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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阳光正好(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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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盗防盗防盗防盗  “真是好主意。”阿赞丹平静道:“派这么一个修炼飞头蛮的降头师在我身边, 只要哪天我放松了警惕,趁机在半夜吸干我的血,他的降头术就能大成。到时候, 你们黑蝎多了一个能干的助力,还少了一个来自华夏国的麻烦……一箭双雕, 不愧是纵横中缅暹三十多年,从不吃亏的悍匪。”

    “阿赞丹……”青年见算计被人说破,反而冷静下来:“阿赞普已经失踪了。死无对证。”

    “当啷”一声, 猩红色的玻璃瓶被扔到他跟前,打了个转。阴冷的气息带着恶意盘旋在两人四周, 极富压迫感。

    没人会怀疑瓶中装的不是极端邪恶的东西。

    “这是他被我砍下了的一对肾, 随时可以拿去验DNA。”阿赞丹的视线在青年脐下三寸一转,玩味地笑道:“正是因为少了这两件东西, 他的丝萝瓶受伤惨重,飞回达叻基地之后, 估计整个基地的人都没能让他恢复过来。”

    “狂性大发的丝萝瓶是没有理智的。你猜,找不到人的话,他会不会飞回黑蝎基地吃顿大餐?”

    听到这句话,青年的脸色终于变了。

    “阿赞丹, ”他道:“达叻基地一旦落入华夏军方的手中,黑蝎固然损失惨重,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难道你要继续在东南亚东躲西藏下去?”

    “不如继续和我们合作。阿赞普死后, 你就是黑蝎里地位最高的降头师, 你将会有更加完美的身份, 更加重要的地位,和应有尽有的奢侈生活。”

    不怪他着急,连这样的条件都能抛出来。

    飞头蛮是东南亚降头师修行的顶点,修炼成功后,降头师刀枪不入,头颅可以任意脱离身体,只要头颅不灭,身体随时都可以再生。

    但在修炼成功之前,降头师的头颅每个晚上都会离开身体,挂着心、肝、脾、肺以及肠胃等器官在住所四周梭巡,吸干沿途所遇动物与人类的血液。这些血液里所含的灵力越高,降头师的飞头术就越容易修炼成功。

    这种状态的降头师被人称作丝萝瓶。一旦到了夜晚,四下无光,吸血的欲望会令他们狂性大发,六亲不认,是整个东南亚地区最令人恐惧的存在。

    青年推己及人,很容易就想到,阿赞普背叛了黑蝎,正是要用叛徒的命引来华夏的军队,再用华夏军队和整个达叻基地雇佣兵的血液供养自己的飞头术。

    只可惜他半途中太贪心,想要连阿赞丹的血液也一同吸干,结果自食恶果,反而被阿赞丹切下来两颗肾。

    如果达叻基地的上百条人命不足以令阿赞普恢复的话,以他的本性,的确很有可能会袭击离自己不远,又是最熟悉的黑蝎基地。

    到时候,黑蝎基地没有人能阻挡一个发了狂的丝萝瓶。

    “如果这些都不能让你满意的话,你可以说说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他委曲求全。

    “早说不就好了。”阿赞丹早有预料地微笑:“乃巴颂在我手里,他那些和你们合作的资料暂时不会外泄。我有个建议,要不要听一听?”

    “说吧。”

    “黑蝎在华夏做生意的两条线,换乃巴颂和整个达叻基地。”

    “阿赞丹,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些!”

    “砰”一声,青年推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说了要加价,你给的那些承诺,还不足以让我去对付一个失去理智,并且即将修行圆满的丝萝瓶。”阿赞丹垂下眼,不紧不慢。

    “更何况,那些生意也未必都是你的……如果不能做主的话,你不妨去和能拿主意的人商量。”

    他这样的姿态让青年心中更加惊疑不定,他拿出手机,拨打了几个号码。

    片刻后,他神色难看地坐回阿赞丹对面。

    “阿赞普的确联系不上,但这并不能证明你之前说的话。”

    “没关系,我可以等。”阿赞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紧盯着面前浸泡着内脏的玻璃瓶,青年神色变幻片刻,看向阿赞丹,咬牙道:“你应该知道,黑蝎的生意并不完全握在我父亲手里。我可以把其他人手中华夏生意的资料给你,但是,如果丝萝瓶真的来到黑蝎基地的话……你要让他们死。”

    阿赞丹抬起眼,看着他暗藏狠戾的眼神,看向隐在他身后那个在金三角翻云覆雨,无所不能了将近二十年的黑蝎首领。

    他已经太老了,老到失去了判断能力,宠信一个被贪婪烧晕了头脑的幼子。

    片刻后,他微微一笑。

    “如你所愿。”

    ·

    青年离开了。

    临走前阿赞丹贴心地询问他要不要带走那个装着一对肾的玻璃瓶,被他拒绝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阿赞丹不怎么有诚意地规劝道:“腰子在我们华夏人看起来是大补的,用黄酒和姜片腌一腌,和韭菜一起炒特别合适,就是有点腥……”

    “对了,丝萝瓶的肾应该更有效果吧,毕竟是新鲜取下来的。”

    被他这么一说,吃人的画面就更加清晰地浮现在青年眼前,还是现割现吃。

    “谢谢不用。”青年一脸菜色地捂住胃,推开递到眼前的玻璃瓶,逃一样地飘着走出了小酒吧。

    阿曼丹目送着他的背影,不屑地轻笑一声:“愚蠢。”

    “头狼生下的小狼崽,一出生就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生活。如果没经历过血与火的历练,就连村口长了牙的土狗都不如。”

    他神态轻松地靠坐在椅背上,抛接着手中的玻璃瓶。

    一抹淡淡的灰色影子从瓶口的位置冒了出来,它张开嘴,轻轻一吸。与此同时,充斥包厢内阴冷血腥的气氛完全消失不见了。

    “谢谢。”阿赞丹撕掉了缠在瓶口的黄色符咒,对灰影道。

    灰影发出细细尖尖的声音,阿赞丹侧耳倾听。

    “是吗?已经去黑蝎基地吓唬过他们了?昨天晚上?举着阿赞普的头颅?”

    “怪不得他今天这么容易妥协。”

    他皱了皱眉头,从桌上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古曼童伸出的两只小爪子,“以后不要随便碰这种脏东西,会烂手的。”

    古曼童发出不赞同的撒娇声,被阿曼丹淡淡的一瞥吓得憋回肚子里。

    “呀呀呀!!”

    他发出一声尖叫,生气地又钻回了玻璃瓶里,闹别扭。

    “行了行了,我错了,我不该凶你。”阿曼丹无奈,低下头柔声哄他。

    毫无作用。

    “撒手,别抱了,那里面是猪腰子,放了一天多都馊了,回去我给你做新鲜的,两盘!”

    “呀!”玻璃瓶上映出一个黑黢黢的鬼头,翻着两只白惨惨的圆眼球瞪他,还吐舌头。

    看起来超凶。

    阿赞丹:“……”

    “谁教你的?”他起身,撸起衬衣袖子,一把将还在呸呸呸的灰影从玻璃瓶里扯出来,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两下,然后塞进胸口的佛牌里。

    “好好反省。”顺手给晃个不停的佛牌上贴了道符,阿曼丹把仅剩的一只古曼童关了小黑屋。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念一篇八百字检讨,什么时候出来。”很有经验的育儿专家,幼儿园园长阿赞丹严厉道。

    然后他从随身的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号屏蔽器,打开,熟练的拨通了一个内线电话。

    “喂,我是杜鹃……”

    “黑蝎已经入彀,可以收网了。”

    ……

    “叮铃铃——”

    远在三千公里外的帝都华修公司总部,一间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要不然凭着锦鸡以往的战斗力,能对着严宥之单方面地吵上一个时辰,谁也拉不开。

    总之,无论如何,严宥之终于接受了面前这两只鸟,包括身后还有一大群鸟都会说话的事实。

    在得知这群鸟都是贵人养的之后,他在心里已经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贵人有了一个初始印象——养鸟高手。

    严宥之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提着鸟笼子逛热带雨林的高人形象。

    别人养鸟是养上万块的鹦鹉八哥,就会说个你好再见欢迎光临;贵人养一群能和人吵架还能吃蛊虫的鸟妖,从跟脚上就赢了。贵人果然是贵人。

    又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儿,吃得肚皮滚圆的雀鸟们成群结队地飞了过来,飞行姿态略显笨拙,但圆滚滚的小鸟们披着五颜六色的彩羽,看起来十分憨态可掬。

    连特种兵这群大老爷们都被萌住了,毕竟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鸟。

    小鸟们一点儿不怕生,像是懒得自己飞行,三三两两地落在了人类的肩膀和头上,抬起翅膀,歪头惬意地梳理起了翅膀下的茸羽。

    这队特种兵的小队长原先一直跟在身边传递着严宥之的命令,看起来稳重又可靠,但这会儿目光完全被自己右肩的珍珠鸟吸引去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小的鸟儿,差点走路都成了同手同脚。

    严宥之看着他耳朵上薄薄的红色,在心中感叹,果然还是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啊,对于可爱的小动物丝毫没有自制力。

    也许是兵哥盯着珍珠鸟的时间长了,走起路来又特别平稳,肩膀还宽宽的躺起来很舒服,蓝灰色的小胖鸟用红色的喙啄了啄他的耳朵,偷偷从翅膀下面叼出来了一条肥肥的虫子。

    嗯,这只小小鸟比较贪吃,不光跟着大部队捕食,还偷偷藏外卖来着。这是见到了好朋友才忍痛分享。

    严宥之本来已经放松了心情,乍一又看到长着人脸的虫子,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一步,掏出了已经报废的罗盘挡在面前。

    他肩膀上闭目养神的画眉不满地啄了一下严宥之的侧脸。

    啧,毛毛糙糙又大惊小怪,果然年轻人就是不靠谱。

    另一边,兵哥开开心心地收下了小小鸟给他的礼物,从口袋里取出剩下的一点压缩饼干,捏碎了喂给新朋友。

    一人一鸟望向严宥之的目光惊人的相似——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虫子,真丢人。

    严宥之:“……”

    这是蛊虫啊,有剧毒的!你们到底懂不懂啊!

    ·

    圆秀让鸟妖们把特种兵带到他们的暂住地,就算完成了严凌安托付的任务。

    至于他把严警官辛苦默写下的情报随手塞给了一只山雀,又被山雀在吃虫子的时候一起吃了这件事……

    圆秀表示,我不知道。

    反正他把人都送到了,有什么情报他们见了面再交流不是一样。

    他此时正按照角雕探测到的信息,去抓捕……不,去为魔宫聘请员工食堂新任掌勺大厨(→注:也可以叫做养虫高手/喂鸟大师)。

    用上了缩地成寸的法术,圆秀素白的僧袍下只是短短地迈出了几小步,已经将茂密的树影甩在了身后,耳边隐隐可以听到直升机引擎的轰鸣。

    “他们人呢?”巴颂用泰语在咆哮。

    他反反复复地在一旁走来走去,周围一圈的草地都被他的皮鞋踩得塌了下来,露出中间摆放着的一尊黑色佛牌和正跏坐在佛牌前方的黑衣僧人。

    阿赞丹的脸上头一次收起了从容不迫的微笑,露出严肃凝重的神情来。他嘴唇翕动,语速极快地默念着咒文,脸上和身上刺青的符咒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皮肤下蠕动。他身下的影子突然变得深沉起来,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黑,而像是有什么冰冷而邪恶的东西挣扎着要从浓郁的阴影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