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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郎心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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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这屋子里静的可怕,若不是这句话被潘竹青重复了两次,傅云只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而已。

    他怎会在皇帝面前主动与她说话?以他如此滴水不漏的性格,怎会不知道避嫌?他难道不怕皇帝疑心吗?

    一片片疑云让她心里惴惴不安起来。虽说她痛心于他两年来的不闻不问,狠心凉薄,可说到底,她是绝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连累到他半分的。

    在应与不应之间悬而不决的她,依旧低着头,却明显能感到有两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前思后虑,她知道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反而会引起皇帝的疑心。就算有万般不愿,此时,她也只能将自己这幅丑陋的面目示于潘竹青眼前了。目光渐渐上移,首先印入视线的,果然是他那双翻云底皂色官靴。接着,便是那身墨绿色绣金线文官朝服,与她猜测中的装扮一模一样半分不差。不知不觉间,她嘴角扬起一抹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

    目光如秋水一般温柔抚过他的身体,从双足到腰线,从腰线到双肩,最终停在了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上。

    还是那样一双深不可测的眉目,眸子里像是藏着两把锁,将他喜怒哀乐一同锁在眼底深处,就像两年前一样。

    还是那样优美英挺的鼻梁,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整张脸的精气神,就像两年前一样。

    还是那样饱满坚毅的嘴唇,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优雅却并不温暖,就像两年前一样。

    他一切的一切,都如两年前一样,丝毫没有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发生变化。

    傅云心中陡然升起难以抑制的悲哀。两年了,她经历了生不如死,沧海桑田。而他,却仿佛从未有过她这个人,也从未失去过她这个人一般……以为至少拥有过他的一段曾经,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痴人发梦罢了。她几乎快要站立不稳,双腿发软。需要多坚强,才能让自己不立刻哭出来?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喉咙深处快要压抑不住的哽咽。泪意由鼻

    腔奔涌而上,眼看就要冲出眼眶。

    “不知傅姑娘可还记得我?当年你和傅伯伯离开后,音信全无,我跟景元都十分挂念。”潘竹青这句话从他优美的嘴唇里说出来,却依旧字字冰冷句句刺耳,就像他此刻脸上那毫无破绽的笑容。

    傅云只觉得周身空气越来越变冷,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呆滞的望着他。望着他波澜不惊,仿佛无血无泪的脸。

    直到耳边响起皇帝的声音。“朕是记得当年傅家与你们潘家颇有渊源。你们两个如今怎的就像不认得似的?”

    傅云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潘竹青主动与她说话的用意。皇帝原本就知道他们二人从小认识,倘若故作陌生,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惊悸恍惚之际,赶紧收拾了心绪,低下眉眼,朝潘竹青微微颔首回应道:“见过潘大人。多年未见,加上云儿生性迟钝,未能认出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哈哈哈!”潘竹青尚未回答,皇帝倒朗声笑道:“八成是你太严肃,成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弄的姑娘家个个都怕你。就算认得你,都要装作不认得罢了。”

    傅云不敢抬头,但也微微松了口气。

    潘竹青扬了扬嘴角,目光由傅云转向了皇帝,淡淡的说道:“皇上英明。”皇帝微笑着坐回书桌旁。傅云也低头默默退向一边。皇帝并未让她回避,而她自己,也指望能多看两眼潘竹青。就算不能大胆的看他,能听听他说话,也是好的。下一次见他,不知何年何月。她命运多舛

    ,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到他的可能。

    皇帝让潘竹青坐在离他最近的椅子上,又打算吩咐宫女上茶点。

    可潘竹青婉言谢绝:“谢皇上,不过微臣来时已经用过晚膳。多食无味,怕是要糟蹋了皇上的美意。”

    皇帝知道他是个不近人情的怪咖,也并不勉强,就此作罢。

    宫女退出书房,潘竹青才又开口问道:“不知皇上召见微臣所为何事?”皇帝一听这话,心里不由的苦笑,琢磨着今天遇到的这两个怪人还真都是奇葩,说话都这么硬邦邦直来直往,平日里能交到朋友吗?想到这里,他撇了一眼角落中的傅云,此时她低着头,温顺的像一只猫

    。

    一抹淡淡的笑意爬上嘴角,皇帝又转头望向潘竹青:“你可知,已经有人查到了常远兆的下落?”

    潘竹青面色平静的回道:“微臣不知。”

    “魏霆跃告诉朕,常远兆如今藏身在少林寺中。”

    潘竹青依旧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那么皇上有何打算?”

    “朕想听听你的说法。”

    “少林寺毕竟是佛门重地。皇上向来诚心礼佛敬佛,大约不希望打扰佛家清静。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皇上又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才会有些为难。”

    听潘竹青娓娓道出自己的心病,皇帝心中颇为满意。“那么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定夺呢?”

    潘竹青想都没想,便很干脆果断的说:“依臣愚见,皇上大可不必为此烦忧。静观其变,三日之内,常远兆必定自投罗网。”

    皇帝有些不确定:“你为何如此笃定?”

    “父母之恩,儿女之情,他不得不顾。原先他迟迟不现身,大抵是因为身处佛门,消息闭塞,未知东窗事发而已。”

    皇帝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极是。那么……倘若他现身,朕应该如何处置?你有何高见呢?”

    话音刚落,潘竹青便起身拱手,郑重回应:“请恕微臣愚钝,此事事关天家皇威,臣不敢也不可妄言。”

    皇帝笑道:“你知道朕最欣赏你什么吗?”

    潘竹青依旧垂首而立,未作回应。“朕观满朝文武之仕,知天下者比比皆是,可自知者甚微。而你潘竹青,既有知天下之才,更有自知之智。永远都清楚自己何时该说什么做什么。”说到这里,皇帝的语气变的有些烦躁:“不像有些人,尽惹

    朕心烦。”他说的是魏霆跃与六王爷,这几日像苍蝇一般围在他耳边,絮叨着常远兆的所谓恶行劣迹,似乎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而这个潘竹青,皇帝如今打心底里又高看他几分。在这种乱局之中,有人劝赎,有人劝杀。其实都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对自己有利的话而已。只有这个潘竹青,除了偶尔替皇帝梳理梳理乱七八糟的

    局面以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沉寂。皇帝在心里琢磨着潘竹青这个人,而潘竹青也不言不语的任他琢磨。半晌,角落里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皇上……”

    两个男人同时扭头望过去,潘竹青的眼光还未来得及触碰到傅云,她已经无所适从的低下头去。皇帝心中陡然欣喜,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开口唤自己,声音又难得不那么冷漠。“你,有话要对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