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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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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她抬头看着越发模糊的太阳, 以及更加阴沉的天。自言自语地道:“这么多蚂蚁搬家,看来要下雨了。”

    人人儿歪着脑袋,满脸的疑惑, “舅母,蚂蚁在搬家就要下雨?”

    她想了想, 别的事情她不敢说,就怕露陷。但这样的常识应该没有问题, 于是替小人儿解惑,“嗯,蚂蚁的窝在土里面, 但它们只喜欢干爽的家。每当快要下雨的时候,巢穴就会变得很湿。”

    从檀锦黑黑的瞳仁中, 她能清楚地看着自己的影子。果然孩子的眼睛是最清澈的, 她心生怜爱,把声音放得更柔。

    “这种湿气,有时候我们人感觉不到, 但蚂蚁能感觉得到。所以它们会趁雨没有下之前赶紧搬家, 搬到更高的地方去, 以免自己的巢穴被雨水给淹了。”

    檀锦看着似懂非懂, 低头想了一下, 用力点了点头。

    她的手忍不住去摸他的小脑袋, 轻轻地揉了揉。

    “真聪明, 你看这些蚂蚁好像杂乱无章, 其实它们是井然有序的。蚂蚁们成群成群地生活在一起的, 它们之中,大部分的蚂蚁都是天天干活的。且分工明确,有专门在外面觅食的,还有留在巢穴中打理干净的,另还有一些专门照料食物和蚁卵的。唯有蚁后不用干活,它很大,比所有的蚂蚁都大。它天天躺在那里什么不干,光会下蚁卵,然后卵会孵出许多的蚂蚁来。这些蚂蚁长大后,全都是干活的。”

    檀锦嘴张着,久久都没合上。头一回听到这么神奇的事情,觉得惊讶又不可置信。圆圆的眼睛里有疑惑,更多的是惊奇。

    “舅母知道的好多,舅母真厉害!”

    “这可不是厉害,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实。生活中有许多的玄机,只要你认真发现,总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她转过头,正是原先那在校场练剑的匡姓少年。

    少年不知何时已换过一身衣服,清清爽爽的,若不是梳起的发上还带着湿气,恐怕根本就猜不到他刚才在汗如雨下的练剑。

    她把檀锦拉起来,“不过是偶尔听人说的,这样的事情,许多庄稼人都知道。”

    匡庭生好看的眉微皱,许多人知道吗?

    为何他从未听说过,像这样测风雨的事情,那可是钦天监们的不传之密。而她怎么说得如此轻巧,好像随便一个人都能窥破这样的玄机。

    “你刚才说蚂蚁群中,以蚁后为尊,对吗?”

    “对的。”

    “那我们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匡庭生与生俱来就是骄傲的,便是寻常的话,都带着傲娇。他命人去找工具,不太一会儿,一个家丁拿来一把铁锹,一看就是府中花匠用的。

    郁云慈也被勾起了兴致,在她生活的年代,她所有的知识都是纸上谈兵。她知道蚂蚁的生活习性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亲眼见过。

    便是檀锦,小小的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

    她微微一笑,也罢,就让她今天陪这两个孩子疯一疯吧。

    眼见着匡庭生不假别人的手,正要拿锹开挖,她忙拦着,道:“不必挖开,我们离远些。它们在搬家,一般先搬东西,最后必然会把蚁后也搬走。

    匡许生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把铁锹放在一边。

    几人蹲在不远处,看着黑压压的蚂蚁不停地从地穴中涌出来。檀锦蹲在她的身边,眼睛亮亮的。他的脸上,那种求知的渴望,一副寻宝的模样,充满着兴奋。

    而美少年则一言不发,脸色虽是傲娇的,但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蚂蚁。

    她不由得好笑,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好奇之人总是有的。

    突然一道冷冽的男声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哦…侯爷…”

    “师父…”

    “舅舅…”

    最后那声舅舅檀锦发出的,他有些害怕,小手不由自主地就扯住郁云慈的衣服。她安慰着他,“别怕,舅舅又不是坏人。”

    檀锦当然知道舅舅不是坏人,可是他很少见到舅舅,舅舅看起来很难亲近,他不由得就感到胆怯。

    景修玄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蚂蚁,再看着她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哪里像个世家夫人。她前额的细发沾着汗水,湿在皮肤上。

    “我问你们在干嘛?”

    “哦…侯爷,我们在看蚂蚁搬家…”

    “蚂蚁搬家?”

    他问着,眼睛却是看向匡庭生。

    “师父,师母说蚂蚁搬家是要下雨。师母还说,蚂蚁全是干活的,只有一个蚁后不用干活,光躺着生小蚂蚁…”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他的目光从匡庭生的脸上移到她的脸上,剑眉紧锁。

    她干笑道:“道听途说,所以才会亲自求证…”

    他若有所思,似乎在想她是不是在撒谎。于是,他也站着不动了。

    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有多远站多远,根本不敢靠近。

    气氛有些怪,她想着,莫不是大家都要在这里看蚂蚁搬家。她虽然也好奇,但却不想和一个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人一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在看她。可她不敢与之对视,于是头转向一边,像是专注地看在那些蚂蚁,实则尽力把脑子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匡庭生“咦”了一声。

    而檀锦小人儿,也在扯着她的衣服,“舅母…快看!”

    因为兴奋,他的声音些些大。

    她忙定晴一看,果然有一只大腹便便的蚂蚁出来了。相比起蚂蚁们的身量,蚁后要大上好几倍。

    “这就是蚁后吗?”

    匡庭生问话的同时,那蚁后身体弓起来,像是极痛苦地使劲弓着,还有一只蚂蚁在帮助它。不大一会儿,它的身后吐出一个卵。一只蚂蚁快速扛起那枚卵,跟上队伍。

    “真的有蚁后,舅母你看…它刚下了一个蛋!”

    檀锦叫着,竟然拍起掌来。过了一会像是意识到景修玄的存在,立马低头躲到郁云慈的身后。

    景修玄幽深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她忙又解释道:“道听途说来的…想不到竟是真的。”

    “何人?”

    “农夫。”

    他不知有没有相信,却是没再追问。

    她暗自松一口气,眼睛不经意一瞄,就瞄到往这边奔来的陆环佩。

    陆环佩边跑边哭,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都令人心疼。原本还计划着,赶紧寻个机会再出手,哪成想方才侯爷派人去她们的院子,说要即刻送她们回陆家。

    这一走,自己就全完了。

    陆家那鬼地方,她和娘好不容易逃出来,根本没有想过要回去。要是现在回到陆家,不说被人挤兑死,就说那些不要脸的三天两天打秋风,她们好不容易攒下的东西又要被他们给抢走了。

    什么清贵人家?说得好听,全是些不要脸的。

    那样的日子,她简直不敢回想!

    “表哥…”

    婉转似泣的声音,还有那尾音中的情愫,令景修玄剑眉紧锁。

    未近跟前,她就被赶来的杜氏给拉住了。

    杜氏到底是个妇人,想事情要周全些。若是此地只有侯爷一人在,她是不会拉着女儿的。但是明显姓郁的也在,再说还有匡少爷。

    环佩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可千万不能一时情急,落个不知羞的名声。

    虽然外面传环佩和沈少爷的事情,但她相信,只要环佩成了侯爷的人,那些人就不敢再乱传了。

    否则,就是和锦安侯府过不去。

    “侯爷…环佩她失礼了。实在是这孩子心里苦,那外面传她和沈家少爷有那不清不楚的关系…侯爷,我求求您,您可得替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我们都快被欺负得没有活路,真不如一头撞死…”

    “表哥…环佩无颜见人…”

    “侯爷…环佩正是议亲的年纪,传出这样的事情,哪家公子还敢娶她为妻?”

    杜氏哀切地说着,眼巴巴地望着景修玄。

    郁云慈瞧着这母女俩的做派,立马明白她们是想向侯爷讨个说法。隐晦的意思是陆环佩因为她这个侯夫人失了名声,嫁给别人是不行了。既然是侯府坏了陆环佩的名声,还不如就留在侯府做姨娘,以此遮盖那传言。

    她偷看着侯爷的脸色,他的眼暗沉沉的,深不见底。那深潭般的眸色,酝酿着狂风暴雨。

    这个男人性情霸道,不可能受人威胁。

    偏生杜氏母女以为世间男人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美色,加之还有亲戚关系,想着她们愿意退而求其次,甘愿为妾,侯爷万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陆环佩伏在杜氏的怀里,嘤嘤地哭着。

    哭得人都跟着烦躁起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侯爷的话,杜氏期盼着能从他口中听到留下来三个字。

    最终,她失望了。

    她只听到一声寒到骨子里的冷喝。

    “不想活就去死!”

    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身深色的袍子。笔直的身姿,冰寒着脸,越发显得眉如刀锋,冷峻凌人。他先是看到外面捆着的婆子和丫头,微皱着眉。

    见那婆子嘴角还有油渍,眼神露出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他颀长的身影一出现,杜氏就抹着帕子哭起来,“侯爷…我们真是没脸再呆在侯府了,请侯爷送我们回陆家吧…”

    郁云慈嘲讽一笑,这杜氏还知道以退为进。可是今日她打定主意要收拾这母女二人,怎么可能会让对方三言两语就含糊过去。

    景修玄的眼神扫一眼地上的狼藉,再看向她。

    “怎么回事?”

    声音冷淡,并没有什么起伏。

    她心下一松,他不听信杜氏一面之辞就好。

    “侯爷,如您所见,这桌子是我掀翻的。实在是姨夫人为人处事太过份,我一时没有忍住。锦儿这么小,身边没有一个得用的人。外面那两个下人是姨夫人买进府的,身契听说是姨夫人收着。他们不好好照顾主子,连锦儿什么时候不在屋子都不知道。而且更可气的是,她们吃着锦儿的份例饭菜,只给锦儿喝冷掉的白粥。”

    “侯爷,我知道您忙,之前府中些许小事就交由姨夫人打理。只是我弄不明白的是,敢问这两人究竟算姨夫人的人,还是我们侯府的人。若是姨夫人的人,自然只能侍候姨夫人,若是我们侯府的人,为何身契要由姨夫人收着?”

    “侯爷… ”杜氏忙去到内室,取来身契,“是我思虑不周,先前夫人没有进门,侯爷您又忙。我想着都是小事,就没有去麻烦侯爷,哪成想着今日夫人会以此发难…环佩臊得都躲了起来…说是没脸见人…”

    杜氏也是个好口才,不知是古代的妇人都如此善狡辩,还是她碰到的都是同类的人,方氏和杜氏某些地方还真是有相似之处。

    只是她可不是原主,也不是古代土生土长的,有些事情别人或许不好说。但她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尤其是对付杜氏这样的惯会耍内宅把戏的人,就是要什么都摊开来讲,半点不用藏着掖着。

    “侯爷,陆家表妹刚才衣衫不整的,哭着喊着要去找你。被我拦下,训斥几句。姨夫人就说什么我羞辱她,让她没脸见人。敢问侯爷,这事我做错了吗?”

    她望向紧抿着唇的男人,眼神里全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如果这男人是向着杜氏,那么她以后就不管侯府的任何事情,只管好吃好喝地混吃等死。要是这男人偏向自己,那么她就要肃清侯府,让自己以后能过上随心所欲的自在日子。

    景修玄的眼神幽深,乌沉沉地压过来,令人止不住想要逃开。

    她有些受不住,这眼神像一把利刃,悬在她的上方。她拍着小人儿的背,避开他的目光。他视线下移,看向她抱着的孩子。小人儿把脸埋在她的怀中,小心地用眼睛偷瞄着他。

    他想起这是庶姐的孩子,去年被檀氏族人送来的。不过是多养一个人,他就留在府中。怎么听郁氏的口气,竟然有下人亏待这孩子?

    郁云慈见他眼神有了一丝波澜,忙接着道:“侯爷,表妹的事情暂且搁在一边,我们今日就来说姨夫人买进府的下人。既然姨夫人是好心替侯爷分忧,那为何任由下人作践锦儿。他是侯府的表少爷,姨夫人和陆表妹也是表亲,本应一视同仁。但是您看看,她们早上吃的是什么?陆表妹一大早就用燕窝,我那里都没有。而锦儿那里,应有的份例都被那婆子和丫头吃了,留给锦儿就是一小碗白粥。侯爷,我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发了脾气。”

    景修玄的视线已移到地上,看着满地的饭菜还有碎碗。

    半晌,他抬起眸子,冷冷地望向杜氏。

    杜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两个下人所做所为,不过是装做不知情罢了。眼下被郁云慈拆穿,哪里会认。

    “侯爷,夫人,我是真不知道这两个人如此大胆…”

    “你是不知道,还是压根就没管过?你看你,一个大早的,又是鸡又是肉的,我们锦儿可能都没有吃过吧?”

    郁云慈说着,看向怀中的小人儿,“锦儿…你这几天吃过肉吗?”

    小人儿摇着头,“豆腐…好吃…”

    她眼一红,差点涌出泪水。连豆腐都是好吃的,从何谈起有肉吃?心里更加痛恨那两个下人,眼神像刀子一样的射过去。

    再看向杜氏时,神色越发的痛恨。

    “姨夫人,既然现在我已嫁进侯府,以后侯府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听说你帮侯府买了好几个下人,身契都在哪里?”

    杜氏不由自主地望着景修玄,景修玄一言不发,并未阻止。她委委屈屈地进了内室,不大一会儿,又拿了几张身契出来。

    采青替郁云慈收着。

    虽然自己打定主意要抱住侯爷这根粗大腿,但是这男人在此事上确实太过不走心。明明是他的外甥,就算是庶姐的孩子,也没有这样随意丢给下人的道理。

    还有那陆表妹,她就不信,他会看不出来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侯爷,所谓男女有别。像刚才陆表妹那样一着急就不管不顾地去找你,若是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我们侯府好心收留姨夫人母女,若是陆表妹成了您的妾室,别人会怎么说您?他们会说您会收留她们,就是别有用心。”

    景修玄看着她,她还抱着檀锦,那义正言辞的模样令她看起来生动无比。

    他现在可是自己的金大腿,她不敢质问他。但在檀锦的事情上,最有过错的就是他。若不是他的不在意,杜氏怎么敢任由下人作践锦儿。

    她实在是心中有气,不痛不痒地嘀咕一句,“当然,如果侯爷想纳妾,那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的。”

    景修玄眉眼一沉,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自问心思从不在男女之情上面,也从未想过什么妾室之类的。她这话倒是提醒了自己,确实是不宜再把杜氏母女留在府中。

    “你顾忌得是,我这就修书一封去陆家。另外,以后内宅之事,夫人不必派人请我,自行做主即可。”

    说完,他利落地转身,须臾间出了屋子。

    杜氏嘴张了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要是被送回陆家,就陆家那破落户,环佩还怎么找好人家?

    郁云慈看着她,露出一个胜利的眼神。再不屑地看一眼不知何时探头出来的陆环佩,陆环佩被她的眼神一刺激,人就冲了出去。

    “表哥…”

    景修玄听到声音,身体一移,陆环佩扑了空,摔倒在地上。她的身边,尘土飞扬,脸上全是土,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而最令她崩溃的是,那修长的身影连头都未回,径直走出院子。

    郁云慈差点笑出声来,虽然她认识这男人没多久。但这男人的行为,有时候真得她的心。就好像顺着自己的心意似的,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此番试探令她很满意,她想,她应该把侯府清理干净,然后就可以过自己自在的小日子。

    “走吧,等下把身契上的人都叫来,再找个人牙子。”

    她吩咐采青,却是故意说给杜氏听的。杜氏买进府的人,她一个都不会留,等下就让人卖了,再买两个人进来照顾锦儿。

    经过陆环佩的身边时,她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表妹,女孩子家的名节何等重要。你要矜持,要不然会被人看轻的。不过…想想你和沈少爷的事情,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倒是说得过去。毕竟…你都能和外男相约在内宅,那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

    说完,她瞟一眼跟出来的杜氏。

    杜氏命丫头们上前,赶紧把女儿扶进去。

    “夫人,做人不能太绝情,否则迟早会遭祸的。”

    这人是在警告她?郁云慈微微一笑,原主可没惹杜氏吧,杜氏还不是照样想害她。是祸是福,该来的总是会来,躲都躲不掉。

    “是我绝情还是姨夫人绝情,我自问先前没有得罪过姨夫人。姨夫人为何会联合我那继母一起想毁我的名节?”

    杜氏脸一白,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姓郁的看在眼里,怪不得她现在要针对自己。

    “姨夫人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证据,也不用真的在人前争个子丑寅卯,不过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