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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盈满心困惑,有一瞬间甚至怀疑对他催眠失败。
在业界她有着丰富的经验和好口碑,应付最好治疗的失眠症她一向自信满满得心应手,而现在,在这个男人身上她所有的临床经验丝毫不占据优势。
她将手置于他面前,不确定但依然保持着镇定,低声问:“还看到了什么?”
他仰卧在沙发上,长睫覆于眼睑上,投射出一片好看的阴影,让他原本立体的五官更是显得完美精致。
他的身体看上去已经完全放松,听见她的问话,性感双唇微张,吐一个字:“树。”
这是被催眠者的正常反应,江盈松一口气,继续引导。
这种时候,被催眠者看到的通常是其生命里很重要的人物。他用“你”来称呼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她接着问:“什么树?”
“橡胶树……”
他呼吸渐渐平稳,终是跌入她制造的美丽陷阱。
她一步步靠近,循循善诱,用催眠师的秘密武器进入傲慢乖张男人封闭已久的内心世界。
尽管没有机会切入那个被傅书辛称作“你”的关键人物,但是首次对他进行催眠成功了。
江盈长舒一口气,心里一阵轻松。
离开的时候,江盈端走了窗台上那盆花。
那并不是生长在非洲的双子叶植物,它只是普通的菊花,仅仅只是催眠前期用作心理暗示的“催眠道具”。
她所使用的半传统隐蔽治疗法催眠于无形之中,让人防不胜防。
事实证明,即使是用在傅书辛这种对催眠不敏感的人身上也颇见成效。
十分钟后……
“一、二、三。”
听到响指的声音,傅书辛缓缓睁开眼。
江盈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闲适地靠着沙发扶手,笑盈盈地看着胜利的果实。
那“果实”眯了眯眼,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问:“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催眠。”江盈回答,体贴地拿走盖在他身上的毛毯,说:“不过傅总敏感度低,传统催眠无法达到理想的深度。”他对人的防备心很重,有很强的克制力,但这种坚定的意志对催眠师而言是致命的。
他属于“被催眠”者中的钉子户,因此整个催眠过程中她都在担心失败。
傅书辛指指粘在黑色西装外套上的一根长发,眼神暧昧:“我的意思是,它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江盈大囧:“抱歉……洗完头没找到电吹风。”工作的时候她都会把头发扎起来。
回想起刚才那段似梦非梦的经历,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说:“等我睡着以后,你岂不是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早就料到他会有此疑问,江盈耐心解释:“傅总不必紧张,催眠不是让人入睡,而是让人更清醒,傅总刚才看到的,都是依附在你潜意识里的记忆,若是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再厉害的催眠师也问不出来。”
傅书辛似乎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恢复了一贯的高傲神色,道:“江医生谦虚了,能做到让我入梦这一点,你还是第一人。”
江盈对这种虚伪官方的赞美之词嗤之以鼻,不露声色地说:“傅总太客气了。”
不过她心里清楚,她之所以催眠成功,是因为傅书辛对她放松了警惕。只有在他信任她的情况下,她才能对他进行深度催眠。
这就很奇怪了,傅书辛居然会下意识的相信她。
*
江盈催眠成功并被傅氏老总赞美的事情几个小时后就在圈内传开。
随便散布消息这种事发生在隐蔽性强的私人别墅不太可能,江盈一开始怀疑有八卦高□□仔跟拍,直到张叔透露,说这是傅书辛的意思。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书辛今天破天荒的在家办公。
“多少国际催眠师挫败而逃,江医生她……居然催眠成功了?”小赵惊叹。
那总裁就没有理由不让她留下来了吧。
“这很正常。”傅书辛站在落地窗前,一只手插在裤袋中,深蓝色衬衫包裹在身上,隐约透出结实的腹肌。他眯起眼眺望远方,视线范围内,年轻靓丽的女人正准备出门。
小赵顺着老板的视线望去,“天快黑了,江医生这是要去哪?”
*
网咖里,机械键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15号机上的男孩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手上疯狂按着W键。
“我被控成雕像了!SB策划这什么破技能!”
耳机里突然传来队友的声音:“王泡泡,你吃饭了吗?”
王泡泡一听这声音,立刻吓得双手离开键盘,颤抖着声音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天呐这太残忍了我这局才刚开!”
隔壁机上的女人摘掉耳机,冲他眨眨眼:“走吧,带你吃垃圾食品。”
王泡泡扁嘴扔掉耳机,被心不甘情不愿地拖出网咖。
江盈打了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一身休闲装的钟高明出现在夜宵店。
看到王泡泡,钟高明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抱头无辜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盈哥您听我解释!”
王泡泡一边撸串,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
“你!……”
“哇!垃圾食品真好吃!多多摄取防腐剂,死了好变木乃伊!”
钟高明用胳膊肘拐了拐卖队友的小东西,苍白无力地解释:“这几天你不是没在诊所,晚上断网我看他一个人瞎晃悠挺可怜,就帮他开了一台机……”
“确定不是为了留住他?”
在收费昂贵的Sleep peacefully开VIP年卡,把诊室当托儿所住,也就傅美君这样的富婆干得出来。钟高明巴不得王泡泡再多住几年,他一个人的消费就足够诊所下半年的店租。
江盈严厉批评:“他才不到十岁,你这是祸害祖国未来的花朵。下次再被我发现你拿身份证给王泡泡上网,后果自负。”
钟高明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贪财,一定是为了讨好小金主,就什么都顺着他。
“是是是,都是我的锅,盈哥您说什么都对!”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江盈没再说什么,拆了双一次性筷子,尝一口刚端上桌的烤鱼。
味道一如既往的棒。
为了“贿赂”江盈,结账之前,钟高明特意让老板打包了两份,嬉皮笑脸地说:“知道盈哥还没吃过瘾,给您拿回去慢慢吃!”
江盈拎着袋子去开车,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高明,你最近是不是没回家?又跟你爸吵架了?”
钟高明收起笑容,不屑地说:“他当他的橡胶大王,我做我的投行状元,互不干涉。”吊儿郎当地看着江盈:“我妈又找你当说客来了?”
江盈摇摇头说:“是伯母打电话来,邀请我明晚到你家吃饭。”
钟高明和父亲一向水火不容,见面就吵,跟冤家似的。钟妈妈知道儿子听江盈的话胜过她,为了让他回家,就从江盈这入手,这招屡试不爽。
“就当给你面子,明天下午我去傅总家门口接你。”
江盈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值班门卫殷勤地帮她开门,铁面无私的保镖露出罕见的笑容,连进出例行检查都免了,江盈一时无所适从,感到茫然。
她不在的这几个小时里,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盈把打包回来的烤鱼放在桌上,上楼时正遇走下来的小赵,她指指楼上房间,问:“傅总在?”
看到江盈,小赵萧然起敬,毕恭毕敬地说:“总裁在房间等江医生,已经等很久了。”
“等我?”
“是!总裁睡不着,在等您催眠。”
江盈扶额。
她是个催眠师,他把她当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