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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色暗沉,偶有几颗零散星子挂在天幕上,闪烁着微光。
尚书府门前很安静,两个守门的小厮挨在一起睡的香甜,全然不知有人到来。
“王爷。”暗鸦往前一步,来到萧慕容身前,低声道:“共有六十多人,内息沉稳,几不可闻,皆是高手。”
唇角扬起一抹邪肆,萧慕容抬眸望向一片黑暗的尚书府,片刻后,沉声道:“看来,是赶上了。”
既然双方僵持不下,谁都不打算轻举妄动,那么便由他先行出手。
这样,也正好“着了他们的道”不是么?
……
……
户部尚书的寝居内,倒了一地的死士。
这些皆是苏毅然引以为傲的暗部势力,可笑的是,所谓的高手,却在此时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
抬手接过鸣瑛递上的匕首,在掌心中划了半圈,转了个方向之后,萧慕容直接将它抵在了苏毅然的脖子上。
“苏毅然。”狭长的眼眸深深的望着躺在床上的这个人,萧慕容的眼神,就仿佛躺在这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受他支配的木偶一般。
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触感瞬间将苏毅然惊醒。
睁开眼眸,却只见一地的尸体,空气中,仿佛还带着一股异样的香气。
抬眸对上萧慕容深邃嗜血的眼眸,苏毅然借着窗外斜射进来的月光,在看清对方眼眸中那抹阴鸷时,竟是忍不住后背一凉。
“裕王殿下?”
“嗯。”萧慕容将手中的刀刃侧了个角度,贴在苏毅然脖子上,唇角扬起一抹冷鸷,“本王不说你也知道,本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还请,殿下明示。”感受到脖子上那抹锋利的冷意,苏毅然那双向来总是布满惶恐的阴冷眼眸中终是带上了真正的惊恐情绪。
萧慕容微微侧了侧头,抬手将手里的药丸强硬的摁进苏毅然的嘴里,笑容残忍:“告诉本王,用在阿景身上的绫罗。谁是他的制蛊师?”
“殿下给微臣吞的是什么东西?”苏毅然抬手想要推开萧慕容的手,却被对方抵在脖子上的匕首给阻止了动作。
“不过是曼陀罗。”轻笑出声,萧慕容低沉着声道。
“是是,不过是曼陀罗。”这时候,今夜又给鸣琮□□班,站在鸣瑛身侧的林言渟忍不住嗤笑出声,“顶多是发作的时候浑身不能动弹,发作时所承受的痛苦比绫罗痛上数倍,是□□排行榜上刁钻之毒的第一位罢了。”
冷冷的睇了林言渟一眼,成功让他噤声之后,萧慕容又重新转头看向苏毅然,在成功的看到他眼眸中的恐惧后,萧慕容竟是兴奋的弯起了唇角:“那么,你可想好要怎么说了?”
“你!”心下骇然,苏毅然抬眼看着萧慕容脸上那与平日里的他所不相符的表情,发出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颤抖,“你竟是个隐藏着的恶鬼……”
“是,你又当如何?”
浓烈的恐惧竟是激发出他的求生本能,苏毅然看着萧慕容眼中的淡然,深深的呼吸了许久,只待冷静些许,便很快抓住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裕王殿下如此大费周折,不过是为了绫罗的解药。
是了。
只要他在意着苏景,那么自己,便有半分与之谈判的胜算。
想到这儿,苏毅然强压下心中恐惧,抬眼看着萧慕容的眼睛,对他说道:“即已知是绫罗,殿下当知道,这毒,只有下官能解。”
深邃的长眸中划过一抹冷鸷,萧慕容抬手按在了苏毅然的心口处,冷笑道:“你可是不信曼陀罗的能力?”
曼陀罗,藏于心口,若要强行催动,只需动用内力便可。
绫罗的制蛊师曾同他说过这些,他自然不会不知道萧慕容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可,往来失先机者多败寇,如今,却不是退缩的时候……
“殿下便不怕,微臣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到这儿,苏毅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沉静些。
“你会么?”低头凑近苏毅然,萧慕容紧紧的盯着苏毅然眼眸中那抹恐惧,唇角那抹残忍,却是愈加深刻了些。
“会。”苏毅然回望着萧慕容的眼睛,回答道。
他在赌,赌苏景在萧慕容心里的位置。
“呵~”轻笑出声,就像是对待一个玩偶一般,缓缓将手中匕首划过苏毅然脖子上的表层皮肤,萧慕容道,“那尚书大人可想试试,碎掉的感觉?”
他也在赌。
赌苏毅然不甘赴死。
便是深知他的性子,所以才用了曼陀罗,让他产生他只是要折磨他,迫使他交出解药的错觉。
可事实的真相,又哪会那般简单。
“殿下可莫要忘了,上次在书房里交给下官的信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苏毅然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无奈之下,只得搬出自己的底牌。小心的观察着萧慕容的神情,苏毅然缓声道,“下官要过晋城的,可不是什么水产。”
见萧慕容脸上神色未变,苏毅然心里也瞬间没了底:“是以,殿下同下官,如今是在一条船上的人。”
萧慕容看着苏毅然那小心谨慎的模样,静默片刻后,竟是直接催动了他心口处的曼陀罗。
“本王不在意那些。现如今,本王只想得到那位制蛊师。”
唯有一旁的鸣瑛看着苏毅然那模样不住的摇头。
这位机关算尽的尚书大人怕是不知道,自己所依仗的底牌不过是对方步下的棋中棋。
当然,若是他知道,自己的步步为营都不过是对方有意引导的结果,就连自己本身都被对方编入棋盘为子,怕是现如今,他当真会宁为玉碎一次。
抬眸看了眼自家王爷冷然的侧脸,鸣瑛再次在心底叹了口气。
是以,这般厉害狠辣的角色,这些人到底是怎样将他定义为一个冲动且恃宠而骄的人的?
“怎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站在鸣瑛身旁的林言渟一见鸣瑛这模样,当下便猜到他许是知情,连忙凑到他身侧,挨着他问道。
偏头看了眼林言渟,再转头看了看自家王爷,鸣瑛吞了吞口水,终是扯出一个难看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营造出一副俏皮模样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当真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在王爷和林言渟之间,他果断站前者。
收回落在鸣瑛身上的目光,萧慕容收起手中的匕首。
点了苏毅然的哑穴,站在床侧,看着已经开始承受曼陀罗痛苦的苏毅然,萧慕容再次温和的弯了弯唇角:“若是大人想好了,便告知本王。”
人在极致痛苦而又不能动弹的时候,意志力是最脆弱的。
苏毅然不是他的阿景,自然不可能受的住这些。
况且,他在他身上种的,还是比绫罗更烈的曼陀罗……
……
双眼只一瞬间便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因为身体正承受极致的痛苦却又不能动弹,苏毅然只能拼命的睁大眼睛。
愈来愈红的眼珠胡乱的转动着,就仿佛要从眼眶里崩裂出来一般。脖子上的青筋已经完全凸显了出来,露出管状的血管。
苏毅然此刻的状况十分骇人,林言渟已经看不下去,转过了身。就连杀人无数暗鸦都侧过了头。
唯有萧慕容一人认真的看着苏毅然的变化,那双深邃的长眸中,兴奋和嗜血的情绪却是愈来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