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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皇上,请您自重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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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景然几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 将自己那只万恶的手给撤了回来, 就着衣摆下的空空荡荡, 起身给人行了一礼。

    “臣参见皇上。”

    营帐内有三秒的寂静, 一种淡淡的尴尬与古怪气息萦绕于空气中。

    墨九君定定的看着不远垂目清冷如玉之人, 眸中晦色流转, 良久才道:“平身。”

    “谢皇上。”

    压下胸膛中蓦起的燥意,墨九君道:“国师方才在上药。”

    视线中那双清冷的眸前长睫忽眨了一个瞬间, 近三秒的沉默后才有声音传来,“正是。”

    墨九君本想将手中的伤药交给对方,但脑海中却翻腾起方才种种旖旎,紧紧了手指道:“今日是朕的疏忽, 没有考虑到国师不善骑射,这药……朕帮你上。”

    褚景然蓦地抬眼,眸中满蕴震惊,见到人丁点不似玩笑的表情, 褚景然立刻抱拳道:“谢皇上美意,不过不必,臣恐污皇上的眼。”

    褚景然其实最想说的一句话是:你给我上药,万一我一个没忍住, 起反应了我该怎么解释?

    话落出口的瞬间,墨九君自己也愣住了, 自己怎么会提出这么个要求?

    面对这看似恭敬, 实则冷脸拒绝的一幕, 墨九君这刻有种想彻彻底底的撕破这张寒冷如霜的脸, 将人压于身下吮吸啃咬的冲动,念头升出的刹那,墨九君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平复下头脑中愈滚愈多的欲念,墨九君深深的看了人一眼,在旁留下伤药后转身离开。

    520号有些兴灾乐祸的道:【怎么样宿主,爽不爽,还撸吗?】

    【以后我在浴池里撸。】

    【呵。】

    ……

    翌日,天还未破晓,大军就集结完毕准备出发,刚行至战马旁,褚景然就发现了这战马上垫上的软帛,想着昨日墨九君所言,对这软帛的出处,心里明了两分。

    不同于昨日腿边搁骨的硬梆梆,今天马背两旁被柔帛全部覆盖,腿根触到上面极为的舒服。

    若昨朝般男人的手臂自腰后方伸来,将他搂了个满怀,褚景然身体本能的一僵,刚准备反射性的往前移移,就听醇厚声音在耳后响起,“背往后靠,脚踏放于马镫上。”

    极少与人肢体接触的褚景然,这会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怎么可能会主动的往后靠,身后墨九君许是查觉到臂弯腰肢与自己过远的距离,不悦的拧了下眉,随之强硬的搂着人的腰,将人直接拽至紧贴怀中。

    脊背与身后男人所著轻铠紧密相触,铠甲上的冰凉触感,刹那顺着脊背蔓延至全身每一个毛孔。

    挥手命队伍前进,回过头的墨九君却发现怀中人,竟像那孜孜不倦的小动物般,正偷偷的以一种微不可查的动静,拉开着俩人紧贴的距离。

    许是感受到对方那中蕴藏着的小心翼翼,墨九君的唇微不可查的扬了扬。

    正全身上下不舒服往外挪着的褚景然忽感耳旁伏上温热,浅薄的湿气混合着墨九君低沉的微愉的声音钻进耳廓,“国师这么紧张,是怕朕吃了你?”

    褚景然正外挪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只是下一秒,褚景然就撇开了此刻无言的尴尬,一本正经的回道:“臣不习惯骑马。”

    墨九君将腰间的臂再收三分,将人拽的更近了些,勾唇低语道:“那就靠在朕身上,好了。”

    褚景然:……

    ……

    接下来的时间中,一天的路赶下来,腿根虽是常被磨红,可却没有再出现第一次所现的姨妈来潮的模样,俩人原本略显疏离的君臣关系,也是短短半月中快速拉近。

    愈接近边境,众人的心就提的愈紧,愈不敢放松警惕,整个队伍的气氛就愈加的凝重,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西周的军队突然冲出来,会不会突然中埋伏。

    好在在墨九君主角光环的照耀下,一路有惊无险,众人终于顺利抵达最终目的地,沙裕城。

    厚重的城门自里被打开,守城伍长率领一众亲兵前来接应。

    令褚景然分外很奇怪的是,这城中萧条的情景。

    诺大的城群,除了士兵,竟极少能看到百姓的身影,好不容易在人群中寻到了一个,也是目光呆滞又空洞,眸底满溢绝望。

    显然这样的情况也被黑九君看在了眼中,眉峰深拧。

    正待这时,行军队伍右前方的巷口拐角,蓦地闪出一个黑影,猛的朝队伍中心扑了过去。

    “护驾!!!”

    尖锐的惊叫声划破长空,两旁士兵迅速将墨九君与褚景然护在正中央,紧接着随行士兵手拿武器的朝来人涌了上去。

    事故突发的瞬间,墨九君几乎是反射性的反手一把将身旁的人护在了身后,拧着眉,锐利的视线紧紧的盯在不远那突然冲出的人之上。

    那是个身材瘦高的汉子,衣衫褴褛污垢从生,整个面部都被散开的一撮撮油腻不堪的头发遮于后,虽是邋里邋遢,可是他的身手却极为灵活,在守城士兵围剿中左闪右突。

    奇怪的是,他却不往俩人这方靠近,反而是在整个队伍窜来窜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般。

    被所有人重点保护着的褚景然,这会的心神,却在不远身侧迎他们进城的伍长身上。

    因为,就在方才,他眼尖的看到一直安静的过份的伍长眸中,一闪而逝的担忧之色。

    而对象是那个汉子。

    结合眼前破风守护在侧,守城的士兵冲向汉子的这幕,褚景然心尖微有明了。

    只是……

    这出戏的意义在哪里?

    行刺?闹剧?玩笑?显然都不是,毕竟这可是要杀头灭九族的大罪,没有人傻到去犯这种忌讳。

    而身侧的墨九君面对这幕,脸色却阴沉的可怕。

    如果说开始时,墨九君没有看出这是场耍猴的戏,那么经过不远处那好几次的刀落未落后,他再不懂,那这些年的皇位他可就真的是白坐了。

    墨九君平日在朝堂上虽然喜欢用耍猴的技量,但却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别人将他当猴耍。

    虽然他完全不晓这出戏的意义到底在哪,但于他来说,这并不重要。

    就见他蓦地抽出腰间佩剑,对着身前破风众兵道:“让开。”

    就在墨九君这句话响起的瞬间,变故突生。

    就见不远一个士兵原本已挥刀砍向人手臂的刀,在最关键的那个瞬间,再次滞了一个拍,而那高瘦汉子就在这短暂的功夫间,反手将士兵手上的刀夺了过来,将他整个人反扣了手中,刀更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突然的变故令在场众人一惊,也将先前一直沉默的伍长吓变了脸,还不待汉子与俩人先说话,他先一步赶在所有人前面喝道。

    “好一刁民,竟敢在皇上面前行凶,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还不快放下手中的刀。”短短的一句话,皇上与诛九族两词被咬的极重极重,像是想无声的告诫着他什么。

    汉子似乎被这一句皇上吓的不轻,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整个人手指直打着颤望向了这边,正好就对上了阴沉如乌云盖顶墨九君的脸。

    汉子抖的很厉害,他似完全没有想到对面男人竟会是皇上般。

    “快放下刀,快点。”

    “要诛九族的。”

    ……

    无数守城士兵纷纷劝慰,整个现场的气氛有着说不出的古怪,仿似对面男人并非歹徒刺客,而是家人般的存在。

    汉子颤着手,哆嗦着身子,环视了四周一圈,目光于一处微滞后,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刀无力的垂落,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见此,立刻有士兵涌上,将之制住。

    褚景然若有所思的侧目,顺着他方才所望方位环视一圈,而后在某处微滞。

    不远右前方一个狭窄的巷口后隐藏着一个人,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女人,女人只有半张满是污垢的脸露在外面。

    那张脸瘦的厉害,在上有着一双黯淡到极点,露着对世间即将彻底绝望,充满着痛苦与泪水的眼睛。

    而不少守城士兵也看到了巷后的女人,他们几乎全部都下意识的垂下了头,眸中闪过的情况是……

    褚景然一怔,不忍和愧疚。

    人被擒后,墨九君亲自上前,暗沉着如晦的脸道:“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汉子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被人当猴耍了半天还问不出一句话的墨九君,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正在城个区域的气氛都因他脸色的难看而凝滞时,忽的一句浅淡的声音响起。

    “你是想抢粮食吧。”

    正跪在地上的汉子全身一震,颤抖着身子抬起了头,就见不远处,男子若白衣仙人缓缓走近。

    “你想抢粮,你看到伍长带了许多人进城,他们手拿武器,步伐整齐,显然并不是这城中之人,极有可能就是援军而援军手上是有粮草的,所以,你想抢粮。”

    停下脚步,褚景然接着道:“至于原因,大概是有一个对你来说比命还重要的人,快不行了,他已经等不到有可能到来的施粥布药,可你没有想到的是,这援军竟是皇上带兵,行刺皇上,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现在不说话,是想保护剩下的人,甚至……没打算活过明天。”

    话落,汉子的身体开始剧烈的哆嗦。

    看着不远汉子,褚景然轻声道:“你要救的那个人,是你的孩子,而想保护的……是你的妻子。”

    汉子全身蓦地一震。

    墨九君完全不知身边人这些信息从何而来,蹙着眉,刚准备吩咐士兵将人拖走,就见始终沉默的汉子忽的猛的趴在地上磕起了头。

    “我罪该万死,我罪该万死,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我已经救不了虎子了,放过她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单调简单的起落,暗色的血顺着他额前的污发淌下。

    透过那一撮撮血混着泥发,褚景然看到了一张布满皱纹泪流满面的脸,还有那双满蕴绝望与痛苦的眸,那是来自一个最普通的丈夫卑微的祈求,那是来自一个最普通父亲悲切的绝望。

    而不远那双隐藏在巷口后的眸,是来自一个母亲对骨肉将死,无能为力的痛楚,与眼睁睁看着丈夫死去的悲恸。

    将手中方才从士兵手上拿到的半斤粟米放于手中,褚景然环视四周所有人,道:“这是半斤粟米,这粟米是皇上从千里之遥的皇城,为沙裕城的百姓与坚守在此的将士带来的。”

    视线缓缓下移到汉子身上,褚景然突然躬身,将手中的布袋递于跪在地上哆嗦个不停,紧紧盯在他身上汉子的手上,轻声道:“也是为你孩子带来的。”

    话落的那个瞬间,四周士兵若被推翻的骨牌般,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的全部跪下,伴随着终于回过神汉子,抱着那小袋比命还重要的粟米于怀中的嚎啕大哭,充斥着真挚与澎湃的几字响彻整个沙裕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当事人墨九君在听闻这响彻天际的口号那刻,原本阴沉若深海的眸似雨后放晴的天般,一点点明朗,直至彻底恢复往昔。

    抬眼看着不远前方白衣之人的背影,回想方才一幕,墨九君将所有的惊艳压抑心间,在心底,他轻轻咀嚼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境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