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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回忆顿时涌进脑中,阮舒的眼皮一跳,转瞬清浅地笑:“三哥,我这两天身体不方便。”
傅令元眼里闪过一丝促狭:“你身体不方便和你回不回家睡,有冲突么?”
阮舒瞳眸微微一敛,不慌不忙道:“我担心三哥有需求,而我身体不方便没法儿满足,又令三哥不痛快,所以先打报备。”
“所以你到底回不回家睡?”傅令元的手指卷着她耳畔的一绺头发。
“既然身体不方便,就不去在三哥面前瞎晃荡了。”阮舒回得有理有据的。
傅令元的眉峰清凛地蹙起,嘲讽地微勾唇:“做不了,就干脆不在我面前晃,你这意思就是我娶你,只是为了娶个长期性伴侣在身边?”
阮舒一时语塞。
傅令元从她耳畔收回手,看似不恼也不怒,有点无所谓地耸耸肩:“Ok,那你养好你的不方便。”
拿上合同,他开门走出去。
阮舒坐在转椅里,耳朵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心情忽然冒出一丝糟糕。
不出两分钟,办公室的门“嘭——”地被人从外面用力地打开来,林承志一脸阴沉,一旁是助理和秘书两人齐齐低垂脑袋对阮舒道歉:“阮总,不好意思,我们没拦住……”
“没关系,你们先出去。”阮舒平平静静的。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
林承志环视屋里一圈,目光尤其在休息间落了一落,最终回到阮舒身上,讥嘲:“怎样,刚陪完客?”
他轻蔑地笑,迈步朝她走近:“大伯父可是很体谅你,知道傅三在你这里头,你肯定不方便见我,在外面等了你们一会儿呢。不过这傅三也没我想象中有能耐,射程很短啊,才这么点时间就结束了?”
他停在办公桌前,刻意不坐下,由上自下目露鄙夷地睨阮舒:“真能装,之前我让你活络旧情疏通关系,你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连我都被你给骗过去了。好啊,原来不仅勾搭上了傅三,连三鑫集团的太子爷都暗通曲款了。跟我玩釜底抽薪!”
“听说傅三和陆家太子爷是好朋友?你是瞒着他们脚踩两条船呢,还是他们本来就是这么玩,和你搞3——”
未及他说完,阮舒顺起手边的杯子,将水泼到他的脸上。
“大伯父,你今天早上起来忘记刷牙就出门了吧?”
林承志抹了把脸上的水,也不生气,继续自说自话:“小舒,是大伯父低估你的能耐了。咱们走着瞧,看看那些个男人能罩你多久!”
临走前,他抓起方才她泼他水的那只杯子,耍狠般地摔到地上。
阮舒至始至终清凛着神色,乌黑的睫羽一垂,视线落在满地的碎片。
助理在林承志出去后急匆匆地进来,帮忙阮舒把碎片清理掉。
阮舒眼眸黑黑地盯着她,忽而开口:“从明天开始,你先去给新来的副总当助手。”
助理蓦地愣怔,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战战兢兢地问:“阮总,我是做错什么事了么?”
“你没做错什么。相反,你的工作表现一直不错。”阮舒神色如常,有点小感慨地说,“苗佳,你是我当初从一堆大学生里一眼相中,一手提拔起来的。无论怎样,都不该比别人差才对。”
苗佳越听越没底,顺着阮舒的话接:“是。所以我一直很感激阮总的知遇之恩,不敢辜负阮总的期待。”
阮舒笑了笑:“别这么严肃。我只是想说,新来的副总对公司不太熟悉,希望能从老员工里挑一个给他当助手,我首先就想到了你。”
苗佳稍放下了心,随即犹豫:“可是阮总你让我去支援副总,你怎么办?”
“我把小李先提上来。就一个月,没关系。”阮舒从转椅里站起身,走到苗佳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苗佳似乎还想拒绝。
阮舒当先道:“虽然傅总是‘副’级别,但他是三鑫集团来的,肯定比呆在我身边强。你把握机会,好好表现,或许能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苗佳的眸光微微亮了一下,却是很快低下头,恭恭敬敬地接受调派指令。
“那行,就这么决定了。你先去给副总当一个月的助手。”阮舒转身走回到办公桌前重新落座,“明天你找人帮忙,把隔壁的那间小会议室整理出来,改成办公室。傅总的一切配备,全部按照和我一样的等级来。”
交代间,她的眼底闪过狡黠的剔亮。
当天晚上回家,阮舒不期然在廊下发现林湘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停留在门口,不知为何不进去。
稍走近,她才听到客厅里传出王毓芬生气的说话声,好像是在和谁讲电话。
阮舒下意识地顿住脚步。
“他们谭家把我们林家当什么了?!无缘无故地说退婚就退婚?!我们林家在海城虽然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但好歹也是有点脸面的,真当我们好欺负么!”
“哟,您这意思是拐着弯在骂我扒着人不放是吧?我呸!”
“谭家有什么了不起!我之前就看他们不爽了!结个亲搞得像我们家欠他们百八十万似的,甩什么脸色?”
“谁不知道姓谭的是个吃软饭的,要不是靠着家里那只母老虎的娘家,能撑到今天?我还担心我家湘湘嫁过去受欺负!”
“你说什么?你有能耐给我再说一次?谁死瘸子呢?你才死瘸子!你们全家都是死瘸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湘的两肩明显抖了抖,手上转动轮椅,要返出来,结果一回头撞上阮舒,她的表情顿时紧张而难堪,手上一松,轮椅的其中一只轮子便要从阶梯上滑下来的样子。
阮舒及时上前两步,帮她扶稳。
林湘整个人瑟缩,盯着阮舒,瞳孔放大。
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和她这样单独地近距离地接触。阮舒固定住轮椅之后,并未马上放开,双手摁在轮椅的扶手上,保持与林湘对视的状态,仔细辨别她的表情里的成分。
惊恐。
除了惊恐,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没有阮舒想要看到的愧疚。哪怕一丝都没有。
她突然很好奇,这么多年,林湘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既然不是忏悔,那是在干什么?诅咒她?
“你看,现在周围都没人,又是只剩我们两个,我是不是该趁机再推你一把?”阮舒斜斜地勾起唇角,笑得邪恶。明明什么都还没做,林湘已然越抖越厉害。
见状,阮舒嗤笑,松开轮椅,站直身体,不再吓她,转口问:“你是难过自己被退了婚呢,还是难过自己被别人叫‘死瘸子’?”
“如果是因为被退婚,我反而要恭喜你。不必接手连我都看不上的男人。”阮舒不无恶意地说,很高兴看到林湘的手攥成拳头。
“如果是因为被别人叫‘死瘸子’呢,那你更不必难过了。因为……”
阮舒故意拉长尾音,滞了一滞,继续道:“因为你本来就是瘸子。人家说的都是事实。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没认清现实么?”
“呵,真可悲。”
林湘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枯瘦的手指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浮现,低垂着头,水珠子一颗一颗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她的腿上。
十分可怜的画面。很值得人心软的画面。
作为刚欺负完她的阮舒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冷眼瞅着,兀自迈步朝里走,恰好与王毓芬擦身而过。
没两三秒,王毓芬大概是发现了林湘,传来一阵咒骂,十分尖锐,阮舒一直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才完全隔绝。
隔天,傅令元并没有来上班。
他本就只是挂名的闲职,来不来其实无所谓,而且他昨天好像也确实没具体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入职。
苗佳却是照阮舒昨天的吩咐,十分卖力地拾掇隔壁那间小会议室,在最短时间内贴好墙纸,并将所有的办公家具和办公用品备齐。
傍晚,大概距离正常的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傅令元很准时地来了通电话:“好了么?”
“马上。”阮舒并没有忘记要和傅令元一起回傅家的事,需要她处理的文件很早就批完,挂断通话便拎上东西下楼。
黑色的吉普很显眼地停在路边。
甫一打开车门,扑面的又是充斥着浓重的烟味。
阮舒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察觉她的表情,傅令元才想起来打开车窗通气,转眸瞥见她身上的裙子,不由勾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傅太太很重视今天的见家长。”
她鲜少穿裙子,今天却挑了一条黑白搭配的立领收腰连衣裙,裙摆微微散开,长度及小腿肚,有那么一丝复古的味道,看上去典雅高贵。
阮舒抿唇笑笑:“我只是不想让傅家将我看得太低。”
话虽如此,但瞅见傅令元十分随意地穿着风衣,她心里还是掂量着,她大概真的稍微正式了些,反倒被傅令元笑话了去。
正暗忖,眼前的光线忽然暗了暗。
却是傅令元毫无预兆地突然朝她倾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