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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朦胧中, 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别杀害小姐姐的猫, 我跟你走便是。”那双小手按在他呼吸微弱的胸前, “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能死。”
他想起这个女人叫玫瑰。
笨女人, 居然为了救他, 甘愿当人质。
明明她和他的关系没有好到一方为另一方冒险的程度。
人类真是不可思议。
他缓缓睁开浅金色的兽眸,对上另一双飘渺深邃的双瞳。
“七赤?”八白有些错愕地喊出七赤破军星的名字。
“他们说你在这,你果然在。”七赤目光清冷地睥睨着伤痕累累的八白,“被区区人类搞得如此狼狈, 八白,你也太可悲了。”
“少啰嗦。”他没好气地朝昔日的同伴低吼了一声,七赤这家伙是如何知道他被秦天扔在这间破庙里的?
“你在东海碰见和文曲星结合的通星尊者吧?”七赤语气冷冷地说, “他动摇了你的封印。”这股变化令其余九星有所察觉。
“原来‘海神’的力量来自四绿文曲。”这一刻八白才恍然大悟,难怪他那时能恢复人形。
因为当年就是四绿文曲和七赤破军二人,合力将他从天上打入灵兽体内。
“我沦落至今天这般田地,还不是拜你们二位所赐?”八白的敌意, 并不让七赤意外。
“过去的事先不提,这次有一个忙需要你帮忙。”七赤转而提道。
“没好处,我会帮你?”八白冷哼。
“好处就是解除你身上的封印, 让你回归天上。”七赤开出条件, “你答不答应?”
星灵除非与凡人或者动物结合,否则无法一直在凡间保持形体。
所以有的事七赤他们做不了, 只有八白能做。
“就算你什么都不做, 我也离破除封印不远了。”八白深知当年七赤认为他无仁爱之心, 因此将解开封印的契机设定为他懂得仁爱的那一刻。
“八白,如果你能自己破除封印,你也一定会帮我这个忙。”七赤笃定地看着他。
“此话怎讲?”他不以为然地回视七赤。
七赤不紧不慢地回道:“只因你想守护的人,此刻需要你。”
八白面色一凛,暗忖。
莉莉丝遇见危险了?!
另一厢的莉莉丝,她已经无聊得开始拿起笔在纸上胡乱写字。
“长得很帅的典狱长,和无辜被囚的少女……”她边写边念叨着,“坏消息是这个故事已经有人画过漫画,好消息是反正系统也会因为不和谐,不让我写。”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怀疑沉迷自言自语的自己,精神开始出现问题。
犹记得那日大雪姑娘联络上她,告诉她必须找到白虎教主罗斐,魅惑他开启前往藏着沙国新帝真身的“魔窟”。
但关键是,无论她闹腾还是作妖,罗斐自打那日以后再也没出现在她眼前。
倘若他真的不再现身,难不成她得待在这个空间里就这么一个人永远活下去?
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忽地灵机一动。
既然罗斐不来找她,那她就去他可能待的地方,比如白虎教。
大雪说过,虽然是不同位面,但彼此之间仍有微弱的感应。
她不信罗斐能对她的存在做到彻底无动于衷。
活生生地无视她这位闭月羞花的大美人,他以为他是勇者么?
现世里的勇者,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明公子,你该不是感冒了?”
他摇摇手,猜测八成是莉莉丝在背后说起他。
“不用在意我,你先和莉莉丝联络吧。”
与大雪第二次联络后,莉莉丝便离开位面里花昔若的私宅。
她此行的目的地,并未改变,仍然是白虎教所在的白虎殿。
然而令莉莉丝惊讶不已的是,当她直驱白虎殿时,用力踹开金碧辉煌的大门,高座之上竟坐在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并非罗斐。
他身材修长,穿着一身白袍,双眸紧闭,像死去一般,纹丝不动地坐在雕琢着白虎图腾的石墙前头。
要是花昔若没算错,她也没搞错,面前的男人——…
“他就是你要找的。”黑影自莉莉丝地背后凭空升起,罗斐按住她的肩头,语气平静地说。遵循那人的吩咐,他将预言里的女人传到了其真身所在的位置。
“等等,你临阵倒戈了?”莉莉丝狐疑地转向罗斐,她终于见到褪去黑影后,他的容颜,看上去不过十八,那双幽深的绿眸倒与某人极其相似,“如此简单送我赢,必有蹊跷。”
“……”罗斐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那你不杀他,我送你回去。”
“回去?除非是回现世,否则我哪里也不去。”莉莉丝往后退了一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放任我杀他。”
照罗斐的说法,那个沉睡的男人,就是沙国新帝的真身。
“因为你根本杀不了他。我让你尝试,只是想教你死心。”语罢,罗斐的手中多了一把飞刀,他将飞刀投向高位的男人。
莉莉丝瞪大红眸,吃惊地看着飞刀在触碰到男人的额头前,融化成一滩铁水,滴落向铺着镶花褐毯的地面。
“任何接近他的人,都和那把飞刀一个下场。”罗斐望向莉莉丝,问得很轻,“你还希望靠近手刃他吗?”
莉莉丝阖上眸,深呼吸了一记。
她回忆着之前大雪与她的交谈,那是花昔若借大雪之口,传达给她的一段话。
“厉姑娘,真身与其他躯壳之间,由血施法相连。”无论是立夏,亦或其余被附身的人,都与沙国新帝进行过血液接触。
“‘天眼’,能看破‘术’的本质,属于上古血咒之一。施法的代价是……”说到这的大雪,顿了顿,她的欲言又止令莉莉丝心中多少有些数。
“我会瞎了?”莉莉丝问,就常理推断,和眼有关的咒术,承受的后果基本相去不远。
“是的,‘天眼’只能使用一次,施术的瞬间,你能看见真身与其他躯体间的连线。斩断它们。”大雪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明公子,你!”
“?”莉莉丝困惑地皱皱眉,“大雪?勇者他出事了?”
“厉姑娘,明公子他让我和你说……”
莉莉丝张开魅惑的红眸,她微笑地注视着不解其意的罗斐:“好了,把我的男人放进来吧!”
男人?她的男人?罗斐还未深思她这句话的含义,他竟鬼使神差地听从她的命令,将另一个本不该存在于此空间的人,给弄了过来。
早早等候于白虎殿门外的勇者,果不其然地被罗斐拉入这一位面。
“莉莉丝。”手执长剑的他,目光灼灼地凝望大殿中的她,“我来晚了。”
“我来代替她施术。”
“明公子你……”
“你替我转达莉莉丝,让她魅惑罗斐,把我传送进位面。我会在白虎殿外等着。”
深觉不妙的罗斐想将勇者弄出去。
然而剩下的四十秒时间里,他竟完全无法动弹。
莉莉丝瞥了罗斐一眼:“你就好好在一旁看着吧!”
勇者快速念动花昔若教他的“天眼”之术。
可怖的血红爬满他的琥珀色双瞳,如蛛网一般的红线缠绕着新帝真身的四周。
那些应该就是连接其他身体的血线。
他鱼跃而起,挥剑砍下向错综复杂的线。
短短的二十秒,他用尽全力地舞动手里的利剑。
视线慢慢模糊,还差两根线。
“喀嚓”,其中一条红线应声断裂。
但剑刃即将碰触到仅剩的红线时,一股强大的冲击从背后袭向举剑的勇者。
“你这家伙,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恢复行动的罗斐,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你给我去死吧!”
“给我去死的人是你才对!”莉莉丝拾起勇者掉落在地上的剑,她毫不犹豫地握剑刺向罗斐的胸口。
剑尖穿透他跳动的心,露出红红的小角。
莉莉丝松开剑柄,她扶起失去视觉的勇者,远离僵直于原地的罗斐。
“我…死了…的话,你…们…永…远…别…想…再…离开…这……”触目惊心的血花,绽放在罗斐的前胸,他手指向搀扶着勇者的莉莉丝,水雾蒙上他的绿眸,“娘,我…让你失望了…我……”
话未说完,罗斐便咽了气。
现世里的他,觉察到罗斐死亡,他只是蹙了蹙眉头,绿眸流泻出一丝嘲意。
太不中用了,罗斐。
亏他栽培他这么多年,没出场几次就嗝屁。
看来目前他只剩下小满这副身体可用。
没想到花昔若竟然不打算干掉他的真身,难不成他发觉了他的计划?
算了,当务之急是回沙国王城,重新吸收修罗将军的血。
他转身进入暗巷,却撞见他不认为会在此时此地重逢的“老友”。
“八白?”他喊出久违的两个字。八白恢复人形,是不是意味着他解开了枷锁?
“廉贞,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受七赤破军之托,与橘猫融合的他,能在人间维持实体,并且暂时幻化成人形,是最好的善后者,“你玩也玩够了,也该回天上了吧?”
“玩够?八白你在说什么。凡间比天上有意思多了。”他施展“易容术”,变作莉莉丝的模样,“你喜欢她,对吗?”
纤指把玩着细软的长发,红眸浅笑盈盈地望着八白:“你不插手我的事,我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天天伺候你,可好?”
“你可拉几巴倒吧!”八白嫌恶地摸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只要想到这副躯壳里住着你,我怕我吃什么都能吐出来。”
他恼羞成怒地握紧拳头,但此刻的状况显然不允许他与八白正面冲突。
于是,他立刻弯腰,抓起一抔黄沙,撒向八白。
“喂!”沙粒迷乱了八白的视线。
他微微勾唇,步履轻快地掉头跑向巷口。
突然,一道颀长的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神情癫狂的秦天,猛地抱住他:“厉姑娘!厉姑娘!我绝不会离你而去!”
什么情况?!他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腹部便向四肢蔓延起彻骨的剧痛。
秦天的手臂,贯穿了他的肚子。
“我爱你,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