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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远给他爸留下一张字条就去了C市。

    其他谁也没告诉。

    到那儿时, 成片乌云在天边翻堆积, 翻滚, 两条苍白的闪电在头顶噼里啪啦交火, 整座城市都被波及, 风雨欲来。

    唐远刚坐进出租车里,雷阵雨就轰然而下, 他走得急没带伞, 差点淋成落汤鸡, 就这么险险的避开了。

    看来这趟出门的运气还不错。

    司机是当地人, 从唐远上车就跟他唠嗑, 操着不普通的普通话吹牛逼。

    唐远发现好几片指甲都有豁口, 冯玉给他打电话那会儿,他正在剪指甲,刚干完活,指甲里都是泥,不修剪修剪没法洗干净。

    接完电话他继续剪,心思就不在上面了,剩下几片指甲全都剪的乱七八糟。

    大概是唐远看了几次手机,脸色又不怎么好,看起来心不在焉,司机就试探的问, “小伙子, 跟女朋友吵架了?”

    唐远扭头看司机。

    “你上车到现在, 手机看了不下五次, 看一次,精神就更恍惚一点。”司机留意着路况,稳稳的开着车,“脖子里带着情侣饰品吧,玉佩?你隔着T恤捏了两次,一次差不多有三分钟,勾起你的回忆了,还都是好事儿,因为你每次捏着玉佩,嘴角都翘着,心里乐,脸上也乐。”

    唐远膛目结舌,这年头司机都这么吊了,他把手机放回背包里,“大叔,咱开车专心点儿?”

    “C市我熟,从小待大的,”司机不假思索的说,“就是闭着眼睛都能……”

    唐远一个眼神打断他,牛皮快被你吹爆了,悠着点?

    司机哈哈大笑,“闭着眼睛自然是不能开车的,咱没那超能力。”

    他停在一辆卡宴|屁||股|后面,停的特小心翼翼,要是不走运的撞一下,那完了,停好以后他才说话,“前面过两个路口就到酒店了。”

    唐远扭头看着窗外。

    司机忽地说,“初恋吧。”

    唐远的脸部一抽,下一秒就听到司机说,“我年轻时候是混公安局的。”

    他立刻把头转向驾驶座,脸上是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表情。

    “那行业作息极不规律,经常日夜颠倒不说,有个任务就突然走,甭管在哪儿,在做什么,上头一个电话过来,必须走,那是命令,只有一个选择,服从。”

    司机摸根烟点着,“有一回我相好的跟我闹,我急着要归队,就叫她等我回来再说,结果我把那事儿给忘了,一直没想起来,她心里就多了个结,长在我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我哪儿知道啊。”

    “她藏心底不说,我没顾得上问,我跟她就那么散了,青梅竹马,在一块好多年了,照样散,今年她孩子上初中,分数差了些,我托人给送进去的,在她家吃了顿饭,她现在是一家四口,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感慨一堆,屁用没有。”

    唐远眨了下眼睛,听得一愣一愣的。

    司机降下车窗,对着外面弹弹烟灰,“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事儿一定要交流,多交流,问问对方怎么想的,告诉对方你怎么想的,我就是吃了没交流的亏。”

    这话题不好,一旦跳起来就收不住,伤心事被勾上来了,于是他也不管小孩嫌不嫌烦,就罗里吧嗦,非要自个说尽兴,“交流不是让说废话,再闹一边情绪,是要有效的交流,搞清楚事情的性质,摆明你的态度跟观点,这太重要了。”

    唐远心有感触,“交流啊。”

    “对,就是交流。”司机把烟叼嘴边,重新启动车子,侃侃而谈道,“谈恋爱的时候,付出不能有怨有悔,别想着你给多少,就要从另一方那里拿走多少,另一方给的不是你想要的,或者是没给到你要的那个份量,你就堵心,那不行……”

    唐远认真听着,中途没有插嘴,听完以后车已经到酒店门口了,他解下安全带,笑着说,“大叔,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

    司机叼着烟摆摆手,开车车子扬长而去,颇有几分潇洒姿态。

    唐远立在酒店门口长舒一口气,他这趟出门的运气不是不错,是相当好,避开了大雨,司机还给他上了一堂课,受益匪浅。

    酒店距离裴闻靳他爸住的医院不远,从地图上看,可以步行过去。

    唐远没打算来了就过去,他洗了个澡,让自己浑身清爽些,而后睡了一觉,补一补精气神,起码别人看着不会是蔫了吧唧的样子。

    结果躺下没一会,老唐同志一个电话就过来了,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唐远趴歪着头趴在枕头上面,“爸,我困,先这样,晚点我再……”

    唐寅不等他说完就问,“晚上几点的票?”

    “明儿回。”

    唐寅当下就把手里的钢笔扔到了办公桌上,“你再说一遍。”

    “明儿,tomorrow。”唐远的声音模糊不清,人已经困的不行,没半点害怕,“给你带特产啊。”

    说完就挂了。

    唐寅对着手机发愣,看样子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管家端着茶杯进来,犹豫再三,开了口,“先生,少爷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人也瘦了,出去走走看看,对身体好。”

    唐寅站起来叉着腰来回走动,“我就纳了闷了,小兔崽子一点都不怕我?一点都不怕?”

    “少爷是把您当朋友处,”管家咳一声,“亲近。”

    唐寅抽抽嘴,想起来什么,他冷声说,“小兔崽子不听话,家里有花有草还有地,干点什么都能打发时间,漫画游戏电影哪个不是随便挑,光漫画都给他弄了最新的一大批,非要往外面跑,要是在那么远的地方哭,没人哄,得哭死。”

    管家没听懂,“少爷为什么哭?”

    “为什么?”唐寅铁青着脸怒吼,“我他妈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想想就来气,却又不知道该气谁,儿子要死要活紧扒着的人是他从其他公司挖过来的,惜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做生意的多少都会那样。

    鬼知道会横生出这么多事。

    管家很不合时宜的说,“先生,一会您要去做个体检。”

    唐寅满脸不耐,“什么?”

    管家给前一句话补充几个信息,“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还有半小时。”

    “检个屁。”唐寅的口气冷硬,“不检。”

    “您还是去做个检查吧。”管家硬着头皮说,“少爷出门前交代了,等他回来要看您的体检报告。”

    唐寅凶神恶煞的瞪过去。

    管家后退着溜走,还不忘把书房的门带上,走几步折回来站在门外,对着里面恭声说,“少爷担心您的身体,偷偷给王医生打过几次电话了,他只是嘴上不说,心里都有数。”

    这话成功留住了书桌上那个茶杯一条命。

    .

    唐远定的闹钟,响了被他按掉,他在床上挣扎了会儿才起来,洗脸漱口,捯饬衣着,干净整洁的出了酒店,半点没有去捉奸的怨妇样。

    那说法不好,他不是去捉奸的,只是去见男朋友,以及……所谓的女性朋友。

    唐远在街上转悠,没多久空着的两只手里就多了一杯果汁,接着是一袋鱼皮花生,一路走一路吃喝,心情各种变换。

    慢慢的,他心底上窜下跳的紧张跟忐忑全被压进了角落里,任它们自生自灭。

    唐远分不清东南西北,他除了看路标,还问人,总算没有多绕路,就在他看着对面的医院大门,不知道怎么跟裴闻靳说自己来了的时候,一辆公交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车上下来一拨人,看亲的,问诊的,复查的,全往医院大门方向走。

    一拨人里头有两个人特扎眼,分别是一男一女。

    男的挺拔高大,肩宽腿长,衣裤一丝不苟,背影很有魅力,是裴闻靳,女的穿件白色条纹连衣裙,脚上是双白皮鞋,跟不高不低,走路既曼妙又轻快,两条小细腿有点儿晃眼,应该就是冯玉电话里说的漂亮小姐姐。

    不知道那女的跟裴闻靳说了什么,眼睛里全是能让人脸红心跳的爱慕。

    很漂亮,气质也好。

    唐远吸溜一口果汁,他第一时间不是生气,也不是慌乱,而是关心,那个男人怎么坐公交车了?自己的车呢?

    还是说,纯粹是美女想坐,他陪同?

    不太可能,裴闻靳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唐远看到那女的拉了一下裴闻靳的手臂,没有立刻就把自己的手撤离,还在他的手臂上放了会,最少有三秒,他没挥开,说明默许了,也说明他们的关系很近。

    俩人一起进了医院大楼,看着非常般配,也非常和谐,挑不出一点问题。

    唐远想到了张舒然跟周嘉,也这么登对,大概俊男美女给人的感觉都大同小异。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会后悔的。”

    背后冷不丁的响起一个声音,唐远吓了一大跳,魂都从身体里跑出来一半,他惊魂未定的看着张舒然,说曹操曹操到,这话真挺邪乎。

    “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舒然没隐瞒,实话实说,“我来这边出差,碰巧看到你在街上晃,就让司机停了车,我在后面跟了你有一会了。”

    唐远的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但他没骂张舒然,骂都不想骂了。

    从前那个体贴温和的兄弟丢在了时光里。

    张舒然却不打算就此作罢,他看了场好戏,必须要说点观后感,“当初你选择了他,现在呢?亲眼看到刚才那一幕,什么感受?”

    唐远一言不发的喝着果汁。

    张舒然当他是难受了,往壳里缩,心口一堵,嗓音跟以前一样温柔,“如果你选择我,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唐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张舒然温雅的五官有短暂的扭曲,那是遭到羞辱的表现,很快恢复如常,他弹了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喉间干涩,“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唐远垂下眼皮继续喝果汁,滋溜滋溜响。

    他不说话,张舒然也不出声,俩人就这么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似亲密,其实早就被一条沟壑隔开了,隔的很远。

    果汁喝完了,唐远没有哭没有闹,他给裴闻靳打了个电话,说,“我过来了,这会在医院对面的路上,喂?听到没?别傻愣着,来找我。”

    话音刚落,电话就挂了,唐远挂的,他把手机揣回口袋里,不慌不忙的等着。

    张舒然的五官再次扭曲了起来,这次没有转瞬即逝,他的心里就一块干净的地方,那里住着他的少年。

    近在咫尺,却仿佛不曾触碰过。

    虽然他没怎么接触感情,但他有试图去了解,一段恋情里面,误会都是由自我判断产生的,自以为怎么样怎么样,一定怎么样怎么样,就是不去主动问,各种因素都有。

    不沟通,误会加深,感情的裂缝会跟着扩大,某一天随便一敲就四分五裂。

    刚才那个情形一发生,张舒然就期待着唐远失去理智,痛哭流涕,露出悔不当初的模样,他还在考虑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做,对方却跟没事人似的给另一个当事人打电话,不是伪装出来的平静,是信任。

    不管是去年的录音事件,还是这次的背叛,唐远都选择信任裴闻靳。

    那样的信任让他嫉妒,更多的是无法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可以那么信任另一个人,好像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判定,凭的仅仅是本能。

    “我想不通。”

    张舒然重复了那句话,眼里尽是一片压制不住的挫败,“你跟他也不过才认识一年,为什么会那么信任他。”

    “就因为喜欢?”他盯着唐远的侧脸,“喜欢到没有原则的信任?”

    唐远没有回答。

    医院门口那情景,漫画跟电视里都有类似的,为了剧情更有看头,先扬后抑,再抑后扬,基本都是主角亲眼看见,转身走人,伤心过度的玩消失,单方面切断一切联系。

    在那之后的故事导向略有不同,要么就是两个主角各自纠结的虐上几年,来个物是人非,不期而遇,旧情复燃,要么就是一步错,步步错,从此错过。

    故事导向关键在于另一个主角是正牌,还是炮灰。

    怎么都不是好事儿。

    唐远能这么冷静,有他对裴闻靳的信任,也有司机那番话的作用,而且他真的害怕折腾,扛不住了,但这些他都不打算告诉张舒然。

    张舒然看出来了,他不易察觉的隔着袖口摸了摸腕表,“你爸回来了,国内的市场我翘不动几块了,只能去国外扩展。”

    “有你爸在,我收购宋家企业的计划怕是要作废了,不知道你爸会不会放过我,放过我家,要是他老人家不放,那我只好迎战了,我也不是一点优势都没有,我年轻,有血性有志向,有旺盛的精力跟体力,而你爸老了,小远,你爸再厉害也老了,这话还是你跟我说的,没有忘记吧?”

    唐远走到垃圾桶边,把空着的杯子扔了进去。

    医院里出来个人影,深邃的眼睛往马路对面扫,看见了什么,他的眉头一皱,大步流星的朝这边来了,颇有几分逮着自家顽皮孩子的家长。

    唐远环顾四周,进了一家地下休闲会所。

    张舒然始终立在原地,久久都没有离去,他的面色是一成不变的温和,眼里却是空无一物,像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直到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是他的未婚妻,他才看见脚下的路通往哪里。

    路是自己选的,没人逼他,是他的一厢情愿跟盲目自信给了他走上这条路的勇气,什么都计划好了,计划的很完善,还是输了。

    输了也要自己往前走。

    未来还很漫长,今后的事,谁知道呢,总要有点希望跟盼头。

    张舒然撩起袖口看一眼腕表,他闭了闭眼,动手去开表扣,就在他把腕表拿下来,往垃圾桶里丢的瞬间,手上的动作一顿,腕表回到了腕部,袖口也拉了下来。

    就这么个唯一的念想了,留着吧,人生太苦,还是要有一点甜头,苦到不行了就尝一口缓缓。

    裴闻靳跟张舒然擦肩,脚步不停的进了休闲会所。

    唐远给自己点了个冰淇淋,他瞥见过来的男人,眼珠子一转,没搭理。

    裴闻靳满腔的怒气被这么个小表情给弄的一滞,随之而来的是浑然不觉的手足无措,生气了?为什么?

    唐远捕捉到了男人的情绪变化,误以为是做错了事的心虚,嘴角顿时就拉了下去,下意识要走人,他转而一想,要交流,先别瞎猜。

    “我看见了。”

    裴闻靳敛去眼底的深思,“什么?”

    唐远望着面前的男人,那张他怎么看怎么喜欢的脸上写满了憔悴疲惫,严苛精明的感觉还在,就是多了很多被生活摧残的痕迹。

    整个人往那么一坐,不说话不笑的时候,身上有一种极度沉寂的气息。

    他看不下去的把视线挪开,改了路线,不单枪直入,而是从头开始,“冯玉给我打电话,说她在这里看到了你,还有个漂亮的小姐姐,你们一起在水果店买水果。”

    裴闻靳一愣。

    “我不是答应你了嘛,谁说的话我都不信,”唐远用指尖划拉着桌上的纹路,“所以我自己买了票过来看看。”

    裴闻靳的面色沉沉的,“你怀疑什么?”

    唐远听到他这反过来质问的语气,又是委屈,又是气愤,一时脑热就把桌上的纸巾盒给扔到他身上,“站在我的角度想想?你站着想想啊,换你遇到我这种情况,你能心平气和?那心眼得多大啊?我反正没那么大的心眼。”

    裴闻靳把掉到腿上的纸巾盒放回原位,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怎么了,他没说话,只是眼神深黑,那里面没有光亮。

    唐远一口气往下说,“正常情况下,当父母的发现自家孩子找了个同性谈恋爱,都不可能同意,现在你爸妈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肯定会给你介绍对象,希望你赶紧走上他们以为的那种正轨,刚好出来一个漂亮的小姐姐,你还跟她一起买水果,你对别人向来冷淡疏离,能一起买水果就表明很特殊了,我心里能波澜不起?我是没心没肺吗我?”

    裴闻靳的额角青筋蹦起。

    服务员送冰淇淋过来,趁机看了看桌上的一大一小,大的俊美,小的漂亮,都是她没见过的出众模样。

    她想多看两眼,却被大的身上可怕的低气压给惊到了,本能的撤退。

    这么个小插曲把僵硬的气氛划出了道口子。

    唐远在心里骂自己,要交流,交流,别乱激动,他深呼吸,“就在我给你打电话前几分钟,我看到你跟个女的从公交车上下来,一道进的医院大楼,就是她吧。”

    裴闻靳依旧没有出声,目光也没离开唐远分毫,那样子其实有些骇人。

    唐远紧紧盯着男人,试图自己在得到真相前搜寻到一些蛛丝马迹,怎么都好,就是别面无表情,结果发现只是徒劳。

    这让他感到无力,明明占据主动位置,却感觉很被动,他哑哑的问,“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裴闻靳淡淡开口,“我在等你说。”

    唐远绷着脸,“我说完了。”

    裴闻靳微昂首,“那就先冷静冷静。”

    唐远说,“我很冷静。”

    裴闻靳扫了眼桌上的纸巾盒,意思明了。

    都扔纸盒了,你跟我说你冷静,可信度有多少,你心里没点数?

    唐远瞪着对面的男人,他吸了口气,淡定的说,“刚才我是有点不够冷静,现在我冷静了,你说吧。”

    裴闻靳眼神示意他吃冰淇淋。

    唐远把冰淇淋往旁边一推,吃个屁,人上断头台前还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那么一下,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裴闻靳又把冰淇淋推到他面前,“那是陈小唯,初中同学。”

    “噢,初中同学啊,”唐远把玩着勺子,不冷不热的从嘴里蹦出四个字,“青梅竹马。”

    裴闻靳欲要说话,就被唐远给打断了,勺子也丢了过去,“我还没说完呢。”

    “我看到她拉你手臂了,这么拉的。”

    说着就将那个画面还原,上半身前倾,手伸到对面,拉男人的手臂,“当时你没挥开她的手,你默许了,让她抓了好几秒。”

    裴闻靳的眉尖隐隐一抽,眼神充满疑惑。

    唐远狐疑的问,“你不知道?”

    “我最近经常走神。”

    唐远蹙了蹙眉心,“走路的时候也会?”

    裴闻靳,“嗯。”

    唐远半眯着眼睛看他,“那你觉得我会信你这种听起来很拙劣的借口?”

    “会信,”裴闻靳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唐远翻了个白眼,他对着男人伸出手,“勺子给我。”

    裴闻靳将勺子递过去,听到少年说,“那要是你没走神,会把她的手挥开吗?”

    他拢了拢眉峰,“不会。”

    唐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一干二净,耳边又响起声音,“我不会给她拉我的机会。”

    一前一后两句话,从地狱到天堂。

    唐远低头挖冰淇淋吃,周遭的暴风雨全都褪去,天放晴,阳光灿烂。

    想起来遗漏的部分,他的天空又飘出了一大片乌云,“你的车呢?为什么坐公交?我跟你都没做过。”

    裴闻靳挠了挠眉毛。

    唐远哼了声,“我的直觉很灵的,别指望能骗到我。”

    “昨天倒车的时候没注意,磕了一块,送去修了。”裴闻靳轻描淡写,“没告诉你,是不想你胡思乱想。”

    唐远立刻紧张的问,“有没有哪里伤到?”

    裴闻靳摇头,“下午陈小唯带我去见一个老中医了,本来我想叫出租车,她说她晕车,只能坐公交。”

    唐远想反驳,出租车晕,公交车就不晕了?人还多呢,他突然想起一个同学,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就把反驳的话吞了回去,“那一起买水果又是怎么回事?”

    裴闻靳说,“我在水果店里碰见的陈小唯,她正要买果篮看望我爸,只是凑巧。”

    唐远抿抿嘴,继续吃冰淇淋,不说话了。

    裴闻靳叹了口气,“就因为那个小姑娘在电话里跟你提了一句,你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人大老远的跑这儿来?”

    “别搞的我小题大做,无理取闹一样,”唐远边吃边说,“我要是心态不好,已经崩了。”

    “知道我心态崩了的后果吗?我不会来找你求证,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我会出国,不是去年那样度假,是再也不回来的那种,我会用最快的速度甩下跟你有关的一切,你知道的,只要我跟我爸提那种要求,他就能为我办到。”

    他看到男人的沉稳内敛霎那间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暴戾,双眼赤红,青筋暴跳,像一头被人捏住软肋的狮子,疼到发狂,不由得咽了咽唾沫,轻声说,“其实那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不想受伤就选择逃避,在感情里面不算有多稀奇,不信你在网上搜搜,网友们分享的经历里面一定有相同的环节。”

    “还好我没有自己钻牛角尖,而是来找你了,不然……”

    裴闻靳徒然起身抓住少年的手腕,一路拽到了卫生间里,门关上的瞬间就碾上了他的嘴唇,力道粗||暴|又猛烈,呼吸却抖的不成样子。

    整个嘴里都是腥甜的味道,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唐远正要去抓男人的头发,就被他勒着后背一把按进了怀里。

    被勒的那个疼的抽气,没哭,勒人的反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