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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把女人脸上的妆被沾湿打花,使她看起来既憔悴又狰狞,女人从包里拿出纸巾,边擦边往厕所跑去。
女人补过妆后,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此刻的她比刚才精神了些,也正因为这种对比,让我知道她的不容易,心里浮现出一丝怜悯。
徐先生拿着录像机,问要看看吗?女人摆摆手,点了支烟:“怎么治疗我的病?”
我说梦境被再次重现,需要我们去办公室分析商量下,才能推测出来,女人疑惑的问,不是催眠就能知道病因吗?
我笑着解释那不是催眠治疗,而是神话故事,人的意识有三种形态,潜意识想遮掩某些东西,处于保护本能,会把要描绘的内容进行扭曲,催眠师虽然可以让这些扭曲后的意识重现,但也要分析才能知道其含义,当然,普通人即便知道梦境,也很难知道代表着什么。
我和徐先生来到办公室,把门带上后,隔着玻璃朝外看,女人正专心致志盯着录像机,这层玻璃隔音效果很好,她听不到我们谈话。
照例,徐先生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关键字,然后勾勾画画,抓耳挠腮的思考着,客厅的女人慢慢躺在沙发上,录像机滚落到一旁,似乎是睡着了,可没多久,她又猛然坐起来,头发向上冒白气,她慌张的跑到厕所,出来时脸上又划了崭新的妆。
我知道,她又做噩梦了。
这时,徐先生把粉笔放下,指着‘衣服’两个字说:“杨振杰,你说什么人会在不冷的情况下,往身上披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呢?”
我想了下:“精神病人。”
徐先生白了我一眼:“说些我不知道的吧!”
我哈哈大笑,问他有什么结论了没?徐先生用食指按着嘴唇(此处感知细胞很多,触摸可以变的思维敏捷,下次你们想问题时能够试试)然后又讲出一个疑点。
他说:“是她自己在往身上穿衣服,连指示她这么做的人都没,对吗?”
我点点头,对这个明显的现象予以肯定,同时又佩服徐先生的观察能力,和女人两次见面,我都没想过外力因素。
徐先生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链子,道:“也就是说,她自愿穿那么厚的。”
我问:“会不会是想藏住某个秘密?”
徐先生说:“如果她单纯想穿厚点,可以理解成在内心深处有个不希望被别人触及的秘密,或则伤疤,这就得追溯她童年时期了,但她被催眠后,我否定了这个猜测,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问:“要交解释费吗?”
徐先生哈哈大笑,说这次不用,让我别太小气,我心想换谁被你坑这么多次,也会担心。
徐先生指着‘迫切治疗’讲道:“在催眠前,我故意把后果讲的很严重,是为了测试她接受治疗的决心,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吧?这点就能完全排除她心里有秘密的观点,否则她会毫不犹豫拒绝我窥探她内心深处。”
我对徐先生的细心望洋兴叹,当时竟然还持有怀疑态度。
徐先生看了看外边坐着的女人,自言自语道:“不是秘密,又是什么呢?既想保护,又想暴露,这种矛盾心理究竟要表达什么?真是道难解的题目啊…”
徐先生又沉思了半个多小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写下些东西,把那页撕掉交给我,我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心头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他点了支烟,悠然的抽上一口,不紧不慢的讲道:“就这么办,我想,我知道真相了。”
我和徐先生从办公室出来,女人高兴的站起身,问分析出原因了吗?徐先生摇摇头,愁眉不展:“还差一点,我们晚上再商量下,后天你来一趟,我会对你进行针对性催眠,只要搞清楚那件事情,你心中的魔便不再神秘。”
有了刚才的对话,我开始仔细观察起女人的表情来,她迫切的表示一定配合,这也证明了徐先生的猜测。
等女人走后,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确定要这么做吗?”
徐先生点点头,坚定地说:“非这么做不可,那是心魔,她的心魔。”
回到家里,我一直在犹豫,到夜里十一点多时,我还是拨通了女人的电话,奇怪的是,她仍然没接。
我打了好几遍,结果都是一样。
联想到女人的微信那样保密,我终于明白了徐先生那句话,这是她的心魔,只属于她的心魔。
竖日上午,我收到女人的短信,询问我昨夜打电话有什么事情?我告诉她也没啥要紧的,就是想走访了解下她最近病情,女人没有再回复,估计是睡着了。
到了夜里十点,我又拨通了她的电话,不出所料的是,仍然没有人接听,我一直打到十二点多,困的不行便把手机扔在枕头边睡着了。
上午女人再次发来短信,问有急事吗?我告诉她记得下午来诊所。
我把这两天的实验结果汇报给徐先生,他颇为满意,道:“没错吧?这女人晚上肯定不会接你的电话,不是不想,是不能!至于白天她为什么只发短信,我想也是那个原因。”
女人再次来到诊所,比之前更加憔悴,也更令人怜悯,她问我怎么总是半夜打电话?我当然不能实情相告,撒了几个早就编好的谎言,蒙混过关。
徐先生告诉她这次需要指向性催眠,在她梦境里确认一件事情,只有那样,才能知道真相。
女人来到催眠室,躺到松软的沙发上,摆出惬意姿势,徐先生调整好摄像机后,走到她身边,拿出一个打火机,不紧不慢的讲道:“看着我手里的打火机,现在,你的呼吸和它同步,每当火苗出现时,你就吐气,火苗消失,你就吸气,同步,明白吗?看着它,看着它,想你的呼吸…只去想你的呼吸…”
女人的眼睛盯着被有节奏打着,熄灭的火焰,胸前一起一伏,很有规律。
几分钟后,徐先生开始引导:“你又回到了那个梦境里,你在不停的穿衣服,回去了吗?”
女人木讷的说:“是,我回去了,我在不停穿衣服。”
徐先生问:“为什么要穿呢?”
女人的反应和上次类似,可徐先生接下来的话,却和前天截然不同!
他问:“现在我不问你为什么穿这些衣服,我只想知道,屋子里,有没有一面镜子,一面和人一样高的镜子。”
女人脑袋开始来回晃,但很慢,她木讷的说:“有…有一面镜子…和人一样高…”
徐先生朝我笑了笑,我也对他竖起大拇指。
徐先生继续引导:“很好,现在,你走到镜子前面去,站在它面前,脱掉最外层的一件衣服,你很热,脱掉它,你才能凉快些。”
女人紧张的抓着自己衣服上的链子,重复了那个不知道多少遍的动作,提了提。
徐先生耐心引导:“别怕,你很安全,脱掉它们,脱掉它们你就凉快了,为什么害怕呢?脱掉吧。”
女人咬着牙,喉咙里发出‘恩恩’的呻1吟声,她痛苦的说:“不…不能脱掉…绝对不能…”
这是她看的那段视频在作祟,要想让一个人忘掉件很令她伤心的事情,可以在催眠他的同时,添加新的记忆,或则设置记忆障碍,白大褂对我催眠时,就是遮盖住我父亲的记忆,添加新的记忆进去才成功的。
徐先生现在,也打算这么做。
他不紧不慢的打着打火机,道:“十二月一号,你看了一段视频,那段视频你不记得了,也再也想不起来了,对吗?”
经过几次引导后,这段记忆障碍开始渗入女人的意识里,她慢慢点点头:“我不记得了,没有视频,我没看过。”
徐先生说:“很好,那么现在,你可以毫无顾虑的脱掉最外边那一层衣服了,你很热,你需要脱掉它,对吗?”
奇迹的一幕发生了!女人把手伸到拉链处,慢慢拉开,然后做了个脱掉的动作(她里面穿的衣服很特别,这段咱们省略掉吧,否则怕被和谐)
我和徐先生喜出望外,倒不是因为…而是她在梦里脱掉外套了!徐先生问:“舒服吗?”
女人道:“舒服,很舒服。”
徐先生说:“那么,继续脱吧!脱个痛快!再也没有人管你,你再也不用去惧怕什么了。”
女人点点头,迅速的托起了衣服,她的衣服早被脱完,可还在用手做着脱衣服的动作,嘴巴里喊着:“轻松,舒服,很好,久违的感觉。”
忽然,女人脱衣服的动作僵住了,徐先生惊讶的问怎么了?女人浑身发颤,声音也开始抖动:“有…有个…镜子里…镜子里有个…”
徐先生问:“有个什么?快告诉我!”
女人疯狂的摇着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
女人做了个捡东西的动作,然后又狠狠砸向了前方,徐先生急忙躲闪,差点被她手臂打到,女人哭着捂住脸:“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多了。”
徐先生问什么越来越多?女人哽咽着说了三个字。
镜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