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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爷看到的九爷可跟平时不大一样, 不仅衣裳凌乱,面容青紫,手背上还有一排整齐的牙印……这真是要让人大跌眼镜,“九哥, 你这是被人给, 怎么着了!”十爷不太确定的问道。要说是被霸王硬上弓,看着那凄惨样也不像啊。
九爷一抹嘴角,疼的直滋气,“老十来了。”
十爷也是担心他九哥,扶着他坐下后还试探道:“这是,跟嫂子闹不愉快了?”这么说是客气的,就十爷在家的地位, 哪里还看不出这里面的官司,这明显是被福晋给修理了。
九爷正在气头上,“别给我提董鄂氏, 听了就来气。”转头就让人准备酒菜来,打算先喝死再说。
十爷劝慰道:“这是何苦来哉,九哥平时的精明劲儿都哪去了。嫂子若只是要银子给就是了, 反正你也不缺那点,只要嫂子高兴了,哪里还会闹呢。”论对付女人, 十爷也是个中里手, 就是碰上他福晋那种不按牌理出牌的才会缕缕失手。
九爷啧了声, “你懂个球。”端起刚斟的酒一口就给闷下去了。
十爷小眼睛一转溜就明白了, “合着是为四哥家的四阿哥闹别扭呢。”不能够吧,这不是闲的慌嘛这,只要有钱就有女人,有女人还怕没儿子?何况这不都还年轻着嘛,八哥不也到如今没生儿子呢嘛,急个什么劲儿啊真是。
九爷就郁闷了,“老十你说说,我这难道就是当外祖的命吗?这这么多女人怎么就一个儿子也生不出来呢。”这人还不都是越有钱越要面子,就他如今,可不就是缺儿子。不管嫡的庶的,不都说有子万事足吗?
十爷吃了口酒润了润喉,“要不等四哥家办洗三的时候问问他,看有没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方。”
九爷噗的一声喷了,“快拉倒吧你,还嫌哥哥不够丢人呢,尽出馊主意。”
十爷讪讪的挠头,“那这事弟弟可真帮不了你了九哥。”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九爷把酒盅重重搁下,夺了十爷的筷子,“行啊你老十,这是看我笑话来还不够,还想占我便宜怎么着。”
十爷这才反应过来,忙打了自己嘴巴,“不是九哥,我真没别的意思,这不是口误嘛。”
九爷一摆手,懒得再听,“行了,我懒得搭理你,滚滚滚,麻溜的滚蛋。”
十爷再没想到会这样,“这怎么还真的恼上了。”他还一口菜没吃呢,这一大桌子的,岂不是很浪费。
九爷哪里管这些,直接就叫人来把十爷撵了出去才清净。
十爷心想都出来了,没道理空着肚子回家去。饿肚子还是其次,这被博尔济吉特氏笑话他不受兄弟待见才是最丢脸的。遂转头又往他八哥府上去。
只是没想到,八爷竟然不在府上。
别看奴才们平时一口一个十爷的叫的勤快,这八爷不在家,一个个也是会看人下菜碟的,连客气客气留留饭都省了。
偏十爷还较上劲了,抬脚就往十四爷府上去。心说待会儿只说有非常重要的事,十四指定要好好招待。却没想到,他干脆连十四的家门都进不去。用门房的话说,十四爷这两天恰好在斋戒,所以闭门谢客。
他哪里知道,十四爷回京后就被罚在家背书,什么时候把道德经背出来了,什么时候才解禁。
十爷站在大街上,摸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心想不能就这么回家,一头扎进了街边的一个小吃摊上。叫了碗牛肉面,还吃的挺有滋有味的,后续又叫了第二第三碗。
只是要走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这真是蹭吃蹭喝久了,完全就没有吃东西还要付钱的意识。
老板也是纳罕啊,这有钱的上门来吃东西那都是主,可要是吃白食的,那就对不住了。“别以为穿的人五人六的就真把自己当阿哥了,告诉你,这京城里随便一块板砖拍下去都能砸到个皇子阿哥贝勒王爷。人家那出个门也是前呼后拥声势浩大,再看看你,十阿哥!别逗了行么,就你这样的给十阿哥提鞋都不配,真是什么人都敢冒充,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吧。”
十爷就说了一句,这家伙,愣是被怼的目瞪口呆,连辩驳都不能。这便认怂的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把折扇。
就这,还被不识货的老板嫌弃了半天才放人。
弘旭洗三的时候并没有大操大办,就这,平时想巴结讨好四爷却没有门路的一些官员也都把名帖礼单留在了门房处。
听说堆了一屋子,门房那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四爷的意思是都退回去,省得到时候摊上一些甩不掉的麻烦,就像太子那样。
萧歆却主张留下,“能拿着厚礼来的又岂有廉吏。要我说,到时候把名帖礼单抄写一份递给皇上,就算是充盈国库不也是挺好的。”主要要让皇上知道,咱心怀坦荡,不做那些魑魅魍魉的事。
这混招,“亏你想的出来。”四爷也不上心这事,把一叠礼单随手丢在茶案上,看了眼埋在萧歆胸口吃奶的弘旭,“让奶嬷嬷抱去吧,这哪里是你一个福晋做的事,如今养好身体才是紧要”
“这不是奶水多嘛,自己奶跟孩子感情也好不是。”
只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上哪去找亲自奶孩子的主子,在四爷的印象里,那只有穷人家请不起奶嬷嬷的才会做的。
见孩子睡着了,便接过手来抱着,“那就试试,要实在太劳累了就断掉,又饿不着孩子,不差你这口。”
萧歆倒没有太坚持,她本来也是一时兴起,这便顺势答应了四爷。
只是这过了端午,可就是酷暑难耐了,都说生在夏天的孩子好带,却忘了夏天坐月子着实是一件煎熬的事,不能碰水不说,外头的蝉鸣声更是天不亮就开始,不说大人,就是小孩也常常是被聒噪的难以入睡。
萧歆才在想办法,要如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外头突然就安静了。
“真是奇怪了,这两天怎么也没听见蝉鸣了。”
四爷在看书,头也没抬,“爷让人捉了。”
“捉……捉了。”萧歆结舌,“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突然又想起一个词,不禁坐直了,“该不会是粘杆处做的吧。”
四爷新奇的暼了眼萧歆,“倒是让人用粘杆捉的。”嘴里咕哝粘杆处三个字,回头真就让人组织了一个专门捉蝉的部门,就叫粘杆处。至于以后的发展,那就是后话了。
因为洗三的时候没见十三福晋上门,这来礼不来人的,在他们这些人中还是少见的,萧歆便提了一嘴,“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打发个人去看看。”
四爷这才说道:“不用去了,皇上责令他闭门思过。”这才把在路上发生的事告诉了萧歆,说到最后也是可惜,“十三就是耳根子软,不吃点亏很难改。”想想皇上在路上也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谁又能想到才回京就来了这么一下。可见,皇上也是把什么都看在眼里的。
萧歆想说,要不是他真性情,你们也不会处的比亲兄弟还亲。
想到这,也将四爷不在的这些日子,京城里发生的事跟他说了,尤其是八爷的事,“你说他做那些事儿,皇上可能不知道吗。”
四爷就没好气了,“他倒是处处学着皇上与大臣们的相处之道,说到底还不是想博个好名声,只是好人都让他做了,有时候反倒显得皇上不近人情。”这里面的得失就很难计较的清楚了。
话虽然说的没错,“但总归他也是有手段的,要不怎么就能让兄弟们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四爷却是不耻这么利用信重你的兄弟。
“不过十四弟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去接个驾,回来再怎么说也会被皇上抬举赏赐什么的,怎么风风火火的去,无声无息的回,这可不像是十四的风格。
四爷就更不想说了,“你当十四做的事皇上都不知道吗?”
这是什么意思?十四爷真做什么了吗?
四爷就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了,萧歆也不敢再瞎打听什么。
只是再想起年羹尧,不禁唏嘘,自己这也没怎么干预,他怎么就开始脱离四爷的团队了呢。这人好歹也算是四爷的包衣奴才,且不说八爷怎么着,就外人来看,这人的人品还不是要烂透了,要不怎么能做出背主的事来,就算再有才,估计也不会再有人敢用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
于是看似无意的提了句,“听说那个年羹尧在四川可是大展拳脚了一番。”
四爷神色就冷了下来,“别以为他们年家如今被抬旗,就觉得自己能高人一等了?他爱跟着谁且跟着去就是,只是还想要登爷的门,那是不可能了。”
“爷真打算弃了这个奴才?”萧歆也是唏嘘,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年羹尧注定不会再是四爷团队里的一份子了。
四爷却说的笃定,“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况且这行伍出身的人多了,咱们大清又不指着一个年羹尧才能行军打仗,不说十三十四两个如今也是可以出来独当一面堪大任,就譬如岳升龙的儿子,鄂尔泰,还有张广泗的兄弟,哪个拎出来不如年羹尧,也就他自己真以为自己脸大,左不过一个奴才而已,真以为可以辖主。”口气里,满满都是对年羹尧的嫌弃。
萧歆这才重新审度起四爷来。原来这位看着闲云野鹤与人无争的四爷,背地里的算盘却是打的噼里啪啦,怪道兄弟们都不愿意得罪他,这城府,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报复回去呢。所以还夸道:“得亏了我是个女人家,还有幸做了爷的福晋,这要是爷的对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知道爷能耐,往后别再对着爷使小性才是,爷可是睚眦必报的。”四爷坐到床沿一本正经的说着,还替萧歆拢了拢衣襟,“你睡会儿,我去书房,省得在这儿你又不安生歇息。”这坐月子可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老这么坐着聊天到底无益。
等萧歆熬出了月子,四爷就从书房搬回来住了。
为这,萧歆还体贴了一把,“天热,弘旭这一天到晚也要进出几趟,屋子里也不好存冰,爷要不还住书房一些时日,等入了秋就好了。”
四爷却道:“爷这不是怕你担心爷不在你跟前又去旁的那里,何必为那莫须有的再打翻醋坛子,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我。”
这人,什么时候开始也会耍嘴皮子了。
萧歆却是配合道:“爷能这样想,那可真是再好不过。要不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呢。”说着歪进四爷怀里蹭了蹭,算是承他的好。
不想反倒惹的四爷浑身起劲儿,又不得不一把将萧歆给推开,还隐忍道:“这光天白日的,待会还要出去招待客人,别闹。”
萧歆心说咱家四爷还真是个不经撩的。面上却是听话的不再惹他,还后退几步,“爷给瞧瞧,我这可是胖了多少。”乌拉那拉氏的脸蛋是瓜子脸,以前瘦的时候下巴有些尖,甚至颧骨都看起来很突出。萧歆来了后改善了饮食习惯和作息规律,脸部线条倒是没有那么凌厉了,连苹果肌也显现了出来。如今做了个月子,萧歆明显感觉从上到下都长了不少,从镜子里看,越发的像贵妇了!
被萧歆这么一问,四爷才认真打量起来。比起生弘旭前,脸上指定的圆润了不少,其他地方还没认真检视过,加上衣裳的样式都不是汉人那种修身的,而是宽松为主的旗装,所以也看不大出来。但就整体而言,柔和了不少,可能是因为新生养了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母性光芒磨平了菱角的缘故,越发的像个小女人了。
不过四爷也知道萧歆的喜好,便说,“挺好的,爷就喜欢你这样的。”
萧歆抿嘴笑,“您倒是也越发的会哄人了爷。”
夫妻二人腻歪了一阵,客人就陆续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