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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慢慢好转之后, 众人也慢慢散去。牛牧之看着他佝偻的身影,生出几分不忍。
但看到他旁边搀扶他的年轻人,还有他的小孙子,又觉得他的情况还不算坏。至少儿子比他有出息, 又孝顺, 他的晚年也不算太差, 比他差的大有人在。
“牧之,别看了,咱们回去吧。”牛二河见牛牧之一直在盯着那三人看,怕他太难过, 拍了拍他的肩, 让他回去。
他身旁的钱科和陈佳也都在安慰他,面上关切之色尽显。
自己还是很幸福的,牛牧之看着眼前的这一个个关心自己的人……自己这一世,有关爱自己的父母,疼爱自己的姐姐, 真心相待的朋友,还有一颗不笨的脑袋, 这些, 都是他的幸运啊!
“真的,我觉得好幸福……”牛牧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红了眼眶, 哽咽着道。
“傻孩子!说什么呢!”牛二河看见儿子哭, 一时之间还真不懂该怎么安慰, 在身上找来找去, 还是没有找到一块帕子,有些着急。
“别哭了,不然以后,你可不能拿这个跟我说嘴了!”陈佳递过来一块帕子,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牛牧之说道。
牛牧之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又听见钱科说道:“好啦好啦!咱们回去吧,大街上的,也不怕被风迷了眼。”
他显然很不适应这样的牛牧之,一时之间,倒忘了贫嘴。
晚上,他们租住的小院里办了一场小小的庆祝宴,就连周氏兄弟都来参加了,他们来向牛牧之道贺的时候,面上的笑意看上去情真意切,丝毫看不出曾经在背后说过别人坏话的样子。
牛牧之自然也不会戳破,笑着跟他们寒暄,听着他们说着祝贺的话,就这样静静地看他们表演。
不过,庆祝也只是一晚的事,院试在即,要考试的几人还是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
虽然钱科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去考的必要,根本考不过嘛!干嘛去受那个罪?
但是他这么想,他爹可不这么觉得,总想着让他下场考一考,万一,运气来了,就中了呢?
所以,钱科照样和其他人一样,整日把头埋在书本里。
院试第一天,天气还算不错,有几分秋高气爽的意思,一行五人在众人的陪伴下,都去了考场。院试,才是他们真正踏入科举这条路的第一关,一如后世的高考一般,某种程度上只是入门阶级的,之前的两场,也只能算是预备性考试。
院试的考试只有两场,但内容又加多,难度加大,是很考考生的速度和思维能力的,略慢一点都不行,自然,字也要写的又快又好,写的潦草的,有时甚至会直接就被考官放在一旁,不会看的。
第一场录取人数,为应当录取的秀才名额的一倍,就像牛牧之他们考得这次,要录取一百六十名,那么第一场就要录取三百二十名,这三百多人是不会记名的,只有第二场复试后,才要拆开弥封,写上姓名,才将那一百六十名挑选出来,这些人便是人们俗称的秀才了。
但是秀才亦有三等,廪生为第一等;增生为第二等;附生为第三等。廪生为院试成绩优者,这次的话,是前二十名,每月可以享受到四两银子的补贴,增生和附生则没有这样的优惠。
待到五人考完之后,都是回到小院里昏天黑夜地睡上一觉,原因无他,实在是太累了!
待到这些学子们一个个地都恢复过来后,街上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大多的活动都是冲着这些学子去的,最为热烈地就是下注了。
牛牧之初次听到下注时,还吓了一跳,本朝对于赌博还是管控得很严的,除了一些官府认可的赌坊外,私人是严禁赌博的,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垄/断吧。
怎么这些人敢堂而皇之地下注?牛牧之将自己的疑惑告诉钱科。
“我的傻师弟呀!”钱科用看小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下个注而已,怎么就能说是赌博了?那要是平常闲时无聊时,后院女眷玩的牌戏是不是也能说是赌博?这些东西都是大家心知肚明,过了明路的!”
“你要不要也来下一把?”钱科像一个诱惑小孩子的坏人一般蛊惑着牛牧之。
“怎么下啊?”牛牧之对这个还有点好奇。
“唉!就是你看着谁考中第一的几率高,你就投谁呗!”钱科吧注上的名单拿给牛牧之瞧。
牛牧之凑过头去瞧了瞧,上面有十个人,其中还有两个熟人,一个是孙琦,一个是陈佳。
“这些呀,都是县试、府试名列前茅者,你看好谁,就给谁下注。”钱科解释道。
“正常情况下都会投给孙琦吧。他已经两次第一了,这第三次,得第一也很正常啊!况且,他爹是同知大人,顺手推舟的事没人不会做,不然倒是结仇了。”牛牧之仔细看着这上面的赔率,呼声最高的自然是孙琦,但也有不少人投了其他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事物的他很不明白。
“你这就没有经验了吧!”钱科一副个中老手的样子,“虽然这位孙公子少年天才,但是正所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谁知道他这次能不能得第一?当然应该广撒网了,像陈师弟,你看买他的人不也挺多?”
牛牧之仔细看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兴趣:“你还是早点把这个东西收起来吧!让钱伯父知道,你又得挨一顿数落。”
“陈师弟这几天一直在房里看书,还不知道自己也上了这名单了,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上了这名单,会是什么神情?”钱科坏笑着道。
“你可别拿着这东西去给他看,他面皮薄,可禁不住你去打趣!”牛牧之忙阻拦他道。
“好了好了!你整天就护着他,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我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性子?”
钱科故意做出委屈巴巴的样子。
“你也定下点心来,发榜的日子就在这两天了,要是报喜人来的时候,看到你这幅样子,可不要拿你说嘴,笑话你?”牛牧之苦口婆心地劝道。
“得了吧!我什么水准我还不知道?府试已经倒数了,院试怎么可能中?你怎么也跟我爹一样,抱这种希望?”钱科看着牛牧之,一脸“啧啧啧,你真蠢”的表情。
牛牧之:我这好心好意的是为谁啊……
牛牧之不再理他,自己一个人抱着书去看了,孙琦送的谢礼里倒有几本好书,他最近一直在看,倒有了些新的收获。
钱科见牛牧之这样子,瘪瘪嘴,拿着那名单自顾自地出去了。
牛牧之叹了口气,唉!明明年纪最大,心理年龄却最小,前些日子钱伯父跟他爹闲聊的时候都已经透露出风声。钱科现在好歹是个童生,也可以给他相看人家了,但是他自己,明明还是个大孩子嘛!
到了报喜的那日,钱科想着也没什么自己什么事,就趁着他爹出去办事,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牛牧之是知道钱父出去干嘛的,帮他找媳妇呗!钱父一心想找一个家里有人读书、但是家境不太好的人家,这样,既对钱科的科举之路有益,钱科也不会被媳妇骑到头上。
这样的人家在苏池镇和河阳县找不到,但是在这济州府里还是可以寻上一寻的。
“哒哒哒”,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又有敲锣的声响,吵吵闹闹的,钱科眉头紧皱,嘴里嘟囔着:“大早上的,谁家娶亲,真是讨厌!”说着就把头缩在了枕头里。
牛牧之听到马蹄声出来瞧,却看见门外有两个衙役模样的人,正牵着马进来呢!牛牧之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还是上前问道:“两位来是……”
“恭喜贵府钱相公中了第一百六十名秀才,我二人特来报喜!”那两个衙役满脸笑容,他们最喜欢这样的活了,轻松又来钱,打赏总是少不了的。
“你说的钱相公是钱科钱相公?”牛牧之问道。
“正是!”
没想到钱科的运道这么好,中了这最后一名秀才!牛牧之脸上是忍不住的喜色,对二人说道:“二位且略等等,我去将他叫来。”
钱科的屋子里,他正四仰八叉地睡着,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牛牧之也等不及好好叫他起床了,上去就是把他从床上扒了起来,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快醒醒!快醒醒!你中了,你中秀才了!”
钱科惺忪着双眼,耳朵里只听到什么“中了……”便随意说道:“你中了?恭喜你啊!让我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