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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翠翠自从上次去过江玉芳那边后, 连着两三天都没再去过。
她倒是也想天天去, 这不快四月底了,眼看着入夏, 之前秋冬时候开的毛线店得关掉, 她连着忙了两天,都没得空。
好不容易忙完,她有了时间又想过去,觉得这拖一天就晚一天, 别拖拉到最后搬房子的事不了了之。
又琢摩, 既然这房子最后老大也要分,凭什么她每天火急火燎地往那边跑, 金国明的脚都不抬一下, 便给金国明去了一个电话,问他要不要和她一起去老三家里。
金国明在这件事上表现得非常不积极, 推三阻四, 一会儿说自己要去办什么事儿,一会儿又说今天身体不舒服,改天。
金翠翠听他这些搪塞话就火大。
当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吗?
不就是想让她打头阵冲锋陷阵, 自己坐收渔翁利吗?
回头老太太那边问起来,他那儿还能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是她这个大姑子“干的好事”。
总而言之,这房子他想分, 麻烦不想惹, 力也不想出, 坏名声回头也不想担。
呸!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金翠翠心里恶心她这个兄弟的做派,既然都说好分老三那边房子了,还装什么好人?
她干脆在电话里哼道:“知道你是大忙人,要时间没时间,要人没人,我么,一个女人家家的,看江玉芳那边也可怜,老三死了,女儿又不是亲生的,以后也不知道得活得多憋屈。那不如算了,那房子咱就给老三家的算了。”
电话那头的金国明知道金翠翠是故意这么说的,便道:“行了,你瞧老三家的可怜,你怎么不瞧瞧我也可怜,做生意欠着那么多贷款呢。这样吧,你哪天过去就和我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咱们家在老三那院子楼下碰头。”
金翠翠哼道:“行吧。”
第二天,这兄妹两个就在江玉芳家楼下碰了头。
一见面金翠翠就直嘀咕,“我说大哥,咱们不是说好的,一起出力把人弄走,到时候房子咱们平分。你这又不来又没电话催,怎么着,回头分房子拿钱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不来?”
当面说话自然比电话里讲的直白些。
金国明尴尬地笑说:“哪儿啊,我是真有事,男人要养家的,又不像你们女人可以整天在家。”
金翠翠嘲他,“哟哟哟,大老板,了不起。”
金国明:“行了,上去吧。”
兄妹俩并肩朝楼道里走,金国明又道:“我这不想着回头老太太那边,我多劝着点儿吗。”
提到老太太,金翠翠停下,转身朝金国明,“你还别说,我现在不怎么担心江玉芳不肯走,反正她连遗书都弄丢了,我现在就担心咱妈。”
金国明一顿,“你怕老太天也要分房子?不会的,咱妈连养老都不要咱们出钱出力,她不会要的。”
金翠翠:“不是,我是怕她到时候不肯让咱们分老三那房子!”
金国明一脸无语,“你想那么远干嘛,眼前的事还没解决呢!等江玉芳走了房子空出来,到时候就说她自己带女儿走了改嫁了不就完了。方法多的是,你还能怕搞不过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
金翠翠愣住,有道理,她怎么没想到呢。
金国明催促,“行啦,走吧,你这拖拖拉拉太阳都得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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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翠翠大白天约金国明过来,当然不会在江玉芳不在家的时候,她踩点踩得一向好,每次来老三家里这边都有人。
所以,当江玉芳在咚咚咚的敲门声中假装自己不在的时候,金翠翠都会喊,“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别给我躲着!开门!”
这会儿也是一样。
金翠翠和金国明一起过来,两人敲门,门后无人应答,金翠翠就开始拍门喊江玉芳的名字,金国明也用他男人才有的低沉的嗓音隔着门警告。
“你再不开门我就直接喊锁匠过来撬锁了!”
这一声落下,门终于开了。
门外的金翠翠冷着脸一把拉开门,特别不高兴。
往常等个两三分钟就差不多了,今天竟然让她在门口拍门拍了十分钟这么久!
她手都红了!
人在家还装什么死!?
金翠翠和金国明前后脚进门,两人都不拿自己当外人,鞋不换直接踩进来。
金翠翠一脸不痛快,冲着江玉芳直喊,“你干嘛!现在老三死了你都不拿我们这些哥姐当回事了是吧,门都不开!?”
江玉芳冷着脸站在厅里,警惕地看着两人。
金国明倒没说什么,他心里明白这是在干什么缺德事,反正金翠翠脾气爆,她爱吵她吵,他们刚好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这会儿进了门,他也没留意江玉芳什么神情,余光不动声色地在屋子里扫过,心里默默地感慨——
当初老三要买的这房子他半点没瞧上,又小又窄,彩光也就那样,谁能知道这地头如今竟然成了最贵的那块。
人啊,有时候不得不信这个命。
就像老三,当初是没钱只能买这种破房子,如今这房产连番几十倍上百倍,他们这些人忙忙碌碌一年到头也赚不到这么多,可不得就是命吗。
他余光扫视,看着这房子,两个朝阳卧室一个朝北小房间,当初他又不是没钱,早知道现在值那么多,他当初也买了!
直到此刻,登门的姐弟俩都没注意有阳台的那间次卧的门是紧紧闭着的。
金翠翠已经自顾在桌边坐下了,坐下后又开始义正言辞地让江玉芳早点搬家,还说:“当初是我爸还在,老三还在,给你们娘儿俩住就住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现在老爷子走了,老三也走了,你还占着这房子干嘛?你又不是我们家人,闺女也不是我们老金家的种!”
江玉芳没有坐,站在原地,看看金翠翠,再看看金国明,“当初这房子什么情况,你们心里不会不知道!这就是我和老三的钱买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最后花儿她爸爸到底为什么会把房子写老头子的名字。都是你们姐弟干的好事!你们成心和我过不去!不想让我好过!”
金翠翠抵死不认,“你好不好过那是你的事,日子你自己过的,我们能怎么样,反正现在这房子是老爷子的名字,老爷子留下的,你不姓金,你女儿也是捡来的,不是我们家人就不配住我们家房子!”
说完朝金国明使眼色。
金国明这才咳了一声,道:“这房子吧,产权清楚,就是老爷子的,你说的什么你和老三买的,这不存在的是吧,你和老三当年条件什么样大家都知道,你们都没钱,还能有钱给老爷子买房?”
金国明:“那是老爷子老太太当初看你们条件差,身为父母公婆心疼你们,才特意买了一套房子给你们住。”
金国明:“给你们住,那就是给你们住的,主要啊,说白了,也是给儿子的,给老三的对吧。现在老三走了,我们当然要把房子收回去了!”
江玉芳今天异常沉默,也异常平静。
往常要是听到金国明这番话,恐怕早气得浑身发抖,可她今天只是站着听,没有一点表情,好像这番话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给金国明的回应也很简单,“我还是那句话,当初房子我出了钱的,本来也该是我的名字,遗书虽然不见了,老爷子当时也笔书承诺过去世之后房子留给我们的。现在就算老三不在了,房子该我和我女儿的,谁也别想趁火打劫、颠倒是非轰我们走!”
金国明扬眉瞪眼,“好好和你说还不听了怎么的?”
金翠翠火了,直拍桌子,“什么轰你走!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准备给我们泼这种脏水!不是说了给你十万吗?十万还少吗?你当初买这套房子花了十万了吗!”
金翠翠和金国明都是社会染缸里侵过很精明的那种人,在赶人这种事上,默契地都知道不能拖太久这个道理——毕竟本来也是他们不占理么。
今天兄妹一起过来,就是想联手给江玉芳施压,尽早让她心理防线崩溃,甭管是逼成神经病、逼成抑郁症,只要她还想带着女儿好好过日子,就必须趁早搬走!
反正早撕破脸了,门又关着,金翠翠和金国明索性把那些不好的坏的都给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甚至还对江玉芳道:“你不就在XX酒店当服务员吗,回头我就去找你们酒店领导,你这种占着人家房子的没有道德的员工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录用。”
“还有你那个整天妆画得跟鬼一样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女儿!我倒要找她那店的老板聊聊,那么多会做指甲会化妆的年轻女孩儿不找,找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私德败坏的员工干嘛!”
金国明直接在屋子里点了一根烟,边抽边幽幽地说:“何必呢,我脾气也不好,回头一上火找人把你这家给砸了,你们又得哭着我说欺负人了。”
……
兄妹俩什么丑化都说尽了,也是越说越难听,到最后几乎是有那么几层威胁的意思在里面。
江玉芳却全程面无表情站着,什么表示都没有,对那些威胁的话连个眉头都没抬一下。
只在兄妹俩说得口干舌燥停下的时候缓缓开口,“你们当真要这么做吗?”
金翠翠瞪眼,“你还当我们吓唬你呢?不敢动手直接轰你走是吧!”
说着站起来,径直往卧室走去,见门关着,想也不想,抬手转动门把手推门进去。
才推开门进去半步,忽然半空中落下一只手,“啪”一声重重打在她脸上。
这声音又脆又响,把金国明吓了一跳。
他抬头朝卧室里面看去,正看到大敞的卧室房门门口站着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们家老太太!
金国明大惊:“妈?”
只有金翠翠一声不吭捂着脸站在原地,表情里满是错愕,嘴唇翕动,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妈怎么来了?她不是一个人在乡下吗?
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面前站着的金奶奶不是假的。
“妈……”她抖着嗓子喊出来。
可下一秒,刚刚才挨过打的那半脸又被重重甩上了一巴掌。
金奶奶浑厚不失气势的嗓音响彻在整个屋子里,“我怎么生了你们兄妹两个畜生!”
“妈!”金翠翠疼得直接都哭了,他们家老太太年纪是大,可“老当益壮”四个字也是展现得十二万分的足,那早年在农村下地干活儿的力气不是白长得,手劲儿巨大,两巴掌下来就跟被铁饼扇过似的。
金翠翠眼里冒水光,委屈又后怕,餐厅外都没见到金奶奶正脸的金国明却直接转身往外跑。
不跑等着也被打吗?!
他又不能还手!
可还没跑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尖叫。
“奶奶——!外面那个要跑啦——!”
这一嗓子喊得金国明头皮都麻了,心说原来不止老太太,那个捡来的赔钱货也在。
他加紧往外跑,都已经拉开门了,却忽然被什么东西扯住了腿。
低头一瞧,竟是老三家那个丫头。
他气得半死,抬腿就蹬,想把那丫头撇开出门,结果脚边那丫头就跟树袋熊一样死死搂着他的腿,拼了命地抓着他,嘴里一直喊着“奶奶,奶奶。”
这么一耽误,金太太就追了上来。
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根扁担,照着他后背就是一阵打,边打边道:“畜生!两个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金国明被打得直缩脖子,想转身去抢老太太手里那根扁担,结果脚边那“树袋熊”把他两只腿一起箍住了,像圈绳子似的绑着让他整个人定在原地,他连转身都不能。
只能弯腰撅着屁股去扯“树袋熊”的胳膊,“松开!快松开!啊!”
胳膊没扯开,撅起的屁股上狠狠挨了两下板子,又重又疼。
舒宁心里早笑翻了,终于知道她奶奶干嘛要从农村里大老远带根扁担过来,原来作用在这儿。
打得好啊!
让这对熊兄妹好好亲身回忆一下小时候被棍棒支配的恐惧!
这么想着,舒宁干脆维持抱腿的同时又伸手扯住了金国明的胳膊,让他维持弯腰撅着屁股的姿势。
同时大喊,“奶奶!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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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家的这位老太太是个神人,年纪一大把,筋骨却好,八十多了还能一个人去县城住着上老年大学兴趣班,不但如此,她还自己煮饭、上下楼买东西搬东西,半点没有垂垂老矣的模样,用亲身表现诠释什么叫做“老当益壮”。
老当益壮的金奶奶在今天签听孙女讲明来意和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后,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谁能相信自己儿子女儿干这么丧尽天良的坏事。
可孙女都找过来要她做主了,肯定得来看看。
所以金奶奶收拾了行李,以最快的速度跟着舒宁回城里。
不久后,她就亲耳隔着门听到儿子女儿这一番逼迫的狠话。
畜生啊!
要不是被孙女拦着,老太太早冲出门一人一个耳光了。
怒火中烧地又听了一会儿,兄妹俩越说越混账,越说越向畜生靠拢。
金奶奶最后终于没忍住,在金翠翠推门进卧室的两步跨到门口,抬手重重就是两巴掌。
打完了畜生女儿,追出去打那竟然想直接跑掉的畜生儿子。
这打儿子和打女儿还不一样,男人皮厚肉结实,用手打不够,得用工具,刚好老太太来的时候从乡下带了根扁担过来,用惯了又顺手,抄起来就是好一顿打,直打的金国明嗷嗷直叫。
“妈!妈!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对不起还不行吗!别打啦!”
金奶奶却不收手,反而打得更凶,嘴里还念道:“我当初瞧你们这三个,就你兄弟最老实,没成想我都八十了,你们这两个也差不多半只脚踏进棺材了,竟然开始做这种事!老三死了活该他媳妇女儿被你们赶跑让你们占房子是吧!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整个家里顿时鸡飞狗跳,抄扁担收拾子女的,被打得嗷嗷叫唤的,抱着腿当“定海神针”的,以及——
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拉扯起来的女人。
金翠翠都要疯了,怎么能想到江玉芳竟然能这么快把乡下的老太太叫过来,本来她对老太太这边就有点犯怵,这会儿挨了两巴掌,从心底里觉得害怕——到底是妈,这女儿怕妈也算得上天经地义。
又看着金国明被她妈抄着扁担打得嗷嗷直叫唤,胆战心惊中觉得要么低头求情,要么赶快跑路闪人。
她家老太太这脾气可是谁都说不准的!
正想趁乱从门口那边溜了,忽然被人抓住胳膊。
金翠翠吓了一跳,转头抬眼一瞧,竟然是江玉芳。
和先前冷静冷面话都不肯多说的模样不同,此刻的女人满脸愤恨,攥着她胳膊的手劲儿都巨大。
金翠翠又是一惊,下意识道:“你,你干嘛?我告诉你啊,老太太就算来了,也轮不着你怎么样!”
话刚说完,江玉芳伸手就抓住了她的头发,边拽边用尖锐的声音道:“让你抢我房子!让你欺负我们母女!”
金翠翠尖叫道:“你松手,快松手!”伸手去掰女人的手,掰不开,下意识伸手也去拽面前的女人,“我让你松手啊!”
明明都是女人,明明江玉芳一直身体不好,金翠翠一直觉得就算真打起来,也该是对方捞不着半点便宜,可让她吃惊的是,这次没占到便宜的竟然是她自己。
她被抓住头发之后,整个人下意识低头弯腰,也想拉住江玉芳厮打,却发现自己伸手都够不着面前的女人。
不但够不着,江玉芳就像拽着一头牛一样拉扯着她的头发在屋子里转,距离隔着老远,衣角都碰不着半个。
金翠翠气得半死,被拉着头发转了两圈之后,索性不管头发,一个猛扑朝着江玉芳肚子撞去。
结果江玉芳轻松往旁边一躲,金翠翠的脑袋直接撞在桌子上,整个人都被撞懵了,“哎呦”一声摔在地上,直接躺下了,躺下之后开始哀嚎,“哎呦,哎呦,我要死了,我要被老三家这个打死了!”
江玉芳站在几步外,表情有点懵。
好在老太太那边专注揍儿子,没留意她这边。
可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下意识就朝女儿那边看了过去,正要看到舒宁在朝她挤眼睛。
地上!地上!
江玉芳恍然,反应过来后跟着往地上一趟,也开始哀嚎,“不活了,我不活了,老三一死你们全家都欺负我,要赶我们娘俩走,还要拿我们唯一的房子,我不活了!老金啊,你看到没啊,你兄弟姐姐就是这么欺负我们的啊,我活着干吗啊,跟你一起走了算了啊。”
江玉芳其实是个心里很要强的人,过去要让她这么耍赖皮似的往地上一躺她绝对做不出来,可金老太太来了之后,女儿特意和她谈过。
舒宁是这么和她说的。
“妈,我们首先要摆明一个立场,我们是被欺负的对吧,我们是弱势群体。”
“既然是弱势群体,那我们要弱啊。”
“什么叫弱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弱。”
“回头我大伯婶婶他们再来,你就让他们说,多难听的话都让他们说,别反驳,让他们尽情的说!”
“要是回头闹起来还动手打起来了,让他们闹,闹得越凶越好。”
“但是吧,咱们只是‘弱势群体’,不是真的弱,只是要表现得咱们很弱而已。”
“那真闹起来了,咱们也不能被人占便宜。妈我教你几招女人和女人掐架拽头发的时候怎么稳赢。”
“你要抓着她的头发跑,溜圈跑,她抓不到你,你才能掌控主动权,她要抓到你了,撕扯起来你不容易占便宜,所以一定不能让她近你身。”
“要是她要攻击你,你就躲,她踢哪儿你躲哪儿,她要拿头撞你,你就让她撞,撞墙上拍扁了反正又不是咱们家的人头,不用宝贝。”
以上,舒宁的亲口传授。
所以在金奶奶教训儿子的时候,实在气不过想要动手收拾一趟金翠翠的江玉芳便趁乱先动手了。
只是没想到金翠翠撞到脑袋往地上这么一躺之后会哀嚎得如此可怜。
接下来该怎么着来着?江玉芳一时懵圈。
还是舒宁及时提醒她,让她也躺在地上嚎,务必要嚎得更可怜更凄惨。
江玉芳照做了,反正她本来就是被欺负得那一方,这么久以来心里挤压的苦涩无处发泄,干脆一股脑儿地都喷发了出来。
她这么一嚎,把那边在门口揍儿子的金奶奶给嚎了过来。
老太太眼眶都红了,扔下扁担过来扶江玉芳,低着头道:“也是我的错,我这两个畜生儿女什么样我原先也是知道一些的,我本来以为老三不在了他们最多就是不和你往来不帮衬你,没想到竟然还赶占你的房子,我也有错啊!”
江玉芳被扶了坐起来,嚎着嚎着真哭了出来,越哭心里越悲凉,“我自己的钱,我自己买的房子,被老爷子占去房本就算了,说好了这房子还是我们的。结果现在他们不承认,没有一个人承认,要占房子还要赶我们走!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我们娘儿俩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
那边还坐在金国明脚下的舒宁一看战场已转移,立刻起身跟着转移,跑到江玉芳身边蹲下。
挤出眼泪抽抽搭搭跟着应和,“妈,我不想搬家,我不想去租房子住,我就想住在这里,我们一家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就算爸爸不在了,只剩下我们,这里还是我们的家!”
母女俩抱头痛哭。
这一番场面看得金国明、金翠翠他们眼神闪烁,纷纷避开目光,金翠翠也无趣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再哀嚎,远远和门口的金国明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房子怕是占不成了,不但占不成,恐怕还少不得被老太太扒掉半层皮。
果然,这边江玉芳母女这么一哭,老太太顿时心软成一滩水,站起来后照着金翠翠和金国明身上又打了两下,切齿道:“两个混账东西,还不快来道歉!”
金翠翠自然是不乐意的,她本来就瞧不上江玉芳,让她道歉真是想都不要想。
可金国明是个特别识时务的人,他想着房子是占不成了,老太太那边可别得罪了,他可是大儿子,回头外面人得说他不孝顺了。
再者,老太太那边还有古董呢,房子占不成那古董不是还在吗,要是闹得不开心,老太太以后一毛钱都不留给他,那才是真是什么都没捞着。
金国明一合计,不就道个歉么,说两句对不起都不亏他什么。
所以他十分“老实”地走到江玉芳舒宁跟前,软言好语道:“三弟妹,真对不住,对不住啊,我今天就是鬼迷心窍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被叫过来了。”
说着抬眼看金翠翠,拧眉,“都是你,你不叫我过来还有今天这事儿啊。”
金翠翠被拽了头发又撞到脑袋,头皮又疼又麻人还晕,见金国明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气得发疯,尖叫一声,也不管了,直接往外冲,几步没了人影。
金国明见金翠翠都走了,立刻顺坡下驴,他也真是能屈能伸的很,可以在江玉芳面前说难听话逼迫她搬家,也可以在金奶奶面前装作一副受教之后的诚恳脸。
说着“弟妹别气坏身体”“老太太你也一样”“花儿你照看好你奶奶妈妈”,转头也跟着闪人了。
他和金翠翠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下楼,一下楼,他舒展胳膊上肢、扭了扭腰,觉得整个后背,尤其是屁股都疼得发僵。
她妈这什么本事啊,都八十多了还这么大气力,差点把他打死!
忽然金翠翠又跑了回来,恼羞成怒地和他大吵道:“明明你自己也想分房子,倒是把责任都推给我了!”
金国明能在老太太面前做小伏低那是因为他生来是儿子,是个从小就有点怕他这个老娘的儿子,但并不代表人人都能骑到他头上指责他。
他冷哼一声,无语道:“推给你怎么了?最开始谁想占这房子的?谁心一黑想当这个‘抢劫犯’的?是我吗?是你!你!金翠翠!”
说着恼火地抹了一把额头,后续火气也渐渐上来了,大声喝道:“你比我更想占这房子!你比我急多了!还装什么好人?责任推给你怎么样,被打的难道不是我?”
占不到房子还被教训了一通的兄妹俩就这么直接在楼下大吵了起来,你指责我,我指责你,吵得嗓门儿一个比一个大。
忽然,从天而降一根扁担砸在两人脚边,吓得齐齐闭嘴心惊胆颤地往旁边跳开。
抬头,金奶奶半个身体趴在阳台外面,凶神恶煞地朝着两人挥拳头,“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