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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严冰去村子里溜达,没想到不用我们特意去套话,村长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又出事了。
围观的村民很多,我和严冰也不那么惹人注意,从议论纷纷的村民口中听到,村长一大早就要继续出殡,给儿媳妇换上了又一副棺材,但是比昨天的情况更不如。
昨天是棺材半路坠地,摔坏了,今天是棺材压根就抬不起来,已经换了好几拨人,棺材连灵堂的地面都没离开。
要不是村长的身份让人忌惮,那些脸色煞白的抬棺后生早都吓跑了。
在门口就能听到村长气急败坏的训斥那些抬棺人的声音,说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他们,怎么连一口棺材都抬不起来。
抬棺人七嘴八舌的辩解,说这棺材跟个铁砣子似的,就是抬不起来,他们也没办法。
这时候村长儿子从外面回来,提着大包的烟酒,不用说肯定是犒劳那些帮办丧事的人。这爷俩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但是这事根本解决不了。
严冰拉着我的衣袖,直接跟在村长儿子身后。村长儿子回头看到了我们,不让我们进去,严冰也不客气,指了指我对村长儿子道:“没有他在,你媳妇埋不了。”
严冰把我推了出来,我也不能拆她的台,一言不发的装出一副高人的形象。
村长儿子比村长脑子活泛点,没再理会我们,任由我们跟着他进去了。
我们一进院子,村长就看到了我们,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直接对严冰吼道:“小丫头,你又来干什么?这是我儿媳妇,过了门的,不会去结什么阴婚的。”
严冰也不生气,淡然道:“不是结阴婚,是接阴。你没看到吗?这里有脏东西,不处理的话,这口棺材是抬不出去这个院子的。”
“什么脏东西?在哪儿?”村长立马露出狐疑,四处打量。
但是他根本不可能看出哪里有脏东西,连我都没看出来严冰说的脏东西在哪儿。
严冰并不接着回答,而是冷言冷语的道:“二叔公,我知道你们家上次接阴的时候肯定出了事,但是孕妇死亡不接阴的话,后果有多严重你肯定也知道。我们本来也只是来给我爹上个坟的,也不上赶着掺和你们家的事,您要是不用我们管,我们今天就走,也免得留在村子里受牵连。”
严冰这是故意在用话激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很多普通人也都知道,要是不给死去的孕妇接阴的话,一旦成了母子煞,到时候出事的可能就不是他们一家,整个村子都得受牵连。
村长的脸色变了又变,这事关系到村民的安危,要真把他们逼急了,就算他是村长也没用。
沉思了良久,村长终于妥协了,叹着气说也是自己武断了,不该一棒子把所有接阴人都当成恶棍。
“你要是把我们家这事解决了,我照样给你包一个四两九的大红包。”村长还是要摆出自己的威望,对我并没有低三下四。
严冰又要开口,我拦住了她,不管村长的态度怎么样,能把事办了就成。
我和严冰被带进了灵堂,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看他们的神色,反倒是都松了一口气。
村长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们,我四处找寻,只能小声的告诉严冰,我没看见你说的那个脏东西啊?
严冰指了指棺材,说在里面。我就要求村长开棺,他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
棺材被打开,里面躺着的就是村长儿子的老婆,是个很漂亮的女人,除了苍白的脸色和扎眼的寿衣,让人心里发毛。
棺材开启之后,我也马上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严冰没说错,有东西在棺材里。
只是除了一些简单的陪葬品,也没什么能引起我注意的。
严冰直接伸手进去,在村长和他儿子爷俩不友好的眼神中,硬生生把尸体下面铺着的被子拽了出来。
这被子看上去又脏又单薄,村长家挺干净的,不像是生前用的东西啊。
严冰直接把被子塞到了我手上,入手就是冰凉,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再看不出来就说不过去了,这床被子,是特殊的蚕丝被,我们接阴人专用的。
我一下子明悟:“这是罗金水的蚕丝被?”
严冰点头,村长也冲了过来,瞪大了眼睛,认出了这床被子,说罗金水接阴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床被子,但是当初已经跟罗金水一起埋掉了,不可能再出现在自家儿媳妇的棺材里。
阻挠棺材下葬的是罗金水,想起这人就让我一阵头大,他到底隐藏着什么事情?
而且我感觉到,罗金水死后变成了鬼,甚至却比活人的脑子更活泛,一点也不像普通的孤魂野鬼一样浑浑噩噩的。
话题又回到了罗金水的死因上,在我和严冰的逼问下,村长终于愿意对我们说出实情,不过却不是在灵堂,而是把我和严冰带到了偏房。
村长说不愿意当着他儿媳妇的面说这事,他越是这么说,我心里就越毛躁。
好在村长这次并没有卖关子,说出当时的隐情。村长儿子新娶了媳妇,小两口也很恩爱,过门没几个月就怀了孩子。但是新媳妇身体不好,病死了。
当时村长也是去找人接阴,正好知道附近有一个接阴人,就是罗金水。他不是本地人,只是路过的,至于从哪来要去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人也不多,既然遇上了就算是缘分,村长就把罗金水请到了家里。
罗金水的表现也很专业,当天晚上就开始接阴,让所有人在院子里等着,自己一个人就进去了。
但是院子里的人一直等到了后半夜,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村长儿子担心出什么事,就不顾罗金水的嘱托进屋了。
进屋之后,村长儿子就看到一具白花花的身体趴在自己老婆身上,正是罗金水。
村长儿子红了眼,以为罗金水是要亵渎自己老婆的尸体,就抄起墙角的扁担去砸罗金水。
砸了几下之后,罗金水一点反应都没有,村长儿子才发现罗金水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村长儿子向我保证,说人绝不是他打死的,从他进屋之后,罗金水就没动过,肯定早就死了,而且怀疑可能是惹怒了自己老婆,弄死了罗金水。
我和严冰面面相觑,我直接摇头说我不信罗金水会做出这种事。我们接阴人最怕的就是孕妇尸体出事,形成母子煞。好言好语的劝着都担心尸体怨气难消,怎么可能会对她做出这种事呢?
换而言之,就算罗金水真的是个变态,想要亵渎尸体,那也肯定是他做好了万全的措施,不可能让自己死在了村长儿媳妇的身上。
村长对我们接阴人的敌意,就是因为罗金水的事。毕竟我们这行对普通人而言太过神秘,他以为所有的接阴人都是用这种方式接阴的,就没打算继续给儿媳妇接阴,宁愿直接下葬了。
我给村长解释,说接阴绝不是去亵渎死者的尸体。但是关于罗金水,我也给不了他什么解释了,毕竟我自己现在都摸不透罗金水的底。
我和严冰交换了一下意见,除了罗金水的死因诡异之外,也看不出什么。
但是尸体不能这样放着,肚子里的还在,随时有变成母子煞的可能。
严冰就让我接阴,村长同意了,但是得让他儿子在跟前看着,这是底线。
我只能同意,嘱咐村长儿子,看着可以,别给我捣乱。村长儿子也保证下来,于是我们就开始了接阴。
我穿上了猫皮衣服,等到天黑就开始行动。
严冰在我身后盯着,上次罗金水接阴途中就死了,我们可能也要面临这种未知的危险。
如果我在接阴到一半的时候死了,只能算是我手艺不精。但是如果我的死状和罗金水一样,就把我们家的脸全丢光了。
我连从罗金水坟里挖出来的铁匣子都没用,用的全是我自己的家伙什。给孕妇盖上蚕丝被之后,她的眼睛就睁开了。
我有点晃神,好像挺顺利的啊。村长儿子更是看直了眼,我又提醒他,别乱动也别乱说话。
我去劝说孕妇,说孩子就快生出来了,让她用力。孕妇也很配合,还是顺产,一个还没完全成型的婴儿被生了出来。
村长儿子呢喃自语:“这是我儿子?”
我没理他,先把死婴儿烧掉,让他去院里挖点土进来。
接阴已经快完成了,村长儿子也对我放下了戒心,出去挖土了。
严冰突然走到孕妇跟前,问她:“罗金水是你杀的?”
我皱起眉头,接阴还没完成,说这些话可能会让孕妇回忆起来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但是如果接阴完成了,可能就叫不回来孕妇的鬼魂了,我只能任由严冰破坏了我们接阴的规矩。
孕妇的眼睛直愣愣的,过了良久才开口说话:“不是我,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