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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赞丹是乃宋坤亲自请来基地的, 随后就被他安排到了巴颂手下做卧底, 黑蝎基地中并非所有人都认识这位实力非凡的降头师,特别是在宋坤本人已经死了的情况下。
面对着密密麻麻的枪口, 阿赞丹不紧不慢,看向人群中最边缘的方向:“派吞。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不来验收一下成果吗?”
和他在湄赛酒吧中见过面的青年从人群背后面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他双手下压,命令周围的佣兵们垂下枪口。
阿赞丹面带微笑,示意青年看了看旁边躺卧的两具尸体, 以及自己脚下正踩着的人。
“这里是全部的, 有可能威胁到你地位的人。”他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以及……很抱歉我来晚了一步。”阿赞丹踢踢脚下的佣兵,“鉴于他……十分不幸地伤害到了乃宋坤, 我留了个活口, 任凭你自己处置。”
“胡说!你信口开河!”听懂他话里含义的佣兵在阿赞丹脚下拼命挣扎着,说出口的话却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之前场景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在毒雾的作用下失去神志、互相扫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子弹没有误伤他人。
派吞的瞳孔猛地一缩,在阿赞丹的指点下扭头看向宋坤的尸体,眼中浮现出短暂的震惊与茫然, 又被他自己飞快抹去。
他下意识地走到宋坤旁边,试探过他的呼吸和心跳后, 脱下上衣,盖在宋坤的脸上。
闭了闭眼, 很快收拾好情绪, 派吞先命人将尸体收殓, 随后看向阿赞丹:“多谢。之前说好的资料和文件我会如约交付给你。”
他并不完全相信阿赞丹的话。这个行踪不明的降头师恰好在危急关头出现,又恰好在佣兵死伤大半时解除了基地的危机,怎么看选择的时机都太可疑。
但老狼王已死,为了赢得基地的所有权,派吞势必需要获得阿赞丹的支持。
为此,他愿意放下一部分怀疑。
“合作愉快。”
派吞伸出手,微微有些粗糙黧黑的掌心和阿赞丹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随后,他走上前,坚硬的皮革靴子狠狠地踏在害死父亲的佣兵手上,靴底的金属铆钉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伴随着主人的用力碾压,佣兵的手臂很快变得一片血肉模糊。
“派吞!你这个小畜生!”
佣兵强忍疼痛,紧咬着牙关,咒骂道。
他挣扎着抬起头,充血的双目梭巡着四周,想要寻找自己的人。
然而雇佣兵们之前被飞头蛮吓怕了,见能赶跑飞头蛮的阿赞丹站在派吞身后,一个个都老实得像鹌鹑一样,连头都不敢抬。
派吞又是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
“巴裕,我父亲一向待你不薄,你却勾结飞头蛮攻□□蝎,残杀兄弟,还趁机害死了我父亲,你该死!”
“我没有!”地上的人双目暴凸发红,大吼道。
派吞把枪指在了他的脑门上,“阿赞普难道不是你的人?他修炼飞头蛮难道你不知道?那你为何要在之前的会议上力挺他进入达叻基地?”
“你……”巴裕张嘴想要据理力争,派吞却不想再容他翻盘,干净利落地扣下扳机,一梭子弹将这位前任基地的二把手打成了筛子。
“叛徒已经死了。”他转过身,用拇指抹去溅到脸上的一滴血浆,然后平静地宣布道。
噤若寒蝉。
这样的立威显然很是成功,就算一部分雇佣兵知道他强加给巴裕的罪名是假的,可谁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基地未来的主人。
论起识时务,这些常年提着脑袋走在枪口上的佣兵比谁都惜命。
“恭喜。”阿赞丹在一旁向派吞微微点头示意。
旁观了一场内斗和权力交接,他的神色未有丝毫变化。
“飞头蛮受了重伤,这里的新鲜血液和尸体还会吸引他回来。你们可以去达叻基地中稍作休息,乃巴颂正安全地在那里等着各位,一个人。”
利益的诱惑比什么都管用,这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佣兵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们听懂了阿赞丹话中的意思。如果达叻基地内部果真防卫空虚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从巴颂手上将这座基地夺过来。到时候,基地内部储存的毒.品就全部成了他们的东西,甚至还可以接手巴颂的制.毒工厂。
退一万步说,就算到时候真的发现达叻基地里还有守卫,他们也可以托辞来同乃巴颂商谈上次未签订的一笔生意,丝毫不会有所损失。
这样无本万利的生意,谁不想做?
佣兵们像见了血的鲨鱼一样,一双双闪动着野心的眼睛齐刷刷看向派吞。
派吞比他们知道的还多些,上次和阿赞丹在酒吧秘谈后他已经暗中派人探查,达叻基地附近这两天都无人出入,的确像是基地里的人都死光了的样子。
“走!”深深看了一眼阿赞丹,藏下眼睛深处的一丝怀疑和阴狠,派吞将手伸过头顶,狠狠地向下一挥。
“去达叻基地!那里更安全,有烈酒、烟草和黄金!”
一句话挑动了手下人躁动的欲望,他端着枪,带头大跨步地走出了血流成河的黑蝎基地。
“一路顺风。”阿赞丹手中握着派吞刚刚借握手之机交给他的,从随身银手镯里取下的一块拇指大的储存卡,镇定道:“我还要在这里等等阿赞普,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
等到他们的背影消失,阿赞丹从凭空冒出来的古曼童手中接过卫星手表,摆弄了两下,从侧面拉出一个凹槽,将储存卡插了进去。
手表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名地名,以及一些语焉不详的暗语。
闭上双眼,在心中解读了一下这些暗语,阿赞丹发觉有一部分和自己之前得到的信息完全能够对上,应该不会是伪造的。
他满意地将储存卡贴身收好,用卫星手表给留在达叻基地的特种兵们发了条消息。
“目标已经离开黑蝎,预计四小时内到达达叻基地,请务必全歼。”
·
十几个全副武装,守株待兔的特种兵,对上同样十几个,但经历了长途跋涉,精神颇有些萎靡的雇佣兵,结果如何不难想象。
特别是严凌安他特别坏,给乃巴颂灌了三瓶辣椒水,把喉咙红肿、口不能言的巴颂扔在了门口当诱饵。
总之,当圆秀与阿赞丹踩着熹微的晨光走回达叻基地时,面对的是一地捆得结结实实的粽子。
“还活着吗?”阿赞丹有些微的讶异,蹲下身查验粽子们的状态。
他身边的兵哥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太好抓了,就顺手先捆起来,看从他们嘴里能不能问出点别的。”
然后再杀也不迟。
虽说解.放军不杀俘虏,但那也要分情况,像这种往国内运.毒、贩.毒,还顺带拐卖人口的重型犯,根本用不着送上法庭,留在监狱里也只会浪费粮食。
派吞刚经历了自己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刻,虽然父亲意外去世,但随后便成功处死了基地内所有不服自己的人,当上了新的首领。没想到野心勃勃的美梦刚实现不过几小时,便情势逆转,成为了阶下囚。
被扯下蒙眼布,他阴狠的眼睛里满是怨毒,几乎能拧出毒汁来。
“我是黑蝎的人,你们休想……”
“阿赞丹?!”
迎着派吞不可置信的目光,阿赞丹拽下他的手镯、项链、浑身上下的所有饰品,一寸寸地检查,又找出一块储存卡,随后将这些东西扔回派吞脸上,温和地朝他笑了笑。
“多谢了,派吞。你为了继承狼王的位置,偷偷派人把黑蝎内部的资料调查得这么详细,可真是替我省了大事呢。”
“你……你!!”
派吞总算想明白了始末,气得脸色发红。他凶狠地瞪视着阿赞丹,看起来想要生吃了这个内鬼。
阿赞丹对比视而不见,将两张储存卡递给兵哥,吩咐道:“没用了,给他一颗子弹吧。”
......
·
巴颂再被兵哥背回背上时老实了许多。
他已经旁观了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蝎”雇佣兵的下场。
他们五花大绑,背对着枪手跪成一排,眼睛被黑布蒙住。特种兵们一声令下,齐齐拉开枪栓,这些纵横金三角几十载,胆大妄为无恶不作的凶徒们就在爆豆般的95.式自动步.枪声中彻底成为了昨日黄花。
连同宋坤、派吞、黑蝎基地一起,被华夏军人轻轻松松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这还不算,见满地的尸体没人处理,阿赞丹身边那个俊秀的白衣僧人挂着和善的微笑,问特种兵们:“这些垃圾你们还要吗?”
特种兵摇头。
“那正好。”他伸手一点,尸体上凭空燃起白色的火焰,没一会儿,便化为了一捧细小的黑色灰烬。
圆秀挑了个很少使用的储物袋,袋口朝着地面张开,运起一点灵力,那堆灰烬便老老实实地漂浮起来,落进了储物袋里。
“拿回去养花。”
杀人抢宝毁尸灭迹养花一条龙,这是魔宫的传统业务。
乃巴颂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蜷缩着断手断腿窝在一边,老实得像鹌鹑一样。他无比感谢自己被抓得早,又识时务,否则就会和地下那堆花肥一个下场。
喜欢种东西的华夏人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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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完成任务,回到出发地时,云修也正在接待一批特殊的客人。
华修公司的修真专家们开完了几次全体会议,终于乘坐飞机来到了西双版纳嘎洒机场。
这些最少也有五六十岁的修真者们和同年龄的老人家可不一样,身体倍儿棒,刚下飞机,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坐着当地政府派来的小公务车风尘仆仆地驶向中缅泰边境。
等到他们找到严宥之微信定位上的地点时,魔宫一大家子正在吃早饭。
猪妖手艺极好,为了讨好嘴刁的魔尊大人,区区一道早饭,就做了一大桌子。豆浆油条、馒头花卷、汤粥点心、荤素生鲜,应有尽有,用的还都是珍惜食材。
送菜的鸟妖还记得严宥之是个乡下修士,格外偏爱他,总把灵气最足的菜色递到他跟前。
严宥之左手边一盘样子像青菜的炒时蔬,不过菜叶子是暗紫色的;右手边一盘鸡一样的烤灵兽,不过有这只鸡有四只翅膀三条腿。
看起来一边像是打多了农药,另一边像是喂多了激素。
见他小心翼翼地盯了盘子很久都不动筷子,鸟妖怜爱道:“没见过吗?快趁热吃吧。吃完了我再给你添一盘。”
可怜见的,小小年纪,连紫心菜和炽日鸟都没见过。
严宥之:“……”
真的不用,谢谢。
我这么一身国际名牌,几十万的穿搭,你们究竟是怎么把我看成乡下的小可怜修士的?
他一脸探究地夹起那只三腿鸟的第三条腿,从上面拆下一块肉来,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就听门外一声大吼:“住手!”
严宥之筷子一抖,肉掉了。
他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看向门外:“师父?”
无为真人一向都云淡风轻,很有高人风范,从来没这么失态过。他快步走到餐桌前,用衣袖垫着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油乎乎的烤小鸟。
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两三遍,特别是在多出的两只翅膀和一只腿上,无为真人恭恭敬敬地放下那只鸟,放在盘子最中心,退后两步行了个揖礼。
“师父?”严宥之不解。
“闭嘴!”无为真人瞪了他一眼:“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炽日鸟,是传说中金乌和应龙的血脉,我们河洛派开山祖师爷的坐骑便是世间最后一只炽日鸟,按辈分来算,应该是你的太师祖。”
“还不快来拜见太师祖?”
“……”
严宥之举着筷子,一脸茫然。
——所以我刚刚差点吃了太师祖的第三条腿?!
师徒两人恭恭敬敬地参拜完盘子正中央的烤小鸟,无为真人看向云修,面色微带沉重:“当年我派祖师仙逝后,太师祖绕山悲鸣三周,随即不知去向。不知前辈这只炽日鸟……是从何得来?”
若这真是太师祖或太师祖的后代,河洛派就算拼着和贵人交恶,也要为太师祖讨回公道。
云修在魔法世界见过的奇形怪状的生物多了,还真没特别注意一只鸟,于是他看向顾临渊。
顾临渊板着一张小脸,指了指落地窗外的花园,“那里,让鸟妖们散养的。”
这种灵兽在魍魉界挺常见,蛋和肉的味道都不错,产量也大,平常的妖修魔修家里都会养两只,地位大致相当于人间界的……鸡。
无为真人顺着他的手指走过去看了看,差点被吓出心肌炎。
浓密的绿荫下,茂盛的草丛里,一大串火红火红的小绒球扑闪着翅膀连滚带跑。看起来和小鸡没什么两样。只是,它们扑闪着的翅膀,是两对;蹦蹦跳跳的腿,是三只。
后面还有一只大鸟支棱着翅膀护在小鸟身后,见有落单的小鸟只顾着玩和大部队走散了,就伸长脖子,用尖尖的喙啄它的圆屁股。
无为真人:“……”
好大一群太师祖啊!
“这些鸟从蛋开始就是我们自己养的,和你们的太师祖没关系。”顾临渊道。
云修适时地补充一句:“不过如果真人喜欢的话,可以领几只回去养。”
无为真人:“……”
他感动地望着云修:“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时隔多年还能迎回炽日鸟,云修士真是我河洛派的大恩人,改日有时间,请到河洛派一叙,让老道领着弟子们略表心意。”
其他掌门开始还不懂无为真人为了一道菜较真什么,这下子全明白了。
碰瓷、装熟、拉关系,老奸巨猾,果然是老奸巨猾。
在这些掌门真人里,大概只有弘元方丈是一股清流了。
打从进了屋子起,他的目光就不断在四周打量,试图寻找真龙的痕迹。
要不是为了真龙,方丈一百多岁的人了,也不至于这么大老远地坐飞机赶过来。飞机的乘务组怕他出事,差点不让老方丈上机,最后还是无为真人动用了政.府部门的私人关系才搞定。
弘元方丈扫视一周,目光从猫妖、狐妖、鸟妖、猪妖身上扫过,看哪个都不像是龙君。
不是太妖娆、太妩媚,就是太轻浮,太蠢笨。
龙君应该是出类拔萃,英武不凡的才对。
顾临渊见他的目光绕来绕去,总在云修附近打转,心里十分不满,搁下筷子道:“老和尚,你左顾右盼看什么?”
他下方的仲奚:“……”
够了!你连和尚的醋都吃!
弘元方丈心胸宽广,更何况顾临渊此时只是个小孩子,于是他和气地解释道:“贫僧得知龙君在此,想要瞻仰一番。”
原来这就是那个特别有眼光的和尚啊。
顾临渊的脸色好看了些,看在弘元方丈献给自己的一座别庄上,他大方地站起身,下巴微抬道,“看吧。”
弘元方丈:“……”
“这位小友,方丈是要看龙君。”无为真人注意到这里的状况,出言解释道。
然而他毕竟思维敏捷,解释到一半突然明白了过来。
……卧槽,不是吧。
果然,顾临渊看向两人,微带不愉:“我不就是吗?”
这两个人类什么眼神?
要说现场被吓得最狠的,还不是无为真人和弘元方丈,而是严宥之。
他在这里住了几天,见过顾临渊的次数屈指可数,关于他的一点消息还是听堂弟严凌安说的。
严凌安描述得也很概括——
“和管家穿父子装的这座基地的小主人。”
因此,严宥之一直以来都深信不疑,也是这么向上层汇报的。
这误会搞得大了!
他看向顾临渊,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你不是云修士的儿子吗?”
顾临渊的听力好得很,闻言一拍桌子,神色不善地看向严宥之——
“谁敢当我爸爸!”
“啪嗒”一声,他变回了原形。
一条蛇身、鹿角、驼首、鹰爪的小黑龙傲慢地甩了甩龙尾,驾着微观的氤氲云雾,冲严宥之的方向不满地吐了口火星子。
“啪嗒”第二声。
无为真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突然扑上前的弘元方丈。老方丈紧紧盯着腾云驾雾、活灵活现的小黑龙,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几十岁!
“有生之年......有生之年,贫僧终于看见真龙了啊!”
他满面红光,看起来一副现在立刻圆寂也无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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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完珍稀保护动物龙君,云修让人加了几个椅子,请这些修真者们一起吃早餐。
弘元方丈面前都是素菜,老和尚不太好意思地冲云修合十一礼,“贫僧心性不佳,让云修士见笑了。”
“方丈不必过谦。”云修善意地笑了笑。
他能理解弘元方丈的心。
谁还不是个龙粉了?想当初他在海边捡到被雷劈得香喷喷的小泥鳅时,也是这么一见钟情从此心甘情愿开始养龙的。
客气完之后,众人开始用餐。
鸟妖们见来的是乡下修士严宥之的师父,给他们提供了和严宥之一样的待遇,摆到面前的灵菜灵肉都是最好的。
这些各派掌门不愧年长好几十岁,就是比严宥之要沉得住气,对食物稍显诡异的外表视而不见,夹起一箸,细细品味。
浓郁的灵气顺着喉间滑落,温和地浸入四肢百脉,滋养着肺腑。
几道菜,虽说不能抵过多年苦修,但至少也能调养灵脉,增加修行速度。
各位掌门全神贯注,运筷如飞。见他们真的喜欢,云修适时地推销道:“以后植物园里会空出一小块地种植这样的蔬菜,来参观的客人可以体验种菜摘菜的乐趣,不过是限量的。”
埋头苦吃的各位掌门暗中对视一眼,在心中决定,以后要派弟子们早早买门票进去抢特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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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赞丹一行人回到基地的时候,客人们已经用餐完毕,正一边悠闲地参观花园,一边听云修介绍里面的各种神奇植物。
草木在清晨的雾气中散发着淡淡清香,一种攀爬在大树上的藤本植物开出了铃铛般的紫色小花,每当暖风轻轻地拨动金色的花蕊,便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行走在这里,连心境似乎都能得到升华。
玄启真人居住在青城山上,自己平时也养花,看着周围这片奇花异草,十分感叹地对云修道:“云修士道法自然,令人敬佩。贫道平日里也爱伺弄花草,却无法像云修士这样了解各种花木的习性,让它们如此和谐地共生。”
“您过奖了。”云修有点心虚。
他本科读的是农业大学的园林专业,因为个人爱好对植物们有些了解,之后又转生成精灵,跟丛林打了上千年交道,按说应该熟知植物的各种习性。
但仅知道习性是养不好这一花园的植物的,毕竟它们来自不同世界,五湖四海的人还会有矛盾,指望魔法界、修真界、人间界的不同植物和平共处亲如一家,这也太强树所难了。
修真界和魔法界的植物彼此还好,各踞一半空间,彼此独立,互不打扰,毕竟都比较凶残,最惨的是人间界的植物,堪称身娇体软小可怜。云修一开始没太留意,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植物园的两大恶霸团伙已经作威作福了好久。它们自己枝繁叶茂,却联手将土生土长的热带植物们排挤到了一个不见阳光的小角落,还抢它们的营养。
当初被移栽来的,花冠一米五,拥有锯齿状锋利边缘,张牙舞爪盛气凌人的巨型霸王花,蔫耷耷地蜷缩着花瓣缩在一角,花冠低垂,简直可以改名叫小媳妇花了。
从此以后,一个植物系魔法就成了云修养花必备——
沟通生灵。
“老实长!不许欺负别的树,不然放龙君喷火烧你们!”
喷火龙的威力是毋庸置疑的,从此花园的植物们茁壮生长,不分你我,亲如一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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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
特种兵们将巴颂全胳膊全腿地送回云修这里后,任务就宣告结束了,兵哥们事先已经得到消息严宥之不和他们一起走,于是来和云修告别。
说起来他们还有点恋恋不舍,毕竟这里的饭菜实在是好吃,特别是第一天的全虫宴。
严宥之不敢苟同。
特种兵小队长特意去找了第一天和他一起来基地的小珍珠鸟。他从行军背囊里拿出巧克力和糖果,摸了摸小胖鸟的羊角辫。
“我走了,这些糖留给你吃,”
一整个达叻基地,就搜出来这么点糖果,全被他中饱私囊拿来喂鸟了。
小胖鸟抬起头,张大圆滚滚的眼睛看了他片刻,突然抱了抱兵哥的大腿,转身跑了回去,跑着跑着,她变回原形,翅膀一拍飞了起来,落到前方的一棵大树上。
撅着屁股在自己的窝里刨了刨,尖尖的红色小嘴叼起一块东西,小珍珠鸟转身落到了兵哥的肩膀上。
脸颊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凉凉的。
兵哥伸手接过,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乳白色碎片,像羊脂玉,又比玉石更轻。
“这是小十四孵化时留下的蛋壳碎片。”路过的画眉妖解释道:“一直压在窝底下没舍得吃。”
“既然送给你了,就收好吧。”她看着兵哥,微微含笑:“危险的时候掰一小块吃下去,是能够救命的。”
别说救命了,简直比许多灵丹妙药都管用。
要是让外面的那群修真者知道兵哥的遭遇,说不定要激动得跳起来,这可是大妖的伴生灵物,无价之宝!
但对于小胖鸟来说,这不过是和新朋友等价交换而已。她还有点小害羞,毕竟蛋壳吃起来虽然脆脆香香的,但没有巧克力甜,她觉得自己占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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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情况就是这样。”
兵哥们走后,阿赞丹单独找上了无为真人和玄启真人,他们俩在华修公司中担任副总经理一职,无为真人还兼任副董事长,拥有调阅资料的权利,向他们汇报任务情况也算合适。
阿赞丹简短客观地描述完了自己在金三角三年的卧底经历。
玄启真人有些唏嘘地看向他:“辛苦了。你戴罪立功,协助剿灭了盘踞金三角、危害我国境内的武.装势力,华修公司对你的处罚从今天起就算结束了。”
“接下来准备做点什么?”他的目光中夹杂了一点面对后辈的温和,“如果不好选择的话可以来我们青城派。青城派也是名门大派,并不惧怕灵明宗的势力。我和你母亲当年相识,照顾一下她的孩子也是应该的。”
“多谢。”阿赞丹能看出这位长者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他轻轻一笑:“不便给贵派添麻烦,我毕竟杀了灵明宗的掌门弟子,被修真界通缉过,这样做对青城派的名声不好。”
不等玄启真人再说什么,他接着道:“再说,我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
“什么工作?待遇好吗?会不会有碍修行?”玄启真人追问,生怕他心灰意冷,从此脱离修真界。
“还不错。”阿赞丹回答:“待遇还没谈,对修行有益,具体工作内容嘛……”
他向上指了指花园内遮天蔽日的树冠,以及在半空中优雅飞翔的鸟妖们。
“为这里的主人养鸟。”
玄启真人:“……”
饲养一群化形大妖?
从某个角度上说,如果心脏够大的话,这还真是一份万里挑一的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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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完,云修一行人(妖)总算可以离开居住了半个多月的金三角了。
站在花园里,圆秀伸手一招,精致秀美的房屋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他的袖口。
云修微微一笑,同样伸出手,周围的植物带着泥土,绿光一闪,没入了他随身的灵圃中。
围观的诸位修真者:“……”
原来,自己居住了这么久的房屋……竟然是一件法宝吗?
看着房屋和植物被带走,留在原地的一块光秃秃的土地,他们一边感叹前辈财大气粗,拿法宝当房子的豪气,一边情不自禁地想:看这手拔山移树的利落劲,前辈就算去干拆迁,也能挣大钱啊!
商务车是早就预备好的,妖修们化作原型,鸟妖们表示自己可以在天上飞,偶尔落到车顶休憩就成,猪妖和牛妖也表示自己可以追着车跑,绝对不拖团队后腿。
连仅剩的一名女魔修,也表示自己修炼追影诀,可以藏在车辆的影子里。
于是最终有幸和魔尊同乘一车的,就只剩下云修、仲奚、圆秀、猫妖和狐妖,还挺宽敞。
哦,不包括圆秀,这妖僧看了看车内众人,施施然道:“贫僧去和新入职的养鸟官培养一下感情。”
说着,他下车,硬是挤到了阿赞丹身边。
“既然来了我们这里,就不能再用降头师的名字了。如果不愿意用回自己原本的姓氏,不妨跟着贫僧姓,就叫做圆丹?嗯,音同元旦,还挺喜庆。”
阿赞丹:“……”
坐在他们俩身后的玄信女冠没忍住,抬头朝圆秀看了一眼。
这和尚好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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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一路行驶,通过边境哨卡,便到了华夏国境内。
妖修们可以偷渡,所以无为真人事先只给云修、圆秀、仲奚、顾临渊、女魔修这五个人(龙)办了身份证。
因为本人没到□□现场,所以准确地说,是假证,回去之后还要补办,但华修出品,一切都和公安局办的真证一样。
“请打开车窗。”
边境哨卡的巡逻士兵一张张检验过身份证,在检查到云修那一张时顿了一下。
逗我呢?身份证照片还能P成这样?这假证办得也太嚣张了吧?
“云修是哪位?”
无为真人事先叮嘱过,所以云修喝了瓶伪装魔药,将自己的头发和眼睛变成黑色,又把精灵的长耳藏了起来。
他摇下车窗,淡定道:“是我。”
哨兵愣住了,他端着枪靠近车窗,仔仔细细地将云修打量了一遍,既没有动刀的痕迹,也不像化妆或是易容。
纯天然的,本人就长这么好看。
哨兵挥挥手,“……过去吧。”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位云修先生要是出道去开个粉丝见面会,他的颜粉估计能把鸟巢挤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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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到了西双版纳,弘元方丈让弟子定了飞往福州长乐机场的飞机票,和云修等人辞行。
“贫僧过来只是为了看一看真龙,如今心愿已了,就不继续麻烦各位了。”
说完,他转向顾临渊,低下头,和蔼道:“哪日龙君要到临海的别庄修行,再来通知老衲,老衲定和诸位弟子一起扫榻恭迎。”
“嗯。”顾临渊答应道,看着老和尚是自己的死忠粉份上,降尊纡贵地让他摸了摸自己的龙头。
方丈带着严宥之交给他的龙鳞,身心舒畅地走了,脚步轻快,一点都不像是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家。
因为师父的要求,严宥之左手一只炽日鸟,右手一只炽日鸟,头顶还顶着一只小鸟,面无表情地走在众人身边。
都是云修友情赠送的。
他煞费苦心地给这些鸟用了障眼法,还穿上在机场旁边童装店买的小衣服,试图掩盖它们有两对翅膀三条腿这个事实。
周围赶飞机的人都离他远远的,即使严宥之一身几十万的名贵西装,也掩饰不了他此时浑身皱巴巴,衣服上沾着鸟毛,看起来像个脑子有病的养殖户这个事实。
严·养殖户·宥之沉默地看着走在他侧前方,一身清爽仙风道骨的师父。
无为真人呵呵一笑,慢下脚步等了等弟子,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在上面看见了一小块白色污渍。
无为真人:“……”
他若无其事地将手悬在半空中,慈祥地隔空拍了拍,对大徒弟道:“宥之啊,好好伺候三位太师祖。”
严宥之:“……”
呵呵。
·
“先生,活禽不能上飞机。”
顶着众人的侧目取了登机牌,严宥之擦了把汗,走到登机口,把左右两只臂弯里扑腾个不停的太师祖放下来歇口气。
机场的工作人员犹豫了半天,盯着这个给鸡穿了童装的奇怪西装男,还是没忍住把巡逻的安保人员叫了过来。
无为真人笑眯眯地站出来替弟子解释:“你好,这不是用来吃的鸡,是我侄子的宠物,一直当自己亲儿子养的。”
工作人员:“……”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只听说过养狗儿子,猫儿子的,还是头次听说有人养鸡儿子,还一养就是三只!
“那也不行,”她坚持着原则:“航空公司就是这么规定的。要不……您给您侄孙买两个航空箱,办理活体宠物托运吧。”
无为真人:“……”
严宥之不等师父答话,迫不及待道:“没问题,请问在哪里办手续?”
他连银.行卡都掏出来了。
……
最终,顶着无为真人“你这个不孝徒”的目光,这三只太师祖还是被关进笼子里,上了行李托运舱。
“听说里面又小又暗,希望太师祖不会产生太大的心理问题。”无为真人忧虑地感叹道。
魍魉界土生土长,因为没有身份证,所以待会儿同样要被送进托运舱的妖修们:“……”
炽日鸟能产生什么心理问题?受惊过度于是不下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