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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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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绫波在箜篌外面等了片刻, 发现箜篌房间里没有半点动静, 面色微变, 伸手去拍房门:“箜篌, 你醒了吗, 听到应我一声。”

    凝神静听,里面似乎没有半点活物的气息,绫波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

    “绫波仙子?”旁边的房间门打开, 箜篌从门内探出身, “我在这里。”

    绫波敲门的动作顿停,扭头看向隔壁房间, 那不是桓宗真人睡的屋子?在这个瞬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但是这些念头在看到林斛也出现在箜篌身后时,通通胎死腹中。

    “你屋子里的箱子也打开了?”箜篌招呼绫波进屋,“不知道金玲屋子里的箱子是否也出现了灵石等物。”

    绫波看了眼角落里空荡荡的箱子,向桓宗行了一个礼, 桓宗面无表情地回了半礼。绫波是个爱美的女人,她不仅喜欢自己美, 还喜欢看长得俊俏的男人,但是这种小爱好在桓宗身上完全失效。

    同为剑修,当绫波得知看起来像普通人的桓宗竟然修为高深以后, 对他就有种说不出的敬畏。主修剑道的修士, 大多剑气外放,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与普通修士的不同之处。能够做到返璞归真,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剑修,足以被称为剑修中的大能。

    她从未听说琉光宗桓宗真人的名号,但是有时候,名号似乎并不那么重要。真正有实力的修士,就算在修真界籍籍无名,当大家看到他的那一刻,也会心生敬畏,无人敢冒犯。

    而她,做不到这些。

    尽管很多时候不愿意承认,绫波其实心里很明白,修真界很多人对她的尊崇,并不源于她自身,而是因为他们害怕她身后的昭晗宗。

    就因为太明白这些,绫波对桓宗隐隐还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嫉妒。

    她觉得自己是个心态十分公平的女修,因为她不仅嫉妒女修,连男修也一起嫉妒,长得再好看的男修都一样。

    嫉妒使人疯狂,但是想要活命的欲望让人变得理智,绫波在桓宗面前,把欺软怕硬做得淋漓尽致。

    微微朝绫波点了一下头,桓宗便把目光放在了箜篌身上:“这个秘境可能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智,所以尽管屋子里并没有任何能够使人产生幻觉的阵法或是香料,它依旧能够让我们陷入梦境中。”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还在秘境中,秘境随时都能察觉到我们的动态?”箜篌挠了挠桌子。

    “你在干什么?”绫波不解。

    “给它挠痒痒。”箜篌开玩笑道,“说不定秘境被我挠得浑身发痒,外面的雨就能停下。”

    绫波:“……”

    为什么凌忧界现在要让她跟这个黄毛丫头齐名?这是对她的侮辱。

    箜篌又顺手挠了一下,忽然听到传来一声响雷,外面的淅沥小雨,瞬间变成了瓢泼大雨。窗户被风吹得左摇右晃,砸在墙上的声音,就像是在抽人耳光。

    看着被砸得哐哐作响的木窗,箜篌尴尬的收回手:“这个,可能是巧合吧。”

    “如果不是巧合,就你这么多事,出门就要被雷劈……”

    “绫波道友。”桓宗黑黝黝的眼瞳盯着她,“你去看看金玲姑娘醒了没有。”

    “好。”绫波点头,毫不犹豫往外走。出了门才敢撇嘴,孤家寡人在别人面前求庇佑,日子过得可真够艰难。在此时此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究竟有多好。

    “桓宗。”箜篌把手背在身后,结结巴巴道,“如果我开玩笑惹得秘境不高兴了,他会不会给我穿小鞋?”

    “秘境只是秘境,它身上有主人留下来的制约,就算开了灵智,也不是真正的人。”桓宗走到她身边,站着离她近了一些,“它连天地剑都给了你,应该比较喜欢你,所以不用怕。”

    “真的?”箜篌怀疑的看了眼窗外,双手合十小声道,“开个玩笑,开个玩起,莫怪莫怪。”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好像真的觉得外面的风雨小了些。反正窗户已经被刮落在地,无法发出打击声,这让她压力少了很多。

    “不怕。”桓宗握住箜篌的手腕,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我陪着你。”

    “嗯?”箜篌还没反应过来,扭头见桓宗忽然提剑飞至空中,龙吟声起,竟生生把劈下来的雷,反削了回去。天上乌云翻滚,就像是油锅里滴进了水,黑黑灰灰变来变去,最后雷停雨歇,云散日出,天空一片晴和。

    “我的天!”走出房门的金龙捧着脸,看着空中挥剑让天都变色的男人,喃喃道:“若不是他是个不会过日子的男人,我真想嫁给她。”

    走在前面的绫波从震撼中回神,扭头看她一眼,半晌后皮笑肉不笑道:“你想多了。”

    “那倒也是。”金玲点头:“这种男人,我是不可能考虑的。”

    “呵。”绫波冷笑一声,说得好像你愿意嫁,人家就愿意娶似的。这一个个都什么毛病,没一个正常的。她扭头看飞在空中的桓宗,心情十分复杂。

    一剑有这么大的威力,至少要出窍期以上的修为才能办到,琉光宗究竟有多少深藏不漏的高人?

    从空中飞落,桓宗收剑入鞘,走进屋子对箜篌道:“雨停了,我们走吧。”

    “啊……”箜篌愣愣地点头,脚下却没有动,只是看着白衣胜雪的桓宗发呆。

    “来。”桓宗伸出手,“我牵着你,不怕。”

    “好。”箜篌把手递给桓宗,任由他拉着自己走。直到走出这座园子,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桓宗,刚才你挥剑那一下,我以为天都会被你划破。”

    桓宗轻咳几声,一本正经道:“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

    跟在他们后面的金玲与绫波不发一语,只是默默往前走着。现在就算桓宗说天是红色的,她们也绝对毫不犹疑地点头。

    在绝对强大的人面前,这种原则不是必需品。

    再次走到必须要经过的路口,这次没有结界拦路,箜篌桓宗一行人很轻松的就跨了过去。结界后面是一片高低不平的山峦,远处的山笼罩在烟雾之中,仙气缥缈,让人见之忘俗。

    “这里有其他人经过。”林斛在草地上发现了血迹。

    看到血迹,大家的脸色变得不太好。有人流血,说明有人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伤得重不重,有没有性命之忧。

    “血迹颜色比较鲜艳,他们应该离开得不久。”绫波看了眼草叶上的血,有些担心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她转身朝桓宗拱手道:“各位道友,我去前面看看,先告辞。”

    “哎,等等。”箜篌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箜篌仙子还有何事?”这裙子她今天第一次穿呢,拽轻点。

    “不知道秘境中还有什么,你不要单独行动,我们陪你一起过去。”箜篌偏头看桓宗,桓宗向她点了一下头。箜篌更加有底气,“走吧。”

    绫波沉默下来,半晌后转头往前走。

    “多谢。”

    这声谢说得很轻,也极真诚。

    “箜篌把水霜剑握到手中,笑眯眯道:“不用客气,毕竟我现在是有依仗的人。”

    绫波回头看了眼箜篌笑得弯起来的眉眼,还有牵着她手的“依仗”,心中的感激之情瞬间少了一半:“哦。”

    最讨厌喜欢炫耀的人了,她自己除外。

    峡谷中,两位散修与昭晗宗一位亲传弟子互相搀扶着往前奔逃,眼见身后的魅魔即将追上来,昭晗宗弟子捂住胸口,对两名散修道:“你们先走,我身上穿着宗门长老炼制的法衣,能够挡一会儿。”

    “不行。”外貌看上去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修看着昭晗宗弟子尚带稚气的脸庞,“你们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你拿什么来拖,要法器没法器,要符篆没有符篆。”昭晗宗弟子冷冷道,“不要耽搁我的时间,赶紧走。找到其人以后,告诉他们这个秘境出现了问题,不要再在里面逗留,马上找到出口离开。”

    “那我助你一臂之力。”若是平日被宗门弟子这么嘲讽,中年男修恐怕早就怒发冲冠,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神情间有些动容。他一手拎起身边的年轻散修,把他朝远处一推,“你速速去传讯。”

    昭晗宗见他铁了心要留下来,掏出两件法器扔给他:“多撑一会儿,万一我们运气好,还能遇到人来救我们。”

    中年男修苦笑,哪会有人来救他们?这个秘境从一开始,就把所有人全部分散到各处,若真那么容易让他们遇到帮手,一开始又何必让所有人都分开。

    魅魔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以气为体,以吸食情绪为生。对于他们而言,情绪复杂的人类,是最美味的餐点。为了让人类散发出更多的情绪,他们甚至能够迷惑人类的神智,进入人类的心中,变成人们最想得到的人或物,蚕食他们的内心。

    魅魔的习性与幻妖有相同之处,但是比幻妖伤害能力更大,并且更古怪。

    用剑逼退一波又一波的魅魔,体内的灵气几乎已经用光,昭晗宗弟子喘着气,与中年散修背靠背站着,两人一个比一个狼狈。

    “没想到,我这个散修盟有名的浪荡子,竟然与一个男修倒霉在了一块儿,真是晚节不保。”中年男修掏出酒葫芦喝了一口,看了眼法光越来越弱的法器,等这两件法器灵气耗光,他们就要成为魅魔的盘中餐了。

    中年散修胡子拉碴,长相也不俊俏,实在很难让昭晗宗弟子相信,他能够做什么浪荡子。凭着这张脸,他就算想浪,也要看女人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身为大宗门亲传弟子,与一个又臭又脏的散修汉子倒霉在一块儿都没说什么,这个散修竟然还好意思抱怨。

    啪。

    一件法器发光熄灭,掉落在地,两人四周的屏障渐渐松动下来。

    昭晗宗弟子看着躺在地上的法器,面色白了白。只恨这里面不能传飞讯符,他就要死得无声无息了。

    啪嗒,第二件法器也掉落在地,屏障彻底消失。

    围在四周的魅魔缠绕在了一起,似乎想扑上来,但是不知道为何,却没有真正的靠近他们,好像是无形之中,有什么正在阻拦这一切的发生。

    “师弟。”绫波看到新入门不到十年的小师弟被密密麻麻的魅魔包围,想都不想便冲了上去。

    “桓宗……”箜篌朝桓宗眨了眨眼。

    “去吧。”桓宗松开她的手,“我就在旁边看着,不要害怕。”

    “嗯。”箜篌提着水霜剑,飞身冲了过去。

    “公子。”林斛小声道,“你这种既担心,又想孩子能够独当一面的心态,与做父亲并没有差别。”

    林斛没有理他,眼神锁定箜篌没有离开。

    听到“父亲”两个字,金玲默默低头,桓宗真人与箜篌仙子,难道不是互相恋慕,怎么跟做父亲扯上关系了?

    到底是十大宗门的人,说话竟如此高深。

    箜篌虽不是主修剑道,但现在的剑法已经比刚下那会儿精湛许多,就连林斛这个剑修,都能在她剑法中挑出一两个不错的剑招。

    你错了。”桓宗看着箜篌的眼神十分温柔,“我会比一个父亲做得更好。”

    “你们两个大老爷儿,在我们女人杀敌的时候,能不能蹲旁边去互相依靠?”确定师弟没事以后,绫波的担忧之情全消,“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箜篌默默把两个灵力用尽的男修,提起来扔到了林斛脚边。

    魅魔当前,能动手的时候,就尽量少说两句。

    昭晗宗弟子与中年男修被扔得脑子发昏,好半晌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就对上林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林斛:“……”

    中年男修:“……”

    昭晗宗弟子:“……”

    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小命虽然保住了,但是男人的尊严却荡然无存。

    “这秘境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魅魔?”箜篌斩杀了一批又一批魅魔,实在是砍得太烦,拔下了发间的凤首钗,凤首在她手中化形为本命法器,法光大作。

    “你有这玩意儿不早点拿出来?”绫波守在箜篌身边,击退所有企图靠近的魅魔。她倒是想看看,这个自称是音修的箜篌,究竟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