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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为什么被程家放弃,因为他身体过于虚弱,在娘胎里被双胞胎哥哥程辞抢走了大部分的营养,他出生后,反应慢、身体差,个子、体重等都不如程辞,程家需要继承人,当然会选择健康聪明的程
辞。
再比如,他妈妈离婚的第二天就和陆承国领证结婚了,然后两人一直恩爱了这么多年,这是幸运的,但不幸的是,他爸爸不能生育。但陆承国是个看得很开的男人,并不觉得一定要有血脉的延续,人的一生有许多遗憾,并不会完美,他已经有了爱的妻子,有了顺利的事业,有了健康的身体,有了儿子陆衍,已经很好了,人活着一世,
不能太过较真,那样活得太累。亲生的孩子就是缘分,如果有,那当然很好,如果没有,就当是人生会存在的缺憾。
陆衍垂着眼睑,看了眼陆承国。
胸腔里涌动的是感激和分明的爱。
他下颔的线条稍微松了松。
虽然他不是陆承国亲生的孩子,但是这么多年,陆承国对他的爱,一直都是对亲生儿子一样的疼爱,他是被陆家养大的。
在他做错事情的时候,陆承国会直接动家法。
在他做得很棒的时候,陆承国会夸奖他。
在他遇到人生坎坷的时候,陆承国会陪伴在他的身边,鼓励他。
陆衍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下,他想起他生重病的那段时间,他爸爸撑起了整个家。陆承国的声音继续道:“原本我们两家会一直相安无事,程家养着程辞,陆家养着你,但是,不幸的是,前几年,程家的少当家程辞因为意外去世了,而程家当家这么多年,桃花不断,也有不少情人怀孕,
但生下来的都是女儿,没有儿子,今年,程家当家病重,程家狗急跳墙,终于想到了当年被阿韵带走的你。今天傍晚的时候,程家的人找来了,说是要带走你。”陆承国眉眼间浮现了几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情绪,他绷着一张脸,看着陆衍,问道:“阿衍,你已经成年了,虽然你也已经接手了陆氏集团,但我仍旧尊重你的意见,你不用顾及我的想法,遵从你自己的内心
,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的想法。爸爸现在问你,你想回到程家么?你想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吗?他现在病重,如果你不去见他,有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陆承国的语气很平和,问出去后,他倏然松了口气。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在遇到任何事关陆衍人生发展的大事的时候,他都把尽量地把陆衍当做和他一样平等身份的大人,一同商讨,由陆衍自己决定。
陆衍垂在身侧的手指,越发的紧。
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地捏住了,有些难以呼吸。
他漆黑的眼底,有暗潮汹涌,英俊的眉目间,浮现的是浓郁的嘲讽。
程家真是有意思,当年抛弃了他,不要了他,这么多年不管不顾,到现在需要他的时候,又厚着脸皮到陆家来要人,真不知道是谁给的程家勇气?
他对程家毫无感觉,甚至隐隐有些厌恶。
他只接受自己是陆家的孩子。
陆衍眉间霜雪覆盖,他冷冷的薄唇微微动,声音沙哑低沉,却透着浓郁的坚定:“爸,妈,我是陆家的孩子,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会是。”
他向来话少。
这样寥寥的一句,已经足够表明他的态度了。
周韵眼前的视线模糊了又清晰,她啜泣得几乎不能成声,紧紧地靠在了陆承国的怀抱之中,脸上有欣喜,也有感动。
就连绷着一张脸、素来严肃的陆承国,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咬紧了牙根,想忍住什么,最后也只剩下:“好!好,好孩子!爸爸没看错你,你本来就是我陆承国的孩子,你这兔崽子在我的棍棒下教育长大的,怎么能白白地让给程家!”
陆衍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场的四人,谁也都不再说话了,但是谁内心的震惊都不如言喻。
言喻听到“程辞……”名字出现的那一秒,就像是被沉重的雷狠狠地一下劈了下去。
她全身都僵硬了起来,灵魂仿佛和身体分离,又挣脱不开。
脚上沉重,像是被什么,牢牢地固定在了地面上,怎么也移动不了。
那一颗沉寂了许久的心脏,被放在了火焰上灼烧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四肢百骸里流转着。
她指尖也发着疼。
她明明听到了陆承国说的每一个字眼,但串成了一段话,怎么就那么难以理解,好一会儿,她才稍微清醒了那么点。
她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陆衍看。
鼻尖一酸,眼圈泛红,心中的湖水是涌上来的酸水,腐蚀着她的心。
陆衍和程辞是双胞胎兄弟?
难怪陆衍长得那么像程辞……
难怪她有时候总会产生错觉,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难怪她看到陆衍的时候,会有亲切感……
人人都说,双胞胎之间有很强烈的感应,程辞出事的时候,陆衍感受到了吗?
言喻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望着陆衍的样子,满脑子想起来的却都是程辞,程辞含笑的温柔的眼睛,程辞柔软的头发,程辞抱着她的样子,程辞对她弯唇笑的模样……
她用力地攥紧了手指,指尖发疼,掌心酸胀,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自己。
原来,陆衍是程辞的弟弟。
他们身上真的流淌着一样的血,他们是世界上最相像的两个人。
除了陆衍,言喻真的想不到,她对程辞满腔的思念又该放在哪里解脱。
双胞胎之间的感应,会有感情的部分么?她那么爱程辞,陆衍会感受到吗?程辞对她浓烈的爱,陆衍会知道吗?
言喻琥珀色的瞳仁里,慢慢地泛起了泪水,眼眶缓缓地红了起来,她咬着下唇,眼泪沾湿了睫毛,一下就滚落了下去。陆衍漆黑的瞳孔,瞥向了言喻,眼眸如深潭,深不见底,但眉心露出了轻微的折痕,他拧眉,盯着言喻好一会,声音清冷道:“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