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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郁堔订婚宴回小区, 按密码,开门,房内一片漆黑,阮巧容已经早早休息了。
关上门,苏苒身体不自主一虚, 脑袋隐隐发胀, 背靠着门,看着空荡荡又漆黑一片的客厅失神起来。
这样过了好一会,身体有了点力气, 开灯回卧室。
坐在梳妆台前,将辫的辫子一点点拆开, 拆到最后, 发尾有点打结, 怎么拆都拆不开。
用力时发尾最后一端被她硬生生扯断, 似乎也不疼,低头看着掌心被扯断下来的一小缕的发丝, 最近……好像对什么都很麻木。
提不上心思。
甚至莫名其妙地会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难受的很空, 很沉。
是因为他吗?
苏苒不敢去想,慌忙起身去浴室,她需要洗个澡清醒一点。
次日,趁着去靳菀生日会前,苏苒抽空又去了趟小汤山看徐法医。
依旧在凉亭, 徐法医由护工看着, 坐在凉亭内透透气, 苏苒拎着橘子坐下来和往常一样,给他剥橘子吃。
剥完,一瓤瓤喂给徐阗,喂的时候,又开始自说自话:“徐法医,我今天要去做一件事,很不好的事,非常不好,可是我又不得不做,你说,我以后会不会下地狱?我觉得会,因为我早就不是什么好人了……”顿了顿,“其实我也想做个干干净净的好女孩,我妈妈从小就教育我要好好做人……但是没办法……”说到最后,苏苒有些控制不住,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开始哭。
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想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做个好女孩……我一点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一点也不想……”
徐阗看着这个哭得可怜的女孩,想对她说些话又不能说。
只能什么都做不了一样的看着她。
当年,他违背初心,做了逾越法律底线的事,事后非常后悔,许清溪案子结案当天,他就提交了辞呈。
又怕被苏家拿捏把柄,一直躲在疗养院装病。
躲到现在,他终究也躲不过良心的谴责。
苏苒是个好女孩,他知道。
要说不好的,也是他和苏家。
可是他怕……被报复。
他有家人,他有名节。
他是受人尊敬的法医。
虽然这个‘尊敬’已经有了污点。
徐阗此刻真的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和自责中。
就在苏苒埋头难受哭泣时,骆远过来了,看见正哭的人,微微愣了下,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黑色墨镜,走进来,直接在苏苒身旁坐了下来,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到苏苒面前,轻轻咳一声,“苏小姐,能说两句话?”
苏苒听到声音,抬头时,一包茶色包装的纸巾已经递到她面前,但她没有接,也不说话。
就那么看着骆远。
她没想到骆远也会找到这里。
骆远倒也不急,清了一嗓子,缓缓说:“苏小姐,一直暗地给我提供线索,该不会不认识我?”
苏苒顿时就垂垂眸,犹豫了会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抽出一张,擦擦自己的眼睛,说:“你找我什么事?”他都能知道她姓苏,他应该把该查的都查过了。
苏苒不想再回避了,以前怕过早暴露,被苏家人怀疑,所以一直隐藏。
现在,什么都差不多了,她也不需要再怕什么了。
“想核实一些事。”目前他掌握的相关证据都差不多了,但还有些细节需要补充和核实,“当年发生火灾时,你也在场是吗?”
苏苒‘嗯’了声,没否认,“是不是要立案了?”
骆远点头,“差不多了,等正式立案,请苏小姐来队里做个笔录。”目前还是他自己在立案前的一些调查,等真正立案的时候,相关嫌疑人都会传唤到队里。
只是,最关键的尸检报告这块,他有点头疼,徐阗痴呆,没办法向他了解当年尸检的真实情况。
如果实在不行,他只能请教香港的一位专门做尸骨鉴定的专家。
尸体火化,虽已成灰,但还是会留有一截骨头作为纪念。
“好。”
骆远再次点头,视线挪向坐在他们对面的徐阗,对着徐阗说:“徐法医,今天就不陪你唠了,下次有空再来。”说完,起身要走。
苏苒站起来,对他说:“骆警官,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举头三尺有青天,警察的职责就是还原真相,伸张正义。”
还原真相,伸张正义。
坐在轮椅上的徐阗听着,眼底顿时塌陷下去,见不着光。
他做了一辈子法医,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辈。
白活了。
晚上7点半不到,苏苒陪着苏馨来温榆河畔参加靳菀的生日会。
有段时间没过来的温榆河畔,灯光浮影,人声喧闹,藏在河畔的豪宅被这些灯影笼罩,好不热闹。
今天靳菀是主角,苏馨更是。
靳菀毕竟是少女,打扮再好看也脱不了稚气,苏馨不一样,尤其当她穿了那件缀着玫瑰花的高定礼服出现在靳家。
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了。
有些认识她的,甚至在背后偷偷议论,她是靳家未来的孙媳妇。
这让作为主角的靳菀很不开心,今天是她生日又不是苏馨的,凭什么大家都去看她?
闷着气冲苏馨狠狠地吐了个舌头,然后拉着跟着苏馨身后帮她拎装有鞋子的袋子的苏苒,往二楼她的房间走去,“苏老师,你帮我选一下裙子,我要换裙子。”她要换掉身上这件土气的公主裙礼服。
重新换一件更好看的。
这样才不会让那个苏馨占了风头。
苏苒正好有礼物送给她,便拎着袋子跟靳菀上楼,不过上楼前,她特意给靳泽发了短信,让他来靳菀的房间。
所以,原本在楼下和生意上的朋友聊天的靳泽在收到那条短信后,立刻和这些朋友匆匆说了两句,就上了楼。
苏苒被靳菀一直拉着进了她的房间,靳菀立马就开始吐槽苏馨:“苏老师,我烦死了,今天是我生日,她干什么打扮这么好看?好像是她生日一样,你说讨不讨厌?”
“今天是你生日,不要在意别人。”苏苒说着,心思却开始飘散,她不知道靳泽会不会上楼来找她?
如果不上来,她是不是该找机会让他上来?
靳菀觉得苏苒说的很对,今天是她生日,她干嘛生气?影响心情呢?
拉开自己的衣柜,开始一件件翻裙子,说:“苏老师你过来,帮我看看哪一件好看?”她衣柜塞满了各款公主、洛丽塔还有韩系日系风的裙子,满满一大柜子,太多了。
苏苒一件件看过去,每件都觉得好看。
有点选择困难症,不过靳菀信任她,她还是很认真地帮她选起来,靳菀皮肤很白又很少女,选粉色可以衬托她的皮肤。
就在她们两个女人站在衣柜前挑衣服时,冷不丁地就有一道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让专心挑衣服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你们围在衣柜前干什么?”
靳菀先回头,见是靳泽,立刻就说:“二哥哥你吓死我了,你进来都不敲门吗?”
靳泽看着她眼底含笑,说:“我敲了,你们没听见。”
靳菀顿时抓抓头发,“你真的有敲吗?”
“嗯,你不在下面客厅,躲上面干什么?”靳泽边说边往她们走近,等走到苏苒背后时,继续对靳菀说:“赶紧下去,奶奶在找你。”
靳菀‘哦’了声,快速翻动柜子里的裙子,“等我换完裙子,马上下去。”
苏苒站在一旁,她的身后就是靳泽,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隐隐散发的热量,从衣架上取一件粉色带蝴蝶结的裙子递给靳菀,“这件怎么样?”
“嗯,好看的,那我换这件?”靳菀接过她手里的裙子,侧过脑袋看向站在苏苒背后的二哥哥,顿时就说:“二哥哥,你能不能出去啊,我要换衣服了。”
“你去浴室换,我有点事要跟你苏老师讲。”
“好吧。”靳菀不情不愿地拿着裙子去浴室换。
苏苒知道靳泽要说什么或者想做什么,不过这里是靳菀的房间,她怕靳菀听到,转身想对背后的男人说‘不要在这’。
身体没来得及动,她的腰就被背后的男人搂住,接着一股力道,她后背就贴上了他坚实的胸膛,苏苒本能地想去抓他的胳膊让自己稳住重心,结果手忙脚乱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那个地方,吓得她想赶紧把手收回去。
但靳泽却像故意一样,死死将她的手按在他那个地方不准她动,然后咬她耳朵说:“去我房间吧?”他想她了。
苏苒的手被死死按在那个地方,动弹不得,如烫手山芋一般让她心慌意乱,胡乱地点点头。
靳泽这才松开,拉着她去他的房间。
门关上一瞬间,靳泽倒也没急着要把她生吞活剥,而是难得的将她抱到床上,开始一点点亲她,亲的时候不像之前那么粗暴,特别温柔。
仿佛把她捧如至宝一般地疼爱。
只是这种温柔如水的亲吻让苏苒有点晃神,这些密密麻麻落在她唇瓣、脸上、脖子里的吻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炼火一般,刺烤得她浑身一阵阵抽疼,如要裂开一般。
连同心脏都疼的厉害。
果然,罪恶感越重,心理就越难承受。
但吻的投入的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当吻从脖子一路往下,发现胸口位置的淤青,男人才停止动作,抬头问道:“这淤青是怎么回事?”他记得好几天没找她做了,这个痕迹不像是他留下的。
“上次不小心撞的。”总不能告诉他是被人踢的。
“擦药了吗?”眉头顿时皱了下,继续问。
“擦过了。”怕他继续追问下去,浪费时间,苏苒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他,一边吻一边用力抱住他。
被她主动吻得有点失控的男人,反客为主,撩开她的裙子,往里挤去,一边挤一边低声沙哑说:“你今天是不是安全期?”
苏苒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他们做的时候,他从不问这个问题,“不是。”
“嗯,那我就不弄进去。”以前他也不会问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分寸,哪怕她是安全期他也怕‘出事’,不会弄进去。
但现在不一样,他觉得无所谓。
他也想尝尝在她安全期内,把自己的‘东西’洒在她身体内的感觉。
不过,他的话说完,苏苒就怔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随即侧过脸,怕被他看见自己已经没办法控制的某种‘情绪’。
而后顺理成章地,他做得很满足。
整理好衣服,摸摸她汗湿的脸蛋,说:“我先下去,你休息一会再下来。”
苏苒乖巧地点头,然后目送他离开房间。
宽敞的房间就剩下她一个人,原本极度克制的某种‘情绪’再也没办法克制,闷声咬着被子肆意放纵出来。
一直‘放纵’到牙齿咬得发麻,眼眶红肿干涩到流不出眼泪,她才慢慢起身,穿好裙子,起身的时候,跟之前不一样,并没有擦掉留在腿根的那些属于他的‘东西’。
而是拿出撞在苏馨那只装鞋子袋子里的项链盒和他给的银行卡,全部归还到他床头柜上。
再拎着袋子下楼。
此刻,底楼客厅喧闹非凡,大家都在为小寿星靳菀唱生日歌。
苏苒走到楼梯拐角,坐下来,看着楼下所有人欢喜地拍手唱歌,手指已经开始发抖。
抖到大家唱完生日歌,切蛋糕,靳老太太拉着苏馨当众宣布:“今天趁着我家菀菀生日,我也要宣布另一件开心的事,以后苏馨就是我们靳家的人。”靳老太太没有直接说订婚的事,但这句话已经很明显了。
再蠢的人都能听懂。
很快,大家先是一阵窃窃私语,接着就是大片的鼓掌祝贺声。
苏苒这才重新站起来,往靳老太太那边走去。
……
可能,对靳老太太来说,她活了快60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独独这一次,她居然被人威胁了。
还是被一个小丫头。
所以当苏苒半跪在她房间,对她提出条件时,她差点气得晕了过去,幸好温怡和巧姐扶住了。
靳老太太才不至于血压升高,晕过去。
扶着隐隐要炸开的脑袋,身体的血液一簇簇地开始翻滚逆流,逼得她都抛弃自己温善的性子,咬牙说:“你还要不要脸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什么强-暴?什么报警?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老太太要么现在就去外面告诉所有人,你们靳家永远不会娶苏馨,要么我现在就报警。”苏苒一字一顿说着,半跪在地板上的身体早已麻木到极限,“靳家的名声比一个苏馨重要很多吧?”
“你……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苏老太说你不检点……原来是真的……可怜我瞎眼还让你住在我们靳家。”靳老太太一口气有点顺不上来,说话都开始不连贯。
温怡怕她气坏,连忙说:“妈,别动怒,对身体不好。”
靳老太太急啊,这个女人竟然阴损到陷害靳泽,她怎么不急?
“老太太,我只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收回刚才的话,我就马上洗掉身上的‘证据’消失,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这样吗?你不会再敲诈我们靳家?”靳老太太瞪着眼看她,怕停漏了一字半句。
“如果我要敲诈,我不会只提这个和钱无关的要求,而且我会在这里洗掉证据,不会再威胁到你们。”
靳老太太顿时沉默思忖起来。
过了好一会,头疼欲裂地说:“好,我可以出去说,但请你马上滚出我们靳家。”
“我会滚。”依旧麻木般地说。
靳老太太扫了她一眼,由温怡扶着出去宣布收回刚才的话,比起打脸,她不会让靳泽出事,也不会让靳家名声蒙羞。
苏苒一个人跪在地板上,过了好久,直到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有喊声不断传来,她确认过才跌跌撞撞站起来,由巧姐拉去洗掉‘证据’。
洗完往外面走去。
此刻的客厅早已乱成一团,苏馨受不了靳家收回刚才的话,让她在上流圈里当众受辱,大小姐脾气上来,直接踢翻了靳菀的生日蛋糕。
踢完不算,还砸了其他东西,乱砸一通后,连吴海琼都没办法阻止,哭着就往外跑。
如果她不砸或许还有点救,现在砸了就全完了。
根本就别想再进靳家。
苏苒从这些乱成一团的人中,木然地往外走,刚到门口,‘啪’地一声,看见她的苏老太,气白着脸当场给她一巴掌,咬牙切齿说:“我咒你去死!”
苏苒没还手也不吭声。
她要的结果达到了,不想再继续纠缠。
而且她知道自己这一晚算是彻底没底线了,也彻底不可能再和靳泽有任何牵涉。
所以离开靳家的路上,她走得就像没灵魂的木偶一般。
一直走到别墅门口,准备坐出租车回去。
手刚拉开出租车的门,‘砰’一声,背后一道风袭来,她拉开的出租车门被人重重一脚踢上。
力道很重,差点夹到苏苒的手指。
苏苒捂着差点被夹的手,回身时,就看到那个站在光晕里,沾满怒色的男人,原本应该惧怕,但这会她好像也不怕了。
他生气应该的,她算计他了。
“呵……强-暴?”他低低开口,声音冷得如同寒冰,“你知道真正的‘强-暴’是怎么样的吗?”
如果不是奶奶告诉他,他还被蒙在鼓里。
傻傻的还要送她房子钥匙。
“对不起。”苏苒怔怔地看着他,从唇缝里慢慢挤出这三个字,不过她说‘对不起’只会更激怒这个男人,抬手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恨不得捏碎了她的手腕骨,随即将她往别墅里面拖去。
苏苒很疼但也没出声,只挣扎着想走,“靳泽…对不起……让我回去吧……”
“你以为算计我,今晚还能走得了?”这辈子,他还没被人这样猝不及防算计。
她是第一个。
真的挺厉害的,一路接近他,说喜欢他,原来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