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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乔瑁半躺于榻上,面有怒色,愤愤而咳:“公明……你莫不是要弃了东郡?……置东郡万民于不顾?”激动之极,咳嗽更甚。
宋时江急急轻抚乔瑁肩背,说道:“乔公待我恩重如山,某怎会置东郡不顾?……某视东郡如我东平一般无二。”
“既然一般,……某将东郡托付与你,又何错有之?”乔瑁气喘如雷,又咳了几声,继续说道:“何况某有两事与东郡一并相托……”
宋时江点点头,说道:“乔公,且说来。”
乔瑁无力的头颅微微转向一旁满面戚哀的大小乔,无神的眼眸流露出不舍之色:“某……膝下止有二女,尽皆视为珍宝千金,指望两人寻得好夫婿,快乐过此生……”他又缓缓转回头颅,枯瘦的手指动了动,使劲抓着握住他的宋时江的手,道:“如今……屏儿……屏儿……”他另一手又费力的想举起。大乔急急握住爹爹的手,珠泪满腮,说道:“爹爹,屏儿在……”
乔瑁一手抓着宋时江,一手抓着大乔,虚弱说道:“你二人下月就结亲了……为父高兴……高兴……。公明,你一定要好好待我家屏儿,她……她……咳咳,自小失了娘,自小舞刀弄枪……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不知某能否捱到八月……十五……”他讲话愈加费力,断断续续,甚至有一些思路不连贯了,但大家还是能听得明白其中意思。
“爹爹……”大乔忍受不住,又趴在爹爹床头悲声恸哭。
“岳丈放心,江一定好好待屏儿,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宋时江握着乔瑁的手,望着乔瑁,更凝望大乔,说道。
说罢,他以目询问一旁的神医安道全。安道全朝宋时江苦笑,轻轻摇摇头。宋时江思忖一会,朝乔瑁说道:“岳丈,明日……明日……某与屏儿就完婚。岳丈可以看着屏儿出嫁……”
乔瑁灰败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沉重的双眼都打开了一些,说道:“咳咳……如此……如此也好……我走得也安心……也不会误了屏儿……可是委屈了公明……”
宋时江明白,乔瑁端得是慈父,自己要死了,依旧还惦记着大乔,生怕自己死了,大乔要守丧,不能结婚,却是误了大好年华。宋时江也明白,为何乔瑁说委屈了自己,堂堂诸侯,婚姻不是儿戏,婚期定于八月十五,一应请帖婚配事物经了陈宫安排经了半年准备,俱是有条不紊进行中,而今却是突然变化,嘉宾怎么办,结婚本来安排在东平无盐的,怎么办?
宋时江轻轻摇摇头,安慰道:“岳丈,繁文缛节耳,不妨事的。择日不若撞日,明日,就在太守府完婚。”
乔瑁大感欣慰,抓了抓宋时江手指道:“某……某……未识错人也……”他喘息了一会,继续说道:“第二事……”
他头颅微抬,似要挣扎着起来,如此一挣扎,咳嗽更甚了,“咳咳咳……”不已。
宋时江急急扶住,说道:“岳丈说来就是。”
乔瑁靠着宋时江身子,枯瘦的手伸出,轻轻地抚摸着小乔的小小脑袋,喘息说道:“屏儿跟了你,某……某已是放心了。某放心不下……的就是扇儿……扇儿。某死后,她可是爹娘全无了……咳咳咳……”乔瑁情绪激动,不由大声咳嗽,几乎将要肝肺都咳出一般。
“爹爹……爹爹……”小乔红肿的眼睛更是泪雨倾盆,泣不成声,她紧紧地抱着自己阿爹的手。
“公明……咳咳……你一定要代某照顾好扇儿……一定……一定……”乔瑁情绪激动之极,紧紧抓着宋时江的手,奋力说道。
“岳丈……放心……某以性命作保,某必会照顾好扇儿。还有屏儿……不让两人受一丁点苦……”宋时江郑重回应着。
“主公……”一旁安道全见得乔瑁神色,忧虑说道:“乔太守已是力竭,主公还是先让太守休息罢……”
宋时江点点头,扶着乔瑁躺下,说道:“岳丈,安心休息,我们……我们先出去……”
乔瑁喘息如雷,虚弱说道:“去吧,先去收拾了残局。……某累了,某要休息……某要见得你们结婚……”
大乔立起身子,擦拭脸上的涕泪,朝宋时江说道:“三郎……那则我们先出去罢。扇儿……你守着爹爹……”
众人方出得内室,诸多双方将佐恰急急赶来,其中就有一路追随而来的呼延灼、鲁智深、武松、典韦、张清诸人。
鲁智深沉声而问:“主公,乔太守如何了?”
宋时江摇摇头,一脸沉重,只恨恨说道:“刘岱卑鄙,某必将他碎尸万段!”
武松也问话了,然他却是问向大乔:“乔姑娘,可曾见过我家兄弟张青,弟妹孙二娘?……”
大乔俏目望向武松,见得武松相貌堂堂,长发飘飘,凛凛然有如天神,知晓定是张青与孙二娘口中的结义兄弟武松,她朝武松抱得一拳。
武松赶忙急急还礼。
大乔抱拳道:“将军必是二娘口中所说虎狼上将武二郎也。濮阳一战,却是多亏了张将军与二娘,他两人出力甚众……”
武松还礼说道:“为主公与乔姑娘效力,忠义之所在。敢问我家兄弟现在哪里,武松战场上遍寻不得。”
大乔面色悲伤,说道:“张将军夫妇二人就在我太守府。只是受伤甚重……”
正说话间,府内一仆役已是慌慌前行,惶惶大嚷:“小姐……小姐……那二娘不行了……”
“什么?”包括宋时江武松在内众人闻声色变。
“带我去……”武松长发闻声而动,双目直射凛冽寒光,一个跨步擎住仆役领子,叫道:“快,带我去……”
“走!去看看……”宋时江急急说道,“安神医……安神医……快……”
众人急急跟着仆役窜至偏厅。
偏厅铺有内外两床榻,外侧榻上无人,徒残留斑斑血迹。
众人悚然一惊,再看,只见另一榻上躺有一人,另一人却是半跪地上,紧紧抱着榻上那人。半跪之人褪了铠甲,只着满身血渍的中衣,浑身裹着白布巾,在焦急呼喊:“浑家……浑家……二娘……”呼声急切,呼声哀哀,正是菜园子张青。张青怀中所抱,躺在榻上之人,更是满身裹布,胸口裹布已是为鲜血浸透,面如苍白,双目紧闭,无声无息,正是母夜叉孙二娘。
“啊……二娘……”武松悲吼一声,大跨步冲上去,亦是半跪在张青身畔,嘶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青抬头,见得是武松,悲声大叫:“武松哥哥,二娘,二娘她不行了……”
武松双目充血,急急伸出强劲有力的手掌如钳子般抓住张青衣领,吼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照顾她!她是你浑家!……”
张青任由着武松抓着衣领,悲声叫:“哥哥,哥哥,怪我!怪我!……”
宋时江见得两人俱不清醒,不知轻重缓急,忙开口说话:“张青兄弟,武松兄弟……你两人先静一静。安神医在此,先让安神医救治……”
武松与张青方才急急让出位置。
安神医在榻前跪坐而下,望闻问切,伸手给孙二娘把脉。
未几,收回手指,却是面色凝重,轻抚胡须,不言不语。
众人见状,俱是凝重不已。
张青却是扑通跪下,哭道:“神医,一定要救得我家娘子。拿我命换也成……”
武松焦急过后,却是冷静了下来,扶过安神医,沉声叫道:“神医,我武松顶天立地,生平不求人。这次我武松求神医了,一定要救得我家弟妹。若有差遣,但无不应,以报神医大恩。……”
安道全扶住张青,朝武松、张青说道:“武松哥哥、张青兄弟,你我俱是结义弟兄,同心戮力,同生共死,你二人如此说话却是见外了。……二娘,流血太甚,心脉时有时无,已是伤重异常了……”
大乔、扈三娘在旁,听得安道全如此说话,不由潸然悲切,低声啜泣起来。
张青那黑瘦身子更是瘫痪一地。
武松却是倏然长发无风自动,双目赤红染血,射出两道森森寒光,一股可怕而狂暴的杀气弥漫于整个偏厅,武松咬牙低低咆哮道:“弟妹若死,兖州一概军马,我要他们尽皆给二娘陪葬!”
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安道全却是冷下了脸,说道:“两位兄弟,勿乱了手脚。二娘伤虽重,未尝不可救治。接下我却是要尽力施救了,然我不能打得包票,二娘能起死回生否。”
张青听闻,急急说道:“神医赶快救治,但有一线希望,就要救治。”
宋时江也说道:“神医,你赶快救治,需要何物何药,尽管说来……”
安神医摇摇头,说道:“主公,诸位兄弟。二娘疮口太深,失血过多。救助方法唯有补血……”
宋时江恍然大悟,突地明白安神医所指,孙二娘是受伤太重了,流血过多,急需输血。古人没有输血方法,所以太多的将士都是受伤失血过多而死亡,孙二娘现在面临的就是这般。
“输血……对……输血……给二娘输血!”宋时江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