么花啊烛光晚餐啊,不要把屋子里布置得很温馨,不要叫我闭眼以后再给我戴上,不要准备舞曲,也不要邀请跳舞,跳完舞以后更不要拉着我一起洗澡,不要穿情趣内衣,不要趁热打铁在床上滚个痛快。”
庄笙:“好的。”
把她每句话里的“不”字去掉就知道她的真实意愿了。
楼宁之自己一想象,嘴就咧得合不上。
庄笙只当作没看见。
和谐号离终点站越近,庄笙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下来,楼宁之握紧了庄笙的手。
庄笙回握了她。
到站后转动车到扬州辖下的小站,晚上七点,两人站在了庄笙家乡的土地上。车上的人陆续下来,她们跟着人流往出口走去,空气湿冷,楼宁之一只手挽着庄笙的胳膊,从胳膊一直往下伸进她温暖的口袋里。
出了车站,楼宁之放眼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小城,车站的大楼在灯光下显得崭新大气,庄笙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这应该是新建的,我在家的时候不长这样。”
岂止是车站不长这样,这四处的建筑都变了样子。原先这里破破烂烂的,来车站的路上树木成荫,现在似乎都被开垦出来了,地灯亮在广场上,入目都是各式各样的宾馆、商铺和快餐店。
“先在车站住一晚上吧。”庄笙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楼宁之,在稀松的人流中朝亮着灯牌的宾馆走去,找了一家有名头的连锁酒店,两人推门进去。
“大床房。”庄笙把两人身份证递过去,楼宁之的放上面,她的放下面。
前台把两人身份证信息读取进去,在两人付过押金后便交过来一张房卡:“前面右转,电梯上楼。”
“谢谢。”
两人进了电梯里,前台才恍然发觉,方才输入的名字里,似乎有一个名字很眼熟,她调出来登记信息一看,庄笙?这不是那个……应该是巧合吧,前台想,明星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她继续坐在桌子后玩空当接龙。
庄笙进房间后便摘了口罩,呼吸终于顺畅了,她把身份证揣好:“我后悔改名字了,不然现在身份证上的庄美丽,谁能和我联系起来。”
“那你再改回来?”楼宁之往床上四仰八叉地一瘫,“累死我了。”
庄笙在她身边躺下:“算了,也不是经常要这么出门,酒店还是要保护客人隐私的,我天天看着身份证上的庄美丽我难受。”
“你可以改个别的,叫庄风,也不错。”
“我还卖傻呢。”
楼宁之被激起了起名的兴趣,说:“庄蒜?庄笔?庄神?庄傻?”
“别庄了,现在的名字我挺满意的。”庄笙阻止了她的思想发散,一秒钟转移话题,“饿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你看看附近有什么?”
庄笙拿出手机开始查附近的美食,楼宁之给自己翻了个面,说:“我腰疼。”
庄笙坐起来,一只手给她按腰,一只手在手机上划拉,说:“有麦叔叔、肯爷爷,烤鱼烧烤、馄饨面、沙县、兰州拉面、粥铺、淮扬菜、重庆酸辣粉、牛羊肉汤馆,差不多就这么些类型。”
“烧烤吧。”
“我就知道你要选这个。”庄笙问她,“那我们什么时候出门?”
楼宁之被按得正舒服,哼哼唧唧地说道:“晚点儿,我腰疼。”
“小孩子哪来的腰。”
“小孩子还没有性生活呢。”
庄笙笑着揍了她屁股一巴掌。
楼宁之啧道:“你老打我屁股干什么?”
“不是你说屁股上肉厚么?我打别的地方你又嚷嚷着疼。”
“没想到你还有暴力倾向。”楼宁之假装瑟瑟发抖道。
庄笙狰狞地笑道:“怕不怕?”
酒店的灯没有家里的亮,庄笙又是居高临下挡在她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楼宁之胆子小,被她这么背光的笑一吓,差点儿哭出来。
庄笙马上收住,“怎么了怎么了?”
楼宁之挤出两滴眼泪:“吓死我了。”
庄笙:“……我错了。”
楼宁之情绪上来了,泪腺发达,开始掉眼泪。
庄笙给她抽纸巾擦眼泪。
“……”以后可怎么办啊?
楼宁之抽噎说:“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好了,就是好久没哭过了,需要发泄一下。”
她嘴里说着不用管她,如果庄笙真的不管她,她能从阴转小雨变成大雨倾盆,庄笙让她头枕在自己大腿上,一只手牵着她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肩膀,不时出声哄两句。
一阵风一阵雨的楼宁之几分钟后满血复活,“走,吃烧烤去!”
“你不打算先跟你哥们联系一下吗?”楼宁之一手五串羊肉一手一串掌中宝,说话的时候都忘不了吃,看起来是饿惨了。
“明天再联系吧,我现在联系他们,信不信他们一个个都冲到酒店来了,我们今晚就甭睡了。”庄笙拿着纸巾的手给她擦了一下嘴角的孜然,自己喝了一口水,拣起一串牛肉,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
“他们知道你性取向吗?”
“以前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现在不一定。”庄笙当时只告诉了两个人,但这么些年过去了,那两个人有没有告诉别的朋友,她就不清楚了。
“你去聚会的时候,我在家待着?”
庄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楼宁之问:“怎么了?”
庄笙说:“你是我女朋友,不去合适吗?”
楼宁之说:“我不是怕有人不接受么,再说我都不认识他们,多尴尬啊。”
庄笙不跟她废话:“去不去?”
楼宁之说:“去。”
“这不就得了。”庄笙顿了顿,嘴角抿出个笑容来,说,“你不去我也怪紧张的,万一物是人非,我一个人杵着,也很尴尬。”
“那个谁,傻大个叫什么来着?”
“亮子?”
“对,就是他,他跟你还挺熟的,应该不至于会冷场,要实在是冷了场子,我就说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去,完事儿了。”
“好。”
楼宁之又设想了几种可能,一一给她说了对策,无论对不对吧,庄笙总是展颜笑开。她们边吃边聊,说了很久的话,唯独没有提起庄笙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