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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走进了一条死巷子。
眼看逃不过了, 严诚笑了起来, 被猎人攥在手心里的小兽,挣扎之时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难怪猫抓到了耗子总是要玩上一番, 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若不是怕严恒过来, 当真要与她切磋一下,这个女人, 不是一般的女人。
“来,跟我走。”严诚有个本事, 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在极力的掩饰和伪装自己, 当他笑起来,人畜无害:“我不想伤害你的,二叔如今是我麾下最得力的, 若是你在我的羽翼保护下,他做起什么来,自然也不怕后路受阻,你且宽心,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四喜默念,你若真跟你嘴上说的这么好,又何苦来抓我,光明正大的接我来就好, 严恒回来的这么急, 又催她赶紧进京, 恐怕就是洞悉了这个小子的意图,哪怕那天瑶依上来的一番挑衅,恐怕都是布局布好的。
他要自己跟严恒产生嫌隙,在软禁自己的过程中,把自己变成他这一路的。
只有这样,严恒对于他来说才算是安全的了。
想到此处,四喜说道:“你二叔对我不好,我也不想上京跟他团聚了,他不是有个娈童叫瑶康的,你去把他接去你府上养着多好,何苦找我来,想来你二叔心里也是不在意我的,他若在意我,为何对我隐瞒那么多?”
严诚本意是想哄着她乖乖跟自己走,谁知道这女子不吃软的一套,如今看来,只有硬掳走她才是了,这样虽说是下下策,以后要她跟自己站在一线着实是件难事,但是只要她在自己手里,还怕二叔不为自己所用吗?
严诚身子弱,自幼就习武强身,耳力惊人轻功也好,远处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些,四喜只觉得脖子后面被人砍的生疼,眼前一黑,就晕死过去。
意识中最后一刻的时间是严诚在说话:“哼,小丫头,你胆子还不小,小爷亲自来接你你还不肯走,等你到了京城,免不得要给你些苦头吃吃的——”
***
严恒来的晚了些,听到弄巷深处有些声音,刚走到巷口,看见一抹声音压着墙头而去。
“四喜——”严恒追了过去,终是只看到一片人影,事情当真像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按照预期,应该是扶上去严诚这个小子,他会慢慢隐退下来。
这小子野心不小,不仅要求叔叔从京中掌管京城守卫的禁军统领之位上退下来,还要求叔叔为君王戍边,把他贬到遥远的燕地。
对于这些,严恒到没有太多的看法,在京城也好,在燕地也罢,只要是能与她在一家就有一个家,哪怕是在河岸镇安居乐业开客栈,也是他心里所预期的好。
岂知人心叵测,严恒再做小伏低也得不到严诚的十分信任,这小子竟然要求以他的王妃为质,如此看来,他早就有了不信自己的心,在被自己严词拒绝后,竟然拉拢了瑶依,并起了绑架四喜,以达到控制自己的心思。
他这才单人匹马快马加鞭来到河岸镇,终于在严诚的人到来之前找到了四喜,本来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谁曾想四喜一早上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蹭蹭蹭就跑了出去,他四面找了找,都没有找到,又听栓子说她刚才怒气冲冲拉着向悦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于是他又跑去客栈。
几乎晃遍了整个河岸镇还是没有翻出来四喜的影子,直到找到向悦,向悦喜气腾腾的把刚才四喜的去处说了一通,原来她跑去对门的许家,难怪自己翻遍了这一片都没找到她。当他问到这会儿她去了何处,向悦才告知四喜去客栈了。
他匆匆忙忙的从家里赶去客栈,谁知道在路上遇到瑶依,瑶依不紧不慢的拖着时间之时,他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等他赶到,只看见四喜的一片影子。
严恒心道不好,这小子始终不信我,若是叫四喜落在他手上,只怕会不妙了。
想到此处他连忙赶回家,牵着马就往回跑。
***
四喜醒来之时,自己手脚被缚住,在一个华丽的马车里面,严诚也在马车上靠着。
把四喜绑走,费了他不少的力气,他本就孱弱,这会儿歪在马车上喘着气。
四喜觉得跟这样的人待在这样一个逼仄的空间里面很不舒服,手脚被缚住就更不舒服了,她用脚尖踢了踢严诚:“松开我些,我又跑不了的。”
严诚此时却是换了一身衣裳,想到此处也就这个马车,或者他就在自己面前换衣服,心里就堵得慌,四喜越发重重一脚踢在他膝盖上。严诚本来昏昏欲睡了,被她一脚踢醒了,笑眯眯的看着她。
后脑还有些疼,想来刚才严诚用手刀劈晕她的时候,是花了些狠功夫的。
离的这么近,即使不想看着他,无意中也是能看清楚的,一双秀气的丹凤眼下面,是高高的鼻,薄如羽翼的唇,与严恒相比,这个侄子当真是过于文弱了些,却不曾想到两人是反的,这个斯文到极致的男子身上轻功了得,而那个身板儿巨结实的严恒,却是一个儒将。
帝王家的孩子们真是每个萝卜都不一样,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个个都是绝顶的人才。
可惜这帮子人也不好好的对付外敌,如今瓜还没长熟,就都想搬回自己家吃了。
严诚的丹凤眼是那种魅惑的,他不使坏,就这样怔怔看着人的时候,大半都会被人当成多情种子。
而不是野心勃勃的皇孙。
于四喜来说,这眼神真称不上舒服,她不自然的把头撇开些,不想与他正面相对,若是条件允许,她宁可去马车外面。
车内的空气很不好,虽说时有冷风吹进来,但四喜觉得很压抑,跟这样的人处在一处实在是过于压抑。
“你叫什么名字?”严诚没话找话来问。
“哼,男女大防,名字可是只有夫君才能知道的。”四喜毫不客气的回他。
严诚吃了个闭门羹,也知道自己问的实在是唐突,哪有突如其来就问女子姓名的。
想到这里她说道:“我想去外面透透气,这里不舒服。”
“不好。”严诚声音轻柔:“外面冷的很,万一不小心你跌下去了怎么办,我可是不放心呢,把窗户给你松开点,有风进来就不闷了。”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熏香,尽管四喜不爱这个,却觉得这种香味着实好闻,再细闻一些,并不是熏香,而是药酒的味道。
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不论刚才做的事,就这样看来,倒是个单纯可爱的孩子。
这些都是面具而已。
***
马车跑的飞快,一颠一颠的格外不舒服,四喜支起来身子,打开窗户朝外面瞧了去,笔直的官道直通往北。
看看天色已经到了黑夜,严诚也没有停下来歇息的意思,难不成就这样跟他两人在车厢内窝着过上一夜?
或许不止一夜,除非到达京城,这种日子才是个尽头。
从河岸镇出来也大半天了,四喜一章嫩脸憋成粉色,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来:“你叔叔是个很讲信用的人,你看他去了京城,说会回来找我,也就在他约好的时间之前便回来找我了,他答应你做的事,一定会做的,你何必惹恼了他来?”
严诚笑盈盈看着她,柔声问:“你要说什么来?”
他的语言里面自然的带着一点蛊惑的意味,叫人不自然的觉得这个少年本质上跟他做的事情,完全不是一个人干出来的,若是一天前见了这人,必不会像现在这么反感。
如今四喜满心都在严恒身上,只恨自己不先回家,找到他再一起出去,严诚既然鬼鬼祟祟绑了她走,必定还是怕他二叔的。
“都大半天了,我还没喝水,还有些——”她憋红了脸,欲言又止,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儿上。
“你要喝水。”
四喜“嗯”了一声,很快又睁大了眼睛,看着外面:“我要下去。”
严诚多么聪明的人,大概也猜到她要做什么了,上车这么久,即使没有喝水也要解溺的。
唤了车夫停下车,两人拉拉扯扯的下了车,看了看周围,除了农田并没有人家,看来只能在田间地头解决了。
这种事情在乡下地方很常见,可身边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另一个是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想拉个人壮胆都没有,叫她一个人跑去田里,她还是有些怕的。
好在这个天气,不会有蛇虫鼠蚁出现。
严诚把四喜手脚上的绳索解开,并交代她:“这里四面都是田地,你休要跑,你就两条腿,我这里可是有两个人,两匹马,若是跑掉叫我抓回来,回京之前我便不给你喝水了,听倒没?”
四喜憋了半天终于下车了,无心听他啰嗦,四周左右看了看,刚刚过完年,地上都是冻土,没有种庄稼,也没有遮挡,虽说是黑夜这要如何解溺?
看着旁边两个大男人她都快要哭出来。
严诚低头看她,突然觉得从她头顶这个角度看下来,小巧的鼻头比平时更加可爱些,忍不住刮了刮她鼻子。
四喜被他猛的这一冒犯,吓的捂住了嘴。
严诚像是个恶作剧的孩子,看到她失措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可离我百步远,但是我怕你使诈跑远了,你且往远处走些,但是要一直唱歌。”
四喜吸了吸鼻子,对比车上的温度,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严诚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搭在她肩头,她瘦削的身上罩着这么大一件披风,有些滑稽的味道。
她不由得又想起严诚,虽然他话不多,也不像这厮讨巧,但好在他做事勤勤恳恳,踏踏实实,没有严诚这么多的花样。
严诚是守信的,两人一起走去田里,他停在一处便不动了,低头看着地上,四喜大步朝更远些的地方走去,口中唱着乡间的民歌。
“无事出了门,门外有条河,河边有个俊哥哥,等着你回头…….”
她一步步走着,歌声渐渐远去,严诚跟着她的歌声大概能判断她走到了哪里,只是这声音清脆无比,听得严诚一时间失了神,直到四喜拍了拍他肩头,他才缓过来。
“愣什么愣?”四喜拍了拍他的背,先回了马车,她不傻,明知道跑不掉还做垂死挣扎做什么,要逃也不是现在逃。
严诚这才神思归位,两人一起回到马车上,他却没有刚才那样色眯眯瞧着自己的模样了,严诚独自缩在马车的一角,把大半的位置让给她躺着。
四喜注意到马车不大,为了让马车能跑的快些,除了车身底部结构结实,车身其实做的很轻,即便是这样,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还是竭力要把车身搞的豪华些。
因为车轻,跑的又快,行了一路皆有些腰酸背痛了,赶车的也觉得体力不支,但严诚不说休息,他也不敢停,只能催车前行,赶着去下一个市镇换马。
大概是因为刚才她晕了过去,才感觉不到坐在车上实在是很晕,加上车体薄,因此很冷,严诚又把身上那件厚厚的狐裘给她穿上了,只能抱着手臂缩在角落里面揉着太阳穴。
他也是咬着牙硬撑着。
四喜琢磨着连他都受不了了,低声嘀咕:“你冷么,快些把披风盖在身上。”
这少年人,从小就视相貌重过性命,是个风流倜傥的像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为了好看,身上是不会穿着厚厚的袄子的,这身打扮搁在白天有太阳的时候也还好,到晚上就难熬了。
四喜觉着自己好歹也是个长辈,又是从小吃惯苦的,断不会像他这般娇气,因此解下狐裘递给他。
“你做什么?”严诚的颜色更差了些,四喜觉得他可能是晕车了,刚才那股子厚厚的药酒味道可能是揉来止吐的。
“还是你自己盖着吧,我从小就冷惯了的,不怕冷。”四喜也是好心,爬过去给他盖在身上,谁知道车一颠,差点扑在严诚身上去。
四喜往边上一滚,虽然狼狈了些,好在没有跟他有肌肤接触。
不可察觉的,严诚竟然脸红了红,两眼撇去一边,右手拎起狐裘来撂在四喜身上,语气里面有些被人轻视的愤怒:“你别把我看成病弱的少年人,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到下一个市镇我们换马,然后再买些吃食衣服这些。”
看的出来他是强撑着的,他这趟出来的其实挺急,走的时候又怕严恒跟上来,跑的一路不敢停歇。车上不仅没衣物,连干粮都没带,车上仅有些水,一个下午他只喝了些水,此刻腹中空空如也,又晕车想吐,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严诚说道:“我说过不会害你的,恐怕你不信,我不仅不会害你,更会对你好,你也别想逃了。”
四喜心想,这里连个庄户人家都没有,我干嘛吃饱了撑的要逃,嘴上说道:“谁要你对我好了,你赶紧把我放了,不需要你压我做人质,他也会帮你的,你在前面停歇一会儿,我们一起等等他,他来了,我必劝他。你还是个孩子,他不会跟你计较的。”
严诚听她说到严恒,口中如蜜,讲到自己却说自己是个小孩子。明明她比自己还小一两岁,就因为嫁了叔叔,便摆出来长辈的架子,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泛起酸水来,莫名的火了。
那张雪白的俊脸凑在四喜跟前,离她的脸才一掌宽:“你哪只眼睛看我是小孩子了,要不要我变成大人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