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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病重的消息传出去后, 左相联合众位大臣带着太女堵在宫殿里,要求见内殿里的皇上。
魏悯闻讯赶来,蒋梧阙和封禹前后脚也到了。
众人集聚殿内, 殿中省面色沉稳, 依旧语调平静的重复着那句话, “陛下有旨, 任何人不许进入殿内。”
左相生怕皇上当真是中风不醒, 决定先下手为强,在殿内直接朝蒋梧阙发难, 召侍卫进来想要将她扣押下来。
封禹抿紧薄唇, 手放在缠在腰间的软鞭上。
蒋梧阙怕封禹冲动之余伤了孩子,忙抬手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身后, 让他静观其变,“没事的。”
左相本以为喊进来的是太女的随行侍卫, 可不知道是谁中途传话失误, 携带刀剑进入殿内的却是皇上身边的禁军。
禁军进来的那一瞬间, 连同左相在内的众位大臣,脸色多多少少都变了,偏偏太女还没发现出了什么偏差, 指挥侍卫把蒋梧阙拿下。
太女能调动禁军,这事凡是今日在殿内的众多大臣都看到了, 想要事后弥补已经太晚, 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错就错, 请陛下退位。
太女在左相的鼓动下,稳住心神,命令禁军把蒋梧阙魏悯等人拿下。
瞧见禁军朝两人逼近,封禹眼神微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抬手拔出身旁十五腰间的佩剑,上前半步一言不发的站在蒋梧阙面前。
蒋梧阙没被禁军吓到,却被封禹的举动惊的心脏差点跳出来,“阿禹,莫要冲动。”她抬手搭在封禹的手腕上,冲他摇头。
封禹有孕的确是件让人提心吊胆的事情,他总觉得肚子里的那块肉坚强的很,丝毫不知道危险。
太女心底因为逼宫之事提心吊胆,可看见禁军逼近她的两个死对头又觉得全身血液兴奋的喷涌而出,整个人既害怕又激动。
殿中省在禁军进入殿内的那一瞬间,众人视线都被吸引住的时候,悄悄退后进入内殿,朝坐在床边的皇上行礼。
皇上下颚紧绷,放在膝盖上的两个拳头握的死紧,丝毫不敢相信自己疼宠多年的太女会买通她手下的禁军。
她站在内殿门口的帘子后面,闭着眼睛听外面的动静。直到太女当真有意逼宫之后,她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的殿中省。
殿中省了然的伸手掀开帘子,扶着皇上的手臂走出去。
看着面色刷白的女儿,皇上心底揪痛不已,相比蒋梧阙,她是真的从心眼里疼太女,从小宠到大,而现在事实证明,她做错了。
皇上准备给太女最后一个机会,她压抑着胸腔里的怒火问道:“朕药里的东西,是不是你派人放的?”
太女睁大眼睛,茫然无辜,“什么药?孩儿怎么可能对您用药!”
皇上冷笑,抬手指着殿内的禁军,厉声说道:“你都能动朕的禁军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她病情未愈,如今情绪激动之下身形竟有些不稳。殿中省忙过去伸手扶她,却被皇上一把甩开。
蒋锟钧眼神略过跪在地上的太女,直接看向左相,沉声说道:“左相调动禁军企图逼宫意图不轨,处以死刑,押入天牢秋后问斩,至于太女,”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停顿片刻才接着说道:“太女被人挑唆,险些酿成大错,先幽禁东宫等候处置。”
好好的一场秋猎,本欲是为朝廷挑选合适的武将,如今却以逼宫之事草草收尾而终。
皇上回京后又是一场大病,身心疲惫,索性将审问太女之事交给魏悯处理,让她问清那药到底是谁下的。
魏悯踏入东宫,没人知道审问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只知道三天之后,皇上颁布废黜圣旨。太女被贬为庶人,终身幽禁杏雨巷不得出去,其父榕贵君被关进冷宫。
太女被废,朝中诸事都交由蒋梧阙处理,没过多久,魏悯封相。
这期间,封禹的肚子慢慢显怀,向来脚步轻快行动如风的少将军,被笨重的身体拖累,整日里情绪都有些不高。
加上夏末烦闷,蒋梧阙决定把人带到宫外京郊的宅子里透透气。
蒋梧阙拿着扇子给封禹轻轻扇风,十五进来的时候,两人正说着跟魏家定的那桩娃娃亲。
十五笑着,说道:“殿下,主君,魏主君生了,一儿一女。”
封禹钦佩的叹慰一声,阿阮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成想却生了两个。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
蒋梧阙也看着他的肚子,说道:“魏家生了两个,那咱家这个是男孩好呢还是女孩好?”
封禹觉得太女被废,蒋梧阙被封为太女,如果他能生个女儿其实更好。
蒋梧阙却觉得生儿生女都一样,“以魏悯的性子,咱们若是生个女儿,想娶她儿子怕是不容易。”
听她话里的意思,那就是想要生个男孩。封禹一笑,“我还以为妻主更喜欢女孩呢。”
“胡说,”蒋梧阙握着扇子轻敲桌面,斜眸瞪着封禹,义正言辞的说道:“本王分明只喜欢你。”
“……”封禹将递到嘴边的水又默默放了下来,搁在手心里捧着,虽然没说话,却慢慢红了耳根。
“这次不管是男是女,”蒋梧阙笑着,手托着脸看他,轻声征求,“咱们以后都多生几个。”
封禹喝茶的动作一顿,呐呐说道:“魏悯怕是不会把两个孩子都许给咱家。”他以为妻主惦记的是阿阮的龙凤胎呢。
蒋梧阙摇头,“谁说是要进魏家的门了?将来多生个女儿,进咱们封家的门。”
封禹闻言动作又是一顿,诧异的抬头看她。
蒋梧阙那双天生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认真的看着他,柔声问道:“将来的第一个女儿姓蒋,第二个女儿,让她随你姓封好不好?到时候跟母亲学武,让女儿把封家枪法传承下去,如此也弥补了你不能招个上门妻主,延续封家血脉的遗憾。”
封禹听完满心震撼,没想到妻主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其实是想跟自己说这个,也没想到她会因为自己,替封家思虑那么多。
这个想法他没嫁给蒋梧阙之前还曾想过,可成亲之后他就不再想了,毕竟妻主身份不同寻常。
蒋梧阙催促的问他,“好不好阿禹?”
封禹抿了抿唇,手指摩挲着茶杯壁,轻轻嗯了一声,“好。”
蒋梧阙这才舒展开眉眼间的笑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当年拐走了你,日后赔个女儿给封家,也是应该的。”
封禹眼眸带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将他整个心包裹的舒服极了。
封禹在宅子里过了整个秋季才回京,这些日子里蒋梧阙在宅子和京城间来回跑。秋天还好,如今马上入冬,再这般折返就有些折磨人了,封禹这才决定回京。
皇上身体自从秋猎之后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转,入冬之后更是隐隐有中风迹象。关于朝政之事她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只能选择把蒋梧阙立为太女,由她代为处理朝政,左相魏悯协理。
此结果虽是早已注定,朝中皇女,除蒋梧阙外,无人堪当此任。可即使如此,朝中仍有一些腐朽顽固的老臣上奏,说蒋梧阙身有腿疾,怎么能当太女?
奏折呈上去之后,皇上看着折子双手微颤沉默许久,想起自己曾经的狠心自私,整个人陷入后悔愧疚之中,最后痛骂了一顿写奏折的人,将其贬出京城。
封禹在府里听说这事之后,脸色沉的吓人,手指握紧桌上横着的那杆他轻易不用的银枪,也不知道在跟谁生气。
蒋梧阙一只手按住封禹,一只手示意殿内下人出去,不以为意的说道:“不气不气,你还怀着孩子呢。”
魏悯正好过来找蒋梧阙说事,见封禹脸色不好,魏悯也没好多问,只是问蒋梧阙,“皇上为何发那么大的火?甚至将递折子的午大人赶出了京城?”
皇上对蒋梧阙可不如对蒋梧雍,心里对她没那么宠爱,那这次又怎会这般维护?
封禹冷哼,握紧手中枪杆,手背青筋凸起,冷声道:“因为她心虚,因为她愧疚。”想起妻主曾经受过的苦,封禹都觉得当初让殿中省下的药实在是太轻了。
这里面明显牵扯了什么魏悯不知道的隐情,但她一个外人,自然不好多打听,她只需要知道不管因为什么,反正皇上现在很是维护蒋梧阙的这个结果就行。
魏悯想起蒋梧阙的腿,又想起来阿阮,不由问道:“乌神医至今还没消息吗?”
提起这个,蒋梧阙脸上一笑,“我打听到了她的足迹,一直在寻找,怕是这一两年就会找到。”
比起之前摸不到神医的影子,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过罢新年,还没出了正月,封禹就生了。
蒋梧阙在床前陪同,封禹躺在床上歪头看她,轻声说道:“妻主你出去吧,我没事的。”
封禹什么痛没受过,哪里会怕生孩子。
蒋梧阙才不听他嘴硬呢,硬是赖在床前不走。她听闻阿阮曾经生产时险些一尸三命,心里担忧的很,就怕出现万一。
封禹到底是带兵打仗之人,身体底子比柔弱的阿阮要强。几乎没给蒋梧阙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孩子就生了出来。
稳夫接生完孩子之后,看清了性别,脸上笑意不由浅淡。如今八殿下已经是太女,东宫里又只有这一位主君,心里肯定是更盼着生个女儿,而如今却生了个儿子……
“儿子?”蒋梧阙脸上一喜,险些没稳住自己当着众人的面从轮椅上站起来。
她朝稳夫招手,“快快快,抱来我看看。”
“真是个儿子,”蒋梧阙一脸满足,低头柔声对封禹道:“总算不用担心将来怎么娶魏家的淼淼了。”
封禹有些疲惫,轻声问道:“妻主,你说孩子叫什么好呢?”
怀里的儿子果真如封禹当初所说,乖巧懂事的很。除了刚出生时哭了两句,现在正安静的啃着小手。
蒋梧阙心底柔软,觉得儿子像极了封禹,柔声说道:“就叫忻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