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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梦中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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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剑被仍在地下,发出桄榔一声, 燕惟如有些心惊, 忙拉住她道:“做这些傻事干什么?自己的命最重要, 他有什么值得叫你这样?”

    卫辞站在一旁,发髻散乱, 哭过的脸上满是泪痕,她不想同他解释, 陆渊在她的心里, 她也不需要向别人解释。

    他上前替她捋了捋发丝,她缩着脑袋躲开, 他收回伸出去的手,叹气道:“朕给了你最好的, 入主中宫,凤印在你的手上, 你想要什么没有?朕不知道他能许你什么承诺,可朕能给你的都已经给你了, 这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不是空口无凭的。”

    她无所动容,眉眼低低望着鞋头, “我从来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你说带我去见他的, 你不能反悔!”

    他苦笑, 她的心里根本一点的位置都没有留给他, 他给她的一切都可以三言两语抛在脑后, 她唯一要的只是随陆渊走。

    牵起嘴角,望见她转身从廊下家西廊下走去,凄惶地看着她的背影,那样落寞,那样让人心疼。

    两班直全都看见了这副场景,他为了婉求她不惜低到了尘埃里,即便这样也还是没能换回她的真心,他丢尽了他所有的颜面。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否则朕一定叫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众人低头道是,没人敢忤逆皇帝的话,那是圣旨,不容违抗。

    从廊下家这里一直穿过去就是重华殿,他知道她不愿住在坤宁宫里,走了两步顿住脚,对着身后的孙启寿吩咐道:“你亲自去重华殿照顾皇后,不许她出事。朕知道你出了宫,也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朕不追究你,你也该心里有数,朕要对付的无非是陆玑,至于旁人,朕还没有你们口中的那样忘恩负义。”

    说着抬脚就转身出了左门,一众奴才跪在地上缄默不语。

    新帝登基的第一天就撤掉东辑事厂,巩固皇权自然无可厚非,但东厂帮了他多大忙,朝臣心里自当有数,若是督主从中作梗,这帝位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皇帝逐渐走远,孙启寿起身对着四喜道:“你去找几个丫头来,娘娘那头还是得要个丫头伺候着,咱们俩个爷儿们哪能近身伺候。”

    四喜低头眼梢瞥见孙启寿一本正经的脸,嘴角一搐,爷儿们?这青天白日的,胡话说的倒是响亮,秃顶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他们是爷们么!

    憋住笑不敢看他,四喜唔了声,“奴才知道了,孙少监尽管放心,不是干娘么?奴才还有不尽心伺候的。”

    孙少监跳起来甩手就在他脑袋上掌了一巴掌,“你个没嘴儿的壶靶子!这种事儿是你能说的么!”

    四喜哈腰连忙应承着,“是是是,是奴才嘴笨!奴才嘴笨!”望见他走远,四喜翻白眼,说他是没嘴的茶壶,对着和尚骂秃子,他自个儿不也是么!

    宫里的宦官都有自己残缺,没事老喜欢在底下人面前自称爷儿们,身上有缺憾只能从心里寻找些安慰。

    四喜心里一面嘟囔一面也往重华殿去了,走到玉带湖的时候,望见卫辞站在湖边上,风一吹,马面裙扬起来,似乎下一瞬就被风吹走了。

    四喜心一惊,忙跑上前去,“公主!可不能做傻事!”

    她轻笑,“我又不是没掉下去过,你放心,他没死我哪里舍得去死。”

    转身望见整条甬道,一排宫墙直通到玄武门上,天色逐渐暗沉,长长的甬道她走得孤寂,以前病娇总会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有的时候还会觉得她烦,可如今清清凉凉的宫墙下,她只觉眼眶酸涩,她想哭,可连个肩膀也没有。

    绕过这道宫墙就是外面,她知道陆渊就在宫外,仅仅是一道宫墙就将他们隔开了,他们之间这一路来之不易,眼看着大成的事情又有了阻隔,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要走到哪里去。

    瞥见身后有点点光亮,是四喜打着风灯跟在身后,她停住脚,“四喜,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出来走走。”

    四喜有些踌躇,抬步赶上去,脸上堆起笑道:“主子,入了夜外头凉,您身子不大好,要是生了病还怎么离开,干爹还等着您呢。”

    “眼下我连他在哪都不知道,他安全么?”

    四喜压声道:“主子,你就放心吧,其实陛下也不知干爹在哪儿呢,那牢里逮的人是陆玑,干爹的亲哥哥,干爹现在在宫外有孙少监安排,牢靠着呢!”

    她听了放宽心,回过头来直问道:“真的么?他真的安全么?”

    四喜将手里的披肩披在她身上,高兴的乐呵着,“那可不嘛!干爹是什么人,勒在手心里的泥鳅,谁也甭想抓住!您就安心的等着出宫,和他老人家团聚,这才是正理儿!”

    卫辞破涕为笑,“你将他比作泥鳅,看他回头不收拾你!”

    他嘿嘿的笑着,搀着她的胳膊道:“主子放宽心就好,其实陛下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横竖干爹要离开郢都,这东厂的担子迟早要卸下。可这官衔儿能卸下,这么多年揽在身上的仇可卸不下,如今传出他被捕入狱的消息,众人都以为干爹活不成了,谁还去找他麻烦?”

    她停住脚,听四喜又道:“陛下要是铁了心的对付干爹,直接就将他抓起来了,又何必来这出偷梁换柱呢?”

    这么一说,似乎有些道理,突然觉得白日里对他说的那些话有些过分,她心里有气,直直冲道:“那他为什么非要留我在宫里,我还以为他要趁机铲除异己,还骗我说……”

    “主子没看出来么?”

    她愣了下,“什么?”

    四喜淡淡道:“奴才觉着陛下喜欢主子,先前在仁寿宫的时候,陛下和太后商议要将长公主许给他,可陛下宁愿跪在承乾宫外一夜冻伤了腿也要抗旨,若说是为了权势地位,娶长公主不是要比娶主子要来得快得多么。如今出尔反尔不答应让您出宫,这事情的源头在主子身上,不在干爹身上,陛下一开始就没准备对付干爹,若按理儿处论,陛下还倒是帮了干爹大忙。”

    卫辞脑子里一片空白,呆了呆怔忪片刻也没反应过来,她以为燕惟如要对付的人是陆渊,可如今这样不是的,他是为了留住自己。她和燕惟如交集不多,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情感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她对这种事向来反应慢,连四喜都瞧出来的事情,她依旧稀里糊涂的。

    大殿上他拼上性命也要娶自己,她以为仅仅是他和陆渊商量好的对策,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大业;和他在乾清宫门口跪上一夜,那是因为她愧对自己的心,他是一个堂堂的王爷,为了她却被这般羞辱,后来他冻伤了腿,让她去奉天殿参加登极大典,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亏欠了他。

    可这所有的亏欠,在以为陆渊被他杀害之时就全都飘散成影了,她没有那样宽大的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心。

    浑浑噩噩地回了重华殿里,她叫退了所有的下人,她不想她们来陪,折腾了一天早就身心俱疲,枕着手臂将头捂在枕头里,感受着一室的寂静,有屋外风吹的声音,还有三更天打更的钟声。

    在渐渐地,觉得脑子里很沉,她似乎梦到二得了,梦到二得站在她的眼前,他怪她变了心,不要他,为了贪慕权势做了燕惟如的皇后,他伸手将她拂在地下,眼眸里的恨让她害怕,害怕孤独,害怕没人要她。

    “二得!不要……”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抱在怀里不撒开,压在脸庞下,泪水漏在指缝间,冰冰凉凉的。

    眼前人大气不敢出,手掌被她紧紧攥着,连动也不敢动一下,他想开口叫她,又怕吵醒了她,她要是醒来恐怕又会不安分地同他闹一番,轻手轻脚坐在脚踏上,就着窗外的光亮,他打量她露在外头的半张面容,仔仔细细地,连一处都不舍得落下,伸手另一只手,探过去,他想触摸一下她的眼睛,可在半空中就生生的落下了。

    他怕她厌恶。

    扯起嘴角苦笑,他同她在贞顺门大闹一番,回了乾清宫之后,越发惦念不下,他想来看看她,又怕别人瞧见说他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是失败,没有骨气,连自己的皇后都镇不住。

    晃悠到重华殿的时候,他没敢进正门,穿到后殿,发现她的棂窗没阖上,鬼使神差地爬了进来,他不顾及他的九五之尊,不顾及他的面子,只为了能见她一面,知道她到底好不好。

    人总是这样贪心,得了一点甜头就想要更多,一点点的好似乎满足不了,他有那样的能力,他想要那所有的好。

    卫辞梦见她抓住了二得的手,觉得很满足,闭着眼睛抿嘴笑:“二得,我腰累你替我我捶捶。”

    燕惟如一愣,望着她良久,轻笑她的呓语,知道她在做梦,刚要伸手替她捏腰,又听她呐呐道:“二得,我脑袋晕,你替我揉一揉。”

    她梦见在福船上,她又晕船了,满脑子都是水在晃荡,难受得很,二得就这样坐在床边儿替她揉脑袋。

    梦中的他离他越来越远,远到她伸手也够不着,她张开手跑出去,哭喊着追他,呜咽道:“二得,我要抱抱。”

    终于,他消失在一片烟雾中,她止住眼泪哽咽道:“二得……我有点想你。”

    燕惟如听着她的呓语,忽然才明白过来二得是谁,手指微微弯曲,轻挣了下从她湿润的手掌里抽出来。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二得到底是谁,呵,燕惟如,你是不是该想清楚了,她不属于你,绑也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