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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宋时江左手轻轻抚摸着颔下短髯,在大厅中左右踱步,细细思量着。
且说一下这兖州形势,兖州下辖山阳、陈留、东郡、任城、泰山、济北、济阴、东平八个郡国,其中山阳、东郡、陈留、济阴四郡为大郡,此四郡人口稠密,世族聚集,民殷郡富;余下东平、任城、济北、泰山四个不是小郡就是封国,人口稀少,民贫国弱(泰山郡稍稍比其余三郡国广大富裕些),更因为贫弱,柿子捡软的捏,这四郡国屡屡遭黄巾入侵,侵城占县,破败荒痍。现如今,山阳昌邑是兖州州治所在,为刘岱所控;陈留本是张邈做得太守,而今为曹操所控;济北国为黄巾贼寇管承所占;泰山郡经了黄巾席卷劫掠满目疮痍,乱成一团,各自为政,贼寇遍地。自己呢?只占了一个东平郡,此郡由王国改制而成,以大汉朝对王侯的尿性,东平郡怎么可能广大,其下辖只有五县而已,人丁稀少,只有十多万,几乎与宋时江麾下士卒同等,兵民比例为一比一,这是一种畸形发展。好吧,算上乔瑁的东郡,这东郡说是要作为嫁妆赠与宋时江的,可人家乔瑁都没死,人家女儿大乔都没嫁过来,目前只能算一个空帐吧。
宋时江是心动了,既然决定了逐鹿中原,称雄天下,能够做得一州刺史,更上层楼,哪个会不愿意?可是难道就这么空空两手去做这兖州刺史?地盘呢?人口呢?声望呢?别人的承认呢?朝廷的册封呢?你当以为手中有个刘岱,手中有个刺史印信就成呀。
宋时江蹙起粗长眉毛,摇摇头说道:“奉孝,陈公,更上层楼,某心之所向也。然,贸然自称一州之长,空得其名,无有其实,恐大不妥。更何况,既称刺史,必树大招风,徒招惹觊觎,实不智也。”
郭嘉与陈宫两人对望了一眼,却是大笑。郭嘉躬身微微一作揖,笑道:“主公之虑,昨夜我与陈公二人已揣摩探讨矣。嘉听陈宫言,主公当初谋划为‘广积粮,缓称王’。嘉以为此计甚好,又不甚好。说其好者,暗中积蓄力量,三年而鸣,一鸣惊人。说其不甚好者,固步自封,原地踏步,其余诸侯荣誉日增,声望日显,天下有识之士知其名声,晓其志向,莫不若鹜趋之;长此以往,我等必被其余诸侯抛下身位。主公虽不能称王,然当与时俱进哪!”
宋时江思量着郭嘉的话,深以为然。
郭嘉继续说道:“主公若为刺史,虽可能遭强徒觊觎。然好处亦是多多,一则自可与其余诸侯平起而立,平等对话;二则天下文武才人必能闻主公而投,主公自又有足够官爵禄俸,虚位而待,如此更能增兵扩政广土也。”
宋时江听着郭嘉的分析,更是点头不止。这两点都说道他心坎上了。对于第一点,宋时江可是深受其辱的。想当初,二十路诸侯聚义,为着讨伐董卓,照道理该戮力同心一致对待才是,可因为自己是区区一个县令,不,是一个下县县长,虽兵多将广兵强马壮,斩名将夺关隘,功勋几转,可依旧在其余诸侯眼中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对自己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对于第二点,宋时江也深表同意,很现实的,天下人才投奔你,都是指望着能一展抱负,升官发财,光耀门楣的。是刺史给予他的封赏和空间更大,还是郡守能给予的支持更大,答案一目了然。随便举例,自己帐下如今这么多文臣武将,谁不想更上层楼呢,自己都顶天了是个郡守,他们怎么上去?
他一捋颔下短髯,望着两位谋士,目光如炬,坚毅说道:“此兖州刺史某做定了。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得兖州牧!”
郭嘉大笑,与陈宫两人齐齐作揖道:“主公霸气!为人主者当做别人所不敢为。哈哈……”
宋时江也是昂首大笑,豪气满怀,大叫:“兖州牧又如何?只是上得一层楼而已,某宋江绝不止于此……”他真想大叫,我穿越来大汉是做什么的?我带着天罡地煞梁山好汉来这大汉是做什么的?我就是来清平天下扫荡群雄问鼎中原的,一个州算什么,这兖州牧才是一个小小的台阶,我要的是天下十三州,我要的是星辰大海,哈哈,宋时江思绪飞扬,魂飞九霄。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又马上想到了现状,不由苦笑道:“两位军师,那则如何能做得兖州牧?”
郭嘉陈宫两人笑笑,又对望了一眼,而后齐声说道:“主公无忧,既然我两人说起,自然有所筹划。”
宋时江大喜,急急说道:“如何筹划,速速说来……”
陈宫站直身躯,右手持袖背与身后,左手轻轻抚须,笑道:“主公,主公所忧者不外乎其一,朝廷任命,名正言顺;其二,占得兖州,名副其实;其三,诸侯承认,名礼通畅。”
宋时江焦急说道:“是极,是极,正是这般。如今我等仅有一郡之地,却图一州之主,却是难也。”
这边郭嘉举手轻摇,那宽大儒袖随摆而动,倜傥风流,他轻笑道:“不难,不难……主公,你我自可一一谋划知晓。先说其一,如今刘岱在我手,此人懦弱惜命,只需稍做功夫,保证不伤其性命,定可将兖州拱手相让,发告示传印玺,水到而渠成……”
宋时江凝神倾听。
“再者,让那刘岱书表一封,上奏朝廷,待得朝廷允了。主公兖州牧之位,自然名正言顺矣。”郭嘉继续说道。
“奉孝说得倒是容易。朝廷如何会轻易同意?如此封疆大吏,岂能私相传授?董卓那奸贼定会考量。”宋时江摇头。
郭嘉大笑,回道:“主公,长安不会轻易同意,却需要我等积极运作。今日嘉与陈公便向主公举荐一人,助主公完成此事。”
“哦!何人,有何大才前来助江?”宋时江大喜。
“此人为司徒王允宗族,主公已是见过。”陈宫介绍道。
“何人?”宋时江更是好奇了,瞪着双眼询问。
“兖州行军司马王肱字季升,王允族侄,熟读经史,胸有谋略,气节忠义,曾做刘岱使臣与主公会过面,如今被拘于我军中。昨夜宫曾与之交谈,此人歆慕主公人主之气,愿投主公麾下。……他可以促成此事。”陈宫笑道,“如今王肱便在堂外等候,主公可见上一见。”
宋时江闻言大喜,大声叫道:“唤王肱速速进厅。”
未几,一中年清俊文士出现在堂下,那人俯身施礼,恭谨而不失气度,清朗说道:“王肱见过宋太守。”
宋时江迈步至王肱身前,目光深深,携带威压,直望王肱,脑中却不断搜索回忆王肱的信息。三国中可有此出名人物?倏然,一句话映入了宋时江的脑海:刘岱与桥瑁相恶,岱杀瑁,以王肱领东郡太守。不过这句话并非出自《三国演义》,而是《三国志》。是了是了,就是此人,按正常轨迹乔瑁死后,就是这个王肱接任了东郡太守。哈哈,王肱,对不住,某宋时江的出现,却断了你堂堂郡守之路了。想到这,宋时江双眼却是柔和了些,露出笑意,说道:“季升,你可愿降某?”
王肱虽在俯身施礼,亦回望宋时江,一脸坦然,不卑不亢,说道:“季升愿降。昨夜亦与陈公长谈,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施爪牙之利。”
宋时江大笑,伸手扶住王肱双手道:“季升助某,却是如虎添翼也。汝忠义待某,某必不负汝。”
王肱微笑道:“数次见面,直见主公雄才大略,智勇两全,又兼仁义爱民,礼贤下士,如此人主,万中无一。季升得遇,乃天之幸也,如何不行忠义,不效驽钝?”
宋时江手指轻点王肱,笑道:“某以为季升刚直,岂不料季升却是巧舌如簧呐,哈哈……”开玩笑毕,宋时江说起正事来,问道:“前者,两位军师可有与季升说起一事?……”
宋时江问得含糊,但王肱自然知晓何事,他回道:“主公,王肱愿助主公成就此事。” 他轻摇着头颅,长叹一气,说道:“臣不言主恶,然刘岱却是行事昏庸,迂腐无能,真真当不得一州之长也。刘岱若愿让出刺史之位,王肱愿往长安一行,寻某家叔父司徒王允,劝说其去游说董卓,准了表奏……”
宋时江大喜,叫道:“如此却是辛苦季升了,待得功成,为季升记一大功。”
王肱淡淡一笑,说道:“主公不怕王肱进了长安,一去不复返?”
“哈哈……”宋时江凝望王肱,霸气大笑,说道:“有何惧之?你王肱是眼亮之人,自是知晓哪里是你大展才华之处。难不成是长安不成?汉室倾颓,皇权旁落之所?”
王肱脸上那笑意终于更加明显了,他清朗叫道:“主公威武霸气,肱折服……那则,我何时起身,可是现在就去?”
宋时江笑道:“季升别急,等诸事安定,等刘岱出让印信,等你吃了某的喜酒,再出发不迟。……哦,还有,你去长安,务必去寻一人,此人名唤燕青,诸事可与他商议处置……”
王肱作揖,回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