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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绕二牵三引魂,四写五咒六扎人,把命断送阎王殿,神仙呼唤魂不魂。”
半明半暗的屋子里,有个穿青衣道袍的老人正捏着个矿泉水瓶大小的稻草人,一边扎针一边念念有词。
“怎么没反应?”念了半天也没效果,老道士忍不住皱眉,喃喃道:“难道必须得有生辰八字才可以?”可古籍上说,身体发肤,随便身上的哪一样东西都可以。莫非沾了唾液的矿泉水瓶并不够,还需要头发指甲?
“找什么借口,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趁早说,我还能再找别人。”一个全身穿着名牌的中年人见状,满脸不屑,鄙夷地看了老道士一眼,嗤笑道:“没用的家伙!”
就这样还大师呢,让害个人,三四天了那人还死不了。医院倒是进了几回,可愣就是没死。没死有什么用!
龙家人找不到娄厚德的生辰八字,又不敢去翻对方小区里的垃圾桶,生怕被监控拍到,查到他们身上,结果就只拿了个矿泉水瓶糊弄自己。就这样,态度还敢这么趾高气扬。就算是有求于人,老道士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刚想发作,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行了,对大师尊敬点。小烨你出去看看孩子,这会他该饿了,让保姆给冲个奶粉喂喂。别站在这惹大师心烦。”
“行,那爸我出去了。”中年人虽然脾气不好,却很听老人的话,乖顺地离开了房间。
孩子。
一提到这个,老道士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年轻的时候坏事做太多,以至于现在才四十来岁,看起来就有六七十。以前他也不在意,人生得意须尽欢,享受了就好,那清规戒律克己持身什么的,枯燥得可以,他可做不来。再说了,老就老,能一辈子挥金如土,少活两年也没什么。
更何况,做道士的,老的总比年轻的吃香。他老了以后,看起来又有几分仙风道骨,生意就更加地好了。也是外表有欺骗性,他这才能在国家大清扫的时候,伪装成得道高人躲过去。要不是之前得天之幸,终于让情妇有了他的孩子,龙家就是再有钱有势,这关头他也不敢冒头。
他坏事做的太多,活不了几年,他孩子却还小,才出生没几个月,他根本没办法庇佑孩子长大。而且就算他还能活,让孩子跟着他东躲西藏地过活,哪有给龙家当养子来得好。
想到龙家保证的,自己儿子能和他家长子嫡孙一个待遇,金尊玉贵地长大。老道士心里,就什么气都没了。为了儿子的一辈子,当即,在龙老爷子的注视下,不用他老人家开口,老道士就又重新做起法来。
这回,不再是没动静。老道士才对着稻草人扎了根针,咒都还没念完,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道士捂着作痛的胸口,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修为在层层递减,很快就跌落了一个大层次。
反噬。
“这绝对是反噬,对方找了高人!”第一回没反应肯定是高人把他的攻击挡住了,第二回,一定是他还敢攻击,这才惹怒了对方。
能悄无声息地挡下自己的攻击,还让他误以为是咒术失败,这样的高人,得高成什么样啊。老道士心里,忍不住萌生悔意。
想儿子过得好点,找谁不行,干嘛想不开和龙家合作,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
可惜当时为了表诚意,把孩子交给了对方。现在投鼠忌器,想跑都不行。老道士暗中叹了口气,也不敢强撑:“老道我技不如人,没能完成您的交待。”
坐在暗处的龙老爷子闻言,面色一沉:“大师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做人要言而有信,大师你说是不是?”龙老爷子说完,看向半开的房门,意有所指地说道:“也不知道阿烨出去这么久,保姆是不是把孩子喂饱了。这孩子做事就是没个成算,出去了也不知道回来回个话,白让我们担心。”
被这么赤|裸|裸的一威胁,老道士不敢再说什么,忍痛道:“我还有个压箱底的秘法,但使用的代价特别大,必须我全盛状态才能用得出来。我现在受伤太严重,得休养个几天才行。”
龙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了老道士一会,才说道:“那道长可要好好休息,尽快恢复才好。道长承诺的做到了,我龙家的承诺才会算数。”
柯婉把灶王爷的神像请回来后,就按着顾长生说的那样,放在了灶头上。她每天早晚都上香,供品也换得勤快。
这天她做饭的时候,突然看到神像闪了金光。第一回看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窗外的阳光照射到镀了金的神像上,让她看花了眼。谁知道过了没多久,神像又闪了一回光,这回更明显了些,绝对不会让人误认。
这下,柯婉不敢不放在心上,连忙打电话给顾长生:“大师,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我神像摆放的位置不对,还是我做饭的油烟太大,熏到了他老人家?”
……灶君作为掌管厨房的神明,怎么会讨厌人间烟火。
顾长生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安慰道:“大概是有人作法算计你们,金光闪一次,就是灶王爷替你们挡了一回。这是在提醒你们小心呢。”
“那万一我要是没在厨房,没看见可怎么办?或者看见了不知道,没明白过来。”闻言,柯婉顿时担心了起来。原本她还觉得这金光闪得有些刺眼,现在却只嫌不够闪亮耀目。
“没事,错过了或者不懂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你今天不给我打电话,晚上灶王爷也会托梦告诉你的。”顾长生指点道:“今天记得多给灶君摆几样供品。”
不能让祖师爷白忙活!
电话这头,柯婉连连点头:“是,这应该的,我马上就下去买。”
挂掉电话后,柯婉就极虔诚地给灶王爷上了香,然后拿起钱包下楼买供品。
顾长生放下手机,继续炒自己做到一半的菜。
还没翻炒两下,突然‘兹拉’一声,菜焦了。
摸进来偷吃的俞知乐看见,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顾哥你菜炒焦了!你居然炒焦了!”
七岁以后就再也没有炒焦过菜的顾长生黑了脸:“大呼小叫什么,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吃的能堵住我的嘴,可堵不住我的眼睛啊。”俞知乐伸手从旁边摸了块之前出锅的排骨,塞进嘴里,一边啃一边说道:“顾哥你从六岁开始颠菜勺,除了头两年刚开始学不熟练,人又太小手握不稳锅铲的时候出过这种状况,别的什么时候还焦过菜?这么多年我才第一次见,能不吃惊?等我哥回来我要跟他说,还要打电话告诉顾叔叔,让他给你加训,你这是专业水平下降了啊!”
说着,俞知乐又伸手摸了块鸡翅,凑到顾长生面前,格外讨人嫌地说道:“封口费一钵佛跳墙或者一道开水白菜起算,上不封顶。顾哥你要不要考虑下?”
佛跳墙和开水白菜都是十分费时间的菜色,平常在私房菜馆那边,就是有客人点了,顾长生也懒得做,直接就交给其他厨师。在店里都这样,更别提在家里,那是连沾手都不愿意。
上次吃的时候,还是过年那会儿呢,俞知乐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忍不住趁机打劫。
万一他顾哥这会脑筋转不过来,就答应给他做了呢,一切皆有可能。
顾长生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把焦了的菜倒进垃圾桶,洗了洗锅子,继续炒下一道菜。谁知道刚倒好油,食材都还没放,锅子就烧了。
“卧槽!”俞知乐见了,差点把鸡翅骨头咽下去。
三两下啃完鸡翅,俞知乐跑过去扶住顾长生:“顾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一次还能说是失误,两次绝不可能是意外。
说着,俞知乐就伸手要去摸顾长生的额头探体温:“是不是发烧了?发烧就别做饭了,我们先去医院,饭放着我回来做。”
“停,你做的饭哪里能吃?!”顾长生盖上锅盖,又蹲下去把灶里正在燃烧的柴禾抽出来,一一放进装了水的桶里灭掉:“我没生病,把你油腻腻的爪子拿开洗干净。”
“真的?”俞知乐拧开水龙头洗手,一脸的怀疑:“你可不能讳病忌医啊!生病了可不能拖,别等小病拖成大病,到时候可受罪了。”小时候他肚子疼就是这样,最后发展成了阑尾炎,开刀忌口了好长一段时间,特别难捱。
洗干净手又擦干,俞知乐还是不放心地摸了一把顾长生的额头:“也不烫啊。那顾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祖师爷今天看我不高兴。”顾长生叹了口气,抽香给祖师爷上了三炷:“祖师爷爷,俞知乐这小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人又孝顺,从小就知道留零食供奉给您,您就行行好,让弟子做完这顿饭再去干活,免得他饿死在家里。”
俞知乐小的时候吃他爸做的饭,后来他爸回乡下以后吃他做的,惯得这小子挑嘴得不行,好好的一个大胃王,出去吃就变小猫食了。这顿饭才炒了两个菜,哪里够吃。出去吃又吃不下,可不就得饿着。
别看两人打打闹闹的,实际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都把对方当自个亲兄弟。
虽然这个弟弟偶尔皮了点,但顾长生也还是不忍心让他饿肚子。尤其是,在自己是个厨师的情况下。
哪有大厨让家里人饿肚皮的,说出去都能笑掉人大牙!
上完香后,当着神像的面,顾长生掏出电话打给负责娄厚德一案的特殊警察:“陈哥,邪术士抓到了吗?还没,那要不要帮忙?要啊,那您看我行吗?成,我下午就过去。”
打完电话,顾长生再烧火,炒菜就顺利了。
“不是,顾哥,祖师爷有什么事想让你去办啊?”站在一边听了全过程,才知道他顾哥为什么做菜老失手的俞知乐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