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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中还有这么大笔银钱!”王熙凤激动的面都红了, “我知道了,她们定是看中我一个新媳妇不敢招惹她们,会睁只眼闭只眼得过去。反正管家的是我, 公中没银子了也全是我管家不利,大房想纠缠, 怕也难吧。”
“可不是这个理,所以啊, 奶奶你得上点心,好好置换置换底下的奴才, 把大老爷还有咱们的院子把控仔细咯, 外头一只苍蝇都别让她飞进来。”
“放心吧,”王熙凤挺了挺胸, 自信飞扬,“偌大个王家我都管得,贾家也差不离。”
“对了, 还有个事得捂好, 爷准备读书考科举,却不想在考到举人前让她们知晓,省得做手段诬蔑爷的名声,让爷考不了。”
“考科举?你……真的打算好了做官?”王熙凤不敢置信得盯着贾琏, 她俩认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从前的琏哥儿可一点不爱读书, 她还想着得等赦大爷走后才能有个正经诰命呢。
贾琏点点头, “那是自然, 我跟我外祖父家联系上了,他家代代出内阁,我外祖父甚至做过太师,我考科举事半功倍,奶奶你在家等着,迟早有个一品的诰命落到你头上。”
“一品!你就吹吧!我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能兑现。”王熙凤虽然不信,却不会拖他后腿,“府上的事交给我你放心,我的能耐你还不知?”
“却也不能累着你,我还等着多生几个小子闺女呢。”贾琏说完,眼神落在王熙凤那张姣好的面容上,“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看见贾琏眼中强烈的占有欲,王熙凤勾唇一笑,心里又踏实又甜蜜,总觉得这死鬼有什么地方变了,变得更加吸引人了,她都不想让旁人夺走他一丝一毫。
“你外祖父那边只怕落魄了,不过文人气节高,轻易不肯受人馈赠,我想着你这个做外孙的逢年过节总要多孝敬些,银子倒还是其次,若是能一年四季往那边送些新鲜瓜果米肉蔬菜什么的,他们过得更好。”
“还是你办事妥帖,有妻如你,三生有幸啊!”贾琏把王熙凤仅仅搂在怀里,享受王熙凤依靠他的感觉,上辈子果然自己太窝囊,还得反过来依靠王熙凤,甚至还要从王熙凤这处要银子,算个什么男人。
屋外,赵嬷嬷跟平儿两个一边扯起一个小角,全都偷偷摸摸盯着,见她们小两口浓情蜜意得很,自是心满意足至极。
不过两人才刚刚放下帘子,外头朱儿便端着差点走进门。
平儿见她带着玉钗玉坠子梳妆打扮得清秀精致,脸上胭脂口脂俱是上好货色,当即上前拦了拦。
“朱儿你前头跑哪里去了,奶奶找人梳头都找不着,这会儿爷和奶奶在里头说话,等口渴了再把这些送进去吧。”
朱儿见平儿拦她也不慌,手肘架在她腰上轻轻一转,便从她身旁走过去,“平儿姐姐这话,可就不知轻重了,爷刚刚回来连口茶都喝不上,指不定心里膈应呢,平儿姐姐不为着奶奶考虑,好歹也为爷考虑考虑。”
说罢,就要朝内屋走去。
这会儿赵嬷嬷端着脸站出来,伸手对着那珠儿手里的茶托就是一推,珠儿压根没防备她,别说那托盘上的两杯热茶,便是她人都站不住。
“啊!烫死我了!你个老婆子……”
“怎么回事,吵什么?”王熙凤掀开帘子走出来,瞅眼门边赵嬷嬷身上的污迹,还有倒在她跟前被茶烫得手腕子发红的朱儿,“朱儿你怎么做事的,连个茶都端不稳,瞧赵嬷嬷这身衣裳,还不快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奶奶,是她推奴婢!奴婢……”
王熙凤伸手就是一个耳巴子过去,打得朱儿半边脸都红了,“怎么,还没当上姨娘,我这奶奶的话就不好使了?也是,你都想越过奶奶我讨好爷了,奶奶我这儿庙小,也容你不下,且看爷那里缺不缺丫头。”
说罢,王熙凤又进了屋,朱儿面色一寒,爬起来就冲进屋,赵嬷嬷一时都没拦住她,让她直接冲到贾琏跟前,可怜兮兮跪着求情。
“求二爷别赶奴婢走,奴婢便是做牛做马都成,只要不赶奴婢走。”朱儿哭得梨花带雨,柔弱无助的样子,若是在前世,贾琏没准就留下了。
不过这一世,贾琏见过的人太多了,也见识过江南的扬州瘦马如何使手段,像朱儿这样,平儿赵嬷嬷都能看穿,如何能瞒得住他。
贾琏好整以暇上下一通打量,又瞧见旁边王熙凤平儿看好戏的眼神,“赶你走?我荣国府还没有赶走奴婢的先例,府上哪里塞不下一个丫头,奶奶你随便往哪儿丢便是。”
朱儿不敢相信得看着贾琏,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不是都说贾琏好色吗?莫非她长得实在不入眼?
王熙凤朝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点点头,跟赵嬷嬷一道拖着朱儿下去,朱儿作为王熙凤的陪嫁丫头,竟这么早就干出爬床的事,王熙凤面上也难堪。
朱儿挣扎着还想说什么,赵嬷嬷拿了她身上的帕子直接捂上嘴。
等到了外屋,轻声叫上几句,屋外守着的丫头悄无声息便把朱儿带下去关起来。
贾琏见外头再无声响,才起身道,“往常你身边只有平儿一人,这丫头谁给你准备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那好婶娘了,”王熙凤叹了口气,“也不知她是无心还是有意,实在太急了些,当着我的面就敢……”
“若是赵嬷嬷今日没出手,只怕她还是能进屋,多少是个膈应,奶奶你多让几人守在门口,除了赵嬷嬷、平儿和你我二人,其他就别让她们随便进屋吧。”贾琏说完,走出内屋朝他书房走去。
王熙凤走出去看了眼,也没多说什么,这事原本跟贾琏也没多大关系,她自己会查清楚,若是婶娘帮着姑妈,拿她身边丫头离间他们夫妻感情,那王家对她也真没什么意义了。
还有她父母的事,她总有一天要查明白!
“平儿,把那丫头带上来,奶奶我要仔细审问。”王熙凤端坐上首,面色郑重得到,不过看着赵嬷嬷,还能有个笑模样,“嬷嬷你年纪比我大,偶尔我若是做得不好,你也多提点些,今儿我这里出了这事,让嬷嬷见笑了。”
“奶奶说得什么话,老奴若是能派上用场,定然给奶奶肝脑涂地。不过奶奶今儿怕是要处理内务,老奴不便多听,这边下去了。”赵嬷嬷说罢,恭恭敬敬得离开了。
平儿没过多久,便拉着捆成粽子的朱儿上前来,朱儿看她的眼神,满满都是恨意。
“平儿把门关上,这事不好让外人知道。”王熙凤走到朱儿跟前,抬起她那小脸仔细瞅瞅,“还真是个美人胚子,清秀可人得紧,刚刚哭得奶奶我心都软了。”
说罢,王熙凤的手指便扣在她娇嫩的肉皮上,“就是不知我这指甲划下去,还有几分颜色在。说来,这指甲还是你磨的呢,婶娘说你擅长梳妆,让我带着你,也能多娇艳一些。”
朱儿听到这话,眼里全是惧怕,王熙凤在王府的名头,那真跟凶神恶煞没两样,想想看能让当兵的王子腾都夸赞有大将之风,足见管家的手段有多冷酷。
在贾家,上头有老太太和王夫人压着,她还算收敛,若是在王家,偷奸耍滑的,哪个不屁股开花。
“奶奶我也不是那等不怜香的,你若是老实交代,奶奶我留你条生路,若是还为人隐瞒,奶奶我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敢算计奶奶我,说,谁给你出的主意。”
扯了她嘴里的帕子,朱儿却冷冷一笑,“谁也没给我出主意,奶奶是明知故问吗?谁不知道琏二爷好色成性,啊!”
这回都用不着王熙凤动手,平儿都能甩得她半边脸肿成包子,“朱儿你也别想着离间二爷跟奶奶的关系,我只问你,是不是王家跟王夫人商量,让我们奶奶给她当管事的?”
“不是,奶奶你扪心自问,琏二爷到底好不好色,今日我若是不落魄,若是让我完好无损得站在琏二爷跟前,奶奶你今日就没这机会审问我。”
“还是不知好歹,”王熙凤坐回上首,“平儿,让她知道知道奶奶我的手段。”
“是!”平儿点点头,又重新塞住她的嘴,走进内屋拿了个插满银针的针线包来。
烧红的银针插进肉多的胸口,朱儿刺激得两眼全是血丝,扭着身子可劲得挣扎。
平儿踩着她的肚子,让她根本逃脱不得,“你可想清楚了,三针下去你这儿跟废了就没两样了,这后半辈子可怎么过。”
王夫人不应声,王熙凤不多言,周瑞家的和平儿都是奴婢,压根没资格插嘴,场面当下就尴尬了,前阵子还亲亲密密的姑侄二人,这会子连表面功夫都装不下去,着实好笑得很。
只为这一件事,王熙凤便能笃定,她的好姑妈没表面心慈。
好半响,王熙凤才撅嘴摆出副不乐意的娇俏模样,“姑妈~您这就不疼我了,我若是没有对牌,哪算得上管家,底下那起子小人各个都只认那对牌,姑妈若是捏在手里不给我,我也帮不着姑妈了。我到底年轻,压不住贾家的下人。”
王熙凤这话,摆明了不见对牌不接手,王夫人算是感受了回王家太太的郁闷,却还不能不挂上笑,亲近至极得拍拍王熙凤的手。
“姑妈怎么会不疼你,就是怕你被贾家的下人糊弄住,你是不知道贾家的人,拿着对牌就肆无忌惮得领东西,不过姑妈知道你管了王家那么多年,轻易旁人也糊弄不住,周瑞家的,你且给凤丫头把东西拿来吧,都是一早准备好的。”
周瑞家的见她家奶奶放弃抵抗,便应声而走,没多时便带着厚厚一沓账册进门。
那账册上放着四个刻着敕造荣国府字样的牌子,若是没有它们,王熙凤不管领用什么,都得经过王夫人的同意,那真跟管事的奴才没多大区别了。
可若是王熙凤有了这对牌,往后府上人员调度、银钱流转,可就全拿捏在她手里,她半点都可以不顾及王夫人。
如此看来,王夫人似乎失去了不少权利,可如今府上愈发得艰难,进项越来越少,太太那边的奢靡连带着底下奴才也可劲得捞,元春入宫甚至是扶持太子上位,同样要花大笔的银钱,这些东西王夫人不打算出,所以,只能靠会精打细算的王熙凤来维持。
王熙凤名声向来不好,牙尖嘴利苛待下人,贾家交到她手里,能省事很多,至于元春的事,有王家压着,晾她也没胆不尽力。
若是王熙凤不知晓她父亲的死因,若是王熙凤对王家还有感情在,王子腾这么个大靠山她绝对不舍得丢弃,不管如何都会听命行事,可今时不同往日,有她父母的死和王家的算计在,王熙凤实在不会听话。
今日的王熙凤得了管家权,只会尽可能得捞银子,而且还会让旁人找不到任何把柄来夺她管家权。
腹中各有算计的姑侄二人全都心满意足,大家默契的没再谈论库房钥匙的问题。
府上最好的物件虽说都锁在那几个老库里头,也从未听闻开过封,可王熙凤不信里头没少东西,以太太和她姑妈的品性,只怕莫名其妙碎了旧了的还不少。
不单是王熙凤,便是王夫人,也不敢随便接手库房钥匙,东西丢了都不敢找回来,毕竟家贼难防,那贼还是如今荣国府辈分最大的那位。
只可惜那里面的东西本该由大房继承绝大多数,王熙凤还是挺不甘心的,如今又没能得到钥匙,往后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极有可能。
平儿从周瑞家的怀里接过荣国府的大权,面上也没露出什么得意来,一直温温顺顺的,着实沉得住气,是个不错的丫头。
王熙凤见事情办得差不多,面上笑意更甚几分,“还是姑妈你疼我,有了这对牌,凤丫头心里都踏实许多,往后啊,姑妈你只管享受儿孙福,其他的凤丫头都给你办妥当咯,呵呵呵~”
“姑妈不疼你还疼谁啊,这几日府上乱,你元春妹妹还有你宝兄弟那边得多照看点,可不能让她们受了委屈。”
“那是自然的,委屈谁也不能让我那元春妹妹和宝兄弟难受不是?他们可都是有大来历的,咱们荣国府未来还得靠他们呢。”
这话听得着实让人舒心,王夫人拍拍王熙凤的手,“你婶娘总说你厉害,且让姑妈瞧瞧,你个小丫头如今都多能耐了。”
“放心吧姑妈,在外头凤丫头不敢声张,在您这里,凤丫头拍板保证,这荣国府绝对乱不了,姑妈你且看着吧。”
王熙凤要着了好处,嘴也甜些,王家人都好面子,她自然不想这会儿就跟她姑妈闹得你死我活,大家一个府里过活,连面上都维持不下,难道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能不打招呼?
姑侄两个又是好一通得互相恭维,哪还有刚刚的半点尴尬,直到饭点,王熙凤才带着平儿离开。
荣国府大房跟二房素来不合,一早便不在一处用饭,老太太那儿前阵子刚免了媳妇伺候,王熙凤乐得回家用顿好的,等过上些时日,怕是得茹素了。
一直到出了荣禧堂走进自个屋,主仆两个面上才露出快意来。
王熙凤打趣得戳了平儿那小嫩脸一下,“刚刚倒是装得好,现在撑不住了!”
“奴婢这不是为奶奶高兴嘛,奶奶把对牌拿到手,她们再想夺走可就难了。”
“是啊,你奶奶我到底是长房嫡长媳,管家名正言顺,想从我手里夺走管家权,没个好明目都立不住脚,不过,太太那里还是看重姑妈的,咱们也不能太过,不然太太就更偏向二房了。”
“太太那颗心早偏没了,奶奶你再孝顺体贴,人家还是瞧不上。反正奶奶你终归还是向着大房,来日也是要跟她们作对的,既如此为何不活得开心恣意点。”
“我倒是想过得恣意点,不过不能够啊,你忘了那元春还有宝玉的来历了?”王熙凤坐在榻上微微一叹,“叔父早就打算把元春送入宫中,未来妥妥就是个太子妃,再过上几年只怕皇后都可以期待,到那时再生下皇子,她们二房咱们压得住?”
平儿微微蹙起眉头,“那……咱们还是先看看吧,仔细算算王大人也差不多该入京了,此番又该升迁了吧。”
王熙凤点点头,眉头同样蹙得紧紧的,在今日之前,她可能还会为这个消息而高兴,可如今,她却觉得她的叔父着实难对付,只要有他在,她的好姑妈就还有利用价值。
“对了,贾琏呢?”王熙凤左右观望着,发现书房里竟然亮着灯,都快用完膳的时候,贾琏竟然还在用功?
王熙凤有点不信,走到书房瞄眼,发现他竟真的在看书,人坐得端端正正,背挺得笔直笔直,略带青涩的脸上没抹任何脂粉,瞅着更硬朗许多。
往常只觉得他长得好,如今他这么认真得读书,王熙凤觉得他哪哪都优秀,连那考中举人的珠大哥哥,竟都比他不过。
“二爷,用过饭再看吧。”
“你回来啦。”贾琏一怔,对王熙凤的突然出现有些诧异。
“二爷你啊,迟早读成个呆子,我都站这儿好半会儿了,快些净了手用饭,外头天都黑了。”
王熙凤巧笑嫣然得伺候他净手,这是上辈子都没法享受的,贾琏微微勾着唇,坐在榻上用饭也香甜许多。
直到如今,贾琏还有种置身梦中的感觉,重生一回真的什么都在变,不过,希望那最后坐上宝座的人不要变,算算时间,距离那人上位,也不过两年间而已。
想要保住贾家,想要压倒二房,就势必要投靠新皇,希望还来得及。
当晚,荣国府上就传出大房的孝顺来,不仅夸赦大爷,还连带着夸琏二少爷,总之,正房的人不愿意听到什么,府里就开始传什么。
这里头自然是贾赦搞得鬼,别看他日常一副孝顺儿子的样,可他祖母留给他的人,他都牢牢掌控在手,即便被他母亲打发掉的那些人,如今也帮他在各处看着庄子,他手里重来不差伺候的人。
也就是往常他不上心,也不敢跟正房硬犟,否则太太想收拾他可不简单。
昔日的老国公夫人可是一把手整治得荣国府服服帖帖,老国公爷便是后来贾代善出门在外,都无需担忧府上会生变,可想而知这人留给贾赦的奴才,都是些什么人。
等贾母和王夫人听到消息时,府上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只怕连外头,都传出去了。
且不提正院那些人会如何愤怒,单说贾母和贾赦一前一后递上去的折子,便已经引起不小的轰动。
贾代善到底是圣上的心腹爱将,他突然旧伤复发,圣上心里并不好受,所以贾代善的那点要求,圣上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原本还在估摸着给贾政安排个什么职位,结果贾赦的折子也到了。
圣上原还以为贾赦会向他哭诉贾代善的偏心,结果竟洋洋洒洒替他二弟哭求翰林院的职位!
而且,这贾赦给出的理由也着实合情合理,现下谁人不知贾代善想让贾家从文,可惜贾政这辈子做不到,他好不容易安排人让贾珠通过会试,结果好端端的就不省人事,也是好事多磨。