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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经说到这里, 贾琏自然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了, 忙得很的人瞥了眼身旁的柳师爷,自顾让他把人都带走便是。
今日才刚来,就打出这样一张牌, 只怕暗地里贾家族人会忌惮不少,他们若是能老老实实收拾尾巴,那还算有救,若是当真要不给脸, 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江南不比其他地方, 这里文客乡绅多, 贾琏没准备一一拜访故友, 但四处的乡绅却需要一家家去看看, 多少走动一二,也好让人家知道他这号人物的存在。
不仅如此, 还得继续帮衬着北静王把江南周边的路给修建好, 北静王在这儿大半年已经忙活了好一阵子,不少乡村小镇都已经有了路直通县城, 尤其是那些人数较多的乡, 当真是首先被提到案头上来的。
因为手底下有钱, 贾琏跟北静王都不是什么吝啬的人, 对待手底下的人好, 百姓给他修路能得到不少银钱, 自然爱来帮衬的人多, 一来二去很多百姓的做事风格全都被记录在案。
有了这些个册子, 贾琏挑人来用也是方便得很,若非如此,北静王当初也没能耐那么快做决定。
身处江南的人虽然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贾琏,但城中的变化时刻都有,不管是小铺子还是老百姓,都能明显得感觉到生活变得富裕了,自家孩子都能去读书习字,甚至能不花钱到贾琏的作坊中学手艺,贾琏的存在感之强,几乎已经超过秦淮河上最顶级的花魁。
正因为贾琏赚钱有道,对百姓有利得很,各大书院根本不能闭着眼睛说瞎话,是故城中一般只能听见有人在说贾琏的好,倒没听人提及他与民争利,更没人说他市侩甚至是仗势欺人。
不仅贾琏没有仗势欺人,贾家的人也被他管束得绷紧脑门,偌大一个家族起码上百号人,被他拉扯到各个地方做事,即便不是当官,却也做着官员们才能做的事,往后倘若有空缺,未必不能真正补上。
这也是贾家人对贾琏同样恭敬的原因,若是跟着贾琏完全得不到好处,谁还跟着他混呢?
而身处江南这么好的地方,贾琏手里头的货源彻底得到解决,不过在金陵城南门口处建了个坊市,来往的商客便能把这儿挤爆了去,而贾琏的车马行运送的物资,更是轻易可达天南地北,赚得银子好一个庞大。
身处京城的北静王知道他能耐,两个月后看见那些账册后,依旧吓了一跳,他倒是不懂,那小子怎么对账册这种东西能看得那么快,他往常需要一两日才能算完的账,据说他不过一个上午就能算得出个大概。
正因为贾琏对这些了若指掌,北静王难以操控的庞大财团,他轻松得玩转,等带出几个师爷文书出来,就更加轻松自在。
唯一还需要他贾琏动手的,不过是开疆扩土和平衡各方的得失而已。
这样大笔的银钱进展,不仅新皇的私库丰盈,还有不少结余可放到国库之中,户部有银子可使唤,朝中大臣也安生着不敢随意闹事。
不知不觉间,便到达夏日,迎春的婚事将近,宫中贤德妃也已经怀着六个月的身孕了,再过一个月孩子就能完全成型,出个什么意外都有机会活下来。
贾琏人不再,荣国府本应该是琏二奶奶做主的,不过真大权在握后,琏二奶奶对这荣国府的掌家权又没了兴趣,只一味养好身子,人愈发得风韵起来,瞅着颇为安逸。
邢氏想当然接手过来,再拉上隔壁府上的尤氏,一道准备着迎春的婚事,侧妃虽然是个妾,但好歹是上了玉牒的,更何况北静王如今荣盛成亲王,这纳侧妃的礼,与娶正妃的礼差不了多少。
内务府都给安排妥当了,姻亲的送嫁的,还有开道的侍卫轿夫之类的,几乎不需要北静王担忧,想也知道他是个大忙人,内务府那般闲人现在不来帮忙,还等什么时候忙活呢?
不仅新皇,连上皇都觉得需要内务府全权负责,甚至叫上几个王爷代表北静王去荣国府接亲,如此倒给足了荣国府体面。
这场婚事,注定比当初贾敏出嫁还要浓重,贾老太太若是能看见,指不定能憋闷个半日,至于元春,就更不用提了,当初她出嫁那会儿,简直就是个普通妾室一般,难以上台面的。
既然那么多人都在关注着,琏二奶奶让赵嬷嬷好好选上些好的添妆,待迎春出嫁之时,也好让人瞧瞧她的身价。
迎春作为荣国府如今唯一的嫡女,她出嫁当真轰动不少人物,亲王接亲,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俱是满满当当,这辈子只怕都享用不尽,尤其是那些压箱子的砖块足足有十多个,谁能说贾琏这个做兄长的不够大方?
身穿浅红色嫁衣算是唯一的美中不足,不过这件嫁衣由内务府全程督办,比妃位主子的衣裳还制作得用心,那一身的刺绣,看得人羡慕至极。
等到达北静王府之时,北静王难得露出笑脸,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抱出他的新侧妃,一路迈火盆接洗礼都不带一点不满的。
这样的表现,让守在大堂内的北静王妃十足难堪,面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今日主角虽然不是她北静王妃,但她如此摆脸色,还是让不少人看足笑话,等待会儿拜堂之后,少不得要被人拿出来当笑料讲。
作为新嫁娘的迎春规规矩矩听着嬷嬷的话,断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因为有专门训练过,她行走跪拜都极为有气度,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
在书香世家中,能有这般气质的闺秀很多,但在勋贵当中,便只有区区几个还学得像模像样,旁得大多或嚣张跋扈或率性开朗,即便是王熙凤这样的,也给人一种不算规矩也不太柔美的味道。
迎春天性便娇弱,也爱看书爱下棋,近些年什么都不缺,这才养出少许气度,今儿拿出来让人瞅瞅,当真把不少人给比下去了,尤其是那位性子爱吃醋又大咧咧的北静王妃,更是被她比到泥地里去了。
少不得私底下不少人在议论,若是连脸都长得更为精致,这北静王府只怕还真得变个样子。
原本就不是亲母子,原本就不是什么亲表兄妹,看上去北静王妃入主北静王妃好似亲上加亲,实则不过是北静老王妃想要掌控住这位北静王而已,如今北静王迎娶这么一位侧妃,还用上如此大礼,这背后没有什么,大家伙儿谁都不会信。
有贾琏的前车之鉴在那儿,北静王即便让人打听清楚迎春的品性,但终归是不信,两兄妹的性情未免差得太大,如今一瞧,愈发得不信。
一来就给他家王妃和母妃这么大的轰击,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少女。
而这样的少女,才是他现在想要的,后院他许久未去,一来不够放心,而来也嫌弃得很,但终归他还是需要子嗣的,贾琏那厮都快生第二胎了,他怎么能一个都没有呢。
因为北静王看好贾琏,自然对迎春将来的孩儿也看重得很,倘若能生出第二个贾琏来,他北静王府似乎也能继续辉煌下去,至少手头家产不用担心被子孙败坏。
俊秀儒雅的北静亲王难得露出些志得意满得笑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这侧妃的满意。
大堂上首坐着的太后和新皇见他如此,都很给面子得摆出笑模样。
上皇今日没来,新皇和太后的到来,已经给足了北静王脸面,也让在朝在野的所有人知道,北静王即便过继出去,新皇依旧是认这个兄弟的。
这第二拜本该对着北静老王爷的牌位和老王妃的,如今把老王妃换成太后,即便与你不和,但谁叫人家是曾经是皇子呢,能把太后当成母妃祭拜,已经给北静王府增添上许多荣耀了。
一连三拜之后,迎春被嬷嬷们送入洞房,北静王上前招呼着太后和新皇,其他王爷也俱各自招呼旁得宾客。
到底太后和新皇身份贵重,在北静王府带久了难免让人忽视今日的新郎官,是故这两位讨了几杯酒,便一道回宫去了。
他们一走,主角北静王就被人死灌着酒,尤其是其他几位年轻王爷,根本不带饶的,没过几刻钟,北静王就不行了,管家好艰难才从酒席上把人捞出来,后续还得洞房花烛呢。
醉了的北静王喝了碗醒酒汤,又收拾半响,才跟着管家去了后院。
这个后院他当真鲜少踏入,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了,管家带着他拐来拐去,才走到全是大红喜字的院子。
不得不说,这院子距离他的前院有些远了,刚刚他都路过了王妃的院子,可见老王妃安排得很是不怀好意。
走入这院子,北静王眉头微蹙,别看外头花团锦簇的,院子里头却单调得很,没什么花花草草,便是宽敞都差了些,别说侧妃的身份,便是得宠的侍妾都不该住在这儿。
唯一还过得去的,便是喜房了,这里头规规矩矩没有差错,看着还算顺眼。
“管家,这儿是老王妃安排的?”
“王爷,侧妃娘娘才刚刚入府,不好跟老王妃娘娘她们对上,即便委屈,也不过是一时而已。”
北静王冷冷一哼,“从开局就落了下层,谁还在乎侧妃娘娘,你明儿让人安排个好些的别院出来,省得贾琏到时候觉得本王委屈了他妹子。”
“是!”管家并不多说什么,到底这位新侧妃背后站着的人,便是王爷也不能轻慢对待。
老王妃和王妃她们想给侧妃娘娘一个下马威,但这手段未免看着不像话,传出去也不好。
北静王进了喜房,屋里从内到外一堆的嬷嬷和丫头,各人手上都捧着东西,见他进了门,便开始准备剩下的那点事。
刚刚站到迎春身旁,嬷嬷的吉祥话就顺流得说出来了,连端着喜秤的丫头也跟随一旁。
北静王挑开那浅红色头盖,头顶精致凤冠的迎春便显露出来,荣国府的女子没有一个长得差的,经过宫里出来的嬷嬷精心装扮,第一眼,便让北静王看呆了。
这张脸比之贾琏,有三分相似,但更显温婉柔弱,尤其是那双澄净的双眸,看着不谙世事,他本该不满的,因为他要的,是一个能帮他掌控后院的侧妃,而不是个天真的小女人,但此时此刻,北静王又不想她变得世故了。
秀眉绾绾眼眸含情,面若桃花人比花娇,北静王算是见识过了,见多了后宫女子见的倾轧,如今对上这么个单纯女人,似乎越显得珍贵。
露出柔和笑颜的北静王同样俊秀得惊人,他母妃长得极美,他在皇室之中算得上绝顶好看之人,外人常说他北静王清雅俊俏,迎春从未见过,但如今一见,竟惊为天人。
迎春的嬷嬷咧着嘴,看着这对新婚夫妇互相对视半响,竟全都震惊当场,不得不说,这姻缘就是这般得奇妙,谁能想阅女无数的北静王竟然也有看呆的一面。
盖头掀开后,北静王稍稍回神,便依着规矩坐在迎春身旁,嬷嬷指着那些端着莲子、红枣之内物什的丫头上前,不过一会儿,便撒得喜床上到处都是。
等一切程序走完,丫头们陆续出去,嬷嬷准备好合卺酒后,也默默得退守门外,外屋桌上摆着一桌酒席,今日未进米食的迎春有些饿了,而且头上顶着这么个凤冠,着实把她压得脖子疼。
别看这凤冠华丽无比,金丝银线配上各式宝石珍珠,比王妃的那顶华美许多,但也更加重。
迎春不过稍稍活动了下脖子,一双手便凑上来给她拆卸头上发髻。
北静王想温柔的时候,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沉迷,只是他很少这么做,即便做了也只是逢场作戏,但迎春望着他,能从他的动作里看出珍重二字。
黛玉曾经说过,安心的味道是旁人给的,他对你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这种感觉大抵便是如此。
嬷嬷说豪门后宅之中不能把真心完全交付,但迎春觉得,她那颗心好像已经开始不是她的了。
面色红彤彤的迎春有些羞涩,却乖乖得没有动弹,手缩成一团看着十足有趣。
北静王这一卸下那凤冠,面色这才一僵,下意识看了看迎春纤细的脖颈。这荣国府有钱也无需这般筹备吧,这凤冠至少有十斤重了,上头随便拔下来几颗宝石,都够普通人家享用一辈子了。
这样一个凤冠起码值个五六千两,北静王珍重得放在一旁,才看到迎春头上竟然还要其他珠串,全都是金质的,一一拔下后又摆满了一盘,不得不说,荣国府这完全是在坑人啊。
所有首饰拔下后,迎春头上发丝便落了下来,及腰的长发顺滑得铺开来,北静王竟又看呆了。
这一晚,北静王难得感受到成亲的喜悦,即便身处一个破小的院子,也开心得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感觉一身疲惫俱无,倒是守在后堂的老王妃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人,面色难免难看着。
第一天就没起来请安,迎春有些担心,但奈何身子不适,半眯着眼都能睡着。
等北静王起身后,外头守着的嬷嬷们陆续进来给两人穿衣。
北静王看着迎春半梦半醒着坐在梳妆台前,乖乖顺顺让人给她上妆,颇有些好奇便捏起一根眉笔,嬷嬷们当然不会拒绝他施为,可北静王没有任何经验,一划之下,嬷嬷们看得都懵了。
连北静王自己都尴尬得很,黑粗一条平眉,从眉间滑到眉骨,生生把个美娇娘化成个女罗刹,看着十足滑稽。
迎春感觉脸上被化得生疼,睁眼一看简直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